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磊
(延安干部培训学院南泥湾分院,陕西延安716000)
政党文化作为一种政治文化,其终极目标在于造就、塑造、培养一种超个体的群体集相和集体人格。就党内而言,就是要剔除党内的异质文化碎片,从而凝聚起党内一致性共识,达到聚合内部合力的功效;就党外而言,就是通过政党文化的社会化途径,实现社会大众的普遍性认同,达到对执政合法性解释的功效。中国共产党最初是以反对传统文化登上历史舞台的,其意识形态呈现出与中国传统空前的决裂,将马克思主义革命文化写在了自己旗帜之上,表现出马列主义政党的鲜明特色。一大党章“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1]等一系列革命性话语清晰的表述,囊括了党的性质、纲领任务和组织纪律等政党制度性要素,初步确立了以马克思主义制度性规范要素为核心的革命型政党文化系统。经过长期的革命战争洗礼、道路抉择、思想碰撞,其政党文化不断进行调适、创新与发展,经历了从革命型到参与型再到革命型动态发展过程。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全面走向成熟,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对中国传统文化及自身革命文化表现出集体的自觉自省与理性反思,思考探索其政党文化的根植性途径与方式,即如何与民族传统文化融会贯通,构建起了以领袖群体、制度规范、纪律要求、指导思想、集体人格、根本宗旨、作风形象等为标识的政党文化要素系统。本文将遵循政党文化形成逻辑理路的思路,研究和探讨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构建范式及其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建设的启示意义。
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表现出对马克思主义基因的根植与传续,伴随中国革命的深入发展,根据不同时期的历史使命进行着适应性创新。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全面走向成熟,也标志着其政党文化完全形成,这是由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所处的时代方位、历史背景和所肩负的职责使命所决定的。
第一,延安时期中国革命进入了新阶段。这一新阶段最突出、最大的特点就是“由国内各党派各阶级互相对立的局面转到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由国内战争转到了抗日战争”。[2]5581939年5月4日,毛泽东在纪念五四运动20周年大会上对抗战进行了总体性研判,他认为:“目前的抗日战争是中国革命的最伟大、最活跃、最生动的一个新阶段。”[3]124中日民族矛盾成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团结起来、抵御外侮成为中国社会的基本共识。瓦窑堡会议适时调整党的战略策略,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方针,在宣传提纲中明确将“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胜利”[4]353作为今后的任务,及时对外公布了《抗日救国救民二十条主张》,并通过致信国民党高级将领和社会名流贤达,对外发表抗日宣言,和平解决西安事变,进行红军改编,将苏维埃共和国改为民主共和国,真诚呼吁“站在抗日的最前线,为保卫祖国流最后一滴血”。[4]357极力促成“全中国形成了一个空前的抗日大团结”。[2]560就国共党际关系来看,为抵御外侮,共产党公开发表宣言,以三民主义为基础与国民党精诚团结、共赴国难,实现国共第二次合作。与此同时,也构建起了全民族抗战背景下的以民族大义为基点的、融爱国主义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于一体的政党文化标识体系,抗战成为激发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形成的主要外部因素。
第二,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传统文化表现出集体自信与自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5]文化自信或文化自觉均以对淡出人们视野的文化理性反思为前提和基础。从本质上,文化自觉与文化反思就是通过对文化根脉的寻找与继承、对文化真理性的批判与发展、对文化发展趋向规律把握与引领基础上的文化文明互鉴、传续与再造的动态过程。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回望、反思走过的路,评估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功效,探索政党文化根植性构建的途径与方式。1938年7月26日,张闻天在抗大第三期毕业学员典礼上发表了《论待人接物问题》的演讲,首次就如何继承和发扬民族传统进行阐述,他认为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运用“也要求认识一切中国人所有的民族的、社会的、历史的、文化的、思想的、风俗习惯的各种传统与特点”。[6]在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2]658-659重大命题,运用中国特有的话语对马克思主义现代理性进行中国式的解读与释疑,并赋之一定民族的、历史的、文化的形式与方式,为中国普遍的、多数的民众所接受。1940年1月9日,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的长篇演讲中,再次强调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中国创造了灿烂的、悠久的古代文化与文明,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应秉持的态度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他认为这是“发展民族新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条件”。[4]707-708经过延安整风的整合、净化、融合之后,涤除党内非马克思主义的异质文化碎片,实现了政党文化在中国传统话语体系中的再造与创新,赋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下为公、家国同构、民本思想、舍生取义、艰苦奋斗等价值观新的时代寓意,实现了民族智慧与现代理性的融合融汇,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体自信、自觉成为促使其政党文化形成的内部因素。
