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智春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提出的新概念,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文明意涵和发展方向。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总结党百年奋斗的成就和经验,进一步强调人类文明新形态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中的关键地位。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强调善用“大历史观”,要“从历史长河、时代大潮、全球风云中分析演变机理、探究历史规律,提出因应的战略策略,增强工作的系统性、预见性、创造性”[1]。因此,本文将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全面看待中国共产党创造的全新文明样态,从多个维度加以解读,以期明晰宏观历史下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只有回看走过的路、比较别人的路、远眺前行的路,弄清楚我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很多问题才能看得深、把得准”[2]。这要求我们能够以史为鉴、鉴往知来,在历史前进中把握现实,在时代发展中把握规律,以历史和现实相贯通、理论和实际相连通、国际和国内相融通的宽广视界,对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全局性思考。
习近平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的说明》中指出:“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用具体历史的、客观全面的、联系发展的观点来看待党的历史”[3]。其中,“具体历史的、客观全面的、联系发展的观点”不仅是全方位审视党百年历史的意识工具,也是把握人类历史发展脉络的特殊方法。
其一,“大历史观”就是印证历史发展的本质规律。马克思指出,人们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历史[4]470-471。恩格斯强调,“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他们是在既定的、制约着他们的环境中,是在现有的现实关系的基础上进行创造的”[5]。这种“现实关系基础”构成“一条贯穿始终的、唯一有助于理解的红线”。马克思主义认为,历史不是杂乱无章的,各种看似偶然的事件,其背后不是“神秘意志”或英雄人物意志的主宰,而应诉诸历史的普遍规律性。唯物史观将“人的实践”作为历史发展的本质力量,强调只有从实践出发,才能从整体上把握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
其二,“大历史观”就是以唯物辩证法为方法论指导。传统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者在历史观的表现是割裂看待不同时期的历史。马克思摈弃前人的抽象辩证观点,确立唯物辩证的科学理论视角。在马克思看来,物质关系构成一切社会关系的基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会促成生产方式的变革,从而改变一切现存的社会关系。他强调历史的“依次交替”,并指出“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发展趋向,“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6]540-541
其三,“大历史观”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唯物史观基本立场。历史唯物主义本身就是观察历史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它以辩证规律揭示颠扑不破的社会历史真理。历史规律不以任何个人、阶级以至人类的意志为转移,并反过来支配人们的活动,决定着社会发展的方向。但是,历史规律又的确形成并实现于人的实践活动之中。从宏观意义的历史主体上看,创造历史的“人”中又包含着不同的人群共同体。马克思认为,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过程中的决定力量与主导力量,充当“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人民群众的实践活动是历史规律形成的源泉,人民群众的人心向背体现了社会发展的趋势。因此,“大历史观”必须把是否符合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分析历史、评价历史的“最高标准”。
“大历史观”从广阔的视野出发把握人类历史的来龙去脉,通过对历史必然性的内在追溯,从根本上回答历史发生发展的内在必然性。历史事件的发生以及特定历史性概念的产生是对过去诸多历史条件的综合性继承,这对社会历史领域的问题具有普遍适用性。因而,文明发展存在内在的历史性规律,文明发展的一般规律是指文明发展规律中的共性部分。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用“大历史观”分析文明形态。
第一,人类文明的发展是呈由低级向高级螺旋式上升的态势。“一切依次更替的历史状态都只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无穷发展进程中的暂时阶段。”[7]人类文明的发展具有必然性,表现为文明形态的兴衰更替。以社会形态为依据,受物质生产条件支配下的人类文明是由奴隶制文明、封建文明、资本主义文明向未来的共产主义文明的“节点式攀升”。因此,文明呈现有序性、必然性的纵向延伸。尽管一些民族、国家因特殊条件跨越一种或几种文明形态,但这种特殊性不能影响普遍性的存在。
第二,人类文明的发展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文明的存在有规定范围的场域,任何文明都不是孤立地存在。在某一特定的时间段,总是存在多种文明相互交织的文明景象,这是由因生产力水平等因素参差不齐所导致的“文明整体的级差失衡”。人类历史上,文明冲突十分普遍。此外,亦存在文明的交流与融合。无论是冲突还是融合,不单纯发生在宏观的文明体之间,一个国家、民族内部的文明代际更替也适用于此规律,旧文明的衰败、新文明的崛起的重要体现是文明的历史性进步。
第三,地域文明、民族文明在一定条件下会扩展为世界文明。“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4]35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球性作用不仅体现在物质资料生产和消费的物质层面,而且也涉及精神文化等非物质层面,也实现了总体文明由“民族文明”向“世界文明”的进阶式变革。因此,任何文明都不可能永远被置于狭小的区域范围内,大工业生产的全球化必然将其所牵涉的文明带入“世界场域”。
基于对文明普遍规律的认识,我们对于任何文明形态,都必须站在一定的历史高度加以审视。从这个角度看,对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分析也应该以“大历史观”的分析范式,从“长时段”“宽领域”“广视角”三重维度,全面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必然、现实可能以及未来进路。
应用“大历史观”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就必须将此概念及其背后的实践置于长期性的纵向时段研究框架中。文明的产生不是“短期的突变”,而是极为漫长的“量的积累”所引起的“质的变化”。中华文明和社会主义文明分别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民族性本体和制度性本体的前身,党的百年历史则为人类文明新形态赋予了实质性内容,多种元素的相遇使这种全新的文明形态焕发光彩。
