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颖,陈建平,李楠,刘腾腾,齐素芳,宋云
(1.济南市历城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山东 济南 250000;2.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山东 济南 250014;3.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山东 济南 250014)
酒精依赖综合征也称作“酒依赖”或“酒精成瘾”,属于一种因习惯性饮酒过度所导致的中枢神经系统中毒的复发性、慢性脑部疾病[1]。流行病学数据表明[2-3],我国因酒精引发的依赖综合征的患病率达1.94%,极大加重了我国的经济负担和治疗负担。酒依赖的形成除了有一定的生理学因素的影响外,社会和心理因素也同样对该病的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4]。因此,针对该疾病的治疗,在传统治疗的基础上,探索新的心理治疗方式—机晤谈疗法,对改善酒依赖治疗现状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5]。动机晤谈(MI)也称动机访谈,由美国心理学及精神医学教授米勒(Miller)和英国心理学家罗尔尼克(Rollnick)创立,是一种以来访者为中心、以服务对象(即酒精依赖患者)为中心,通过和来访者之间的沟通对其矛盾心态进行指导,以实现来访者内心矛盾状态的改变的治疗方法[6-8]。本研究主要探讨动机晤谈疗法对酒精依赖综合征患者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改善作用,以期为从事酒精依赖综合征治疗的医务工作者提供相关参考。
采用方便取样的方法,选取2020 年8 月—2021 年2 月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成瘾医学科住院治疗的慢性戒断期的酒精依赖男性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65 岁的男性住院患者;②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ICD-10)酒精依赖诊断标准;③躯体戒断症状基本消失(CIWA-AR<9 分),能够配合完成治疗活动和评估;④患者本人能理解并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合并严重的心、肝、肾、内分泌等躯体疾病者;②合并其他精神疾病的患者;③所有其他因素导致中途退出或不能完成调查的患者。应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研究组50 例和对照组49 例。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两组研究对象一般资料比较[(±s),n(%)]
表1 两组研究对象一般资料比较[(±s),n(%)]
组别 例数 平均年龄(岁) 婚姻状况(已婚) 职业(体力劳动) 受教育年限(年)研究组 50 37.42±9.49 41(82.00) 27(54.00) 10.76±3.80对照组 49 38.98±9.60 42(85.71) 24(48.98) 10.82±3.79统计值 1.022 3.243 0.014 0.074 P 值 0.312 0.395 0.912 0.940
对照组给予药物治疗+常规健康教育:常规健康教育为每日进行30 min 的健康知识宣教,向患者介绍酒依赖的特点、发病原因、复饮风险、危害等,使患者对该疾病有深入的了解和认识;每次健康知识宣教也分为7 个单元,具体内容见表2。药物治疗为慢性戒断期药物治疗,为开放性治疗,主要针对患者的现存症状进行对症处理,包括丙戊酸盐类情绪稳定剂、丁螺环酮或坦度螺酮类情绪稳定剂、非苯二氮 类抗焦虑药、水飞蓟类保肝药、硝酸异山梨酯等。药物的选择和使用均由不参与本研究的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指导下完成。
表2 常规健康教育目标及方法
研究组给予药物治疗+团体动机性晤谈,其中团体性动机晤谈是在行为改变阶段理论的基础上,通过团体辅导,对患者进行医学评估,掌握患者现在处于哪一个行为改变阶段,目前需要最优先解决的问题是什么,然后利用晤谈技能为病人的改变制造动机,并对由此产生的动机进行不断强化,最后实现患者的行为改变。研究组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实施团体动机性晤谈。在成瘾医学科医疗小组协助下,针对酒依赖患者的心理渴求、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3 个要素,设计了7个单元心理干预团体小组课程,除最后一个单元为60 min 外,其余每个单元90 min,分3 次完成,5 次/周,连续4 周,共计20 次。小组活动由经过严格规范化培训的医师主导实施。地点为安静、温馨、舒适和放松的治疗室内。团体治疗活动主要分为7 个阶段,具体内容见表3。
表3 团体动机性晤谈心理活动干预目标及方法
续表3
