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质性探究*

宋春蕾，李 锐，邵爱国

(苏州科技大学 教育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着眼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深刻回答了“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的根本问题。[1]2014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与北京师范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强调：“国家繁荣、民族振兴、教育发展，需要我们大力培养造就一支师德高尚、业务精湛、结构合理、充满活力的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需要涌现一大批好老师。”[2]怎样才能成为好老师呢？习总书记提出了好老师应具有的必要特质——“要有理想信念”“要有道德情操”“要有扎实学识”“要有仁爱之心”。一个优秀的老师，既要精于“授业”“解惑”，更要以“传道”为责任和使命。[2]

做好学生的引路人，理想信念是根本。[3]何为“有理想信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的教育是为人民服务、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党和人民需要培养的是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好老师的理想信念应该以这一要求为基准”，倡导广大教师要用好课堂讲坛和校园阵地，“用自己的行动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增强学生的价值判断能力、价值选择能力、价值塑造能力，引领学生健康成长”。[2]习总书记的讲话高屋建瓴，为广大教师培育时代新人、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好老师指明了方向。

高校是传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的重要阵地。高校教师应胸怀立德树人的理想信念，“帮助大学生筑梦、追梦、圆梦，让一代又一代年轻人都成为实现我们民族梦想的正能量”[2]。学术界对高校教师理想信念的重要性、素质要求、文化和哲学内涵等方面展开了讨论。教师具备坚定的理想信念是高校加强师德建设的首要任务，也是高校教师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必然要求。[4]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强烈的政治担当是新时代高校教师的基本素质要求，坚定新时代的理想信念，就是要自觉树立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真理性信仰。[5]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四有”教师文化内涵的价值引领。[6]“四有”好老师的标准是国际视野与本土情怀的有机整合，是传统文化与现代需求的辩证统一，具有教育哲学的意蕴。理想信念决定老师灵魂的纯度和温度，维系老师人性的高度和气度，影响老师言行的信度和效度，制约老师发展的速度和深度。[7]学者们还从理想信念教育和教师专业化发展的角度讨论了高校教师践行核心价值观的认同特点和评价标准。新时代高校青年教师在理想信念认同途径上表现为习得性和内省性的统一，在认同考量上表现为现实性和超越性的统一，在认同状态上表现为易受性和可变性的统一。[8]教师在专业发展过程中，应当遵循教师专业标准，有意识地将“四有”好老师标准贯彻落实到专业实践中，将教师专业发展水平提升到一个新高度。[9]

目前关于高校教师理想信念的研究，内容上偏重对理想信念的内涵、重要性和教育途径等方面的探讨，缺少有充分数据和文本资料支撑的实证研究，尚需对好老师理想信念的内容成分与相互关系以及作用机制进行深入探究。“好老师没有统一的模式，可以各有千秋、各显身手，但有一些共同的、必不可少的特质。”[2]本研究旨在了解高校好老师理想信念的内容特征。从统计资料来看，教育部每年表彰的全国优秀教师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因此，笔者采用基于扎根理论的质性研究方法，探索获得“全国优秀教师”称号的高校教师(以下简称“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构成成分。在质性研究中，对典型个案的研究不是为了将结果推广到抽样的人群，而是为了说明此类现象中典型个案是什么样子；研究的目的是展示和说明，而不是证实和推论。[10]93基于此，笔者拟通过研究展示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构成因素和相互作用关系，以期为高校教师进行“有理想信念”教育提供具体示范。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抽样

本研究遵循目的性抽样的原则，采用“强度抽样”和“典型个案抽样”的策略，即抽取具有较高信息密度和强度的个案，选择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个案。[10]107笔者在2019年全国优秀教师名单中选择200名高校教师，搜寻政府、学校、社会媒体等机构介绍优秀教师的事迹文本，通过分析最终保留了与研究主题“理想信念”密切相关的样本186份。这些教师经过全国各级部门的公开评估，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高校好老师，符合研究的目的。

(二)资料收集

通过网络收集的资料主要涉及教师所在学校、年龄、民族、性别、政治面貌、家庭状况等个人信息，还包括思想政治意识、教育信念和价值观、师德、教学科研状况和实绩等方面。材料丰富详实，反映了来自政府行政机构、社会、学生各方面的公开评价，较为全面和真实地反映了研究对象的情况，可以作为本次扎根理论研究的分析资料。

(三)资料分析

遵循扎根理论的方法，借助质性分析软件NVivo11.0对资料进行登录、编码和概念整理。编码过程包括开放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编码三个阶段。[11]第一步开放编码，目的是形成初步的资料范畴，将原始资料编码成与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主题相关的自由节点；第二步主轴编码，目的是划分出适当的范畴，将自由节点归类到树状节点，并建立范畴间的连接；第三步选择编码，是通过搜寻与比较发展出更成熟的主范畴，再通过仔细核查获得一个具有主要解释效力的核心范畴，进而建立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构成因素的概念构架。