第三,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肩负着反帝反封建社会革命和“坚持真理修正错误”[7]1095自我革命的双重历史使命。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局部执政下,践行基于“三三制”民主制原则下的权力运作模式,但究其职责与使命,依然是革命型政党,以革命、革新为第一要务。因中国长期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作为中华民族最先进分子的中国共产党人自觉承担起了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以及现阶段的和将来阶段的双重革命任务。[4]651为实现民族独立与民主建国双重任务,对内必须“建设一个全国范围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4]602这样一支具有超强的战斗力、严格的组织纪律性、高度的政治自觉的先锋队,时刻保持着中国共产党人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勇气品格,进行自我革命。与此同时,作出《关于巩固党的决定》《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开展整风运动,调整中央领导机构,确定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主席和中央书记处主席,从组织程序上确立毛泽东的核心地位,推进实施党的组织制度建设、系统化的党内教育、厉行廉洁政治等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方法步骤,保持革命党人的斗争精神。对外进行反帝斗争,挺进抗日最前线,与民族敌人进行最直接战斗,为中华民族的肌体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尊严,承载起全民族抗战的希望。中国共产党人这种高度的民族自尊心和责任感以及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也是其政党文化形成不可或缺的因素。
关于政党文化核心要素叙述,学术界具有代表性的观点有:意识形态说、政权意识说、政党意识说、政党价值观说和政党宗旨说,笔者比较认同政党宗旨说。因为政党宗旨是政党公共价值导向和党员自身价值追求的有机统一,政党宗旨是政党价值的具体化、形象化表达,凝结着政党性质、目标、利益等实质性内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虽然实现了在陕甘宁边区及各敌后解放区的局部执政实践,但从党的性质来看,仍然属于革命型政党,党的根本任务是革命,即推翻旧有的国家政权,即使在局部取得执政实践境遇下,其执政实践依然服从或服务于党的整体革命,带有强烈的革命党的特性与特质,党所具备这样的革命性特性与特质,必然映射到其培育塑造的政党文化之中。从政党文化本身来看,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表现出对新民主主义的政权意识的集体觉醒与笃定追求,也有着对无产阶级政党所具有的价值观念的培育与延展,但这些都无法全面反映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所代表的组织主体和限定的场域,唯有政党宗旨能够更直白、更具体、更形象地表述革命型政党的价值旨归。延安时期所形成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是中国共产党群体公共价值导向与党员个体价值追求的统一体,凝结着党的本质属性、价值利益、集体人格、意志品质和作风形象等实质性内容,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最为核心、最为稳定、最为突出地构成要素,也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识。
第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人初心使命的本质要求。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是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与使命,也是中国革命的终极目标。从历史维度来看,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下和近代以来屡遭列强欺压蹂躏、军阀割据的纷争中,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人民惨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人民基本的权利与利益无法得到应有的保障,独立的人格与人性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消失殆尽,中国人民长期处于无组织状态,中国社会犹如一盘散沙,呈现出“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8]因此,要改变人民卑微的地位,摆脱对剥削者的人身依附,获得彻底的自由与解放,必须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人民是一切革命的目的性。从实践维度来看,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自觉肩负着拯民于水火的历史的、民族的、时代的重任,所从事的一切革命活动,始终以“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9]为己任,使人民真正获得人格的独立和个性的自由解放。因为“共产党员是一种特别的人,他们完全不谋私利,而只为民族与人民求福利”。[10]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是中国革命的唯一目的性,也是中国共产党人自觉的行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关系民心向背,不仅仅是中国共产党人初心使命的本质要求,也是中国共产党人理想信念之魂、价值之本、力量之源,更是延安精神、延安作风、延安形象最真实、最朴素、最直白的表达。
第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与人民伦理关系的集中反映。“我是谁、为了谁、依靠谁”,是党与人民伦理关系的内在规定性,集中体现的是自我立场、党的宗旨和工作方法问题。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在陕甘宁边区这块新民主主义试验田里将党的根本宗旨演化为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与群众工作方法,将几千年来一直游离于中国政治体系之外的民众有序组织起来,结束了中国社会的无组织状态,构筑起人民群众的铜墙铁壁。毛泽东要求共产党人时刻要有眼睛向下看的兴趣与决心,在中共七大《愚公移山》的闭幕词中,把“人民群众”奉为“上帝”,[7]1102提醒中国共产党人务必时刻信仰与依赖人民群众。一位有着特殊情愫的国际友人史沫特莱曾坦言:“在他们身上,一个全新的成份进入了中国社会。”[11]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仅是中国共产党评价评判的道德遵循,更是衡量一切工作的基本标准和价值取向。
