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中情景语境建构的识解因素①

2022-03-03 21:11赵常玲
翻译界 2022年2期
关键词:语域参与者语篇

赵常玲

北京信息科技大学

赵秋荣

北京科技大学

1 引言

功能语境理论由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Malinowski)提出,后经语言学家弗斯(Firth)、韩礼德(Halliday)和马丁(Martin)等人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形成一套较为完备的语境理论体系。功能语境理论,尤其是语域理论,因其强大的解释力和可操作性被广泛应用于语篇分析和翻译研究。豪斯(House,1997)以语域分析为理论基础,提出了一个翻译质量评估模式。斯坦纳(Steiner,2001)把语篇的语域看成语篇表征的功能变体,认为原文与译文间语域变量的相对稳定性是评判译文质量的一个标准,语域变量变化越多,所得到的语篇为译文的可能性越小。芒迪(Munday,2008)结合文体学、叙事学和语域理论,通过对不同体裁语篇的分析,探讨了译者词汇、句法和风格的变化,并结合宏观的社会文化历史背景及意识形态对译者风格成因进行了分析与阐释。国内学者也纷纷从情景语境与语域的视角讨论翻译中的对等、翻译质量评估模式及翻译中语域理论建构等问题(张美芳,2001;司显柱,2007;余高峰,2011;高生文,2014,2015;张焰明,2016;杨年芬,2018;等)。但总体说来,这些讨论仅局限于语域理论组成要素的再阐释与重组,并未将翻译中的主体认知因素在情景语境建构中的作用纳入考察范围。鉴于此,本文借鉴认知语言学中对主体识解因素的考察,结合情景语境与语域理论,以全面考察主体认知如何参与原文情景的识解及建构译文情景的过程。

2 情景语境中的主体识解因素

情景语境这一概念的最早提出者是人类语言学家马林诺夫斯基。他认为词语不是孤立存在的,词语的意义总是在话语使用中体现,如果没有特定的情景,词语是毫无意义的,因此他提出了情景语境的概念用来指语篇发生的实际环境。伦敦学派创始人弗斯赞同马林诺夫斯基的观点,指出语言学是对意义的研究,而意义是话语在语境中的功能,但弗斯认为马林诺夫斯基情景语境的概括力不够,他将马林诺夫斯基的语境理论进一步概括化和普遍化,把情景语境和言语功能类型的概念抽象为纲要式的结构成分,从而适用于各种事件(Halliday & Hasan,1985)。弗斯提出情景语境框架中应包含参与者及其行为、情境中其他特征及语言行为效果等要素。虽然弗斯将情景语境因素抽象为具体的语境理论模型,但他并未对交际中真实具体的语篇进行语境分析,也未对语境成分如何影响、支配语言系统的具体选择与使用进行讨论。韩礼德在弗斯情景语境框架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其与语言的具体选择与使用结合起来。他将语境分为三个层次:文化语境、情景语境和上下文语境,其中情景语境与语域这一概念联系密切。“语域”指不同语境中语言受不同情景因素支配所出现的变体,即语言的功能变体。语域与情景语境类型密切相关,影响语域变异的情景语境的三个要素主要包括:语场(或话语范围)、语旨(或话语基调)和语式(或话语方式),其中语场或话语范围指正在发生的事件,包括事件参与者、谈话话题以及正在参加的活动;语旨或话语基调指参与者之间的关系,包括参与者的社会地位、权利分配及他们之间的角色关系;语式或话语方式指语言交际的渠道或媒介(同上)。韩礼德重点研究了情景语境变量与语言纯理功能之间的耦合关系。他认为任何一个情景因素的改变都会引起意义的变化,引起语言的变异,从而形成不同类型的语域。语域的差异影响语法和词汇系统的不同选择。但韩礼德的语境理论是从社会文化的视角考察语境与意义的关系。系统功能语言学强调语言的社会性,认为语言是一种“意义潜势”,即包含种种可能的语义网络,而意义的产生即由潜势意义转化为现实意义的过程,是说话人在语境制约下对语言的系统选择,涉及他所处的社会语境、情景语境,甚至心理因素(许钧,2009)。对语境理论自身,功能语言学内部与外部仍存在一些疑问与分歧,如哈桑(Hasan,1999、2009)指出,在处理某类语料时,(功能)语境范畴的概念化表现出描写性不足,对语境的系统描述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朱永生(2012)提出情景语境对文化语境的示例关系显得过于简单,对于情景语境如何体现文化语境这个问题,该模型没有仔细阐述,同时情景语境对语义系统的制约关系尚需进一步完善。荷兰著名语言学家范·戴克(Van Dijk,2008)认为,功能语境理论对相关交际情景的结构缺乏系统与明确的分析,往往局限于语境语义学,对语用为导向的语境概念关注不足,缺少语境与语篇间的认知界面。汪徽和辛斌(2017)将范·戴克对SFL语境观的批评进行了分析和总结,认为SFL语境观对语境作为心理表征的识解和解释特征以及概念知识和其他关系语言使用者的认知能力和社会特征等的重要作用认识不足,因而忽略了语言使用者通过对交际事件和情景的动态理解和表征建构(重建)语境过程的心理成分,没有充分解释语境的动态性。

