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那一场雪

马新声

每到冬天，我总会记起2008年席卷半个中国的那场冰灾。

那年元旦刚过，大雪纷飞，开始大家还在为漫天飞絮高兴，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大团大团的雪花，裹挟着硬邦邦的冰粒，铺天盖地，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那天深夜，我在所里值班，“丁零零……”派出所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辖区一女士报警称，一棵倒塌的大树砸毁了她们家的屋顶，她和女儿被困。挂断电话，我和同事张平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寒风迎面吹来，通过脖颈和衣袖钻进身体里，冷得我们直打哆嗦。灯光下，雪花细细密密的，如同一张网，横亘在眼前，连接了天地。张平抢先去发动车辆，但这车子平素还不觉得，碰到严寒天气就出了问题，怎么发动，就是点不着火。没法子，张平把钥匙交给我，叫我上车，他到后面推。看我过意不去，张平说：“我力气大一点，你去开车吧。”张平在车后推车，奈何地面太滑，他连站稳都成问题。我俩只好火急火燎地找来铲子将冰面铲开一段。张平在后面推得气喘吁吁，我看准时机打着火，车子终于缓缓启动了。

路面溜滑，我们只能慢慢前进。中途，发现一段电线被雪压断，掉到了地面上。要是电线带电伤着过路车辆行人怎么办？我们立即联系报警服务台，好不容易打通了总台。接线员用沙哑的声音说：“求助电话太多了，线路很挤，我会马上联系电力系统来抢修。”我们放心不下，又从车上翻找出一个平日堵卡用的反光立柱，摆在现场提示过往车辆行人。

好不容易赶到现场，到了距离房子十几米远的地方，由于路面结冰，坡度较大，车子怎么也开不上去。我们只好无奈地下了车，俯下身去，手脚并用，一点点移近房子。到了房子跟前，只见屋顶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一棵大树赫然伸进了屋里。报警的母女在门口惊魂未定。我们搀扶着这对母女，一步步往外挪。因为地面结了冰，原本一人就走不稳，现在又要照顾这一对母女，更是举步维艰。猛不防，那位中年妇女一脚打滑，一个趔趄。我连忙扶她，结果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平日酷爱滑冰的张平，一直稳稳当当地牵着那女孩，又伸手扶起了中年妇女，脚下生根似的，一手牵着一个往前走。为了让母女倆能够踩着我的脚印安全前行，我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每一步都踩得非常用力，使陷进去的足迹能更深一些。踩着踩着，忽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像针一样从脚底冒出，瞬间传遍全身，几乎痛彻心扉。坏了！鞋底被冻裂了，感觉两只脚光秃秃地踩在冰面上一样。但我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终于将这对母女安全地护送到了车上，又送回所里，并通知社区马上派人来修缮房屋。

处理完后，我长吁了一口气。再一看自己的鞋底，从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仿佛被刀划开一样。难怪警察职业病多，这下子，不落下关节炎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