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林 黄森森
摘要:全面抗战时期,围绕“抗日救国”的时代主题,各政派、学派、社会组织和团体各抒所见,社会思潮纷纭激荡。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敏锐把握社会思潮的发展走向,科学研判各种社会思潮的本质,多措并举,实现了对社会思潮的有效引领。其主要经验包括: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增强人民群众思想认同中进行引领;明确“抗日救国”时代主旋律,在解决现实问题中进行引领;求同存异、批判吸收,在立破并举中进行引领;抵制斗争、敢于亮剑,在抨击反动言论中进行引领。这些经验对新时代提升党对社会思潮的引领力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全面抗战时期;毛泽东;社会思潮;经验启示
中图分类号:D2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91(2022)01-079-008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提升党对社会思潮的引领力研究”(21BKS02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赵子林(1979- ),男,湖南澧县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教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黄森森(1998- ),女,山东青岛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2020级中共党史专业研究生,主要从事党史党建研究。
社会思潮是代表某一阶级或阶层的利益或要求的思想观点或价值取向,是一定时期社会生活的“晴雨表”。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华民族与日本帝国主义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奋起抗战、救亡图存成了时代的主旋律”[1](P2)。面对抗战走向和民族命运,各方力量、各种方案纷纷登场,抗日救国思潮、日伪的新民主义汉奸理论、汪伪卖国主义理论、蒋介石集团的“三民主义研究”、文化复兴思潮、自由主义思潮等颇具影响力的社会思潮纷繁庞杂、起伏跌宕。这些社会思潮鱼龙混杂,有的利于促进抗日救国和民族独立解放,有的持超然中立态度,有的与抗日救亡背道而驰。就此,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牢牢把握抗日救亡的主题,科学研判各种社会思潮的本质,多措并举,实现了对社会思潮的有效引领。
一、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增强人民群众思想认同中进行引领
马克思指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2]任何一种理论要想在社会思潮中崭露头角,一方面要求该理论本身具备科学性与合理性,能够推动社会进步;另一方面则能正确回答和解决当下人们关心的问题,被人民群众发自内心地认同和接受。马克思主义是一门根植人民、源于实践,又指导人民从事实践活动的科学。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马克思主义“掌握群众”、增强人民群众思想认同的最主要的有效途径。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3](P1031)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巧妙地运用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中,围绕“大众化”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新颖且系统的观点,成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倡导者和身体力行的模范。延安整风运动伊始,毛泽东提倡大众化就要“彻头彻尾彻里彻外”[3](P841),既要在口头上提倡,更要脚踏实地向老百姓学习。1942年5月,他再提“大众化”的内涵,就是文艺工作者要在思想感情方面与工农兵大众水乳交融、打成一片,“而要打成一片,就应当认真学习群众的语言。”[3](P851)文艺工作者不仅要学习马列主义,还要学习社会,研究社会各阶级之间的相互关系、现实状况和他们的面貌和心理,只有这样,文艺创作才能富有多样性和针对性。因此,“大众化”就是要增强同人民群众的情感,用平易近人的大众化的语言解释经典理论,提高马克思主义在人民大众中的阐释和宣传力度,最终使马克思主义内化于人民群众心中,以达到言行一致的效果。
毛泽东在阐释“大众化”有关理论观点的同时,也给予其科学有效的实施方法。一方面,从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切实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的实际问题,使老百姓真正感受到马克思主义的价值魅力,建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认同。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就认识到土地问题是农民问题的核心,“打土豪,分田地”成为苏区人民津津乐道的通俗言语。抗日战争时期,为巩固统一战线、团结各阶级积极抗战,党实行“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的土地政策,既改善了农民生活,提高了农民发展生产和支持抗战的积极性,又稳定了地主阶级,使其支持抗战。人民群众在自身关切问题不断得到解决的同时,逐渐体会到马克思主义的群众立场,愿意接受这一科学理论,从而聚集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旗帜之下。