鉴于以上对SFL语境观的质疑和批评,本文借鉴认知语言学有关“识解”的概念,对翻译过程中的重要参与者——译者——对原文情景的动态理解及译文表征重构过程进行全面考察,以期从翻译研究的视角对语境的心理表征和动态性加以阐释。关于人的心理因素对语篇建构的影响,认知语言学家兰盖克(Langacker,1991)提出了“识解”的概念,指“人们为达到思维和表达的目的可以从不同视角、选择不同辖域、凸显不同焦点、以不同方法观察情景和解释内容的一种认知能力”。兰盖克(1991)将识解分成五个方面:详略度、辖域、背景、视角和凸显。下面本文从理解原文和重构译文语篇过程中译者对情景语境的识解出发,全面考察翻译中翻译主体如何与客观情景相互作用,并在社会文化因素影响下形成不同的译文语篇形式的动态过程。

2.1 话语范围与辖域和详略度

情景语境中的语场或话语范围指语言发生的实际环境,包括谈话话题以及所有参与者参加的整个活动,即参与者、活动类型和环境。话语范围激发语义系统中的语篇意义,也就是说话语范围由语篇中经验意义来体现。经验意义或功能指人们用语言来表达他们对世界(包括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的体验,用语言来描述周围发生或存在的事件或情形。经验意义或功能主要通过及物性系统来体现,把人们对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表达为不同的过程形式。但不同的语篇建构者可以对语篇情景描写的辖域和详略程度进行选择,如在所选定的主题中选择某一个侧重点进行详细的描写和阐释,而对其他的信息则进行一般概括性的描述,这也是认知语言学中抽象/详略度的概念,即认知主体选择忽略事物某些认知域或属性而只关注某一或某些认知域或属性,如:社会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和制约着人们对交际情景经验意义的选择、组织、阐释与建构。不同地域的文化特性使人们在认识自然界过程中对现实做出不同程度的“语言切分”,即对同一事物进行不同程度地阐释与描写,比如,因纽特人用大量词语来描绘雪及其各种形态,这是因为具备区别各种不同状态的雪的能力对因纽特人的生活极其重要;而对于常年看不到雪的美国夏威夷人来讲,“雪”(snow)这一个词就足够代表其概念了。再如,阿拉伯语中涉及骆驼及其身体各部位的词语有几十个,日语中表示鱼类的名词尤为丰富,法国男孩能毫不费力地说出十余种酒的名称,而美国艾奥瓦州农场上的男孩对耕田的农具犁有十来种不同的称呼,这些都与他们所生活的地域环境、生活体验和需求密切相关,因此译者在进行跨语际翻译时,要根据译文读者所处的文化背景对原文情景描写的详略度进行权衡与处理,以满足译文读者的阅读心理与需求。

