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婷,凌建英
(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保护文化遗产就是传承历史基因、构建文化认同,既要物质方面的维护,也要精神方面的宣传,需要多方配合,从各个方面为传承中华传统文化作贡献。20世纪30年代,随着云冈佛头被盗,中国学界将目光聚焦于云冈石窟这个千百年前的艺术殿堂,留下相关文献记载。郑振铎、冰心两位文学家在1934年写下《西行书简·平绥沿线旅行记》,为云冈石窟注入文学的力量。清末民初,日本、法国等国家组织考古队伍进入中国内地四处搜寻文物古迹,将云冈石窟带入世人眼帘的同时,也让它遭受了数十年的偷盗斧斫。常惠于1929年在《云冈石佛之厄运》中记载:“山西大同云冈石佛为晋北古迹,去年四月至八月间,被外来军阀勾结股东商与附近村民趁夜斧凿佛头九十六颗,私售外人。”[1]自此,中国各界人士呼吁加大对云冈石窟的保护力度。《蔡元培年谱》中提到:蔡元培先生致电山西最高长官阎锡山和北平文物保存委员会张继,请求“妥商永久保存之法,以维现状,而示来叶”。[2]
1931年,东北沦陷,国人意识到边防的重要性,认为西北是保疆卫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因此加大了对西北的开发建设力度。1933年,在“开发西北”的口号下,为了进一步推进国民对西北的了解,众多学者投入到对冀、晋、察哈尔、绥远、陕、甘、宁等西北省份的开发和建设中。由于平绥铁路是中国人自主研发修筑的第一条铁路,对建立民族自信、增强民族认同有重要意义,且沿线交通较为便利、匪患较少,相当一部分学者将平绥沿线的城镇作为重点考察对象。北京各大名校也曾组织学生对平绥沿线进行实地考察,如1934年,清华大学土木系三年级十二名学生到绥远考察;1935年三月底到四月初,燕京大学西北考察团蒋荫思、王若兰等58人,在绥远、百灵庙、大同等地考察。[3]一系列对于西北的考察活动,不仅加深国人对于西北社会情况的认知,唤醒了国民的边防意识,而且吸引了一部分知识分子加入到西北的工业、农业、教育、医疗等方面的建设中,对西北地区的进一步开发有着重要意义。
1934年7月,正值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之际,应平绥铁路局局长沈昌之邀,郑振铎、冰心、顾颉刚、社会学家吴文藻、雷洁琼、陈其田、文国鼐以及摄影师赵澄和绥远省政府咨议张宣泽一行人开启为期半月的平绥沿线旅行,考察沿线城邑的文物古迹、风土人情。在此期间,顾颉刚写《旅行后的悲哀》,从白粉、梅毒、妓女、兵匪等方面揭露当时社会下百姓的苦难;吴文藻写《蒙古包》,详细介绍了蒙古包的形制和功能,深入了解蒙古族的现实生活,以图改善边防人民的生活状况,推动边防现代化建设;雷洁琼写《平绥沿线之天主教会》,探讨了平绥沿线宗教发展情况;郑振铎写《西行书简》,冰心写《平绥沿线旅行记》,后两本散文集在山西古籍出版社以合刊形式再次发表,两本散文集都是以日记的形式详细记录沿途的风景名胜。郑振铎、冰心二位先生在现代文学史上占据重要地位,他们的散文集中都有关于云冈石窟的描述,是现代文学家从文学角度看待云冈石窟的精品,对研究现代学者保护云冈石窟有着重要意义。《西行书简·云冈》和《平绥沿线旅行记·云冈》不仅吸引大量学者游览云冈石窟,而且出现后世学者大量引用这两篇文章的现象,例如余秋雨《文化苦旅·从何处走向大唐》、聂还贵《雕刻在石头上的王朝》都对其有所引用。
