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侗族琵琶歌的文化意蕴与审美功能

2022-03-02 03:55吴运美杨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侗族意蕴琵琶

吴运美杨 毅

(1.黎平县文化馆, 贵州 黎平 557300;2.贵州师范学院,贵州 贵阳 550018)

侗族琵琶歌是侗族音乐最具特色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种类繁多,演唱方式多样,成为中国民族音乐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众多的民族文化形式中,音乐更加凸显抽象的符号审美表达与听觉的审美知觉体验,具有明显的时间性、体验性与情感性特质。由此,审美“体验”就构成音乐艺术本体存在的重要元素,并且完成了创作主体、接受主体和音乐之间的“意向性”意义交流过程,实现情感体验的共鸣。与其他艺术相比,音乐具有显著的艺术特色,成为主体审美体验与生命意义的艺术载体。首先,音乐的传播媒介形式是声响,这构成众多艺术门类中独具特色的存在。一方面,音乐艺术的发生、传播与接受都试图摆脱物质束缚,最大限度实现主体意识与精神层面的自由,促使艺术文本以“本质还原”的方式实现纯粹的意义流动。声响直接作用主体的听觉器官,并且以听觉为主的身体感性形式进行接受,能够更加强烈地引发主体的审美感知与精神体验。“正因为我们所体验到的音乐的‘言说’内在与进行方式的音响现象中,所以在我们凝神注意这些进行方式的音响现象时,他们所蕴含的作品的本质在共同的呈现中一起被我们感受到了。”[1]作为音乐表征形式的音响,因为其本身具有短暂性、流动性和多元综合性特质,所以能够更加强烈地引导主体转向内在的审美精神体验,实现艺术与自然生命的融合。另一方面,音乐艺术是众多声响协调互动、和谐聚合的结果。这其中不仅有人们歌唱的声音、乐器演奏的声音等,也有音符的高低变化、节奏的抑扬顿挫与旋律的自然和谐,共同形成了丰富的音乐审美感染力。可见,声响作为音乐独特的媒介形式,将艺术与直觉、心灵、审美、生命进行了联系,凸显审美体验的重要性。其二,音乐艺术创造出观念性的审美符号,以此凸显和延续民族文化记忆,实现主体的文化身份认同与情感共鸣体验。与其他艺术符号的视觉形式、物质形式等载体不同,音乐音响符号极大拓展了符号的“所指”意蕴,简化了“能指”的形式结构,借助主体的听觉感知与意义想象创设出丰富的意义情感世界。音乐音响符号超越了符号能指与所指之间清晰的语义内涵,在有限的时间中传达出语义的开放性、模糊性与自由性特质,使艺术客体与主体之间构建相互融合的审美境界。“这些符号不仅仅为我们呼唤其他符号(这是无止境的),语言不是我们被关闭在其中的一座监狱……因为在它们的实际使用中,它们意指的东西最终呈现在这些成百上千的姿势的交叉口,它们为我们安排了如此容易的一个通达其意义的通道,以致我们甚至不再需要它们就可以指向它们的意义。”[2]音乐音响的符号能够将主体的身体沉浸在审美空间中,并对特定区域、民族的音乐产生高度的情感共鸣。与此同时,音乐活动的演奏空间、舞蹈动作、肢体语言、节奏情感、社会仪式等,共同构成音乐艺术深层次的“集体无意识”审美表征,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主体内在精神的和谐,建构出从艺术符号审美意义到文化审美空间的理论延展脉络。由此,音乐不仅能够带给主体沉浸式的审美体验,也可以借助符号的所指意义拓展实现民族文化的传承,激发主体的身份认同感。侗族琵琶歌作为侗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自然优美的生态景观呈现、淳朴真诚的生活场景表达、清丽婉转的个体情感吟唱等,都实现了音乐审美性与民族性、体验性与文化性的统一。从形式上看,侗族琵琶歌属于抒情琵琶歌的一种,主要是用五弦或三弦三音琵琶伴奏,男女自弹自唱或男弹女唱,其演唱场合主要是侗族青年男女行歌坐夜的地方。侗族琵琶歌主要流行于贵州、广西、湖南三省区交界的黎平、从江、榕江、三江和通道等县。作为一种音乐文化,侗族琵琶歌与侗族大歌等侗族音乐一道,传递着侗民族的思想情感与艺术情趣,成为侗家人共同记忆的源泉,是侗族传统文化的代表。

