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毕业生就业路径选择对就业效率影响的实证研究
——以合肥学院为例

2022-02-22 08:57
高校辅导员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毕业生专业教师

刘 磊

(合肥学院 学生处,安徽 合肥 230601)

高校毕业生的就业选择和实践进度影响着国家就业总量和结构,为帮助高校毕业生更好地就业,各级政府积极提供就业服务。以安徽省为例,2020年共举办省级线上招聘会41场,提供职位26.47万个;校园线上招聘会近万场,提供职位264.95万个。举办省级线下招聘会125场,校园线下招聘会8191场,提供职位近90万个。[1]特别是在“金九银十”的秋季校园招聘期,更是政府就业工作的重点。但相对于政府的积极参与,作为主体的高校毕业生就业迟缓。根据安徽省高校内部通报,截至2021年3月末,全省高校毕业生就业率仅为16%左右(含进入研究生复试的毕业生)。这意味着政府前期提供的就业服务并未有效转化为毕业生的就业实绩,大量就业资源被浪费和空置,制约政府实现毕业生阶段性就业目标,高校毕业生的就业效率亟待提升。

一、高校毕业生就业路径选择的合理性分析

就业路径作为决定高校毕业生就业投入总量与结构的核心要素,深刻地影响着就业效率。因此,需要分析高校毕业生就业路径选择的合理性,探寻制约就业效率的影响因素,以期发掘提升就业效率的切入点,消解政府和高校毕业生在就业效率上的矛盾,促进高校毕业生高效率、高质量就业。为此,以调查问卷方式统计高校毕业生选择的就业路径和其他相关信息,通过回归分析寻找影响选择的要素,并结合经验观察和既有研究进行合理性分析。

(一)样本说明

以合肥学院600位毕业生为样本,涵盖工学、理学、管理学、文学4类11个专业。调查毕业生人口统计学特征、家庭背景、人力资本、就业路径、就业经历5个方面31个因素。剔除极端值和无效样本35份,共获得565份有效样本。

(二)研究方法

将考取研究生、考取中小学教师、考取公务员、一般性就业(受样本规模所限,不再细分一般性就业中各类型、各领域、各档次的就业分布)和暂不就业均视毕业生就业路径选择。研究人口统计学特征、家庭背景、人力资本、求职经历等自变量对毕业生就业路径选择的影响。(见表1)

表1 研究自变量设置说明

(三)模型建立

为了研究毕业生就业路径的影响因素,建立二元logit回归模型,模型如下:

其中,P指选择特定就业路径的概率,(1-P)指未选择特定就业路径的概率,P/(1-P)指选择特定路径机会比率。就业路径包括考取研究生、考取中小学教师、考取公务员、一般性就业、暂不就业5类。Xi代指表1中提到的影响路径选择的各个自变量,包括人口统计学特征、家庭背景、人力资本、求职经历4个方面。α是模型的截距项,βi为各项自变量的系数,代表不同自变量对路径选择的影响。

(四)就业路径分布

各类就业路径中,暂不就业仅有0.71%,样本数过少,不对此进行进一步分析。分析考取研究生、考取中小学教师、考取公务员、一般性就业4类就业路径选择的影响因素(见表2)。

表2 就业路径频数分析结果

(五)就业路径选择回归分析

1.选择考取研究生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结果表明,模型的显著性为0.000,模型有效。根据回归结果,是否选择考取研究生的就业路径与各类因素关系如下(见表3)。

表3 选择考取研究生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结果

结果表明,相对于农村户籍的学生,城市户籍的学生更倾向于考研;相对于普通中学毕业的学生,毕业于重点中学的学生更倾向于考研;相对于共青团员、中共党员(含预备党员)更倾向于考研;相对于英语水平四级以下的学生,达到英语六级的学生更倾向于考研;相对于未获得省级学科竞赛奖项的学生,获奖的学生更倾向于考研。在合肥学院,学习成绩中等及以上是学生党员发展的基础条件。因此,学习成绩合格、英语水平高、学科素质强的毕业生更倾向于考取研究生,其中英语水平与其他研究相契合。[2]但学习成绩这一对考研成功率最重要的影响因素却未对选择考研产生显著影响。[2]同时,截至2021年7月底,合肥学院2021届考研升学率为13%,远低于调查中选择考取研究生的34.34%的比例。而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最新数据,2019年研究生招录人数与本科毕业生人数比例约为19%。[3]即便将继续考研而实现升学的毕业生纳入考量,也将有相当数量选择考取研究生的毕业生最终要选择其他就业路径。综上,毕业生选择考取研究生的行为存在一定程度的非理性因素和较为显著的失败率。

