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钦晖 胡 荣
STEM 是由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和数学(mathematics)这四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组成的缩略词,通常用于泛指生物、物理、数学、医学等理工学科。目前,世界各个国家的STEM 高等教育中都或多或少存在女性缺失问题。这些领域的女性,无论教师还是学生,与同层次的男性相比都处于弱势地位[1]。因此,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存在亟需关注的性别差异问题。
20 世纪末,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存在的性别刻板印象(gender stereotype)已受到学术界重视,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美国学者斯宾塞(Spencer)等人的研究。他们发现数学领域的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导致女大学生在数学标准化考试中表现不佳[2]。此外,一些元分析结果也支持了性别刻板印象会对女性STEM 成绩有负面影响的观点[3-4]。由此可知,SETM 高等教育领域中存在的性别刻板印象是导致女性在这些领域表现不佳的可能原因,并直接或间接地导致女性在这些领域的参与度不足。因此,想要提升女性对于STEM 高等教育的参与度,首先需关注这些领域中存在的性别刻板印象问题。
目前,STEM 高等教育领域乃至整个STEM 领域都主要存在三种类型的性别刻板印象。首先是特定领域能力信念假说(the field-specific beliefs hypothesis),即假设女性比男性缺乏学习STEM 学科的特定能力[5]。就算女性在STEM 学科取得优异成绩,人们也倾向认为这些成就是源于她们的个人努力而非天赋[6]。此类刻板印象可能造成女性在接受STEM 高等教育的过程中成绩不佳或缺乏学习热情,从而阻碍她们参与这些领域。
第二种性别刻板印象是:照顾家庭通常被认为是女性的责任,而男性可以忽略家务琐事[7]。大多数女性不得不将一部分时间和精力用于处理家庭事务、照顾家庭成员。著名医学期刊《柳叶刀》(The Lancet)中的一项研究证实了这一情况。该研究认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女学者的论文发表数量下降可能是因为在疫情居家时期女性需要承担更多的家务及育儿任务,因此占用了科研时间[8]。此外,由于伴侣在疫情封锁时期承担更多的家庭义务,男性学者能比平时有更多时间用于科学研究,这也可能导致女学者论文发表比例的下降。不仅是STEM 领域的女性,几乎所有领域的女性都会遇到相似的困扰。但由于现代科学高速发展,STEM 领域的知识与技术在短时间内就可能更新换代,该领域的女性的前途更可能因工作、学习的时间和精力被占用而受阻。因此,STEM 领域中的女性受到此类刻板印象的负面影响可能比其他领域的女性更大。
第三种性别刻板印象是:STEM 学科往往被视为男性领域。人们通常将STEM 学科与男性或男性气质联系在一起,假设学习、从事STEM 领域的人需要具有男性的性格特征和兴趣[9]。STEM 相关产业在招聘时也更倾向于录取男性或具有男性气质的人,从而减少女性在STEM 相关行业中被录用或晋升的机会[10]。在高校,新生面试、教师聘用等环节也可能存在一定的男性偏好,即在同等条件下更倾向于选择男性。例如,有研究发现理工科教师更愿意任命男生作为实验室的管理人员[11]。不难看出,男性偏好能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女学生和女教师在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缺失。一项元分析发现,这种将STEM 领域与男性相联系的陈旧观念在该研究所涉及的34 个国家及地区中都或多或少存在[12]。这类刻板印象可以用瑞文康奈尔(Raewyn Connell)的性别关系模型来解释。在该模型中,劳动关系被认为是根据性别进行劳动分工的生产关系,并可能导致劳动隔离[13]91-118,即在同一职业中表现为男性和女性的工作内容不同(例如女性家政人员主要负责做饭、保洁等事物,而男性家政人员主要负责维修、搬运重物等事物),在不同职业中表现为雇主招聘和雇员应聘存在一定偏好(例如服务员、美容师、护士等职业中女性占比更大,而警察、安保人员等职业中男性占比更大)。而在STEM 领域中,男性作为性别秩序的强势一方,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这会导致公众认为STEM 领域属于男性。这种刻板印象在造成女性在STEM 领域的缺失后又进一步导致男性在STEM 领域主导地位的上升,从而加剧这种刻板印象,形成恶性循环。