一、侗族琵琶歌的文化意蕴

作为侗民族数千年历史积累产物的民俗文化,侗族琵琶歌的文化意蕴往往是通过演唱形态以及歌词所体现的真、善、美而彰显出来。具体而言,侗族琵琶歌的文化意蕴主要通过以下几个方面呈现。

(一)“在地性”的民俗意蕴

民俗意蕴是侗族音乐文化的基础。在众多的侗族音乐文化中,侗族琵琶歌所呈现出来的民俗意蕴是较为突出的,可以说侗族琵琶歌主要来源于生活而又体现生活,其“在地性”特征相当明显。所谓“在地性”,主要是指在现代性、全球化的语境中,民族艺术呈现出的较为强烈的地方性特质,并且明显地具有以审美感性弥合工业理性、以地方艺术审视全球文化的面貌。在地性并非仅仅是对特定区域、特定空间和特定民族的艺术审美阐释,而是立足于全球化立场,以调整、反思、批判与重构的立场,建构全新的全球化艺术景观。如果说传统的全球化概念是现代性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出现代资本文明对另类边缘空间的统摄与总体化全球空间建立的话,那么,在地性则是在后现代语境中多元文化的重新整合,是一种崭新的全球化方案。一方面,在地性强调多元文化共存的合理性价值,尤其是民族空间、边缘空间、另类空间的存在意义,并把长时间被总体化现代性所忽略的特定存在纳入话语范畴,实现诸如德勒兹所认为的“千高原”后现代文化交流景观;另一方面,在地性也给重新思考艺术、空间、审美等问题提供了契机,进一步延续了现代主义审美现代性与艺术自律的文化救赎方式。比如,场所艺术凸显了艺术与特定空间、环境之间的联系,具有空间审美反思的意蕴;而大地艺术则直接利用河流、山川、电站、堤坝等展开创作,在广袤的自然空间中凸显艺术理念,并涉及到生态保护、和平诉求等话题。而民族艺术的在地性追求则不仅深入阐释探究民歌、技艺、风俗、祭祀的审美价值与艺术特色,更是要超越民族区域空间的限制,借助新传媒及文化产业的推动实现审美符号传播,实现地方性与全球化的辩证关联。在后现代文化语境中,在地性塑造出审美符号流动性与空间性、地方性与全球化、场所感与现代性辩证融合的话语景观。侗族琵琶歌属于侗族民间口传技艺,是侗族群众特别是青年男女熟悉和喜闻乐见的。其歌唱内容是意象化的,并非是生活的重现,但是,群众却非常喜欢唱,喜欢听,“原因就在于它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是一种艺术化了的生活,是抽象化了的生活,是被审美化了的生活。”[3]

侗族琵琶歌的在地性特征非常明显,从演唱形式上看,侗族琵琶歌不但有男女对唱,也有女生独唱和男生独唱;从演唱场所来看,侗族琵琶歌对唱主要在鼓楼、月堂、花桥和歌坪,而男女生独唱则要随意一些。侗族琵琶歌在本质上受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两种因素的制约。在生产方式因素的制约下,侗族琵琶歌从最初的刀耕火种、狩猎采集到小农经济,基本上形成了农业经济的传统演唱色彩。生活方式则是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而进行的各种活动,它包括长期形成的风俗习惯、孝悌礼仪和宗教信仰等,是侗族琵琶歌展演内容的主题。长期以来,侗族民间的各种风俗活动,是侗族琵琶歌赖以生存和流传的基础。在众多的侗族民间节日里,侗族琵琶歌展演是主要内容。侗族的祭祀活动(主要是祭萨)较为神圣,一般只唱大歌而不唱琵琶歌。但在其它娱乐性的节日中,琵琶歌演唱却是必不可少的。