在“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古希腊、以色列、印度和中国出现了一批“追求超越现实生活的眼界和对理想秩序的追求”的知识精英,提出一系列对人类进步起到重大推动作用的理论思想,奠定了不同地域、国家各有差异的文化传统。中华民族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古老民族,它所孕育的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曾长期领先于世界。中华文明的延续与发展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历史性过程,“万年前的文明起步,从五千年前后氏族国家到国家的发展,再到早期古国发展为多个方国,最终发展为多源一统的帝国”[8]。从西周到春秋,“宗法性社会”决定了“血缘伦理本位”的政治生态,也锻造了“重孝”“亲人”“贵民”“崇德”的文明气质和文化精神。西周时期,形成了以儒学为主体的多元包容性文化。“仁爱”是儒家价值观的核心,儒学始终将仁德置于道德体系和价值体系的首位。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中华文化和精神根脉在各家共现之际不断融合发展,展现出百家争鸣、异彩纷呈的璀璨局面。
汉代以后,中华文明逐渐由多元走向一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成为封建统治者的政治需要,儒学由个人修养和家庭伦理意涵,扩展到政治修养,上升到制度化、规范化的政治高度,以儒家的主体精神为依托,构建了一套具体的政治制度和信仰体系。南北朝以后,尤其是到宋代,中华文化的包容性使得儒学得以吸收和融合道教、佛教的精髓,形成庞杂的儒学思想体系。直至晚清,西方文明的侵蚀,使这种具有启蒙意义的传统思想遭遇劲敌、蒙尘含垢,一些知识分子对传统文明能否适应新的发展产生怀疑,全面批判和彻底否定传统文化,使曾经熠熠生辉的中华文明逐渐跌入低谷。
近代以来,与西方先进文明的相遇,虽然使中华文明式微无光,但是任何文明形态都不能遗弃“文明根性”。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之所以能被人民大众所接受,迅速融入中华民族的思想文化体系,就在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相互贯通、相互契合的内在逻辑。“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6]12。中华文明中诸多考察自然界、人类社会的认识、方法与马克思主义相通互补。因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塑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精神标识,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中华文明的当代表现,亦是对中华文明的赓续和传承。
习近平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的伟大胜利“使具有500年历史的社会主义主张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成功开辟出具有高度现实性和可行性的正确道路,让科学社会主义在21世纪焕发出新的蓬勃生机”[9]。因此,我们对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考察必须着眼于社会主义发展史。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学说,经历了由空想到科学的长期发展。1516年,托马斯·莫尔创作游记《乌托邦》,开启对美好社会理想的希冀与憧憬。莫尔之后,早期社会主义思想家纷纷以尖锐的笔锋谴责和反抗资本主义的剥削和压迫,反映了早期无产阶级迫切要求改造现存社会的愿望。19世纪,以圣西门、傅里叶和欧文为代表的空想社会主义者将斗争矛盾直指资本主义制度,建立了“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空想社会主义者提出的学说和方案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具有鲜明的进步意义,但由于社会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更多的是“道义上的谴责”,难以将批判抵达资本主义实质,寻求实现理想社会的现实途径,也注定其最终破产的命运。
马克思、恩格斯批判性地继承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学说,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为社会主义理想赋予科学性、真理性内涵。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的确立是社会主义由空想发展为科学的关键,也在理论上为无产阶级指明了埋葬资产阶级、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历史方向,使无产阶级斗争拥有先进的理论指导。巴黎公社运动建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政权,是对共产主义理论的第一次有力尝试。列宁所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取得了十月革命的胜利,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标志世界历史从此进入由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新时期。
十月革命在解放俄国劳动大众的同时,也鼓舞了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帝国主义的铁骑践踏和统治阶级的奢靡腐朽迫使先进知识分子寻找救国救民的新路。然而,各式各样的救亡图存运动皆以失败告终,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列强对中国合理正当诉求的蔑视又加深国人与西方及其文明的离心离德。十月革命的胜利给混沌中的中国送来了曙光,在广大马克思主义者的推动下,“走俄国人的道路”成为解决中国问题的全新选择。从此,中国共产党深刻把握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之路。
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拨正了近代中国的革命航向。在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胜利、创造了彪炳史册的奇迹。党的百年历史就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生动实践过程,筚路蓝缕、栉风沐雨的百年党史也为新文明的形成提供了实践确证。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成就,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根本社会条件。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启复兴文明的序幕,提出要让中国成为“文明先进的中国”[10]。