比较两组VAS 评分、社会支持评分、应对方式评分。①视觉模拟量尺(visual analogue scale,VAS)用于评估酒依赖患者的心理渴求程度[9],VAS 设有一条线段,两端各自设置成0 分与10 分,分别对应的是完全无渴求、有十分强烈渴求,调查对象需要基于个人主观渴求酒精程度做出选择,并于线段上标记,其中0 分端点渴求分数最低,10分端点渴求分数最高。②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10],该量表由三个维度构成,即客观支持、支持利用度以及主观支持,总计有10 道题目。量表计分方式是:第5 题里面的五个选项从无到全力支持各自计作1 分、2 分、3分、4 分,然后相加;第6、第7 题当中如果勾选“无任何来源”则计作0 分,而下列其他来源选择的是几个则计作加数据计分。被用于对酒精依赖患者的社会支持状况进行评估。③简单应对方式问卷(simple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为自评量表,包括两个维度,20 个条目[11],总计包括20 个题目,其中积极应对维度对应的是1~12 题,消极应对维度对应的则是13~20 题。问卷属于自评量表,采用的是多级评定方式,其中0 对应的是“不采取”、1 对应的是“偶尔采取”、2 对应的是“有时采取”、3 对应的是“经常采取”,被调查者基于个人实际情况予以填写。为保证研究的顺利进行和研究质量,整个过程会有不参与干预的精神科医师对项目实施的质量进行严格控制和核查。课题正式开始前由专人组织参与人员进行有关访谈和问卷调查的培训,并统一测试指导语和评分标准,数据录入采用双输法。对于问卷的检测结果随机抽取10%的样本量进行重复性检验,以保证其信度。
采用SPSS 22.0 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s)表示,组间差异比较行t检验;计数资料用[n(%)]表示,组间差异比较行χ2检验;以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两组治疗后VAS 评分低于治疗前,且研究组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治疗前后VAS 评分比较[(±s),分]
表4 两组治疗前后VAS 评分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研究组 50 4.42±3.73 0.26±0.83对照组 49 4.16±3.64 3.12±3.25 t 值 -0.347 5.938 P 值 0.730 <0.001
对照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维度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研究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维度评分高于治疗前(P<0.05),其中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对支持的利用度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两组客观支持、主观支持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两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评分比较[(±s),分]
表5 两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评分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客观支持 主观支持 对支持的利用度 总分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研究组 50 9.73±7.69 10.14±5.70 23.68±10.17 24.70±4.14 7.62±3.24 9.02±1.94 38.48±10.03 41.86±6.11对照组 49 9.14±7.82 9.82±7.01 22.27±9.03 23.43±9.61 6.65±3.28 6.78±3.41 37.94±10.44 40.02±9.66 t 值 -0.140 -1.808 -0.214 0.523 0.050 -5.800 -0.596 -12.798 P 值 0.889 0.074 0.831 0.602 0.960 0.000 0.552 0.000
对照组治疗前后积极应对及消极应对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研究组治疗前后积极应对及消极应对评分优于治疗前,且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表6 两组应对方式治疗前后得分差异的比较[(±s),分]
表6 两组应对方式治疗前后得分差异的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积极应对 消极应对治疗前 治疗后 治疗前 治疗后研究组 50 1.85±0.82 2.46±0.56 3.76±0.56 1.56±0.32对照组 49 1.75±0.76 1.84±0.52 3.58±0.54 3.24±0.51 t 值 0.668 -11.131 -0.040 11.342 P 值 0.506 0.000 0.968 0.000