郑振铎、冰心两位学者以日记体形式记录这次平绥沿线旅行,大同作为平绥沿线途中重大城邑受到了极大关注。云冈石窟作为大同胜景,让郑振铎、冰心、顾颉刚等学者在此参观了三天两夜。
(一)郑振铎《西行书简·云冈》首先,在《西行书简·云冈》中,郑振铎开篇盛赞云冈石窟的庄严伟大,“每一个石窟,每一尊石像,每一个头部,每一个姿态,甚至每一条衣襞,每一部的火轮或图饰,都值得你仔细的流连观赏,仔细的远观近察,仔细的分析研究”。[4][P21]无论是几十尺的大佛还是一两尺的小佛,都能看到佛像的庄严肃穆,洞窟内雕刻既能自成一体,又能组合成一个完整精妙的佛国世界,所谓“合之固极繁赜富丽,分之亦能自成一个局面”。[3][P21]郑振铎将云冈石窟与古希腊的雕刻、雅典处女庙的浮雕相比较,惊叹它的风格多样,“假若你会在Venus de Melo像下,流连徘徊,不忍即去,看两次,三次,数十次而还不知满足者,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在云冈徘徊个十天八天、一月两月的”。[3][P21]
其次,郑振铎引用《魏书·释老志》《续高僧传》《水经注》《山西通志》等书籍,详细介绍了云冈石窟的开凿历史。从太武灭佛到文成帝时期选址武周山修建昙耀五窟,不仅皇家开窟雕像,民间僧侣富户也开始集资雕刻,郑振铎据碑刻考证发现各洞窟风格不一原因也在于此。《水经注》云:“山堂水殿,烟寺相望,林渊锦镜,缀目新眺”,郑振铎据《大清一统志》引《山西通志》“石窟十寺,在大同府治西三十里,元魏建,始神瑞,终正光,历百年而工始完。其寺,一同升,二灵光,三镇国,四护国,五崇福,六童子,七能仁,八华严,九天宫,十兜率。内有元载所修石佛十二龛”,[3][P25-27]认为《水经注》所言非虚。虽然到了1934年仅存一座清初修建的石窟寺,但东部大窟壁上石孔累累,有明显的架梁支柱遗迹。郑振铎身为文学家,在《云冈》一文中提出数个史学问题,将文与史紧密结合,这是文化散文的深层寄托。并且,郑振铎用大量篇幅详细地描述每一个洞窟的具体情形,包括洞窟形制、窟内建筑、佛像特征以及窟壁的题字,不仅为云冈石窟留下文学游记,而且为其留下宝贵的史料记载。郑振铎在《云冈》中,将云冈石窟分为东中西三部分,云冈别墅以东被称为东部,东部的石窟较多但保存下来的佛像破坏较为严重;中西部则以碧霞宫为界,中部包括云冈别墅、石窟寺、五佛洞、碧霞宫等;碧霞宫以西就是西部。这种分法虽不具备史学家以开窟时间为序的严谨,但却体现出文学家的独特视角,以富有诗意名称的洞窟为界点,将云冈石窟洞窟分布生动形象地呈现在世人面前。郑振铎自“左云交界处”往西,看到一个小窟外壁有明人朱廷翰的诗。由这个小窟再往西,虽有不少明人题刻但字迹大多脱落。郑振铎据此处题壁萃集推测,其在明朝时可能是一座大庙。文学与考据学相结合,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散文《云冈》中提到云冈石窟几种主要破坏形式,一是自然风化。洞窟中的造像被风霜雨雪侵蚀,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慢慢磨灭,有些洞窟前壁坍塌,更易风化;二是无心的破坏,被后人强行用油彩修补。“四周都是黄的红的蓝的色彩,都是细致的小佛像及佛饰。有点过于绚丽失真。”[3][P28]被修补后的洞窟佛像虽然色彩鲜明,但与原本颜色或有出入,北魏以褚红为底色,后褪成浅红,而清朝修补多用蓝绿,使得部分造像真容被掩盖,失去了原刻高华的气势。