侗族琵琶歌种类繁多,概括起来主要有八种,即:车江琵琶歌、平江琵琶歌、巨洞琵琶歌、上四洞(德顺、中潮一带)琵琶歌、下四洞(洪州)琵琶歌、叙事大琵琶歌(龙额、水口一带)、四十八寨(黎平尚重、平寨、九潮和榕江晚寨一带)琵琶歌、六洞琵琶歌等。琵琶歌的区别是旋律曲调,歌名都是以流行地区而命名。而在这些琵琶歌当中,六洞琵琶歌较为独特。六洞琵琶歌的流行区域在黎平和从江六个洞的侗寨里,所以命名为六洞琵琶歌,演唱时主要以琵琶作为伴奏乐器。为了旋律更加优美感人,侗家人把牛腿琴也加入伴奏乐器中,六洞琵琶歌声音高亢尖锐,男女都用假声演唱,现在其他地区学习演唱就用真嗓,但味道就不那么纯正了。六洞琵琶歌是男女谈情说爱的传唱音乐,它的起句是“加丢娘(郎)领起校呃”,翻译是“单身的姑娘(腊汉)来起唱哥们(妹们)呃”。它的伴奏方式大多都是女的唱歌时由男生弹琵琶伴奏,男生唱歌时是自弹自唱,六洞琵琶歌女生自弹自唱比较少,歌词里有喜怒哀乐。正在热恋中的男女演唱时,在感情的倾诉中是你侬我侬,在情投意合不能长相厮守的恋情里,是互相埋怨对方老人或者其他姑娘男生故意拆散的怨气声。从六洞琵琶歌的演唱方式可以看出,侗族琵琶歌自产生之日起就渗透到人们的经济生活、风情习俗中,成为最能反映侗族人民生活实践、思想感情和理想愿望的艺术形式,最能彰显侗族民俗风情的民间口传文学载体。

(二)审美性的区域意蕴

区域意蕴是侗族口传文学内在意蕴的精髓。侗族琵琶歌情感审美主要是指琵琶歌以不同的展演方式把握自然和社会现实的趣味和能力,即把各地域的自然美、社会美升华为艺术美的能力。它以意向和情感体现着琵琶歌意蕴中的“美”,这种审美情感具有浓郁的地域性。审美作为艺术活动的重要元素与价值承担,主要指涉艺术文本自身的情感性、形象性、无功利性以及精神超越性特质,是主体与世界自然之间建构出的诗意情感关联,体现出主体精神实践的“本质力量对象化”满足。与此同时,以侗族琵琶歌为代表的民族艺术的美更加呈现出民俗性、生态性、自然性面貌,具有较为强烈的区域空间特色。侗族琵琶歌中不仅有对家园大自然的诗意赞美,也有对人们生活环境场所的绘声绘色的咏叹,建构出主体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关联。由此,主体和自然之间就不再是“主客二分”的对立关系,而是通过音乐艺术实现审美自由的超越与生命存在的自然,建构出诸如海德格尔所认为的“诗意栖居”境界。“在这里,‘家园’意指这样一个空间,它赋予人一个处所,人惟有在其中才能有‘在家’之感,因而才能在其命运的本己要素中存在。这一空间乃由完好无损的大地所赠予。大地为民众设置了他们的历史空间。大地朗照着‘家园’。如此这般朗照着的大地,乃是第一个‘家园’天使。”[4]侗族琵琶歌的内容往往源自人民群众的辛勤劳动,并表征出主体对自然、社会、生态和生命的诗意感知,并借助音像符号的形式实现身体的沉浸式审美体验,拓展了艺术的自然审美属性,具有生态存在论美学的意蕴。如《赞鼓楼》就这样唱到:“我唱支歌赞颂新鼓楼,高耸的鼓楼建在寨中间。竖起鼓楼村寨添锦绣,全寨老少共同协力心相连。众事易成全靠人同心,有如芦笙高中低音互相谐和声震天……鼓楼竖起旺村寨,你们寨上的婆婆奶奶有如榕树根深叶茂寿延绵。春夏秋冬总康健,儿孙孝顺暖心田。说是儿子好来媳更好,鱼肉难咬她用剪刀来剪递上前。”[5]鼓楼是侗族村寨的标志,赞鼓楼就是赞美侗族村寨,就是赞颂侗族人民的心灵美。由此可见,侗族琵琶歌展演的内容具有很强的地域性。