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存在的这些性别刻板印象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教育公平问题,是一种教育中的性别不平等问题。它主要反映了三个层面上的不平等。首先,在意识层面,STEM 学科中的性别刻板印象是对女性的一种歧视。女性能力只因性别而受到忽视。大众无根据地认为女性在STEM 学科的能力不如男性,或认为女性相对于男性缺乏逻辑,因此不适合学习STEM 学科。其次,在行为层面,STEM 领域的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导致不公平行为。例如,有研究发现,大多STEM 大学教师更喜欢男生,更愿意为男学生提供就业指导[14]。其次,在结果层面,对于性别的成见可能导致相对不公平的结果。例如女性的STEM 学科的考试成绩会因受性别刻板印象威胁而不如人意。这种外部条件造成的消极结果对女性而言显然不公,尤其是对那些有学术抱负的女性。另外,将STEM 领域与男性气质相联系的社会观念在通过社会化和结构化为男性创造归属感的同时会降低女性对STEM 学科的归属感和兴趣[15]。而降低女性对STEM 领域的归属感和兴趣无疑可能导致STEM 领域的女性人才流失。消除STEM 领域中的性别刻板印象对女性的负面影响不仅有利于提高STEM 高等教育中女性的参与水平,也有利于STEM 领域乃至社会的发展。
要想消除STEM 性别刻板印象造成的负面影响,首先应了解刻板印象的作用机制。刻板印象通过刻板印象启动(stereotype activation)发挥作用,而刻板印象启动又可以分为刻板印象威胁(stereotype threat)和刻板印象提升(stereotype lift)。刻板印象威胁和刻板印象提升都有可能造成STEM 高等教育领域性别差异的扩大。
刻板印象威胁是刻板印象对被污名化群体起作用的主要机制,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或多个的社会身份,而这些社会身份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会成为刻板印象的作用目标。当被污名化群体担心因刻板印象而受到负面评价或差别对待时,刻板印象威胁便会起作用。因为对刻板印象的顾虑反而可能导致被污名化群体无法发挥原有水平[16]。刻板印象威胁能通过施加压力及威胁目标群体的自我完整性来起作用。
1.对成功的额外压力
刻板印象威胁可以增加被污名化群体对成功的额外压力[17]。女性在刻板印象威胁的情境下产生对自身能力的怀疑,从而担心自己的表现,并产生对自己STEM 学术成就、职业发展的额外压力。这些压力对女性的STEM 表现有负面影响,促使她们进一步怀疑自身能力,形成恶性循环。女性甚至不需要认同这些刻板印象,只要她们意识到性别刻板印象的存在,就有受其负面影响的可能[18]。这可能是因为在刻板印象威胁的情境下,女性会形成多数人已做出了她们能力不足的假设的认知,从而害怕遭受恶意批评[19]。在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无论是女学生还是女教师都可能因意识到性别刻板印象的存在而担心受到区别对待或恶意评价,从而更关注自身表现、承受更大压力。在这些额外压力下,女性可能会自我激励去尝试证明自己在STEM 领域的表现与生理性别无关,证明她们能在这些领域表现得和男性一样好,甚至比男性更好。然而,有研究表明,在简单任务中,这种额外激励能改善目标群体的表现,但在困难任务中(例如学术研究),这种额外激励反而可能导致目标群体的表现变差[20]。因为困难任务需要消耗工作记忆来实现出色表现,但被污名化群体因刻板印象产生的自我警惕会占用工作记忆,反而使其变现不佳[21]。具体而言,当女学生和女学者试图与刻板印象斗争,证明自己在STEM 领域不比男性差时,她们产生的自我警惕会占用本用来完成STEM 学术任务的工作记忆,从而影响其学术表现。这一观点也得到了生物学证据的支持。有研究发现,在刻板印象威胁下,女性回答数学问题时大脑中与计算和学习相关的区域活动较少[22]。
2.对自我完整性(self-integrity)的威胁
刻板印象威胁除会增加被污名化群体对成功的额外压力外,还会损害他们的自我完整性。因为在刻板印象威胁的情境下,被污名化群体的自我完整性可能因其担心自己符合刻板印象所描述的特征而受损[23]。但只要目标群体不认同刻板印象的真实性,就不会害怕自己拥有刻板印象描述的负面特征,就能免受刻板印象的负面影响[24]。也就是说,只要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女性认为性别刻板印象不合理、不真实,她们的自我完整性就不会因性别刻板印象而受损。当被污名化群体的自我完整性受到威胁时,其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被引发,进而造成自我限制[25]。例如,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女性在遭遇“女性缺乏STEM 学科所需的特定能力”的刻板印象时,可能会刻意降低努力程度。这样一来,若她们没能在STEM 领域取得良好表现,也能将“不是自己能力不足而是故意不努力”作为借口进行自我安慰。因此,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女性的学术表现很可能因其自我完整性受损而不如人意。