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伟大成就,为人类文明新形态奠定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对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局面,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逐步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为我国一切进步和发展奠定重要基础,开启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实际的“第二次结合”,为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物质基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就,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充满新的活力的体制保证和快速发展的物质条件。中国共产党致力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创造既有别于传统社会主义、又有别于西方资本主义的文明形态。党创造性地将市场经济手段与社会主义制度相结合,形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中国“实现了从生产力相对落后的状况到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的历史性突破,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11]。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高举民族复兴的伟大旗帜,在实现“第一个百年目标”的基础上,开启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的历史新征程,创造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成就。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科学把握“两个大局”,坚持“两个结合”,以巨大的政治勇气和强烈的责任担当,统筹推进“五位一体”,协调推进“四个全面”,全面统揽“四个伟大”,使党和国家事业发生了深层次、历史性变革。
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始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创造“四个伟大成就”,就是旨在实现早期共产党人“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的历史宏愿。因此“四个伟大成就”可以看作是理解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生成逻辑的最直接、最深刻视域。
基于“大历史观”,从空间维度考察人类文明新形态,就必须从多方面剖析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内在机理。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中国共产党对人类文明的杰出贡献,它既遵循文明发展和创造的一般规律,也彰显“中国特色”。作为中国共产党实践奋斗的文明凝练,它具有本土化的内在规定性,为其超越以往文明形态赋予现实可能。
政党是一个国家整合利益、实现目标的重要政治主体。西方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推动政党政治的形成,众多政党活跃于政治舞台,宣扬政治立场,宣传政治主张,给予政治承诺,以赢得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历史和事实证明,在资本主义国家内,无论是两党制还是多党制,其制定和实施的方针政策都是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人民群众被长期排斥于国家政治之外。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制度属性是社会主义,是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形成的新型文明样态。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大优势和本质特征。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共产党既是领导者,也是参与者,党的宗旨原则决定了党除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没有自己丝毫的利益。因此,不同于以“资本逻辑”为核心的资本文明,人类文明新形态彰显了“人本之维”,实现了对以特殊阶级利益为中心的西方现代文明的超越。
价值立场是文明是否先进的重要判断标准,一种文明能否对所在国家以及人类社会具有持久的、正面的引导指向,取决于其所蕴含的内在价值是否顺应人类历史进步的需要。文明的价值取向各不相同,这主要体现为处于不同文明中“人的状态”。在阶级社会中,尤其是资本主义社会,私有制和阶级压迫普遍存在,人与自然、社会甚至其他人的关系被严重异化,人的价值被严重扭曲,这些文明形态也难逃陈列博物馆的历史命运。中国共产党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高于资本主义文明的社会主义文明新形态,它贯彻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以“相信谁,依靠谁,为了谁”为发展基点,不断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在党的领导下,人类文明新形态“见物也见人”,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与落脚点,回应物质利益、民主法治、公平正义、价值文化、和谐安定、环境美丽等全方位要求,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全面和解、人与社会关系的全面协调、人与人关系的全面发展。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以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为基本路径的新型文明。一方面,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和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具有内在统一性。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和新时代各个历史时期所创造的伟大成就是以现代化为实践导向,成功的现代化道路会上升为具有影响力的文明形态;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就在于它带领人民走出了一条与西方完全不同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新”就是其文明性的关键。中国式现代化是“并联式”现代化,具有发展任务的叠加性、发展要求的协调性和发展战略的后发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指出“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从国家发展、现代化、法治国家、文化软实力、生态环境、对外开放、生活水平、国防和共同富裕等九个方面孹画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在建党百年之际,习近平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新命题,并将其高度概括为包括“五大文明”在内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一种文明能否成为被世界所公认的文明形态不仅取决于实质性的文明实践,更在于内在的文化精神。