刘传鸿,兰天宇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太平广记》[1](下简称《广记》)作为宋代四大类书之一,旁征博引,内容翔实,文献价值极高。张国风先生的《太平广记会校》[2](下简称《会校》)是在明谈恺刻本基础上,辅以现存明清各本,参以台湾大学孙潜校宋本及韩国藏《太平广记详节》等版本整理而成,是目前《广记》最好的整理本。但是由于《广记》卷帙浩繁,加之版本众多,故错讹之处难以避免,之前已经有多位学者著文谈及其中讹误,如李剑国[3-4]、曾文斌[5]、范崇高[6]、董志翘[7]等。
笔者认真研读发现《会校》中仍有不少校点值得商榷,故不揣固陋,选取18 条试加考辨,以就正于方家。
(1)回曰:“详思吾兄所要者,衣·装糗粮巾履之属,请悉备焉,某将往之。(卷九十二“万回”引《谭宾录》)[2]1181
[六]装 原作“裘”。现据孙本、沈本改。[2]1182
按:“衣裘”无误,无须校改。“衣裘”原专指皮衣,后引申泛指衣服,如汉刘歆《西京杂记》卷二:“司马相如……以所着鹔鹴裘就市人阳昌贳酒,与文君为欢。既而文君抱颈而泣曰:‘我生平富足,今乃以衣裘贳酒。’”《宋史·隐逸传上》:“冬月,多解衣裘与寒者。”南宋洪迈《夷坚志》甲志卷十九:“尝火作于衣笥,郝往救焚,手皆焦灼,告身一通,但存字及印,余皆爇焉,朝服衣裘,悉穿穴不可着。”原文万回出门寻兄,收拾衣服行囊,文通义顺。
(2)晋时,有僧于此地见土坟,随出随除,终不可平。后见拆开,深怪其尔。(卷九三“宣律师”引《法苑珠林》)[2]1195
[二五]拆 孙本、沈本作“岸”。《法苑珠林》作“坼”。似是。[2]1206
按:“拆”与“坼”同,裂开义。《说文·土部》:“坼,裂也。”《广雅·释诂三》:“坼,开也。”《集韵·陌韵》:“,《说文》:‘裂也。’或从手,亦作‘坼’‘拆’。”“拆”的这种用法文献十分常见,如《诗·大雅·生民》:“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拆不副,无菑无害。”阮元校:“唐石经、相台本‘拆’作‘坼’。”唐李绅《杜鹃楼》诗:“杜鹃如火千房拆,丹槛低看晚景中。”孙本、沈本作“岸”,当是“坼”之误。
(3)护像神瞋,令公染疾。公又梦游上帝,极被责,既觉,问侍臣由余,由余便答云……(卷九三“宣律师”引《法苑珠林》)[2]1196
[三二]既觉 原作“疏觉”。现据沈本改。[2]1206
[三三]由余 原无此二字。现据孙本、沈本补。[2]1206
按:原文不误,“疏”当属上,与“责”组合成词,“责疏”即责备,佛典中元魏瞿昙般若流支译《正法念处经》有诸多用例,如卷六:“如是彼处阎魔罗人,如是多多责地狱人,如是如是责疏之言:‘若汝自身造作恶业,……。’”卷七:“阎魔罗人如是责疏地狱人言:‘汝自作业,今者自受不可得脱,如是一切业果所缚,彼一切业此中受报。’”卷八:“阎魔罗人如是责疏地狱罪人。既责疏已,复与无量种种苦恼,乃至恶业未坏未烂、业气未尽,于一切时与苦不止。”卷九:“阎魔罗人如是责疏地狱人已,复与无量百种苦恼,如前所说与大苦恼,乃至恶业未坏未烂、业气未尽,于一切时与苦不止。”中土文献亦有用例,但较少见,如《北史·齐本纪》卷七:“令平秦正、高归彦执杖,口自责疏,脱背就罚。”《敦煌变文集·燕子赋》:“燕雀同词而对曰:‘何其凤凰不嗔,乃被多事鸿鹤责疏。’”
“责疏”表“责备”义,“疏”或用作“数”,二字音近而通,上举《正法念处经》卷七例明本“疏”即作“数”,卷九例宫本、宋本、元本、明本并作“数”。而且从佛典用例看,“责疏”主要局限于《正法念处经》,“责数”则普遍使用。而就《广记》所引例看,同记此事的《律相感通传》丽本即作“责数”,大正藏本作“责教”,当为“责数”之误。当然,“疏”有陈述、陈说之义,置于此亦可勉强说通,但我们更倾向于认为“疏”用作“数”。
另“由余”前句已出,后文承上省略,语句通顺,无须增补。
(4)元魏孝文,以此台不远,常来礼谒,见人马行迹,石上分明,其事可验。(卷九三“宣律师”引《法苑珠林》)[2]1199
[五二]以此 原作“北”。现据孙本、沈本改。[2]1207