侗族琵琶歌有些歌词更是直接道出地名,更显地域特征。如《歌唱侗乡》直接歌唱广西三江的田园之美和侗家人的热情好客。“村前环青山小溪村脚流淌,田园满山地井水凉又甜。天刚微亮公鸡歌响寨,太阳一出满寨油茶香。三江真漂亮欢迎来作客,酸肉糯米酒齐上桌。三江真漂亮欢迎来作客,吹芦笙唱歌多耶又唱戏。”[6]这首歌不但歌颂侗乡的村寨美,也呈现出侗族人民热情好客的美好情趣,同时还点出了侗族集体活动中的饮食和活动样式,其地域性色彩非常浓厚。

侗族琵琶歌是侗族传统文化的产物,而审美情趣是影响传统文化的重要因素。在南部侗族方言区,每一个侗族村寨的社会自然环境、经济发展状况以及人们的生活习俗、心理素质、性格特征等,在长期的社会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个较为稳定的体系,从而使长期生活于此的侗家人形成了独有的审美情趣。这种审美情趣不仅影响到区域内传统文化的特征,也影响到侗族琵琶歌的特征。审美情趣的区域性,使侗族琵琶歌具备了别具特色的风格、清新的地方气息和鲜明的区域感。

侗族琵琶歌多为叙事歌,其地方审美情趣较为浓郁。如车江琵琶歌演唱时是用牛腿琴协奏,由男子操琴,男奏男唱或男奏女唱,男声用本嗓,女声用小嗓,其主要是在行歌坐夜的场合演唱。而四十八寨琵琶歌弹唱多由中老年男性歌者自弹三弦或五弦大型琵琶伴奏,应听众之邀在民居堂屋或长廊演唱,唱词多以叙事歌或说理歌为主。下四洞琵琶歌则是由男子用三弦小琵琶(形似牛腿琴)伴奏,男弹男唱或男弹女唱,男女声均用假嗓,其唱腔别具一格。

(三)韵律性的特色意蕴

侗族琵琶歌意蕴魅力的奥秘,还在于它鲜明的特色意蕴。由于琵琶歌流行区域的地理、历史、文化、民俗和审美情趣的差异性,各村寨演唱的风格也不尽相同。特定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侗族琵琶歌,从而使其独具特色、韵味十足。“从歌律形态的角度而言,旋律总体比较稳定,转折处托腔自然,呈现意味婉转的特质。”[7]可以说,韵律是侗族琵琶歌的“根和源”。这里所指的韵律主要是贯穿于琵琶歌演唱过程中演唱技艺、弹唱手法、身型摆动以及人声与琴声等的有机结合。“韵”是表现在形体上的神韵,而“律”则是指演唱过程中身体摆动、眼睛目视、手指弹奏等的规律。因此,韵律是侗族琵琶歌的主要特点。