心理渴求作为物质成瘾的核心症状,其是个体不可抑制的想要重新再现成瘾行为的一种主观动机和欲望,可以直接诱发个体的使用行为[12]。研究发现[13],心理渴求是导致复饮的主要因素。本研究结果显示,两组治疗后VAS 评分低于治疗前,且研究组低于对照组(P<0.05),提示团体动机性晤谈可显著降低患者心理渴求,效果优于常规健康教育。本研究的研究群体主要针对男性酒精依赖慢性戒断期患者,而以往关于药物成瘾[14]、烟瘾[15]、毒瘾[16]等的研究均普遍证实团体性动机晤谈可降低心理渴求。因此,该疗法对成瘾患者的治疗有一定的积极影响,其可能是团体性动机晤谈通过对酒精依赖综合征全面系统的讲解,结合患者亲身经历及真实感受的分享,增强了其戒酒的动机,同时降低了对酒的渴求[17];通过团体性动机晤谈的形式,患者参与性更强,且受同伴效应的影响,患者之间通过分享各自的饮酒经历和相互给予支持,坚定了其戒酒的信心。同时,团体性动机晤谈中对饮酒行为的利弊分析与对健康危害的讨论,为其提供了适合自身的解决渴求、避免复饮等的新方式、方法,极大的提高了自身应对酒精诱惑、控制心理渴求的能力,进而使患者强迫性饮酒的次数越来越少,强度也越来越低,从而对于维持治疗的效果,降低复饮率有显著的积极影响。
本研究结果发现,对照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维度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研究组治疗前后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维度评分高于治疗前(P<0.05),其中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对支持的利用度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团体性动机晤谈对社会支持的利用度方面有着显著性的影响,表明团体性动机晤谈可能会显著提高对支持的利用度,而且其效果是优于常规健康教育的,可能的原因有:①在团体性动机晤谈中患者开始意识到酒依赖的危害和在酗酒后的丑态以及对家人的影响,从而患者开始关注到周围家人和朋友的情绪[18];②在干预过程中,患者逐渐体会到了对于戒酒的信心和积极体验,感受到了来自他人帮助的重要性,从而提升了社会支持的利用度。常规健康教育也可提高对支持的利用度,但效果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其仅仅通过了解相关的知识难以使得患者产生足够的动力付出相应的行动,尤其对受到严重的认知损害,领悟能力较差的患者,单纯依靠讲解更是难以达到预想的效果。而对于在社会支持总分、客观支持和主观支持方面,本研究结果则显示,两组客观支持、主观支持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团体性动机晤谈没有表现出显著性的效果,这表明团体性动机晤谈对于社会支持总分、客观支持和主观支持没有显著性的影响,其可能的原因有:①首先在客观层面,酒依赖患者和其他人一样要扮演相应的社会角色,这一社会角色是社会网络以社会团队中一个组成部分,社会给予他们相应的关注与援助也客观存在的,因此,作为一个社会人而言,酒依赖患者在客观支持方面可能和正常无酒依赖的人没有显著性的差异[19];②主观层面的支持就是患者所感受到的关心、尊重、理解等,在医院中,患者较少参与外界的互动,且治疗时间较短,因此缺乏足够的条件与时间。也就是说,客观支持与主观支持需要在个体自身发生变化后,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有可能发生改变,而在医院的环境中,在较短时间内是很难发生显著变化的。
本研究结果显示,研究组治疗前后积极应对及消极应对评分优于治疗前,且高于对照组(P<0.05),提示通过团体性动机晤谈干预后,酒依赖患者的积极应对方式的使用具有明显提升,并且显著高于传统的常规健康教育方式,与过往研究中团体性动机晤谈对于积极应对方式的提升是一致的[20],其可能的原因为治疗中,团体性动机晤谈通过患者对酒精依赖认知的提高、戒酒动机的增强,而促使患者心态发生转变,使其更加以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外界事物;通过对控制不良情绪技巧的反复练习,使其学会并能较自如的应用积极的态度和更有效的方式来应对;经过综合的治疗使患者身体状况得到明显改善,从而有较好的体能去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情况;治疗中治疗者的耐心鼓励也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患者处理问题的信心;患者通过团体内的相互学习和共同成长,也加强了自身应对问题的能力。此外,在消极应对方式上的使用上,经过一定干预两组都发生了显著下降,但团体性动机晤谈和传统的常规教育对消极应对方式的使用频率影响的差异不显著,这与传统的动机晤谈对于消极应对方式的干预有所出入,可能的原因是在医院进行治疗的时间相对较短,而合理化、自责、幻想和退避等消极应对方式作为酒依赖者常用且习惯的应对方式需要较长时间的改变以及适应。而团体性动机晤谈作为认知行为疗法的一部分,对于应对方式的改变是一个相对滞后的过程。总体来说,团体性动机晤谈将认知行为与动机晤谈融入其中,以患者为中心,进行相关技能的训练,通过与患者共同探索其内在的动机与价值观来解决其矛盾心理,促进正性行为的发生,从而较为直接有效的显著提升酒依赖者对于积极应对方式的直接把握,降低消极应对方式的自动化和使用,使酒依赖者在离开临床回到社会时,仍能较为有效的应对生活事件,从而降低复饮率。
综上所述,团体动机晤谈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比常规的治疗更有助于改善男性酒精依赖慢性戒断期患者的心理渴求、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值得推广。但限于样本选取的局限性和观察时间的有限性,有待今后开展大样本的、多中心的、长期的研究以弥补本研究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