二、研究结果

(一)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构成因素

对资料进行三级编码，第一步开放编码，将原始文本材料逐字逐句拆解，最终获得738个与高校教师理想信念有关的参考点。其中，与理想信念成分有关的参考点为481个，归类后得到与主题相关的自由节点37个。例如，自由节点“教育使命感”的参考点主要有：“自己感到责任重大与使命光荣”“教师理应要为学生导航”“将传道、授业、解惑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选择了教师就是选择了担当”“作为教师，上好每一节课是我最大的执着”“教师是立教之本、兴教之源”等。第二步主轴编码，将37个自由节点的概念类属进行关联性分析，形成11个相关范畴。例如，将“跟党走”“民族复兴”“报效祖国”“振兴家乡”“贡献社会”5个自由节点概括为“中国梦”范畴。再从11个相关范畴中析出4个主范畴——理想、信念、情感、实践。第三步选择编码，从更抽象的层次将4个主范畴定为一个核心范畴，即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构成因素(见表1)。

表1 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构成因素的主轴编码

根据表1的主轴编码，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由理想、信念、情感和实践四个因素构成。

一是理想，包括“中国梦”和“教育理想”2个范畴，共10个自由节点。“中国梦”包括“跟党走”“民族复兴”“报效祖国”“振兴家乡”“贡献社会”5个自由节点；“教育理想”包括“教书育人的理想”“成为教师”“做好老师”“做学生喜爱的老师”“做名师”5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不忘初心跟党走、同心共筑中国梦、做好老师、教书育人的愿望和人生目标。

二是信念，包括“马克思主义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立德树人教育观”3个范畴，共10个自由点。“马克思主义信仰”包括“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2个自由节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包括“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梦”“四个自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民族精神”5个自由节点；“立德树人教育观”包括“教育使命感”“教师职责意识”“立德树人育人观”3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定“四个自信”，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自觉将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贯穿教育教学全过程的人生信念。

三是情感，包括“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教育”3个范畴，共5个自由点。“热爱祖国”包括“爱国”“爱家乡”2个自由节点，“热爱教育”包括“热爱教育事业”“关爱学生”2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对党和祖国的热爱以及投身教育事业的幸福感。

四是实践，包括“维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践行立德树人”3个范畴，共12个自由点。“维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包括“入党”“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发挥党员模范作用”3个自由节点，“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包括“扎根西部地区”“维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先进思想文化”“传承中华民族文化”“民族团结”“参政议政”“服务社会”8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的理想信念落实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立德树人的教育实践中。

(二)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结构的关系

对原始文本资料进行开放编码获得的738个参考点中，有257个涉及理想信念结构的关系，经过归类得到与主题相关的25个自由节点(见表2)。例如，自由节点“引领”包括“自觉以知促行，以教化人”“守教育报国初心”“固本铸魂”等参考点。主轴编码阶段，将25个自由节点的概念类属进行关联性分析，形成“信念是核心”“理想是目标”“情感是支撑”“实践是保障”“政治信念对教育信念的导向”“教育信念对政治信念的促进”6个相关范畴。选择编码阶段，从6个相关范畴中抽象出2个核心类属，即“四个因素的关联性”“两类信念的层次性”。

表2 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结构关系的选择编码

1.理想信念四个构成因素的关联性

(1)信念体现了理想信念的核心要义，包括“意义”“标准”“实现价值”“身份象征”“最大成就”5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信念是理想信念的核心标准和价值，也说明信念对理想信念的其他构成因素起决定作用，真信才能真爱，才能真教。

(2)理想是理想信念的目标，包括“目标”“动力”和“愿望”3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理想对高校优秀教师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目标具有导向作用。

(3)情感是理想信念的支撑，包括“付出值得”“热爱转化为动力”“支撑”“荣幸”4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对党、国家和教育事业的热爱能激发幸福感和对荣誉的敬畏感，成为他们践行理想信念的动力和支撑力量。

(4)实践是理想信念的保障，包括“以知促行”“自觉行动”“全身心投入工作”3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自觉以知促行，在服务国家和社会、教书育人、教学科研等方面做出卓越贡献。

上述编码呈现的是理想信念四个因素之间关联性的属性描述，反映了四个因素相互发生作用，在理想信念的实现中表现出一致性。由表2可知，理想、信念、情感、实践的参考点数分别是31、64、30和68，它们在总参考点数中分别占6.44%、13.31%、6.24%、14.14%。可见，信念和实践在理想信念构成因素的核心范畴中分布较多，是较重要的范畴。这与资料编码的属性描述是一致的。

根据扎根理论自下而上建构理论的方式，笔者构建了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构成因素的理论框架(见图1)。