2.选择考取中小学教师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结果表明,模型的显著性为0.000,模型有效。根据回归结果,是否选择考取中小学教师的就业路径与各类因素关系如下(见表4)。

表4 选择考取中小学教师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结果

结果表明,相对于男性,女性毕业生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相对于长期居住在城市的学生,居住于农村的学生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相对于英语六级水平的学生,英语水平低于四级的学生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相对于获得省级学科竞赛奖项的学生,未获奖的学生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相对于未取得教师资格证的学生,取得教师资格证的学生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

综上,获得教师资格证的农村户籍女性毕业生,在英语水平不高、专业能力不突出的条件下更倾向于考取中小学教师资格,且与专业背景、学习水平关系不大。这种倾向合理化的一面在于:从对女性气质的刻板印象看,理想的女性气质表现为温柔、慈爱、情感细腻丰富、有亲和力、富于爱心与同情心等。这些特征被视为符合中小学教师职业,更易构建并促进新型师生关系的巩固与发展;[4]且中小学教师招聘考试自成体系,与专业背景和专业能力关联性不强,较少受到大学期间学习成绩的影响。对于英语水平不高、专业能力不突出且获得教师资格证的农村户籍女性毕业生而言,考取中小学教师属于社会认同高、工资待遇好的选择。而不合理的一面在于,中小学教师竞争性相对较高。以2021年度安徽省中小学教师招聘考试为例,招考人数为6885,最终缴费报考人数为123554,竞争比(缴费人数/招考人数,下同)为18.7,其中合肥市直学校竞争比为28.2。[5]这要求参与者有着较高的学习能力和投入水平,但与之相关的人力资本并未得到回归分析的有效验证。同时,截至2021年7月底,合肥学院2021届毕业生考取中小学教师编制比例为1.29%,远低于调查中选择考取中小学教师编制的9.2%的比例。选择考取中小学教师的毕业生没有充分根据自身学习能力预估获取岗位的难度,失败率较为显著。

3.选择考取公务员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结果表明,模型显著性为0.698,模型无效。尝试卡方分析,所有因素中,专业对于选择考取公务员呈现出0.01水平显著性,家庭人口数量对于选择考取公务员呈现出0.05水平显著性。以是否考取公务员为因变量,专业和家庭人口数量为自变量再次建立回归模型,模型显著性为0.240,依然无效。鉴于选择考取公务员的样本规模为39,对照组为526,上述结果有两种解释:其一,样本规模过小增大了分析误差,无法呈现因变量与自变量间实际关系,分析无效;其二,若分析有效,则毕业生是否选择考取公务员与人口统计学特征、家庭背景、人力资源、求职经历等方面均无显著关联,这不符合公务员考试的实际需求。以2021年国家公务员考试为例,全国平均竞争比为23.11。[6]即便公务员考试专业性不强,但客观上要求毕业生具备优秀的学习能力。同时,各专业招考岗位数量差距显著限制着毕业生的专业背景。截至2021年7月底,合肥学院考取公务员的毕业生中,专业为经济学类的占比37%,理工类专业合计占比为26%,因此毕业生无视人力资本的报考合理性不足。

4.一般性就业中职位获取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通过对选择一般性就业的毕业生职位获取情况进行分析,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结果表明,模型的显著性为0.000,模型有效。根据回归结果,是否获得就业职位与各类因素关系如下(见表5)。

表5 获得就业职位结果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结果表明,相对于学习水平在班级后20%的学生,位于前20%的学生更容易获得就业岗位;实习次数越多,越容易获得就业岗位;获得的面试次数越多,越容易获得就业岗位。值得注意的是,投递简历的数量并未对获得就业岗位产生显著影响。