第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广大党员最基本的道德规范。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在对党的性质精准把握和深刻理解的基础上,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确定为全体党员必须遵循的根本宗旨,必须以党的宗旨作为一切思想言行的出发点和归宿,“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要半心半意或三分之二心三分之二意为人民服务”,[12]从而培养了一大批信仰如磐、信念坚定、情操高尚、德才兼备、有益于人民的人,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德行,也是将为人民服务内化于心的自我修养和共产党人党性纯粹与纯洁的见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使命所在、情怀所系,是全体党员必须遵从的基本道德规范。始终坚持人民至上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最重要最成功的经验,也是中国共产党性质宗旨的集中体现。不管在革命、建设、改革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民心是最大的政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初心和使命的原发点,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总结革命经验而得出的价值规范,是将“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7]1004道德实践原则具体化、形象化。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又一个显著的标志。“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13]93正如毛泽东在《坚持为人民服务》一文中所指出的:“与人民利益适合的东西,我们要坚持下去,与人民利益矛盾的东西,我们要努力改掉,这样我们就能无敌于天下。”[14]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制度化的党内干部教育、新闻媒介与典型引领构建起了其文化传递的路径,将党的格局胸怀、意志品质、价值观念、制度规范、集体人格、作风形象向党员和社会大众宣传、灌输、渗透,实现了其政党文化有效地的传递与传播,构筑起广大党员与普通民众对党的政治信仰与政治认同。
第一,通过制度化的干部教育凝聚党内共识。延安时期,面对干部队伍中普遍存在的文化水平低、本领恐慌、马克思主义修养不高、运用马克思主义指导实践的自觉性不够等现象,在1938年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2]648并倡导“来一个全党的学习竞赛”。[2]657基于亟待培养大批德才兼备干部的现实考量,1939年2月17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决定成立由毛泽东、张闻天等15人组成中央干部教育委员会,负责统筹全党范围的干部教育工作,并成立了对干部教育工作具体领导与管理的机构——干部教育部。从1939年到1942年,中央先后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干部学习的指示、决定、通知等文件,搭建起了适应民族抗战需要的干部教育制度体系,兴办中共中央党校、抗日军政大学等一系列干部学校。通过实施系统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提升干部运用马列主义的理论和方法观察、研究、处理问题的能力与水平,坚定党员干部树立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奋斗的决心意志,全面提高了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和共产主义崇高政治修养,实现在马克思主义轨道上的高度认同;实施严格的党性党纪党风教育,通过常态化学习和延安整风运动,涤除党内存在的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命令主义、个人英雄主义、闹独立性、山头主义、家长制等各种非无产阶级异质文化碎片,协调个人自觉理性与制度规约之间的冲突,保障党性的纯洁与先进,有效地实现党在思想、政治、组织、行动上的步调一致性;实施党的宗旨教育,通过价值倡导、情感沟通、形象塑造等构建党员的行为模式,匡正党员的政治行为,防止党员的行为偏离为人民服务的价值旨归,确保党员遵循党的根本宗旨的彻底性与真实性;实施专业技术与基本国情教育,遵照做什么、学什么的原则,学会与业务实际的调查研究,研究相关政策法令,研究具体的业务经验,研究业务的历史知识,掌握业务的科学知识,以期达到学会与精通业务之目的。除此之外,还进行必要的国情教育,研究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具体情况,这是延安整风中反对主观主义和强调理论联系实际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和途径。总之,延安时期通过制度化的干部教育,培养造就了一大批具有高度政治自觉、治党治国治军亟需的革命英才,为我们党储备了丰厚的人力资源。
第二,通过新闻媒介构建政治利益表达渠道。延安时期,在民族危亡与国内政治危机的双重合力作用下,形成了旨在以明显的倾向性、阶级性和党派性,突出政治宣传的意图,映射政治本位的功能,以主导的意识形态灌输式宣传为主的新闻媒介传播方式,构建起了政治利益表达与新闻媒介传播之间独具特色的对话模式。形成了以党报为核心的,由报刊及通讯社、广播电台所组成的报刊宣传网络,重点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与根据地建设,把党中央的决策、战略与策略、民众呼声向国内国际传播,充分发挥了“通讯社及报纸是革命政策与革命工作的宣传者、组织者这种伟大的作用”,[3]410并赋予了新闻媒介告知、劝服、教育、引导的功能,达到了启蒙、唤醒和改造民众的民族意识和认可、接受中国共产党政治利益、政治主张、政治价值的目的,成功进行了全民族抗战背景下的社会的有效组织与广泛动员,实现了中国共产党政治利益表达的社会化、大众化。