中华文化起源于早期农耕文明的生产实践,历经上千年的辗转起伏,近代以来的革命实践、新中国成立以来建设和改革实践以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凝聚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中华文化永葆鲜活注入了实践动力,也成为滋养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养分。在与其他文明的碰撞中,人类文明新形态既继承了古代文明的智慧,也借鉴了现代文明中为全世界所共同推崇的价值理念,在强调文明根性,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同时,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用全人类文明精华丰富文明向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集中体现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价值追求,旨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在党和国家各领域的指导地位,坚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赋予人类文明新形态鲜明的伦理特质,拓展其内涵的丰富性与全面性,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注入强大精神动力。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新型社会主义文明形态,它突破先前各种文明的内在桎梏,彰显崭新的文明特性。以往的文明交往大多呈显著的对抗性,资本主义文明表现得尤为突出。资产阶级通过全球性侵略扩张,把其他国家、民族都纳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并通过各种手段打击原生文化、价值,迫使其接受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念。作为更高层次的文明形态,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共产主义文明为趋向,传承中华文明中和平、和睦、和谐的价值理念,实现文明相处方式的脱胎换骨。中国共产党始终“胸怀天下”,在国际舞台上成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中国尊重和保护文明的多样性,始终以交流代替隔阂、以互鉴代替冲突、以共存代替征服,营造了一幅全新的人类文明图景。习近平提出“和平、发展、公平、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把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的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改写了传统意义上文明冲突的思维定式,为文明的交流互鉴、互助繁荣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马克思主义认为,一切事物的产生和发展都不是片面性、碎片化的,要用整体性视野去观察、剖析事物的各个维度。“大历史观”就是整体性思维在历史分析层面的运用。文明作为一种在特定阶段的世界现象是在内生传统的发展演变及其与外部文明的互动交流中产生的。文明有普遍规律,但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我们必须以更加系统和整体的角度审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发展进路。
文明不是清一色的,在不同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文化传统的国家中,文明发展在遵循普遍性规律的前提下展现出多元化的价值导向和发展方向。任何国家、民族都有权利以人民为中心创造符合基本国情、历史文化的文明模式。人类文明新形态在立足于世界文明发展大势、坚持马克思主义文明理论所阐释的基本规律同时,也兼顾现实国情、民族诉求和全球价值,实现民族性与世界性的统一。
第一,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民族性,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两个结合”。一方面,人类文明新形态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底色,以社会主义为制度底色,实现对资本文明的多重超越。在文明形态的创造中,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社会主义的政治方向,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诉求,以现实问题为导向,不断协调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同频共振,着力于解决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致力于回应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中实现立体式、多维度的“共同富裕”;另一方面,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中华文明的当代展现,在坚守社会主义本质同时用本土化文明消解传统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张力。在现代化文明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善于从传统文化中叩问经验和智慧。无论是国内发展战略,还是对外政策,都彰显熠熠生辉的中华文明之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得以造就新型文明形态的动力之源。
第二,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世界性,借鉴和吸收人类文明的先进经验和成果,拓宽了渴望保持发展与独立的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的文明路径。一方面,作为人类文明的类型之一,人类文明新形态不能自绝于世界文明之外。尽管资本主义给世界带来深重灾难。但是,它给加速了封建野蛮的资本主义文明化,驱动文明从地域文明转为世界文明,也为后发国家指明了文明发展方向,是人类文明的第一缕现代性曙光。对于其革命性作用,我们应该给予肯定;另一方面,资本主义文明具有暂时性,它为更高层次的新文明的产生创造条件。资本主义文明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前奏,但后者决不是前者的“复写”。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在摒弃资本文明的各种野蛮现象基础上所创造的全新文明样态,它批判性地吸纳资本文明的成果,勇于挣脱资本逻辑的束缚,以中华文明之“善”治愈资本文明之“恶”。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实践内核是中国式现代化,这为正苦于寻求全新发展道路的发展中国家提供一条摆脱危机、促成崛起的新路。