整体而言,学习水平和求职经历对获取就业岗位的影响最大。而投递简历作为一般性获取面试机会的前置手段,却并未对获得就业岗位产生显著影响,这可能与毕业生面临的就业环境相关。不同于社会招聘的投递简历——通过审核——参加面试的流程,大量企业在学校的组织下为毕业生提供就业“上门服务”,倾向于在专场宣讲、招聘会展台现场了解毕业生和开展面试,实施参加宣讲(招聘)——现场拟定意向——参加面试的流程,减少了简历环节,且免去了毕业生参加社会招聘中的学校歧视风险。样本中,获得就业岗位的毕业生中76.3%投递简历在10份以下,9.21%的毕业投递简历为0份。相对的,投递简历过多的毕业生可能更少参加学校组织的招聘活动,从而降低了就业效率。综上,统计数据的回归分析和研究表明,高校毕业生在考取研究生、中小学教师和公务员的就业路径选择与个体人力资本匹配度较低,且由于这三种就业路径准备周期长、对其它就业路径的排斥性强,错误的选择将显著降低就业效率。选择一般性就业的毕业生,其就业效率与学习水平、实习次数、面试次数呈正比,而更少参加学校组织的招聘活动可能降低就业效率。

二、研究结论

(一)协调政府对高校毕业生高效率、高质量就业的期待与高校毕业生不合理的就业路径选择的匹配度

分析数据表明,高校毕业生不合理的就业路径选择失败率较为显著,不符合政府对其高效率、高质量就业的期待。但在实践中,高校需要在国家需求与学生选择间实现有效协调。

一方面,高校需要正视并尊重高校毕业生个性化就业路径选择。自2011年至今,中央政府采取就业优先战略政策范式,在政策目标和政策工具中实现了政治→经济→民生、管制→管理→治理的跨越,更加尊重和保障劳动者个人权利与自主选择,着力实现更高质量和更充分的就业。[7]这意味着政府在高度期待高校毕业生提升就业效率的同时,也更关注毕业生自主选择的权利和就业质量。因此,高校在提升毕业生就业效率的过程中,应当坚持以生为本,正视、尊重毕业生选择权,避免在政策执行的“压力辐射路径”下,以否定毕业生个性化选择、影响毕业生个体长期发展为代价,片面追求就业效率和短期就业成果。

另一方面,高校必须引导毕业生合理选择就业路径。首先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高校毕业生及时就业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意义重大,面对经济增速长期持续放缓和高校毕业生人数再创新高的双重压力,高校需要驱动毕业生合理选择就业路径,提升就业效率。其次是多数高校毕业生的客观需求。高校毕业生在就业中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就业路径选择与自身人力资本的低匹配度和错误的实践形式导致的低效率,它造成就业资源浪费和空置,制约着个体价值的有效实现,亟需精准高效的教育引导。再次是实现毕业生个性化选择的客观前提。提升高校毕业生个性化就业路径选择成功率所依托的深度就业指导,既依赖高校在解决大多数毕业生就业问题后的资源富余,也依赖在解决大多数毕业生就业问题中的经验积累。

因此,面对政府对高校毕业生高效率、高质量就业的期待与高校毕业生不合理的就业路径选择,高校应当在正视和尊重毕业生个性化就业路径选择的同时,坚持以引导毕业生合理选择就业路径为主轴,增加和优化就业指导与服务供给,促进高校毕业生合理选择就业路径,实现个体价值和社会价值相统一。

(二)依托数据信息资源平台,打造学生人力资本评价比对系统,提升就业指导精准度

分析数据表明,毕业生在考取研究生、考取中小学教师编制和考取公务员的路径选择中普遍存在对职业需求认识不充分的问题。当前,制度化解决此问题一般依托于高校就业指导团队特别是辅导员队伍,其基于对毕业生专业水平、学习能力、性格特征、求职倾向等个体特质的主观评价以及对各类职业的认知,结合自身经验来给出主观化、经验式的建议。但当前辅导员队伍结构和带生数量都制约了建议的有效性。李金荣对福建省高校专职辅导员的统计表明,69.4%的辅导员年龄在30岁以下,81.6%的辅导员工作经历低于5年。[8]结合高校对辅导员的学历要求,可以推知大部分辅导员缺乏多领域、多岗位的工作经历,这限制了辅导员对各类职业的认知水平。同时,高校辅导员人均200的带生数量也影响着辅导员对毕业生个体特质的熟悉程度。因此,依托辅导员精准解决毕业生对意向职业需求认识不充分的问题,可行性较低。因此,建设系统化、数据化的学生个体特质分析系统,结合既往毕业生就业实践的数据沉淀与挖掘是解决问题的基本渠道。

