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明
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意为人应当心存敬畏。敬畏是一种心态与修养,更是一种境界和信仰。中国关于“敬”的文化内涵丰富,也影响深远。当下,中国传统的敬畏观念更有特别的意义与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讲规矩、守底线,首先要有敬畏心。心有所畏,方能言有所戒、行有所止。”“敬畏”既是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基本要求,也是为官从政的成事之基、立命之本。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尤其是经典典籍中,有很多关于“敬畏观”的论述,值得我们深思和警醒。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由孔子创立的儒家文化有两项内容最为核心和关键:一是仁爱精神,一是敬畏观念。“恭在貌,敬在心”,外在的恭敬以内在的敬畏为根基。有了敬畏,才自觉己身渺小而生谦卑心,自觉德业重大而有使命感。人知谦卑而能尊人,知使命方能弘道。
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意为人应当心存敬畏。天命,即天道运行的规律,也指事物的法则、社会人生的规则。“大人”,指有德有位的人。圣人,则既仁且智,“德合于天地”“穷万事之终始”。君子与小人对天命、“大人”、圣人之言态度不同,小人不懂得天命,因而也不敬畏天命,往往也不知道敬重有德望的人。
所谓“天命不可违”,敬畏天命,就会自觉尊重天地法则;“大人”怀有经验与智慧,敬畏“大人”就能循理而动,进退有据;“圣人之言”代表着道德与价值,心存敬畏,就不会迷失自我。人缺乏敬畏,就容易骄恣放纵、背离大道。
孔子格外强调“敬”,认为“敬畏”不可离身
“畏”也是“敬”,《广雅》曰“畏,敬也”,二字可以互训。《义疏》曰“心服曰畏”。心服,即心里折服,心里敬服。《大学》曰:“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人懂敬畏,才能忠信。
孔子格外强调“敬”,认为“敬畏”不可离身。其弟子子张希望自己走到哪里都能通达,于是向孔子问“行”。孔子说:“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人应当时刻牢记,将“忠信”“笃敬”装在心中,说话忠诚守信,行事庄重严肃。做到这一点,走到哪里都能顺畅通达。人们言之“忠信”、行之“笃敬”,都源于内心深处的“敬”。
孔子所代表的儒家提倡的敬畏观念由来已久。在孔子整理的《尚书》各篇中,处处可见关于“敬”的说法。孔子“崇周”,“敬德保民”是西周时期占支配地位的政治伦理原则。当年,周文王向姜太公请教“至道之言”,以教育当时的太子,并“明传之子孙”。太公回答中有“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一语,格外强调“敬”。后来,太公辅佐武王,也以同样的话相告诫,武王惕若恐惧,以“安乐必敬”“无行可悔”“一反一侧,亦不可以忘”“皇皇惟敬”等为戒书。
中国礼学经典《礼记》的开篇就有“毋不敬”三字,这正是对礼学精神的高度概括。孔子的“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与这种思想完全一致。既然敬由心生,那么敬畏就是由敬重而生发的“惶恐”之感。《孝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万物生灵都一样得到天地之气成形,禀天地之道成性,但只有人最为尊贵。
敬畏是一种心态与修养,更是一种境界和信仰
人之贵是因为人有“敬”心,可以导出谦、让、谨、勤之德,进入真、诚、和、美之境。对于人之修身,“敬”之义内涵丰富。
敬畏是一种心态与修养,更是一种境界和信仰。古人“以祀礼教敬”,中国祭祀天地、山川、鬼神的传统,目的在于教化人心,培养敬畏观念。中国关于“敬”的文化内涵丰富,也影响深远。宋代儒者说:“‘敬’之一字,聪明睿智皆由此出。”清朝乾隆时期的河南巡抚叶存仁,甘于淡泊、毫不苟取。他做官30余年,离任时手下部属执意送行话别,但送行的船迟迟不发,叶存仁心里纳闷,等到明月高挂时,来了一叶小舟,原来是部属临别赠礼,等至夜里避人耳目。但他知荣辱、讲自爱、自尊自信,不做有损于自己名誉、形象的事,将礼物全部送还。人们常说“头顶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典故就来自叶存仁。这是敬畏观念在历代中国产生深刻影响的一个缩影。
当下,中国传统的敬畏观念、诚敬理念更有特别的意义与价值。只有敬畏天地自然法则,敬畏个人道德使命,心存对民族文化的温情与敬意,才能保持理性与信仰的平衡,才不会敬畏缺失。
缺少“敬”,“无知而无畏”的荒诞与罪恶就会层出不穷;有了“敬”,才会有更多的真、善、美。
心中的敬畏、手中的戒尺,说到底就是做人为官的德行、规矩和准绳。只有常怀敬畏之心,常握戒尺在手,有所为有所不为,才能牢记使命、不负重托,才能恪尽职守、务实奋进,才能在难题面前敢于开拓,在矛盾面前敢抓敢管,在风险面前敢担责任,不断开创各项工作的新局面。
(《中國组织人事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