按:前文提到“今五台山中台之东南三十里”,下文亦有“岂唯五台独验”,可知此处讲述五台山之灵验事迹。五台山分东南西北中五台,此“北台”与前文“中台”均为五台之一。唐释慧祥《清凉传·封域里数二》:“中台高四十里,顶上地平,周回六里。……东台高三十八里,顶上地平,周回三里。去中台太华泉四十二里。……西台高三十五里,顶上地平,周回二里。……北台高三十八里,顶上地平,三里。”北台灵异之事,其它典籍亦有载录,如《法苑珠林》卷九十一:“像又降梦,示其本相,恰取还得。本像东还徐州,每放异光,元魏孝文请入北台。”“北台不远”意为离北台不远,文从字顺,无须校改。
(5)如五戒中,一戒五神,五戒便有二十五神。戒破五神去,余者仍在。如大僧受戒,戒有二百五十神,亦戒戒之中,感得二百五十,防卫比丘。若毁一重戒,但二十五神去,余者恒随。(卷九十三“宣律师”引《法苑珠林》)[2]1203
[八八]二十五 原作“二百五十”。现据孙本、沈本改。[2]1209
按:前文明言“如大僧受戒,戒有二百五十神”,即每戒有“二百五十神”,如此“毁一重戒”,此戒中二百五十神自然当去,故原文“二百五十”并无问题,校者所改显误。
(6)其经未了,女梦中复见母来催经,即见一僧,手提一卷《法华》。(卷九九“刘公信妻”引《法苑珠林》)[2]1299
[四]提 原作“捉”。现据陈本改。[2]1299
按:“捉”有持、握义,《说文·手部》:“捉,搤也。一曰握也。”《广雅·释诂三》:“捉,持也。”《三国志·蜀志·宗预传》:“孙权捉预手,涕泣而别。”《世说新语·容止》:“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亲自捉刀立床头。”“手捉一卷《法华》”即手里拿着一卷《法华经》,文从字顺,实无须校改。
(7)母来报女:“因汝为吾写经,今已得出冥途,好处受生。得汝恩力,故来报汝。汝当好生善为妇礼,信心为本。”言讫,悲泪共别。(卷九九“刘公信妻”引《法苑珠林》)[2]1299
[五]生 原作“住”。现据孙本改。[2]1299
按:“好住”,为行人临去时慰嘱居留者之词,犹保重。《南史·任忠传》:“忠驰入台,见后主,言败状,曰:‘官好住,无所用力。’”唐元稹《酬乐天醉别》:“前回一去五年别,此别又知何日回?好住乐天休怅望,匹如元不到京来。”《敦煌变文集·伍子胥变文》:“子胥别姊称:‘好住!不须啼哭泪千行。’”宋范成大《天平先陇道中时将赴新安掾》:“好住邻翁各安健,归来相访说情真。”《广记》文乃言母临出冥道,别处受生,与女儿告别,嘱其保重,“好住”正合文意。《广记》所引《法苑珠林》原文亦为“好住”,此处句读当作“汝当好住,善为妇礼,信心为本”。
(8)昭问所以,答曰:“昔年十五,曾绝荤血,诵《金刚经》十余年。自胡乱以来,身在军中,不复念诵。昨因被不测罪,唯志心念经尔。”昭叹息赦之。(卷一百五“三刀师”引《广异记》)[2]1390
[五]赦 原作“舍”。现据孙本、沈本改。[2]1390
按:“舍”有开释、赦免义,《周礼·秋官·司圜》:“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而舍。”郑玄注:“舍,釋之也。”孙诒让正义:“釋之謂免其罪。”《后汉书·陈忠传》:“是以高祖舍周昌桀紂之譬,孝文嘉爰盎人豕之譏。”表此义,或认为乃通赦,《汉语大字典》即主此说,其文引《正字通·舍部》曰:“舍,与赦通。”并引《逸周书·玉佩》例“施舍在平心,不幸在不闻其过”之孔晁注:“舍谓赦罪。”我们以为“舍”有放下、舍弃义,完全可引申出释放赦免义,故无需看作通假。但不管怎样,底本作“舍”全无问题,校者据他本改作赦,实无必要。
(9)言身是前司士之妇,司士奉使,其弟见逼,拒而不从,因此被杀,以毡裹尸,投于堂西北角溷厕中,不胜秽渍。人来多欲陈诉,俗人怯懦,见形心惧,所以幽愤不达。(卷一百五“宋参军”引《广异记》)[2]1391
[一]渍 原作“积”。现据孙本、沈本改。[2]1392
[二]心 原作“必”。现据孙本、沈本改。[2]1392
按:“积”即累积、积聚,亦可指所积之物,司士之妇尸体被弃于茅厕中,忍受不了秽物积聚,底本表义并无问题。我们利用陕西师范大学《汉籍检索系统四》[8]检索宋代之前文献,同时检索了cbeta 佛典[9],未见一例“秽渍”用例,校者据他本改字,实欠妥当。另司士之妇魂魄显灵,普通凡人怯懦,见到必然害怕,原文作“必惧”全无问题,实无校改必要。