修补者原意是为了保护佛像,但客观上却对佛像有所损毁,让佛像失去了原有的味道。观览第五窟时,郑振铎不禁感慨:“这一部分的雕像我认为最美好,最崇高”,[3][P37]因为这一部分造像未被修补过;三是有意毁坏,遭受偷盗者的刀斧斫削。郑振铎往西走,看到一些小窟中的小龛,它们造型不一,有半结跏趺坐、莲花跏趺坐、善跏趺坐等,可惜头部被凿走的太多了,有的甚至连头带佛龛一同被砍凿盗走了。还有些洞窟的内壁上,没有佛像,只留下一条条的斧凿痕迹;四是石窟沦为民居,成为堆砌杂物的场所,造成人为破坏。郑振铎认为五佛洞以西曾被民居隔断,佛洞现能保存下来实属侥幸。在目睹种种破坏现象后,郑振铎先生对中华瑰宝逐渐遗失的痛惜和对国力衰微的无奈与哀愁跃然纸上。
(二)冰心《平绥沿线旅行记·云冈》冰心的《平绥沿线旅行记》有两则“云冈”日记,以观览佛像洞窟后的所思所感为主。冰心第一天下午进入佛窟就被云冈石窟雕刻的佛国世界所震撼,天色渐暗,走出洞中,“忽然有说不出的迷惘和战栗,不知是车上劳顿?洞中寒冷?还是弱小的灵魂,被伟大的美感,劈空压来,觉得此身在黄昏中一无依傍了?”[3][P237]由佛像带来的崇高美让冰心感到势不可挡,骇人心目。但佛窟中“一如来,一世界,一翼,一蹄,一花,一叶”又让冰心净化了灵魂,给她带来了人格上的提高。面对这直击灵魂的云冈石窟,冰心被它的美所征服,找不到语言文字来形容这种神圣壮丽,她用偷儿入宝库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任凭栩栩如生的雕刻将她带入一片佛国净土,享受着美的冲击。此外,在日记中冰心简述了从北魏到元明时期云冈石窟的修缮历史,并推荐了与云冈石窟相关的中外书籍和论文,以满足研究者们的需要。
冰心在《平绥沿线旅行记》的序言中提到他们此行有四个目的:一是调查西北边陲社会情况;二是平绥铁路由詹天佑修建,对于中国具有特殊意义,宣扬以詹天佑为代表的工程师带给国人的自励自信;三是了解各族人民,团结各族人民;四是通过宣传平绥沿线历史风景,增强民族自信。冰心对旅行目的的四点总结,是名人学者承担文化使命的重要表现,不管是在当时还是现在,都具有极深远的意义。文化遗产既是历史印记,也是民族印记,是联结今人与先辈的时代纽扣。云冈石窟是北魏时期留下的一座文化丰碑,它承载着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相互交融的重任,多民族文化在此碰撞、交叉、融合。通过云冈石窟,能够打破时空界限,了解北魏时期的政治经济及社会状况。郑振铎、冰心两位用文字让无数国人认识云冈,走近云冈,与文学家产生共鸣,与云冈石窟进行对话。平绥旅行团是现当代历史上第一个到访云冈石窟的文人队伍,为云冈石窟留下一段文学印记,启迪后世文学家来填补云冈石窟的文学空白,丰富云冈石窟的文化底蕴。
文化记忆是民族自信的重要来源,云冈石窟是北魏时期多民族文化融合的重要载体,不管是佛造像、服饰、壁龛还是花纹样式等等组成部分都能看到不同文化在云冈石窟中的投射。自1919年陈垣先生发表国内第一篇关于云冈石窟的论文起,众多中国学者探访云冈,寻找云冈石窟的史料记载,但由于与云冈石窟相关的出土文献很少,且寺院坍塌较为严重,因此云冈石窟的史料只能依靠零散收集,鲁迅先生就曾在北京琉璃厂收购两枚云冈石窟题记拓片。