刻板印象提升也是刻板印象的作用机制之一。但不同于刻板印象威胁,刻板印象提升的作用对象为非污名化群体。当非污名化群体意识到有消极刻板印象作用于其他群体时,他们会将自己同被污名化群体作比较从而获得自我效能感的提升,对他们的表现产生积极影响[26]。在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男性作为性别刻板印象的非污名化群体,其学术表现能受到刻板印象提升的积极影响。当这些男性意识到女性在遭受负面的STEM 性别刻板印象时,其STEM 学术表现反而可能获得提升。尽管性别刻板印象提升并不能对女性的学术表现造成负面影响,但其通过提高男性的学术表现,仍造成了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性别差异。
除性别刻板印象本身造成的影响外,它还能通过影响其他因素来造成STEM 领域的性别差异。例如影响女性对于STEM 领域的兴趣,阻碍女性在STEM 领域的事业发展。具体而言,性别刻板印象主要通过以下三个方面造成STEM 领域的性别差异:(1)学术自我概念;(2)基于性别的职业选择偏好;(3)发展障碍。
1.学术自我概念
学术自我概念是指个体对学业的自我评价,可通过个人经历和生活环境而发展[27]。性别刻板印象能通过影响学术自我概念来影响女性对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参与。这一观点可以用特定领域能力信念假说来解释。因为该假说认为在不同领域的成功需有特定天赋,而女性与男性相比,在STEM 领域缺乏天赋[28]。从而使处于该环境下的女性对自我能力产生怀疑,降低自己的学术自我概念。例如有研究发现,当一批学生被分配给持有性别偏见的数学老师后,他们数学成绩的性别差异会明显扩大。这可能是教师的性别偏见降低了女学生的自我评价,导致她们数学表现不佳,形成性别成绩差异[29]。
莱斯利(Leslie)等人认为,特定领域能力信念假说能解释各学术领域中的性别差异。但这一观点并不全面。因为学术领域的性别差异是多种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特定领域能力信念假说只能解释部分情况。例如,有学者发现在物理、工程、计算机等领域中,尽管表现较差的男性比与其成绩相当或成绩更好的女性更有可能留在这些领域继续深造,但仍留在这些领域的女性具有更强的能力以及更高的学术成就[30]。这一现象显然与女性缺乏STEM 领域所需的特定能力的假设相矛盾。
2.基于性别的职业选择偏好
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导致不同性别具有不同的职业选择偏好。STEM 领域中存在的性别刻板印象可能使男性比女性更愿意在高等教育阶段选择STEM 领域。许多女性也可能因亲友劝阻而不选择STEM 领域,或者选择不那么男性化的STEM 领域。此外,STEM和男性间的潜在联系还可能降低女性对科学的兴趣和相关的职业抱负[31],从而促使女性在高等教育阶段或职业选择阶段选择非STEM 领域。
除去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男性和女性在职业兴趣上也可能存在性别差异。女性更倾向于选择与人打交道的职业,而男性更倾向于与物体打交道[32]。这一现象可以通过康奈尔的性别秩序模型中的情感联系[13]91-118与全球霸权模式[33]来理解。在全球霸权模式中,男性被默认为没有情感需求,而女性作为维持家庭情感联系的个体,通常被认为是情感丰富的。因此,在这种男性感情被忽视而女性被默认感性的模式中,男性更有可能对需要理性的STEM 领域有兴趣,而女性对以人为本的非STEM 领域更可能有兴趣。
男性与女性在职业目标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与女性相比,男性更倾向于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掌握一定的权力[34]。这可能会导致男性更愿意参与由男性主导的领域(例如STEM 领域)。这种情况可通过康奈尔的权力关系模型解释[13]91-118:STEM 领域掌握着科技核心技术与生产资料,男性通过控制STEM 领域可以达到掌握科技资源与权力的目的,从而在性别秩序与权力关系中占据优势。此外,由于女性在性别秩序中处于弱势地位,在家庭分工中,她们需要承担更多的家庭义务,而男性作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掌握家庭经济。因此,男性更可能选择STEM 等高收入领域的职业,女性更可能选择可以平衡工作与照顾家庭的职业。但有学者认为,与其说男性更倾向选择高薪工作,不如说男性实际上普遍比女性更可能获得高薪[35]。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性别差异导致了不同职业间的收入差异,而不是职业间的收入差异导致了从业者的性别差异。