另一方面,通过转变话语方式、采取多样化宣传渠道,用人民群众听得懂的语言加强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和教育,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毛泽东认为人民的语汇是丰富多彩的、活泼生动的、反映真实生活的,因此“要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3](P837),只有学会说群众能听懂的话,群众才能通晓党的政策和决议。另外,要善于利用文化战线,文艺工作者应始终站在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立场上,创作时深入到群众中去,在服务工农兵大众的过程中,在火热的革命斗争中观察、分析和研究群众的真实生活,从中汲取素材、激发灵感,完成文艺作品。是否满足人民群众的利益和要求是衡量文艺作品好坏的重要指标,毛泽东认为文艺作品若是人民群众不需要的,则是没有前途的;只有满足群众需求,才是“好的东西”。
毛泽东同样是实践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行家。他善于将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民间的通俗文化融入到“大众化”的过程中去,用老百姓熟知的方言、谚语、民间典故,或是中国传统故事等形式去阐述经典理论蕴含的哲理,是采用大众化语言的样板。比如,在《矛盾论》一文中,他用《水浒传》中宋江“三打祝家庄”的典故来解释研究问题要全面,不可片面和表面地看问题。在《实践论》中,在解释认识发展的第二阶段时,他用《三国演义》中的“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和俗语中的“让我想一想”来形容人在大脑中用概念做出判断和推理的过程。诸如此类的话语还有很多。正是因为人民群众懂得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马克思主义才真正得到了人民,从而在诸多社会思潮中脱颖而出,逐渐成为能指导人民取得革命胜利、真正为人民服务的主流社会思潮。
二、明确“抗日救国”时代主旋律,在解决现实问题中进行引领
全面抗战爆发后,全国告急,举国共愤,中华民族要求团结抗侮的情绪迸发高涨。能否以及如何团结全体中华儿女共同抵御外侮、争取抗战胜利,成为各界民众讨论的焦点,抗日救国思潮席卷神州大地。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始终站在时代最前列,在整个抗战时期积极参与抗战问题的讨论,阐述中国共产党的相关理论、观点和对策,把握抗日救国思潮的整体走向,引领各社会思潮为抗战救国服务。
全面抗战初期,动员各界民众参与抗日是最重要的历史任务,“全面动员、支持抗战”成为这一阶段社会思潮的突出表现。“七七事变”发生后,社会各界民众迅速做出反应,各报纸刊物纷纷登报刊载,消息传遍各个省份,人民极为愤慨。各界人士纷纷通电全国或致电国民党,强烈谴责日本侵略者的残酷暴行,支持前方的抗日军队,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人民的抗战情绪更加高涨。中国共产党从维护全民族利益出发,响应全国人民呼声,首先提出了全面抗战思想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思想。毛泽东于1937年7月至是年年底相继撰写多篇抗战相关文章,系统地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毛泽东指出,全面抗战初期的基本任务就是号召全体中华儿女实行“全面的全民族的抗战”,“我们主张全国人民总动员的完全的民族革命战争,或者叫作全面抗战”[4](P387)。只有形成群众性的抗战,才能铸就抗日救国的坚固长城,达到保卫祖国的目的。而要实现举国一致、全面抗战,制定一个全国上下共同实行的抗日纲领是十分必要的。国民党也必须彻底转变政策,加入全民族抗战的行列,与全国人民一道共赴国难。1937年8月22日至25日,中共中央召开洛川会议,正式通过了毛泽东此前提出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集中概括了中国共产党全面抗战思想的基本内容,成为全面的全民族抗战的纲领和宣言书。关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毛泽东指出,统一战线是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统一战线,是工农兵学商一切爱国同胞的统一战线”[4](P365-366),统一战线的行动方针是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和《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由于统一战线是所有不同党派、阶级、军队、民族组成的一个十分广泛的阵营,其内部成分和情况注定是不平衡的、错综复杂的。考虑到这种情况,毛泽东明确提出“在一切统一战线工作中必须密切地联系到独立自主的原则”[4](P394)。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既是以一定的抗日救国纲领为基础的统一战线,同时,统一战线中的任何党派又都要保持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的独立性,具有相对的自主權;坚持这一原则是引导抗日民族战争走向胜利的“中心一环”,离开了这一原则,统一战线中的任何合作都将成为失去原则的行动。
由于国民党片面抗战路线的失利,1938年10月,广汉相继陷落,抗日战争的形势发生转变,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日本帝国主义在对待国共两党的政策上进行了部分调整,对国民党加强政治诱降,减缓军事打击,而集中力量在军事上、思想上“剿共灭党”。国民党内部反共投降气息日趋浓烈,汪精卫于1938年12月公开降日叛国,蒋介石于1939年至1943年间陆续掀起三次反共高潮,发动了“太河惨案”、“皖南事变”、胡宗南闪击延安等反共摩擦事件,恶意污蔑共产党、攻击抗日军民。为维护统一战线和团结抗战,社会各界纷纷抨击蒋介石的反革命行径,“团结抗战”和“以民主求团结抗战”成为全面抗战中后期抗日救国思潮的主要表现。