2.2 话语基调与视角和凸显

话语基调是描述参与者身份及其性质、社会地位及角色关系等的语域要素。语篇生产者要对不同参与者之间关系的确立与描述做出选择。语篇生产者要确定自己是否介入语篇的描述与阐释,如果介入语篇的叙述,还要考虑以何种方式介入、介入的立场与程度及其与其他参与者的关系等,也就是说,语篇生产者在参与者关系的建立与描述中居于主导地位。语篇生产者可以采用完全客观的中立态度来描述与其他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明确自己的立场与态度,参加或偏向于某一参与者,这也是认知语言学中主/客观性的概念。克罗夫特和克鲁斯(Croft & Cruse,2004)认为,与视角有关的识解全部基于一个事实,即我们以某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位置。从纯粹身体的视角,我们置身于这个世界中的某个场所;从交际的视角,我们作为话语的参与者,所处的话语事件中的活动决定了我们的空间和时间的位置以及我们在话语事件中的角色。然而我们在话语事件中的角色,还决定了要交流的情景的状态、我们对它的态度以及我们在此情景中展示自己的方式。一般来讲,“视角的选择遵循凸显原则”,表现为不同语篇建构者对相同情景语境的不同描述和参与程度。语篇建构者可以作为客观叙述者从外围观察并对情景进行描述与介绍,也可以参与到情景的叙述中,表达个人的态度、立场与观点。

此外,语篇生产者还要对语篇中不同参与者之间关系的确立与描述做出选择。也就是说,语篇生产者在参与者关系的建立与描述中居于主导地位。波因顿(Poynton,1990)认为,话语基调由三组变量构成:权势、接触和情感,语篇生产者在构建语篇的过程中,主/客观化的程度主要随着这三个变量而变化。权利关系不平等的参与者之间进行交流时,往往采用客观化程度较高的表达形式,如下级在向领导汇报工作时,通常会将包括自身在内的所有参与者作为客观实体进行描述。而关系亲密的家庭内部成员之间,因接触频繁、关系亲密,所以在构建语篇过程中主观化程度会增强,谈话过程中即使不明确表述出概念化客体参与者,也会理解对方表达的意思。

2.3 话语方式与图形和背景

语言在语音和词语的实体层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产生有意义的联系,这种有意义的表述的集合体就是“语篇”(胡壮麟等,2005)。语篇功能主要通过主位结构、信息结构和衔接手段来体现。主位是话语的出发点,述位是围绕主位所说的话,通常是话语的核心内容。衔接指的是语篇中语言成分之间相互关联、相互解释的语义关系。衔接主要包括语法衔接(grammatical cohesion)和词汇衔接(lexical cohesion)两种。

语篇生产者可以通过主/述位结构和衔接手段等对构建的语篇所要突出的内容进行强化处理,可以将他所认定的重要信息加以强调,使其鲜明突出。兰盖克(Langacker,1991)以心理学“图形/背景”为参照,将主语界定为表现凸显侧面关系中的主要图形,“图形”与人们对情景的识解程度密切相关,认知主体的识解方式不同,必然采用不同的表达方式来强化其所认定的主要信息。兰盖克(同上)区分出两种不同的凸显,即侧面与基体(profile-base)和射体与界标(trajectory-landmark)。侧面/射体和基体/界标可分别描写成凸显关系中的“主要图形”和“次要图形”(Langacker,1999:47)。一般来讲,一个相对紧密的、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区域有可能被选择为图形,比如,在全黑的背景下出现的白点一般会被视为图形。对比在确定图形/背景关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图形/背景组合很容易与比较事件中目标和标准的内在不确定性联系起来,确切地说,人们很容易把标准当作参照背景,把目标分析为参照图形。

3 翻译中情景语境的识解与建构

翻译的过程也就是译者通过个人识解和心理表征及动态阐释把原文的语言符号和其他非语言符号协调起来,建构意义并将意义再符号化的过程。也就是说,处于特定时空背景下的译者,凭借自身的生活体验、社会阅历、知识结构、审美习惯、个人信仰等,去体验感知原作者通过语言符号所创造的情景状态,因译者所处的历史文化语境不同,认知世界必然存在巨大差异,即使同一译者,其认知能力也会处于不断的动态变化过程中。因此,译者认知心理的变化必将体现在其所建构的不同译文语篇情景中,具体体现在对原文情景语境话语范围的重新界定与描写的详略程度、译者本身对原文情景的参与程度、话语基调中参与者关系和参与程度的改变以及原文情景语境图形/背景关系的重新调整中。