3.发展障碍
在高等教育阶段与职业阶段,女性的发展都可能因性别刻板印象而受阻。首先,STEM 领域的女性在入学、求职和晋升中都可能会遇到性别偏见。例如,STEM 领域的大学教师更愿意为男学生提供职业指导和支持,并更愿意招募他们作为实验室管理人员[36]。同时,在经济萧条时期,STEM 领域的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失业。例如,新冠肺炎疫情对澳大利亚经济有所冲击,导致部分澳大利亚人的失业,其中STEM 女性从业者的失业率高于男性[37]。此外,女性STEM 学者的论文发表和被引用的几率低于男性,且她们获得科学资助的几率也较低[38]。由此可见,与男性相比,女性在STEM 领域的高等教育阶段和职业发展阶段的机会较少且更容易受到多方面因素的阻碍。
其次,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缺乏女性榜样。在STEM 领域的各个层次几乎都能找到男性榜样,但只有在STEM 领域成就颇高的女性才被认为是女性榜样[39](例如居里夫人、屠呦呦等著名科学家)。这种现象对于处于中低层次的女学生和女教师而言反而可能是表明她们STEM 能力不足的信号[40],从而使她们放弃STEM 领域。
再次,女性被要求承担更多家庭义务是阻碍STEM 领域女性发展的关键因素。例如,由于疫情居家期间女性可能需要更多地承担家务和育儿任务,女学者发表的研究论文数量大幅下降[41]。此外,必须兼顾育儿和科研的女教师、女学者无法得到科研场所的支持(例如高校、科研单位缺乏母婴室,导致哺乳期的女教师、女学者无法兼顾科研和育儿),从而可能导致她们暂时终止STEM 事业[42]。而且STEM 领域作为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日新月异,与其他领域相比,STEM领域从业人员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才能紧跟科技发展。因此,暂停事业对于STEM 领域的女教师、女学者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
要想缩小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性别差异,先要消除性别刻板印象对女性的压迫。在实验室环境中减轻刻板印象对目标群体的威胁可以通过引导参与者将潜在的威胁性情境重构为非威胁性情境、为目标提供应对威胁的方法、改变环境以减少威胁本身这三种方法来实现[43]。但由于现实环境与实验室环境不同,实际应用方法通常基于为被污名化群体提供应对刻板印象的方法或改变环境以减轻刻板印象的存在。具体而言,首先要为女性提供应对STEM 性别刻板印象的干预措施。其次,通过改变教育模式以减少女性在受教育过程中受到的STEM 性别刻板印象的压迫。再次,提供不同层次的女性STEM 榜样以此鼓励女性更多地参与STEM 领域。最后,要想提高女性在STEM 领域的参与度,除个体对STEM 性别刻板印象的应对外,还需更多社会支持,从实际上减轻女性的负担,增加女性的发展机会。
为女性提供心理干预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性别刻板印象对她们的负面影响。在研究人员向参与者表明刻板印象的不合理性,并引导他们将产生的所有焦虑都归因于这些刻板印象后,参与者因刻板印象威胁而导致的不良表现得到了改善[44]。为女性提供心理干预,使她们认识到刻板印象的错误性有利于树立女性对STEM 学科的自信心,从而减少性别刻板印象对其STEM 表现的负面影响。因此,为了减轻女性受到的STEM 性别刻板印象的压迫,各大高校、研究所以及其他STEM 单位需要为女性提供更多地心理支持,例如设立专门的心理咨询室、开展心理互助活动等。
除了他人心理干预外,女性的自我心理干预也有助于减轻刻板印象威胁,因为自我肯定能有效减少刻板印象的负面影响[45]。正念训练是自我心理干预的一种有效措施,对女性进行一定的正念训练可以加强她们的自我肯定、降低认知焦虑和限制工作记忆的消耗[46],从而有效减少STEM 性别刻板印象对女性的威胁。正念训练不仅高效且简单易行,仅5 分钟的正念训练就能有效降低刻板印象威胁产生的负面影响[47]。除鼓励STEM 领域的女性自行正念练习外,各大高校、科研院所也可以为师生、雇员开展一些正念训练的相关培训。