数据信息资源平台建设是近年来高校管理体制改革的基础工程,其目的在于打破高校内各部门间“信息孤岛”,实现数据联动和大数据分析,构成学生数据画像,以实现精准教育、管理、服务,如长三角地区的“教管服一体化智慧思政平台”等。高校就业应当依托平台的数据共享和算法,建设学生人力资本评价体系,在原有的综合素质测评或专业课程评价体系基础上,从课程理论素质、专业实践能力、通识教育水平、社会实践经历、道德行为倾向、个体人格特质六个方面汇总教学、奖惩、学科竞赛与社团参与、社会活动参与倾向等各方面信息,形成数据准确、信息真实、更新及时的学生数据画像,更为完善、客观地评价学生人力资本,为高校开展就业指导和毕业生选择就业路径提供详尽真实的个体信息与横向比较。同时,根据学校定位与既往毕业生核心就业路径,在常规毕业生回访和企业访谈基础上,持续了解各主流就业路径对人力资本的需求现状和趋势,掌握主流就业路径的人力资本需求,推进标准化和定量化。在此基础上,结合学生人力资本评价体系和就业路径人力资本需求,形成毕业生个性化的就业路径优劣势图示,减少毕业生因错误判断自身人力资本或各类就业路径所需人力资本所导致的选择错误,提升就业效率。

(三)改革就业教育考核机制与就业宣传模式,优化职责权属和宣传效能

分析数据表明,对于大多数选择一般性就业的高校毕业生而言,较低的学习和求职投入水平降低了就业效率。就业是高校人才培养的试金石,高校应充分认识到学习水平对毕业生就业的影响,系部(专业教研室)作为人才培养的核心对此责无旁贷。教育部在《关于推动高校形成就业与招生计划人才培养联动机制的指导意见》要求推动高校形成就业与招生计划、人才培养联动机制。但实践中,招生、培养、就业普遍脱节,尚未形成规范化、制度化的对系部(专业教研室)的就业考核,抑制了高校毕业生就业效率。为此,应加强对高校毕业生就业进度、成效的跟踪调查与反馈,根据初次就业率、年终就业率、就业质量等指标对专业进行分级分类评价,探索就业与专业建设预测预警机制,对就业率低于区域内该专业平均就业率和全校平均就业率一定比例的专业,根据时间、量级实施警示、减招或停招。在此基础上,提升系部(专业教研室)在毕业生就业中的参与度,对成绩落后的毕业生予以专项帮扶,缓解毕业生就业压力。

面对经济下行压力和常态化疫情防控要求,高校普遍在线下招聘会基础上加强了线上就业宣传。但无论是线下频频举办的招聘会,还是线上持续推送的就业信息,均属于碎片化就业宣传。这些虽然能以便捷性、个性化、易用性等特点帮助毕业生及时获取就业信息,但也导致了受众非线性的认知拼接和整合,形成碎片化的就业认知模式,限制了毕业生对就业路径选择的科学性和系统性认知。同时,过量的碎片化就业信息超过了毕业生的认知负荷,造成信息梳理与选择困难,容易发生信息焦虑,引发忽视信息的行为,从而降低就业宣传效能。[9]为此,既要从技术层面优化服务供给,通过对一定时期内的就业信息进行结构化加工和精准化推送,聚焦高价值信息的有效应用,优化宣传频度,降低毕业生对就业宣传的信息焦虑和回避行为,又要从个体认知层面建构就业知识系统和认知结构,通过对专业导论、职业生涯规划、认知实习、就业指导、毕业实习等系列课程的整体设计和功能分配,协助毕业生认知自我、认知专业、认知社会,建构具有个体特色的就业信息筛选与运用机制,提升就业宣传效能。

综上所述,高校应当打造更加精准科学的人力资源匹配系统,建设更有利于调动就业资源的考核机制,采取更符合规律、提升效能的就业宣传模式,立足引导毕业生合理选择就业路径,合理兼顾个性需求,全面提升高校毕业生就业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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