3.1 情景语境的话语范围识解与建构

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主要是基于原文情景,结合自身的社会文化体验及个人经历对原文情景进行阐释与重组。不同的译者会对原文情景语境的组成要素与组合方式进行重新调整,包括对原文情景描写的详略程度及语义范围的选择。

例1:余虽恋其卧而德其正,因亦随之早起。(沈复,2020:14)

译 文 1:Although I want her to live in bed longer, I could not help admiring her virtue, and so got up myself, too, at the same time with her.(Shen,2019:28)(林语堂译)

译文2:I want to make love to her again, to hold her in my arms a little longer, yet I had such respect for her strength of character that I made myself get out of bed as soon as she did.(Shen,1960:14)(布莱克译)

中西方的道德观中对“性”话题的态度存在较大差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受儒家道德观和传统封建思想影响,“性”被视为极其敏感和私密的话题,往往采用较委婉的说法,而西方思想开放,对性问题从不避讳。所以,在上述译文中,林译从中国传统文化道德观出发,将“恋其卧”直译为“want her to live in bed longer”,有心疼夫人早起之意,把主人公刻画成怜香惜玉之人,表现了中国封建社会夫妻间表达情感的间接、委婉方式。而布莱克则从西方读者的认知视角出发,将“恋其卧”具化为“I want to make love to her again, to hold her in my arms a little longer”,对夫妻的生活日常进行了详细的描述,扩大和细化了原文情景的语义范围。

例 2:If Main Street didn’t understand, Wall Street did.(Manchester,1973:85)

译文:这一点,一般人不理解,华尔街那些大老板们却是明白的。(曼彻斯特,1978:55)

原文当中的“Main Street”原意为“主街”,“Wall Street”意为“华尔街”,均为借代的修辞方法,代表生活在这些处所的人们。译文将原文的语义具体化,分别译为“一般人”和“华尔街那些大老板们”,细化了译文的信息内容,使译文读者对原文承载的信息一目了然。

3.2 情景语境的话语基调识解与建构

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会根据自身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及个人认知体验,对原文的叙事视角进行选择和调整。视角的选择遵循凸显原则,反映在翻译过程中即表现为不同译者对自身以及相同情景语境中人物关系的不同描写和参与程度。译者可以作为中立的客观叙述者从外围观察与描述原文情景,也可以参与到情景的叙述中,表达个人的态度、立场与观点。此外,译者还可以选择对原文人物情景关系进行调整与重组。

例3: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傅可,2017:19 –20)

在这段话中,孔子并不是作为事件的叙述者,客观地介绍舜作为圣明的君主如何实践“道”,而是积极参与到叙述中。“舜其大知也与!”“其斯以为舜乎!”明显地表示出对舜的赞赏与崇拜之情。而在休中诚(Huges)译本中,译者以西方读者的理性与客观视角对原文情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重构,削弱了原文中叙述者的主体参与和评价,而改为较为客观地叙述。

The Master said: “Consider Shun, the man of great wisdom. He loved to ask advice and to examine plain speech. He never referred to what was evil, and publicly praised what was good. By grasping these two extremes he put into effect the Mean among his people. In this way he was Shun, was he not?”(Huges, 1943: 107)

在上述译文中,原文孔子对舜的评价变成了孔子邀请读者所进行的客观思考。通过对舜在实践“道”的过程中的言行举止的描写,孔子最后得出判断,并且用反问的形式让读者认同自己对舜的评价,从而增强了描述的客观性。

例4:(鸳鸯)一面说,一面就起身要去。贾琏忙也起身说道:“好姐姐,再坐一坐,兄弟还有事相求。”(曹雪芹,2008:994)

译文1:While saying this she rose to take her leave. Jia Lian stood up hastily too. “Dear sister, please sit down for a while,” he begged,“I’ve something else to ask you.”(Cao,2015:1557)(杨宪益、戴乃迭译)

译文2:She got up to go. Jia Lian too rose to his feet. “Do stay a little longer. I want to ask you a favor. ”(Cao,2014:537)(霍克斯译)