面对国民党投降派和顽固派对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恶意中伤,毛泽东深刻阐明中共的政治立场,“我们是始终站在主战派方面的,我们坚决地反对那些主和派”[4](P571);“‘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4](P591)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立场;团结一切抗日进步力量,抵制一切降日倒退势力,力争时局向好的方向发展以战胜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方针。他呼吁全国人民消除投降主义的消沉情绪,指出全民族目前的紧要任务是“高度发扬民族自尊心与自信心”[5],全国人民要坚定地支持政府持续抗战的政策,坚持团结一致、战斗到底。国内反共浪潮的高涨、统一战线内部的不团结,引起各界民众的急切关注与忧虑,中国共产党的遭遇和强烈呼吁引起社会各界的共鸣。各界人士纷纷要求“弭止内争,加强团结”[6](P440),“捐弃党见,团结到底”[6](P454),“民族公敌在前,各党派应团结一致,枪口对外”[6](P438)等。各界要求团结抗战的呼声在社会上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迫使蒋介石不得不收敛其反共反革命意图,继续坚持抗战。
社会各界反对投降妥协、坚持团结抗战的斗争,使人们认识到团结动员全民族抗战,必须真心真意地实行民主。因此,到抗战后期,为反对国民党一党专政和政治腐败,争取人民的各项基本权利和自由,“各界人士纷纷提出,要以民主的办法,组织人力物力,坚持抗战到底”[1](P66),社会上兴起了民主宪政运动。毛泽东在《向国民党的十点要求》中亦提出了厉行宪政的要求,“政府宜即开放党禁,扶植舆论,以为诚意推行宪政之表示。昭大信于国民,启新国之气运,诚未有急于此者。”[4](P723)随后召开的宪政促进会上,毛泽东系统地阐释了新民主主义的宪政。新民主主义的宪政就是“几个革命阶级联合起来对于汉奸反动派的民主专政”,“‘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人所得而私’”[4](P733)是其具体内容。他揭示了西方旧式民主的弊端,抨击国民党蒋介石“挂羊头卖狗肉”式民主宪政,倡议各界民众一起努力,“一定要争取民主和自由,一定要实行新民主主义的宪政”[4](P739)。新民主主义的民主宪政与各界人士要求的全民一致的、立即实行的、货真价实的真正民主不谋而合,为抗日战争胜利以及之后的民主宪政讨论提供了思想准备。纵观全面抗战时期的社会思潮,抗日救国思潮是推动抗战大业最主要的社会思潮,中国共产党及其主要发言人毛泽东是这一思潮的主要引领者,毛泽东关于抗战救国的创新理论阐述对引领抗日救国思潮作出了重要贡献。
三、求同存异、批判吸收,在立破并举中进行引领
全面抗战时期,除抗日救国思潮发挥重要作用外,还有三民主义思潮、自由主义思潮及围绕中国传统文化形成的文化保守主义和全盘西化思潮等颇具影响。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依据国情实际、以理性态度与辨证思维科学应对了上述社会思潮。
三民主义思潮始于20世纪初,经历了旧三民主义和新三民主义的发展过程,这里指的是全面抗战时期的新三民主义。批判吸收、发展超越、破立并举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待新三民主义的主要原则。全面抗战初期,毛泽东高度重视三民主义在组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政治价值,将它与《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并驾齐驱,置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治纲领的高度。1940年,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系统地阐述了“本党愿为其彻底实现而奋斗”[4](P367)之三民主义的正确含义。三民主义必须是拥有三大政策内涵的三民主义,即只有“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的三民主义”[4](P690)才是真正的三民主义。缺少了三大政策或其任何一项都不是真正的三民主义。毛泽东继承了孙中山民族、民权、民生领域重要主张的精华部分,如“节制资本”、“耕者有其田”、“民主制度应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所得而私”等,将其纳入到新民主主义理论体系中;同时又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立足点,结合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经验,制定出了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纲领,形成了一个超越孙中山革命的三民主义的进步的、完整的理论体系。毛泽东指出三民主义的局限性,批判与祛除三民主义中不可避免的资产阶级的封建买办因素,更重要的是他“抓住了孙中山三民主义的革命精华”[7],并予以继承发展与超越,使其成为新民主主义理论的重要理论来源。
自由主义思潮是从西方引入中国的舶来品,在全面抗战期间尤其是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尤为活跃。它既反对国民党一党专政的独裁统治,又反对共产党采取暴力革命的方式推翻国民党统治,试图采取中立态度,坚持走中间路线。它提倡自由和民主,主张应给予人民政治自由的基本权利,但又呈现出资产阶级自由与民主化的倾向。基于这种情况,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求同存异、批判引导,既将自由主义纳入统一战线中,联合自由主义者共同抗日;同时又保持思想上的警惕性,在党内反对自由主义,在党外批判引导自由主义。毛泽东反对自由主义在党内滋生蔓延,认为自由主义会产生重个人利益、轻革命利益的自私自利性,这种自私自利性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都会产生影响。同时,他又批判自由主义在政治上企图建立英美式资产阶级共和国的主张,“资产阶级的共和国,外国有过的,中国不能有”[8],原因在于中国是深受帝国主义侵略和压迫的国家,唯一的出路是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共和国。毛泽东以史为鉴,揭露以往资产阶级方案在中国破产的窘境,使得自由主义的“中间路线”之说不攻自破。20世纪40年代后期,在中国共产党的呼吁和引领之下,一些自由主义者开始转变思想,纷纷抛弃资产阶级共和国的不切实际的主张,向新民主主义靠拢,表示愿同共产党合作。