韵律是形成侗族琵琶歌演唱风格的基本因素,也是侗族琵琶歌中构成演唱美学特征的基本因素。不同区域的侗族琵琶歌有各自的演唱特征,有的演唱声音比较深沉,有的歌种音调比较高昂,有的用真嗓演唱,有的用假声演唱,有的让人感到轰轰烈烈,有的却使人感觉悲伤凄凉,有的让人感觉人生美好。比如:侗族大琵琶歌就比较深沉,其主要演唱人群是男生,可以一个人演唱,也可以多人演唱,深沉的琵琶声配合男人雄厚低沉的声音,使人感到万马奔腾、乌云低压。四十八寨琵琶歌,声音优柔委婉,一曲“久不见哥心破碎”演唱完毕,会让人感到人生不再有爱情。洪州琵琶歌,过去男生为了和女生坐月堂,但又不想让女方老人发现,喊门和唱歌都用假嗓讲话和唱歌,一唱就唱出了东方的魅力。巨洞琵琶歌也是谈情说爱类歌曲,它的曲调婉转优美,歌曲当中正词与虚词各半。平江琵琶歌有伦理歌、抒情歌,旋律委婉动听,让人听完一曲还想听下一曲。车江琵琶歌也是男女假嗓演唱歌种,有男女独唱,也有男女对唱,歌词有伦理歌和爱情歌。

侗族琵琶歌的特色还在于演唱过程的神韵之中。因为在动态与静止、起伏与落差、激情与感伤、高昂与低沉的细微处表现出来的韵味,最能体现本地特有的民族心理、感情和审美情趣,不同的演唱技艺,使侗族琵琶歌充满了丰富性和差异性。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使侗族琵琶歌在演唱技艺上被赋予了强烈的个性色彩。因此,不论是演唱过程中的韵律、表情、动作还是审美特征,其特色意蕴都是非常鲜明的。

二、侗族琵琶歌蕴含的审美功能

世界万物都有着自身的运动规律和本质特征,也都内涵着其他事物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功能,从而在事物的不断运动中得以发展,侗族琵琶歌也是如此。侗族琵琶歌能够传承至今,其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具有特定的社会价值和审美意蕴,二是具有一定的社会功能。侗族琵琶歌的艺术素材源自侗族人民的辛勤劳动,展现出主体在生产、畜牧、耕作、生活、祭祀、纺织、婚恋等活动中的情感审美感知,本身就已经实现审美属性与社会功能的统一,凸显艺术“寓教于乐”的审美效应。侗族琵琶歌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是在物质实践活动基础上生成的精神实践活动,并以艺术的方式建构主体与自然的关系,推动本质力量对象化的审美自由。琵琶歌的创作结构相对灵活,旋律自然,演出自由,不拘泥某种特定的音乐形式,呈现出自由和谐之美,并在审美的体验中实现社会文化价值。

(一)具有沟通交流的社会功能

侗族琵琶歌是一种通过演唱和琵琶弹奏共同传递美妙音乐的情感语言,具有浓厚的情感元素。侗族琵琶歌作为一种音乐载体,已经成为人们交流情感、增进友谊的方式。侗族琵琶歌表现的是人们在生产劳动和生活活动中积累起来的情感,因此具有强烈的传情达意性。侗族是一个爱好唱歌的民族,素有“饭养身,歌养心”之说,不管是在盛大节日,或是在地区之间的唱歌比赛,抑或是寨邻之中的红白喜事,人们往往都会通过对歌联络感情,借以表现自己的心情。人们通过对歌,加强了彼此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增进了人与人之间、村寨与村寨之间的友谊。