(10)后遭胡贼,仓卒逃避,以巾箱盛其经,置高岩上。(卷一百九“昙韵禅师”引《法苑珠林》)[2]1464
[三]以巾箱 原作“方箱”。现据孙本及下文改。[2]1465
按:底本“方”为“乃”之形讹,《广记》所引《法苑珠林》原文、《大唐内典录》、《法华传记》、《弘赞法华传》均作“乃”。“箱盛其经”即“以箱盛其经”,“箱”前省略介词“以”,乃古籍常见用法。校者据他本改作“以巾箱”,文义虽通,但所改与底本差别较大,不可信从。
(11)冏生念已尽,恸哭而已,犹故一心呼观世音。(卷一百一十一“释道冏”引《法苑珠林》)[2]1504
[三]故 原作“固”。现据孙本、沈本改。[2]1505
按:“固”“故”常可通用,如《史记·鲁周公世家》:“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固实。”裴骃集解:“徐广曰:‘固,一作故。’韦昭曰:‘故实,故事之是者。’”《战国策·赵策二》:“国有固籍,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吴师道补正:“固,故通。”此二例“固”用同“故”表故旧义,“故”之仍然义即由此引申而来。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人生幼小,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唐柳宗元《封建论》:“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此二例“固”用作“故”表原因。“犹故”乃同义复合,“犹固”盖因“固”“故”二字通用而形成,文献用例多见,如《大毗庐遮那成佛经》卷九:“乃至诞育之后,犹固勤心守护,而乳养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九十七:“己亥,从古等言皇子犹固称疾。是夕使者往返数四,留禁门至四皷。”校者改“固”作“故”,实无必要。
(12)咸康二年,应至马沟籴盐,还泊芜湖,夜宿,梦见三人,以钩钓之。(卷一百一十三“张应”引《法苑珠林》)[2]1542
[四]籴 原作“市”。现据孙本、沈本改。[2]1543
按:《说文·入部》:“籴,市谷也。”“籴”本指买入粮食,引申可表购买粮油盐等物品,如唐韩愈《论变盐法事宜状》:“臣今通计所在百姓,贫多富少,除城郭外有见钱籴盐者,十无二三。”“市”亦购买义,且所买之物比较宽泛,如《论语·乡党》:“沽酒,市脯,不食。”宋范志明《岳阳风土记》:“其间居民谓之鸟乡,语言侏离,以耕畬为业,非市盐茶不入城市。”“籴盐”即买盐,与“市盐”义同,校者以同义之“籴”改“市”,实无必要。
(13)后远公云:“昔和尚所梦,乃是宾头卢也。”于是立座饭之,遂成永则。(卷一百一十三“释道安”引《法苑珠林》)[2]1544
[三]饭 原作“享”。现据孙本及《法苑珠林》改。[2]1544
按:“享”本指献上食物以祭祀,《书·盘庚上》:“兹予大享于先王。”孔颖达疏:“《周礼·大宗伯》祭祀之名:天神曰祀,地祇曰祭,人鬼曰享。此大享于先王,谓天子祭宗庙也。”《宋书·礼志四》:“天子尊事郊庙,故冕而躬耕也者,所以重孝,享之粢盛,致殷荐于上帝也。”上举《广记》用例指道安为宾头卢设座,并献上供品供奉,用“享”正合文义,《广记》引用原典时常利用同义、近义词替换原典所用词,此即其例,校者据原典校改实无必要。
(14)及悬车告老,怡然自得,穿地筑山,文酒谭宾,以尽平生之志,年八十五。(卷一百七十五“李百药”引《谭宾录》)[2]2559
按:“穿地筑山”,《广记》所引《谭宾录》原文作“穿池筑山”,“地”当为“池”之形近讹字,当据改。
首先,我们调查了文献用例,“穿池筑山”十分常见,如《南史·阮孝绪传》:“幼至孝,性沉静,虽与童儿游戏,恒以穿池筑山为乐。”《太平御览》卷八百二十八“资产部八”:“于府内园中,穿池筑山,山池之间,处处有肆。”而“穿地筑山”仅《洪范政鉴》和《佩文韵府》各有一例,且均引自《隋书》。而《隋书·五行志下》“地”实作“池”,此亦“池”误作“地”之证。