(一)鲁迅与云冈石窟 鲁迅在《小品文的危机》中提到:“在方寸的象牙版上刻一篇《兰亭集序》,至今还有‘艺术品’之称,但倘将这挂在万里长城的墙头,或供在云冈的丈八佛像的足下,它就渺小得看不见了,即使热心者竭力指点,也不过令观者生一种滑稽之感。”[5]将云冈石佛与万里长城并列,共赞两者的伟大。根据资料记载,鲁迅先生从未来过云冈石窟,为何会对云冈石窟有如此之高的赞誉呢?笔者通过搜寻《鲁迅日记》佐证,鲁迅先生与云冈石窟曾经有过四次交集:1921年3月2日,“……买《邑义五十四人造象》一枚,云出山西大同”;[6][P426]1925年11月3日,“……晚访张凤举,见赠造像题记残字拓片一枚,云出大同云冈石窟之露天佛以西第八窟中”;[5][P590]1923年7月3日,……与二弟至东安市场,又至东交民巷书店,又至山本照相馆买云冈石窟佛像写真十四枚”;[5][P474]1923年12月4日,“……上午得张凤举信并泽村教授所赠自摄大同石窟诸佛影像一册”。[5][P489]鲁迅先生虽然没有亲自参观过云冈石窟,但是先生收集云冈题记拓片和佛像写真,及日本友人赠予诸佛影像集,都证明鲁迅先生是一直关注着云冈石窟的。从鲁迅日记的“书账”中,可以看出鲁迅先生不仅在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在传承传统文化、保护文化遗产方面有着重大贡献。
(二)郭沫若与云冈石窟 1964年7月,郭沫若游览云冈石窟时,写下:“天教微雨为清尘,来看云冈万佛身。佛法虚无何足道,人民万古显精神。”[9][P40-41]他将目光从大佛转向造佛者,从劳动人民的角度看待云冈石窟,发掘云冈石窟中蕴含的匠人精神,进而歌颂劳动人民的智慧。云冈石窟在高僧昙曜的主持下,由凉州工匠与徐州工匠为主体的两大工匠集体合力修建。大佛宏伟高大,小佛精细巧妙,每一龛每一窟都是匠心独运的精品。这些精美绝伦的作品流传至今,被世人所瞻仰,背后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从石头中开凿出精美绝伦的佛像,这种随物赋形的智慧,精益求精的执着,严谨专注的热忱,它们不仅是古代匠人精神的汇聚,更是中华文明的历史瑰宝。在郭沫若的笔下,工匠精神万古长青,劳动人民的智慧正在云冈石窟熠熠生辉。
(三)余秋雨的《从何处走向大唐》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用《从何处走向大唐》一篇来讲述唐朝浩荡之气来自北魏的旷野之力,而北魏孝文帝改革将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相融合,标志物就是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云冈石窟是北魏早期修建的,具有多文化交融的特征。余秋雨借冰心《平绥沿线旅行记·云冈》所言:“万亿化身,罗刻满山……此时方知文字之无用了!”[7][P181]形容云冈石窟给自己带来的强大冲击力。余秋雨还认为:“冰心是熟悉汉族传统文化的,但到了这里显然是被重重地吓了一跳。”[6][P182]由此可以确证冰心《平绥沿线旅行记》对后世文学家的影响。此外,余秋雨在文学描述云冈石窟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分析云冈石窟蕴含的多民族文化融合特征,从文化层面探究云冈石窟的历史底蕴。艺术品由人类创造,而前期雕凿云冈石窟的专家和工匠主要来源于凉州,而凉州模式深受西域文化的影响。以龟兹、于阗、高昌、焉耆为代表的西域文化是连通印度文化、南亚文化和中亚文化的交汇点,它向西吸纳古印度波斯文明,向东传播交融的中亚文化。因此,在凉州模式影响下的云冈石窟,自然也会带有异域特征,承袭鲜卑族游牧文化,吸收了源远流长的汉文化,还被希腊文化影响了的印度文化、南亚文化和中亚文化所影响,“云冈石窟,经由凉州中转,沉淀着一层层悠远的异类文化,简直深不可测。”[6][P182]北魏时期,多民族文化熔于一炉,相互影响,在碰撞中融合,推动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交融进程,以浩荡之气灌注大唐,成为孕育盛唐气象不容忽视的一部分。