(二)具有赏心悦目的娱乐功能

侗族琵琶歌作为表现生活的一门艺术,是一种集欣赏性和娱乐性为一体的侗族传统音乐,具有强烈的娱乐功能。生活中,侗族人民喜欢音乐,喜欢大歌,同时也喜欢琵琶歌和其它音乐。人们在重大节日、朋友聚会、月堂坐夜时,总是用唱歌来表现自己的心情,解除身心的疲惫,宣泄内心的情感,以欢快、轻松的曲调满足娱乐和审美的精神需求。侗族琵琶歌以表达情感为主,因此,除了叙事歌可以男女独唱外,其它歌一般都是男女对唱。凡是遇到重大节日,村寨里的男男女女都会精心装扮,成群结队前往鼓楼、花桥、鼓楼坪等地唱歌交友,齐欢共乐。唱者心无旁骛,看者目不转睛,听者全神贯注,大家沉浸在其中,心中不由会升腾起一种别样的娱乐体验,一种让人流连忘返的愉悦感受。

(三)具有净化心灵的审美功能

侗族琵琶歌作为一种演唱技艺,对艺术美感的要求很高,其艺术美感能够给人以美的享受,使人能够从外在感受直至内心世界都得到愉悦和陶冶,使人们的精神情感得到升华,变得更美好、更善良、更崇高,因此,侗族琵琶歌才得以拥有广泛的听众和具有延续不绝的价值。侗族琵琶歌注重声音的美感和节奏的韵律,当唱腔和琴声合为细腻而委婉的旋律时,给听众带来审美享受,使人们的心灵得以净化。

(四)具有凝聚力量的教化功能

侗族传统文化众多,基本上都有寓教于乐的特征,侗族琵琶歌也是如此。侗族琵琶歌的教化通过展演时所呈现出来的美,使听者受到潜移默化的熏陶和感化。如《父母恩情比海深》就这样唱到:“父母恩情深似海,若讲赔情难算清。我们赔不起山苞野果情和义,山冲谷底莫拿情义那里扔。成人全靠父母养育大,哪有不傍父母各长成?父母恩比南山重,哪人能用秤来称?为人媳妇要孝顺,手板手背不要厚薄分。莫要枕边学长嘴,撮夫怠老小心那雷霆。”[8]这首琵琶歌就是在教育大家要尊重父母、孝敬父母,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侗族琵琶歌通过弘扬美德、叙写生活、劝世教化,使演唱者和听者都深受熏陶,而琵琶歌自然而然地承担了潜移默化的传承和教育功能。

三、侗族琵琶歌的保护与传承

现代性语境下,由于受市场经济影响,侗族村寨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演唱琵琶歌的人越来越少,从而给侗族琵琶歌的传承带来一定困难。笔者以为,要保护好、传承好侗族琵琶歌,主要应该从以下四个方面着力:

一是依托政府部门组织重大文旅活动进行传承。可以借鉴外地大型文旅活动的经验,开展一些侗族大歌和琵琶歌赛事,组织各侗族村寨歌队参与,通过比赛增强友谊、交流经验、传承文化。与此同时,可以借助当代信息与新传媒技术推动民族艺术的文化传播,如微信公众号、微视频、微博以及文化旅游数字平台建设等,实现侗族琵琶歌的立体化声像传播,带动广大群众欣赏民族艺术。

二是利用侗族节日文化活动进行传承。侗族节日众多,节日期间大歌和琵琶歌是侗家人音乐展演的主要内容。充分利用节日活动,利用节日前的训练、节日中的对歌传承好侗族琵琶歌。

三是借助当地中小学汉侗“双语教学”活动进行传承。目前,在南部侗族方言区的一些学校已经开展了汉、侗双语教学,同时,一些专业的侗族大歌和琵琶歌传承人也被请入课堂,教学生学习侗歌,培养学生从小演唱琵琶歌,将侗族琵琶歌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四是借助家庭成员之间、歌班学员之间的传带方式予以传承。在一些传统的侗族村寨,很多家庭的成员都会演唱侗族琵琶歌,这也是侗族琵琶歌较为有效的传承方式之一。在一些侗族歌师开办的歌班里,学员之间通过老师教授、学员认真学习,也能够很好地传承侗族琵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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