吸收精华、剔除糟粕,尊重历史、展望未来是毛泽东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一贯态度。毛泽东认为,中华民族在数千年的发展历史中形成了自身独特的特点,留下了许多珍贵遗产。“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4](P534),要尊重历史,要学习我们的历史文化遗产。他反对文化保守主义和全盘西化的思想,提出对待中国古代文化不能毫无批判地全盘接受,而要去其封建糟粕,取其民主精华,应以科学的辩证的态度定位历史,而不是厚古薄今、有意放大任何封建的因素。他提出要指引广大人民群众和青年学生展望未来,而不是指引他们向后退步。
四、抵制斗争、敢于亮剑,在抨击反动言论中进行引领
全面抗战时期,社会思潮以抗日救国为正向发展态势,但也出现了反共投降的逆流,主要是以汪精卫和蒋介石集团为代表的国民党投降派和顽固派。为保证抗日胜利,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与蒋汪代表的投降主义逆流展开激烈论战,坚决抵制和抨击反动言论,维护统一战线内部团结。
汪精卫投降后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支持,大肆炮制卖國主义理论。该理论实质为民族投降主义,纲领是“和平、反共、建国”,即与日本善邻友好、共同防共,以求在恢复中日和谐关系下“建国”。他利用和修改孙中山的“大亚洲主义”,抛弃孙中山反对帝国主义的根本立场,主张中国与日本帝国主义之间无原则性合作,支持日本发起的欲统治全亚洲的“东亚联盟运动”。他鼓吹自己是孙中山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暗地里却恶意改动三民主义的内容,制造以民族投降主义的“民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的“民权主义”和日本“经济提携”的“民生主义”为主要内容的伪三民主义,为其投降卖国、降日反共做辩护。毛泽东指出汪精卫投降派的反共言论实为“欺骗宣传”,蒙蔽事实的真相;抨击汪精卫是中国内部的汉奸,是异党,其宣扬的伪三民主义是“联帝的三民主义”,是汉奸的理论。他呼吁“要限制日本帝国主义者,要限制汪精卫,要限制反动派,要限制投降分子。”[4](P577)
第二次国共合作以后,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虽然同意抗战,但其反共意图仍然存在,一党专政的专制制度进一步加强。尤其在广汉失守、抗日战争的局面发生转变以后,日本帝国主义改变侵华对策,给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提供了反共的机会。蒋介石限制、打击共产党和实行个人独裁统治的意图愈发膨胀,其政治思想也逐渐成熟和系统化。1939年1月至1943年间,蒋介石先后作《唤醒党魂,发扬党德与巩固党基》《整理党务之要点》《三民主义之体系及其实行程序》及其反动思想之集大成之作《中国之命运》等文章,公开鼓吹“一个党、一个主义”,恣意污蔑中国共产党,罗列各种罪行,给中国共产党扣上“新式封建和变相军阀”、“反革命”的帽子,在三次反共高潮中推波助澜。国民党内的反共理论家叶青专门从事“三民主义研究”,被国民党集团吹捧为“研究三民主义的权威”,实则是根据蒋介石的逻辑和文献来制造符合国民党反动派利益的“三民主义”。这一反动理论随意歪曲孙中山三民主义的内容,宣称是中国的“不统一”引起了日本的侵略,因此必须先消灭共产党、后驱逐日本帝国主义,才能实现国家统一;将“三民主义”称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抨击中国共产党坚持的马克思主义是西方的舶来品,不能适应中国社会,共产主义不能解决中国的民族民权民生问题,“结论是:‘请共产主义离开中国吧’”[9]。此外,叶青还借助其捏造的以“国营实业”为主要内容的“民生主义”,炮制“一次革命论”,认为“民生主义”是经济革命和政治革命的统一,在实现“民生主义”的过程中就可以使中国从“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两个阶段的革命一次性完成,完成一次革命的政党,只能是坚持了“真正的三民主义”的国民党。叶青的假三民主义和“一次革命论”公开地反共、反马克思主义和新民主主义,为国民党消灭中国共产党大造舆论。此外,国民党还大量刊印反共、反民主的报纸书籍等,在国统区引起了思想混乱,一些读者被误导竞相吹捧。这种情况引起了中国共产党的格外关注。
毛泽东正确分析并认清叶青炮制假三民主义和“一次革命论”的实质和阴谋,予以强烈抨击。他认为叶青的“一次革命论”实为“起劲地反对共产主义和共产党,反对八路军新四军和陕甘宁边区”,“其目的,是想根本消灭任何革命,反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彻底性,反对抗日的彻底性,而为投降日寇准备舆论”[4](P684),将其定性为“顽固分子们的资产阶级专制主义”[4](P686)。他比较了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异同点,论证共产主义的优越性,反驳叶青“三民主义”中反对共产主义、中国不需要共产主义的论调。他直接点明国民党对人民军队的一切污蔑和谩骂,都是反动分子刻意制造的谎言。针对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毛泽东相继撰写《质问国民党》和《评蒋介石在双十节的演说》等文章,批驳蒋介石在行文中欲推行法西斯主义和一党专政的独裁统治的野心,揭露蒋介石污蔑共产党、歪曲革命事实的真相。1945年,毛泽东在中共七大的开幕词中正式提出“两种中国之命运”,即光明的和黑暗的中国之命运。中国共产党的目标则指向光明的中国之命运,即建立一个人民群众所向往的“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一的、富强的新中国”[3](P1026)。这一主张受到人民群众的广泛认同,中国共产党在“中国之命运”论战中取得了全面胜利。