其次,“穿筑”一词古书习见,义为“挖池塘筑假山”,如《梁书·照明太子统传》:“性爱山水,于玄圃穿筑,更立亭馆。”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卷十六:“高洋天保中,大起楼观,穿筑池塘,自洋以下皆游集焉,至今为北都之胜。”
再有,“穿地筑山”,“山”为所筑成之物,与之相应,“穿”之宾语亦当为所穿成之物,“地”显然不合语义,而“池”正当。文献中“穿地”常用,但常指于地上打洞挖坑,至于做什么则需另外说明,其用法与“穿池”有较大差别,如《史记·郑世家》:“考叔曰:‘穿地至黄泉,则相见矣。’”《魏书·乌洛侯列传》:“其土下湿,多雾气而寒,民冬则穿地为室,夏则随原阜畜牧。”
最后,《大唐新语》《旧唐书·李百药传》《全唐诗话》《唐诗纪事》等均载有此事,对应文句皆作“穿池筑山”,亦可佐证。
(15)维方将应举,言于歧王,仍求庇惜。(卷一百七十九“王维”引《集异记》)[2]2622
[二]惜 原作“借”。现据孙本、沈本及《集异记》改。[2]2623
按:“借”有助义,《史记·范雎蔡泽列传》:“大臣作乱,文子出走。故齐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此所谓借贼兵而赍盗粮者也。”《汉书·朱云传》:“朱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庇借”即庇护帮助,《广记》文指王维参加考试请求歧王的庇护帮助,文意通顺。“庇借”在其它文献中亦有用例,如唐杜牧《樊川文集》卷十六:“病孤之家,假使旁有强近,救接庇借,岁供衣,月供食,日问其所欠阙,尚犹戚戚多感,无乐生意。”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卷二:“相与追述两先生亲亲之谊,庇借至今,无能为一言以纪其盛。”“借”“惜”二字在文献中常可通,他本作“惜”乃“借”之借字。校者所改实无必要。
(16)至北合,有三间屋,二人侍立,若有所伺。(卷二百九十二“黄原”引《法苑珠林》)[2]4848
[七]立 原作“值”。现据孙本、沈本改。[2]4849
按:“直”有当值、值勤义,《晋书·庾珉传》:“珉为侍中,直于省内。”南朝梁简文帝《与萧临川书》:“八区内侍,厌直御史之庐;九棘外府,且息官曹之务。”“侍直”组合,可表侍卫,动词,如《宋书·竟陵王诞传》:“有赤光照室,见者莫不怪愕。左右侍直,眠中梦人吿之曰:‘官须发为矟毦。’既觉,已失髻矣。”《南史·刘劭传》:“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惧,不时出。”引申还可用作名词,指侍卫者,如《太平广记》卷三八三引北齐颜之推《还冤记》:“厅上一贵人南向坐,侍直数百,呼为‘府君’。”“值”当为“直”表此义之后起用法,“侍值”即“侍直”,只是“值”之此义产生较迟,不排除《广记》原作“侍直”,后来版本改作“侍值”的可能。但校者依他本改作“立”,则与底本字形有较大差别,似有不当。
(17)泰元三年,暴病死。后数日,猪生五子。一子最肥。(卷四三九“杜愿”引《法苑珠林》)[2]7837
[四]日 原作“月”。现据孙本、沈本、陈本改。[2]7838
按:“后数月”即“过后数月”,据原文,杜愿之子病死投生猪胎,有官长新到,杜愿将杀之。忽然有比丘到杜愿前,言“此是君儿也,如何百余日中而相忘乎”。“百余日”换算与“数月”对应,底本作“后数月”文从字顺,无须校改。
(18)寺僧初不肯受,校尉具为寺僧说此灵验。合寺僧闻,并怀怜愍,为造舍居处安置。(卷四三九“李校尉”引《法苑珠林》)[2]7842
[一六]怜 原作“惭”。现据沈本改。[2]7844
按:“惭”乃惭愧义,“愍”乃怜悯义,据上文,李校尉将外婆所化之猪送往寺院,僧人起初不肯接受,而后听李校尉俱说其事,因而并怀惭愧与怜悯,原文并无问题。“惭悯”连用亦有他例,南朝梁僧佑《弘明集》卷十一:“鄙命轻召,曷足降哉。敬揖清风,肃从所尚。本图既乖,裁还惭悯。刘君白答。”另《广记》所引《法苑珠林》亦作“惭愍”,故无须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