第三,通过典型引领获取民众的一致认同。延安时期,通过树立典型这种独特的方式,发挥模范人物引领示范功效。在经济文化落后的陕甘宁边区,中国共产党成功塑造了一种以献身精神为基本特征 ,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核心内容,以光明磊落、大公无私、谦虚谨慎、百折不挠为主要范畴的新型理想人格。正如毛泽东在《纪念白求恩》《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老三篇”中塑造的白求恩、张思德、愚公等光辉形象,向普罗大众有效传达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价值旨归和“把中国引向光明”[7]1103的奋斗目标。使用“毫不利己专门利人”[4]659“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7]1004“要奋斗就会有牺牲”[7]1005等一系列大众化语言,鼓舞士气,凝聚人心,系统阐释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也实现了其政党文化社会的、大众的认同,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合法性进行了有效的解释与宣传。
“政党文化的评价尺度是政党形象和政党格局。”[15]在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思维中,塑造党员的群体形象,归根到底是要体现党的优良作风、党的格局胸怀,这一切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的本质要求。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作为革命型政党的外化形态,其评价尺度在具体的革命实践活动中展现为延安作风、延安形象、延安格局等具有延安特定语义的表达。
第一,形成了以“三大优良作风”为主要标识的延安作风。毛泽东是党的作风的集大成者。1940年秋,他就提出要养成一种新的作风,即延安作风。在1942年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他对党风问题进行了阐述,认为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都是党风的具体表现形式。[7]812在中共七大上,他高度概括了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实践中所表现出来的新的工作作风,即: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在具体革命实际工作中,将“三大优良作风”凝练升华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自我革命锐利武器,这是中国共产党实事求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政党品格的集中体现,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根本宗旨的延安实践范式。
第二,形成了清正廉洁、艰苦朴素的延安形象。为了把陕甘宁边区建设成为廉洁奉公的典型,中共中央制定了一系列制度规范。如《惩治贪污暂行条例》《惩治贪污条例》等,把铲除贪官污吏、建立廉洁政府作为重要内容和目标之一,树立政府工作人员公正廉洁,奉公守法的良好形象。在《五一施政纲领》中进一步规定:“厉行廉洁政治,严惩公务员之贪污行为,禁止任何公务员假公济私之行为,共产党员有犯法者从重治罪。”[16]不因其党龄、职务、功劳、地位而既往不咎。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做法,有效地遏制了腐败,保证了党和政府的廉洁,使陕甘宁边区被国内外有识之士称之为廉政的榜样。从党的领袖到普通党员心系人民,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在生活中,不搞特殊化,厉行节俭,勤俭节约,艰苦朴素,体现出了平民化的特色,彰显了共产党人是人民公仆的崇高形象。他们都是“少骑公马多徒步,不要随从来照顾,携带两个冰馍馍,一天开会好几处”。[17]公仆群像随处可见,通过这种“外部视角”,[18]有效增进与普通民众的互动沟通,无形中延展了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资源。
第三,形成了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的延安格局。在政党、国家、政府、军队等政治要素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处于核心地位、领导地位,这既是中国政治实践的理论定律,也是实践经验总结。延安时期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站在延安的“山沟沟”观天下大势、放眼世界格局,延安的窑洞里不仅出马列、出真理,更出格局胸怀和战略眼光。1945年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中清晰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的“中流砥柱”[13]96作用。随着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一方面,中国共产党人站到了抗日战争的最前线,最坚决、最勇敢地为民族独立而斗争,“成为反对日本侵略中国的爱国情绪的最有效的发言人”。[19]另一方面,高举爱国主义旗帜,摒弃前嫌,聚合国内各种爱国力量,塑造同仇敌忾,求同存异,一致对外的政党格局胸怀,构建起了全民族抗战的民族格局和民族胸怀,因为此时中国“惟有合群奋斗,驱除日本帝国主义,才有生路”。[20]表现出在民族大义、在亡国灭种关键时刻的高度的民族意识、真挚的民族情感和远大的民族视野。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延安格局不仅关乎民族存亡,更关乎治善之道。
总之,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局部执政的历史境遇下,探索形成了一系列治党治国治军的成功经验,培育形成了以延安精神、延安作风、延安形象、延安胸怀等具有延安时期革命话语特色的政党文化形态,形成政党文化构建的延安范式,在革命话语的高地上彰显了政党文化独有的张力与软实力,也从政党文化的视角给予中国革命成功的延安之路必要的、有效的关怀与释疑。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正在向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对于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和全面从严治党提出了新挑战、新要求,总结和借鉴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建设的成功经验,对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守正创新与文化软实力的提升仍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