改变教育模式有利于改善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学习氛围,有效防止女性在学习STEM 专业时受到性别刻板印象的妨碍。首先,教师可以在课堂上实行干预措施。例如,教师应告知学生性别刻板印象的错误性,并适当引导女生将她们的焦虑归因于刻板印象的存在。研究表明当被污名化群体被告知性别刻板印象是不合理的并引导他们将焦虑归因于刻板印象时,他们的表现就会得到恢复[48]。其次,STEM 领域的教师在教学时比起强调天赋的重要性,更应强调努力的重要性。淡化STEM 领域中先天天赋的作用能鼓励更多女性学习STEM 学科,从事相关行业[49]。有研究发现,一个学科的女博士数量的多少可能与该学科是否更注重天赋有关,更多强调天赋作用的学科往往女博士人数就越少[50]。因此,强调天赋不仅不利于鼓励女性选择STEM 领域,还可能导致已选择这些领域的女性的退出。最后,教师在教学时除讲授基础知识外,应更多地介绍STEM 学科的前沿发展、具体应用及职业前景。因为大多数学生并不了解STEM 领域的发展与应用,提供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引起学生的学习热情,从而吸引更多女性积极投身STEM 领域。
在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下,女性对STEM 学科的兴趣较低。因此,在早期教育过程中,教师和家长需要更多关注女生对于STEM 学科的兴趣。女生对STEM学科缺乏兴趣的原因之一是因为缺乏STEM 领域的早期经验[51]。例如家长常为男孩购买乐高、机械模型等玩具,而为女孩购买的更多是芭比娃娃等玩具。
女性对STEM 领域缺乏兴趣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STEM领域被认为不如其他领域适合实现公共目标[52]。因此,无论是在早期教育过程还是在高等教育过程中都需要让女孩了解STEM 领域在人类社会发展中所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从而激发她们对这些学科的兴趣。
提高女性在STEM 高等教育领域中的代表性还需要更多的社会支持。首先,由于女性在性别秩序中处于弱势地位,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女性工作人员在承担工作的同时也比她们的异性同事承担了更多家庭义务。为防止女性因家庭放弃STEM 事业,各类高校、研究所需为女性雇员、学生提供如母婴室、家庭卫生间等设施。其次,更多鼓励男性参与家庭义务也有利于缩小STEM 领域的性别差异。若男性能更多地参与家庭义务,女性就能更多地从家务中解放出来,从而增加她们的工作时间与工作效率。此外,鼓励男性更多参与家庭,除了能够为其伴侣的事业带来更多机遇外,还有助于增强他们与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联系,从而给在全球霸权模式下被忽略的男性情感需求提供了更多的支持。最后,要提升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女性参与度,还需要从经济支持入手。例如为女教师、女研究员提供专项科研基金,使女性科研人员得到更多的职业发展机会;为女学生提供更多的奖学金、助学金,在减轻她们经济负担的同时予以激励。相信在各方努力下,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性别差异能逐渐减小,直至消失。
性别刻板印象是导致STEM 高等教育中女性代表性不足的主要原因之一。在STEM 领域中主要有三种类型的性别刻板印象。第一,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可能缺乏STEM 领域所需的天赋和能力。第二,女性被认为需要承担更多的家庭义务,这可能妨碍了女性在STEM 领域的发展。第三,STEM 领域往往被看作是男性领域,需要男性气质。结合瑞文康奈尔的理论,这三种性别刻板印象都可以归因于女性在性别秩序中的弱势地位。
性别刻板印象主要通过刻板印象威胁和刻板印象提升这两种机制发挥作用,其中刻板印象威胁有主导地位。STEM 性别刻板印象还可能会损害女性的学术自我概念,影响她们的职业选择偏好并阻碍她们的职业发展。要想提升STEM 高等教育中女性的代表性,首先要为女性提供心理干预,无论是外部干预(例如教师向女生展示性别刻板印象的不合理性)还是自我干预(例如正念训练)都能一定程度上抵消性别刻板印象对女性的不良影响。其次,改变传统教育模式也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护女孩免受STEM 刻板印象的压迫。再次,在教育过程中为女性提供更多接触STEM 领域的渠道,增强她们对于STEM 领域的兴趣。最后,要想缩小STEM 高等教育领域的性别差异还需要更多的社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