鸳鸯本来是贾母的贴身丫鬟,在地位上低于贾琏,但是由于和贾母的接触频繁,使得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因此贾琏对鸳鸯有事相求时,称鸳鸯为“好姐姐”以拉近两人的关系,这体现出中国文化中以家庭为核心的“情感型”人际关系。杨、戴译本中如实传达了这一信息,将“好姐姐”译作“Dear sister”。而西方社会崇尚平等自由,个人主义是其核心价值观,一般不会将家庭关系扩展到家庭以外的社交场合中,因而为避免引起西方读者的疑惑,霍译将此处的称呼语省去不译。

3.3 情景语境的话语方式识解与建构

翻译过程是译者将原文文字表征转化为译文文字表征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译者通过个人的识解,将原文某些信息突出、强化,而将自己认为次要的信息弱化,从而对译文中的图形/背景关系做出调整,使某些信息显化和凸出,进而达到自己特定的翻译目的。

例 5:Scarlett O’Hara was not beautiful but men seldom realized it when caught by her charm as the Tarleton twins were.(Margaret,2016:1)

译文1:那郝思嘉小姐长得并不美,可是极富魅力,男人见了她,往往要着迷,就像汤家那一对双胞胎兄弟似的。(米切尔,2008:1)(傅东华译)

译文2:思佳丽·奥哈拉长得并不美,但是男人一旦像塔尔顿家孪生兄弟那样给她的魅力迷住往往就不大理会这点。(米切尔,2010:1)(陈良庭等译)

在上述两个译文中,陈译对原文的情景信息进行了复制,将女主人公的外貌特点与男人们对她的态度进行对比,而傅译则将原文的信息进行了调整,将女主人公长得虽不美但富有魅力的事实提到了前面,作为重要信息加以凸显,然后描写男人们对她魅力的痴迷,符合汉语先因后果的思维方式和逻辑发展的先后顺序,使译文重点信息突出,脉络分明,富有感染力。

例6:门旁又有一副破旧的对联,曰:

身后有余忘缩手,

眼前无路想回头。

(Cao,2008:24)

译文1:And flanking the gate were two mouldering boards with the couplet:

Though plenty was left after death, he forgot to hold his hand back;

Only at the end of the road does one think of turning on to the right track.

(Cao,2015:29)(杨宪益、戴乃迭译)

译文2:While two cracked and worn uprights at the sides of the gate were inscribed with the following couplet:

As long as there is a sufficiency behind you, you press greedily forward;

It is only when there is no road in front of you that you think of turning back.

(Cao,2014:33)(霍克斯译)

在杨、戴译本中,译者采用了单数第三人称的视角,用“he” “one”,来喻指世上所有贪婪而不知悔改的人;而霍克斯(Hawkes)的译文则拉近与读者的距离,前后两个主从句均出现了“you”,指出了这副对联针对的读者对象,同时用表示条件的“as long as”和强调句式“It is only when”突出了使人性发生改变的外在条件,从而使信息流更加连贯,感染警示读者的作用也更加明显。

4 结语

功能语言学的语境理论把语言看作意义的选择系统网络,由可供人们选择的若干子系统组成。语言使用者用语言表达意义的过程就是从该系统网络中进行选择的过程。语域位于语言系统一端,指向特定社会文化语境中可供选择的意义潜势力,而本质上将情景语境解读为一种社会符号结构,是构建社会体系的意义的实例或体现(高歌、卫乃兴,2020)。语义系统中的选择受到语境的制约,语境在语篇理解和生成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翻译过程也是译者对原文意义进行解读并用目的语再现或重构原文意义的过程,故功能语境理论对翻译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但功能语境理论对语境心理表征的识解和解释特征,以及语言使用者的动态认知过程和作用机制,缺乏系统的探究和考察,因而对某些翻译现象和问题的解释力不足。本文借鉴认知语言学的识解概念,从话语范围与辖域和详略度、话语基调与视角和凸显,以及话语方式与图形和背景关系这三个方面,结合翻译实例对译者翻译过程中情景语境动态理解和建构的心理表征进行了考察,以期从翻译研究的视角为功能语境理论的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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