(四)聂还贵的《雕刻在石头上的王朝》在《雕刻在石头上的王朝》第一章“云冈石窟之谜”中,聂还贵先从敦煌石窟引入,想象着不知是否存在的云冈石窟藏经洞,用优美的文字将读者带入佛国世界,体悟云冈带来的禅静,认为“云冈之谜,宏然一座闪射瑰丽诱惑的‘藏经洞’,吸引我们放飞无限想象,溶入无尽探求”。[8][P34]作者痛惜巴米扬大佛被炸毁,遗憾楼兰古国的湮灭,委婉劝诫世人珍惜弥足珍贵的云冈石窟。聂还贵借助郑振铎、冰心《西行书简·平绥沿线旅行记》中关于云冈的描述,让两位文学家在时空隧道中展开诗意的对话。之后,聂还贵还提到从未到过云冈但一直在关注着云冈石窟的徐志摩和陆小曼,他们从云冈石窟中得到灵感,写下了以匠人为主的话剧《卞昆冈》。聂还贵细数现当代学者对云冈石窟的膜拜,从这一章也可以明确看到郑振铎、冰心等学者对聂还贵的影响,侧面反映出云冈石窟中的文学传承。
除此之外,当代文化名人也在云冈石窟留下文学印记。1963年10月,董必武视察云冈石窟,赋诗:“塞外云冈古迹多,华严石窟美殊科。回车暂住留一日,走马观花未揣摩。”[9][P39]董老参观过后,不仅感慨于云冈石窟的壮美,而且对保护云冈石窟相关建议。1964年3月,邓拓畅游云冈时写下:“千载云冈紫塞边,我来飞雪正漫天。危崖万佛迎风笑,艺术人间第一篇。”[9][P40]赞美云冈石窟的气势恢宏。1977年8月,赵朴初参观云冈石窟时,题写:“巨业之存,石象之泐,成住坏空,佛如是说。石象多泐,巨业犹存,护持久远,功归人民。护持久远,亦有坏空,成住相续,巨业无穷。”[9][P47]既赞美云冈石窟的庄严,又颂扬劳动人民的伟大,注重传统文化的传承。云冈石窟的“发现”让众多现当代学者为之惊叹,虽然明清之前的文学作品大多亡佚,但当代文人对云冈石窟文学层面的填充还在继续,文化的传承离不开文学作品。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称“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文学担任着传承文明、传播文化使命,是民族身份的标识,也是民族历史的见证者。鲁迅先生在《引玉集·后记》中说到:“目前的中国,真是荆天棘地,所见的只是狐虎的跋扈和雉兔的偷生,在文艺上,仅存的是冷淡和破坏……将来的光明,必将证明我们不但是文艺上的遗产的保存者,而且也是开拓者和建设者。”[10]在历史长河中,任何事物都面临湮灭,但人类却通过语言文字将创造出的灿烂文明代代相传。文学家在乱世中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使命,他们不但要保存文化遗产,更要开拓和建设文化遗产。艺术品一旦被创造出来,它就面临消亡,具有不可再生性,但文学给了艺术品第二次生命。虽然一把大火烧尽了精美绝伦的阿房宫,但杜牧《阿房宫赋》让它再次焕发生机,以另一种面貌重新活在世人心中。因此,用文学作品赋予云冈石窟新的意义,以此丰富云冈石窟的文化内涵,是建设云冈学必不可少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