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用归纳思维读《庖丁解牛》

高永利

对高中语文课本中的《庖丁解牛》的教学应该怎样做才是“有意义的学习”呢？用教育家戴维·乔纳森的话来说，就是“让学生会怎样推理、决策和解决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复杂问题，换句话说，教育唯一合法的目标就是问题解决”。沿着这个思路，思考《庖丁解牛》的教学就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文惠君从“庖丁之言”中“得养生焉”，我们应该从《庖丁解牛》中学到什么呢？

有人说学到文言基础知识，也有人说学到寓言故事中蕴含的“道”的含义，还有人说学到庄子用寓言表达思想的技巧，等等。这些内容是不是属于“有意义的学习”呢？从学习知识的角度来说是能够说得过去的，但是仅学到此，我们是不是能够“让学生会怎样推理、决策和解决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复杂问题”呢？倘以此来衡量，恐怕还有商榷之处。那么，我们怎样学习《庖丁解牛》才是“有意义的学习”呢？

进入正题前，请先回顾“龟兔赛跑”的故事：

森林里，要举行运动会。小白兔和小乌龟比赛跑步，山羊大叔“嘭”的一声枪响，小白兔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没过多久，小白兔就跑到半山腰了，它回头一看，小乌龟还在山脚下慢慢地爬呢，小白兔打了个哈欠，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小乌龟慢慢地爬呀爬，爬呀爬，终于爬到了半山腰。又过了很长时间，山羊大叔看到第一个到达终点的是小乌龟。

面对这个故事，我们会读出来的观点基本上有以下几个：（1）坚持就是胜利；（2）勤能补拙；（3）不尊重对手，必然失败；（4）骄傲使人落后……但如果我们运用逻辑思维中的归纳思维来理解这个古老的故事，会有什么结果呢？

先说一说关于“归纳”的逻辑问题。

归纳是一种推理形式，是根据一类事物中若干对象具有某种属性推出该类事物的所有对象都具有该属性的推理。解剖这句话就可以明确回答“怎样归纳”这一问题。归纳的过程包含三个步骤：第一步，把分析对象的组成要素一个一个分割开来；第二步，找出被分割出来的各个元素上移归入所属的上位“大类”概念，然后用上位“大类”概念取而代之被分割出来的具体概念；第三步，进行综合概括。为便于理解和使用，可以将“归纳”思维的过程简化为：分解材料抓要素、要素上移归大类、综合概括新思想。

下面用逻辑思维对“龟兔赛跑”进行再认识。

首先，分解材料抓要素。从材料中找到形象（包含人物、事物及景物形象等）和事件（起因、经过或表现、结果等）并找出其特征。1.形象有两个：一是龟，二是兔。2.事件：龟与兔赛跑。3.事件的表现：龟，知己行动慢，但坚持不懈；兔，持己跑得快，轻敌睡大觉。4.事件的结果：行动慢的龟先到终点，胜利了；跑得快的兔失败了。

其次，要素上移归大类。依据上一步中的形象（包含人物、事物及景物形象等）和事件（起因、经过或表现、结果等）归到上位大概念。1.龟与兔上移归到“人”。2.龟兔赛跑上移归到暗示“竞争”。3.龟知慢而坚持上移归到以长补短，兔持长而轻敌上移归到因长而傲。4.龟先到上移归到胜利了，兔后到上移归到失败了。

最后，综合概括新思想。即对“分解材料抓要素”“要素上移归大类”所得结论进行综合概括，总结出材料中蕴含的“新思想”。在竞争中，知己不足而能以其长而补之者，往往能胜持己长而轻敌者。

用归纳思维理解“龟兔赛跑”的思路来理解《庖丁解牛》，会学到什么呢？

首先，分解材料抓要素，即分解庖丁所讲解牛之事。1.人物是庖丁。2.庖丁的个性，自诩“好道”。3.庖丁所做之事即解牛。4.庖丁解牛总结的经验：（1）始，所见皆牛；（2）三年后，未尝见全牛；（3）以神遇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5.庖丁解牛所达到的境界是“解牛能依乎天理”“因其固然”“游刃有余”“十九年”“刀刃若新发于硎”。

其次，要素上移归大类。各部分上移归到大类，由“形而下”升为“形而上”。1.庖丁上移归到人。2.庖丁的“好道”上移归到痴迷探究规律。3.庖丁所做之事上移归到事业。4.庖丁解牛总结的经验上移归到实践中不断求索前进。5.庖丁解牛所达到的“解牛能依乎天理”“因其固然”境界上移归到尊重规律，“十九年”上移归到长期的实践，“游刃有余”“刀刃若新发于硎”上移归到炉火纯青。

最后，综合概括新思想。一个人面对自己的事业在长期的实践中要好习求索其规律，简言概括之“实事求是”，这是事有成就的保证。这里所说“实事求是”，不是其常规意涵，而是处理事情的一条原则，也是一种抽象的方法。具体解释说，“实事”即面对的客观事实，“求”就是研究，“是”乃事之规律。庖丁即善于“实事求是”者。他面对解牛之事，好研习其道而求索前进，最终得其“是”—规律。我的这种解释，不是我的原创，而是把毛泽东所讲运用于归纳庖丁之所以能成“道庖”抑或是“神庖”之事。毛泽东是这样解释“实事求是”的—“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这是对事物“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思索”，发现其“内部联系”。（《改造我们的学习》，《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我们要牢记并坚持运用“实事求是”这一处事原则，但也要明白康德所说的“知识可以被传授，但能力只能靠训练”这句话的含义。虽然我们学习了归纳思维以及怎样运用归纳思维的相关知识，但还要通过一个个事例去训练自己的归纳思维，并让归纳思维真正成为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生活中各种问题的有效思维工具。这是不是我们从《庖丁解牛》中应该学到的呢？是不是我们对《庖丁解牛》的“有意义的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