五、全面抗战时期毛泽东推动党引领社会思潮的现实启示
全面抗战时期,毛泽东领导全党正确处理与各种社会思潮的关系,对党引领社会思潮,发挥党在抗战中的中流砥柱作用,推動抗战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其中蕴含的思想逻辑于今仍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第一,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的现实阐释力,增强社会思潮领域的话语权。20世纪中后期,作为中国共产党主要发言人的毛泽东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理论依据,科学正确地回答了抗战救国的具体问题、“中国往何处去”的历史问题等,极具前瞻性和说服力。如针对“抗日战争打多久”的问题,毛泽东撰写《论持久战》,科学分析中国必胜和日本必败的原因,回答“为什么是持久战”的问题,正确预见持久战的三个阶段以及各阶段中日双方的军事力量对比和我军的作战方式等,反驳了社会中流传的“亡国论”和“速胜论”思潮,充分展示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中国革命问题的解释引领作用,体现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风范。
新时代背景下,社会思潮多元各异、纷繁激荡,主流的和非主流的、先进的和落后的交汇并存,严重冲击着马克思主义的主流地位。中国共产党欲引领当代社会思潮,必须坚持以问题为导向,立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提高用马克思主义解释重大现实问题的能力,“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解释范式”[10]。一方面,要对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进行深入研究,挖掘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真理资源,彰显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气势。另一方面,要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视角出发,分析和解决新时代中国社会具体问题,持续探寻和归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经验,不断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充实经典理论的有机体系,强化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社会思潮领域的说服力和影响力,提高其在社会思潮中的思想引领作用。
第二,牢牢把握人民群众现实需求,大力促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马克思主义能否在社会思潮中占据强势,关键在于能否凝聚人民群众。全面抗战时期,“团结抗日,救亡图存”成为全国人民的迫切要求,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适时调整政策,在土地问题、理论阐释、文艺发展等方面适应群众要求,呈现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价值魄力,将人民群众集结在党中央周围。如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已经成为新时代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重要课题。要始终坚持以人民群众的现实需求和利益为导向,解决人民群众现实关切,使人民群众在幸福感和获得感不断提升的过程中感受马克思主义人民立场的价值魅力。要创新话语方式和宣传形式,用人民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方式和便捷易得、多样化的渠道宣传马克思主义。另外,要充分利用文艺战线,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始终扣准人民精神文化需求这重要一环,深入到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中去摄取创作养分和材料,形成贴近人民生活和实际需求的作品,发展社会主义的文艺、人民的文艺。
第三,尊重包容与批判斗争并举,引领社会思潮服务大局。全面抗战时期,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思潮,中国共产党始终以服务救国图存大局为主线,求同存异、兼容并包,引导社会思潮顺应时代要求,解决中国社会发展的前途命运问题。揆诸当下,与马克思主义并存的新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等非主流社会思潮层见叠出、交锋激荡,具有众多反马克思主义的错误因素。对待多元化的社会思潮,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仍是基本的态度,要“坚持和发扬学术民主,尊重差异,包容多样”[11],为理论创造、学术繁荣提供广阔空间。其一,对多元化的社会思潮要尊重包容,求同存异,最大限度地引导多种社会思潮服务于“中国梦”的时代主题,在共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任务上求同,在允许各社会思潮共同存在、发表不同思想观点上存异。其二,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依托,弘扬主旋律,增强人民群众的思想共鸣和价值认同,逐步弥合分歧,凝聚思想共识。其三,要坚决与错误的、对社会发展起消极作用的社会思潮作斗争,敢于亮剑,大大压缩黑色的、负面的社会思潮的地盘。