作为社会主义文明,人类文明新形态继承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作为现代性文明,它批判性地借鉴了包括资本文明在内的人类文明成果,是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和现代文明普遍规律相结合的产物。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工业化为起点,引领中国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型,在实践中用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和中华文明的智慧摒弃资本主义文明的“异化”,实现守正性与创新性的统一。
第一,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守正性,所谓“守正性”是指遵循人类文明发展的一般规律,这既包括文明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普遍要求,也包括由此相应发生的其他领域的变化。一方面,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是文明更替的物质基础和前提条件。资本主义文明之所以相对于封建制度具有压倒性优势,首先就在于它创造了“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的生产力[4]36,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经济制度。在彻底完成民主革命任务后,中国共产党首先通过变革社会经济关系,消除一切阻碍生产力因素的不良影响,使其符合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另一方面,文明的各种其他构成要素只有与生产力、生产关系相适应,才能助推文明的总体性繁荣。中国共产党摒弃纯物质欲文明,在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同时,全面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建设,实现现代化建设各个环节、各个方面协调发展,这也是对资本主义文明“短腿”弊端的纠偏。
第二,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创新性,“新”揭示了它有别于以往一切文明的特质。文明要在同与其他文明的碰撞、交流和融合中找寻生长基点与前进方向。文明的“创新”是在“守正”基础上的创新,但不意味着因循守旧、固守成规。在保证文明理路大方向不偏移的前提下,中国共产党结合现实国情和时代需要对文明发展路径加以完善和优化。首先,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中华文明的传承式发展。中华文明赋予人类文明新形态独特的文明底蕴,中华民族“求大同”“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为超越资本文明的逐利性和狭隘性给予精神支撑;其次,人类文明新形态基于“人口规模巨大、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地域幅员辽阔、民族众多”的原生条件。在如此条件下创造独一无二的文明新形态,是中国共产党、中华民族对人类文明的巨大贡献,也为其他国家、民族提供了可供参考的文明范本;再次,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与“资本文明”完全不同的“人本文明”。它在取得现代文明应有的经济价值同时兼顾人的目的性价值,凸显“人的现代化”本质。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还拓宽了“人”的范畴,将文明的人本价值扩展到全球范围。中国共产党不仅着眼于解决“中国问题”,更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将全人类共同价值融入全球治理,关照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与福祉,让全世界共同感受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价值优越性。
恩格斯指出:“文明是实践的事情,是社会的素质”[6]97。文明经历过去、现在和未来,见证所在国家社会的变化、个人素质的提高。人类文明新形态是近代中国发展演进各个阶段的文明实践的总和,新民主主义文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等具有阶段性、时代性特征的文明子形态囊括其中,构成一个纵贯百年的文明统一体。随着文明实践的深入,也会有新的子形态继续丰富其内涵。
第一,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现实性,回答了“中国之问”“世界之问”“时代之问”。我们必须着眼于宏大的历史视野,才更有助于说明文明的来之不易和难能可贵。一方面,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渐变形成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内在运动的结果。民族国家是文明诞生的现实载体,物质生产是文明诞生的首要条件,在物质文明丰富的前提下,其他诸多文明形式才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新中国成立后,上层建筑的质性更替催生生产关系的变革需要。我国开启所有制改革,自主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改革开放以后,落后的生产力阻碍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上日程。物质文明的极大丰富发展,也推动了政治、精神、社会和生态等文明的协调发展,促成文明程度的极大提升;另一方面,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世界文明困局的破解。资本主义开启的全球文明在加速人类文明进程同时,依靠剥削掠夺造成世界范围内的惨痛灾祸。人类文明新形态旨在使文明摆脱市场和资本的束缚与捆绑,反对资本文明所自我标榜的“抽象普遍性”。中国以自身文明实践的成功性终结了世界对“资本文明唯一性”的笃信,为其他国家提供多样化的文明实践路径。
第二,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未来性,指明了人类文明的全新理念与发展方向。人类文明新形态蕴含着共产主义的文明旨趣,其发展方向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4]53。未来社会,私有制被普遍消除,物质资料的极大丰富和发展成为可能,各种在阶级社会中盛行的剥削形式逐步瓦解,“三大差别”也会消失,真正实现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全面和解。马克思、恩格斯描绘了未来社会的美好图景,为推翻罪恶的资本主义寻找到“制度的替代品”。中国共产党用各种卓有成效的文明实践为通往未来社会搭建桥梁,用各种历史性成就、历史性变革有力驳斥了“历史终结论”“社会主义失败论”等荒诞谬论,印证了社会主义的光明前景。中国共产党把“实现人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一切现代文明发展的最高命题,走出了一条与西方“全面异化”有本质不同的文明之路,既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奠定现实可能性,也为人类文明的赓续发展以及其他发展中国家谋求独立解放、兴旺富强提供全新发展模式。因此,人类文明新形态引导世界把探寻新文明的目光由西方转向东方、由资本主义转向社会主义,昭示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力量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强大生命力,为“世界文明向何处去”指明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