→代表充分条件；…▶代表必要条件；—表示有关联作用；↔表示相互作用

理想、信念、情感和实践四个因素是个统一的整体。其中，信念和理想两者相互作用；信念是核心，决定了理想、情感和实践；实践是衡量信念的重要条件。

2.政治信念和教育信念之间的层次性

根据表1中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构成的主轴编码内容，笔者把理想信念大致分为两类，即政治信念和教育信念(见表3)。

表3 两类理想信念主轴编码的范畴及参考点

由表2中“两类信念的层次性”的核心编码可见，政治信念与教育信念具有发生作用的层次性。

(1)政治信念对教育信念具有导向作用，包括“党员身份”“引领”“为党培养人”“为国家培养人”“为社会主义事业培养人”“为民族复兴培养人”6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政治信念对教育信念的目标导向和价值引领作用。

(2)教育信念对政治信念具有促进作用，包括“实现人生价值”“以教化人”“践行诺言”“教育是对灵魂的召唤”4个自由节点。这些反映了教育信念对政治信念的支持和促进作用。

对表3中两类信念各范畴主轴编码的参考点进行排序，排在前五位的是“践行立德树人”“立德树人教育观”“热爱教育”“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和“教育理想”，分别占总参考点数的21.21%、19.33%、9.15%、6.44%。由此可见，这5个范畴在理想信念的核心范畴中分布较多，是较重要的范畴；其中4个是教育信念成分的全部范畴，“践行立德树人”“立德树人教育观”“热爱教育”名列前三。这说明高校优秀教师政治信念引领教育信念，主要是通过教育信念的实践得到体现的。

三、讨 论

(一)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各构成因素具有一致性

“理想信念”是一个合理的概念，它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它是一个完整而综合的概念，具有很大的概括性，能够全面表达人的思想信仰；它也是一个正面概念，可以表述共产党人的信奉，是中国共产党人思想政治话语的核心概念。[12]习近平总书记在《坚定理想信念 补足精神之钙》一文中强调：“革命理想高于天，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来，始终是有崇高理想和坚定信念的党。这个理想信念，就是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理想信念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支柱和政治灵魂，也是保持党的团结统一的思想基础。”[13]中国共产党人对于“理想信念”这个概念的表述并不是把理想和信念简单组合到一起，而是赋予了明确而概括性的政治涵义。在理想信念的教育中，只有对这个概念赋予操作性的界定，才能真正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发挥其应有的引领作用。根据研究结果，高校优秀教师的理想信念由理想、信念、情感和实践四个因素构成，既展示了理想和信念的目标性和实践性，也展示了各因素相互作用的关系。也就是说，信念体现了理想信念的核心要义和动力机制，是其他三个因素的充分条件——有信念一定会与理想相伴，才会有相应的情感反应，更会落实到实践行动中；理想是信念的目标；情感是支撑和实践信念的必要因素；实践是验证信念最重要的条件。从理想信念教育的视角来看，任何一种思想观念的确立都有一个从知到信的过程，一般要经历掌握知识、培育情感、形成意志、落实到行动四个阶段。[14]研究结果反映了高校优秀教师“真信”“真爱”“真教”“言行统一，身体力行”的理想信念特征，也说明了他们的理想信念处于价值内化的稳定水平。

(二)教育信念受政治信念引领，促进了政治信念的实现

对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的质性分析发现，理想、信念、情感和实践成分既包涵了政治信念，也包含了教育信念，两类信念在相互作用关系上具有层次性。一方面，经过编码和对范畴属性的描述，政治信念起到了目标导向和精神支撑作用。研究对象绝大部分是在社会和教育领域有较高声誉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党员身份”会引领他们为党、为国家、为社会培养德才兼备的人才。另一方面，对高校优秀教师理想信念成分进行主轴编码后各范畴的参考点排序显示，立德树人的教育观和立德树人的实践均在总参考点数中占有较高的比例。这说明教育信念受到政治信念的价值引领，高校优秀教师自觉将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贯穿教育教学的全过程。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质性描述显示了政治信念的导向作用，但是理想信念构成因素范畴参考点数排名前5中包括了教育信念的全部范畴。这说明政治信念已落实到教育信念的实践中，通过教育信念的实践得到彰显。坚定信念，就是要“把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和热爱牢记在心目中、落实在行动上”[15]。理想信念发端于人的情感需要，经过理性的体认上升为一种价值标准，指引、矫正人的实践，这是理想信念的最高形态，也是理想信念教育的旨归。[16]上述研究结论提示我们：高校教师理想信念的教育是一项系统和整体的工程，要兼顾到理想、信念、情感和实践各个方面，形成各要素协调作用的力量；要充分发挥政治信念的目标导向和引领作用；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深理想信念的内化；要求真务实，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中不断历练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