第四,尊重历史与继承发展相结合,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迸发新的生命力。中华民族流淌着五千多年的文化基因,留下了可贵的文化资源。毛泽东从小接受国学教育,热心钻研传统文化,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马克思主义研究和解决实际问题中,很好地实现了“中西结合”、“博古通今”。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中华民族克服困难、生生不息提供了强大精神支撑”[12]。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在尊重历史、继承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要继续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一方面,要不断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的时代内涵,提炼优秀传统文化中适合于调节社会关系和提高人们精神境界的文化精髓,将其与当代文化相融通,转化为人们的内在追求和自觉行动。另一方面,要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表达方式,拓宽传播渠道,充分利用新媒体平台和线下传播途径,以人们喜闻乐见的方式发扬优秀传统文化,营造良好的文化传承氛围,使人民群众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优秀传统文化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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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During the period of all-out Anti-Japanese War, political factions, schools of thought,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groups expressed their opinions on the theme of“Anti-Japanese War and National Salvation”, which resulted in the ferment of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The Chinese Communists, with Comrade Mao Zedong as the main representative, keenly grasped the development of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 scientifically studied and judged the essence of various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 and took multiple measures to effectively lead the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Their main experience includes the following measures: promoting the popularization of Marxism, and taking a leading role in strengthening the people’s ideological identity;?clarifying the main theme of the era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and National Salvation” and leading the way in solving practical problems;?seeking common ground while reserving differences, criticizing the bad and absorbing the good, and taking a leanding role in establishing the ideology that can reflect the attributes and interests of the proletariat while eliminating the ideology that may deviate from the attributes and interests of the proletariat;??daring to struggle against the reactionaries and take a leading role in attacking their reactionary remarks. The experience has enlightening significance for enhancing the Party’s reputation for leading the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 All-out Anti-Japanese War;Mao Zedong;Trends of Social Thought;Experience of Enlightenment
責任编辑:春 柳
3884501908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