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娜,张抗抗,尚 静
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运行机制:域外的经验与启示
王海娜,张抗抗,尚 静
(河南大学 教育学部,河南 开封 475000)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世界各国陆续出台了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以德国“卓越计划”、法国“卓越大学计划”、韩国“BK21工程”和“BK21PLUS”和日本“21世纪COE计划”为研究对象,对其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进行分析,提炼出境外高等教育的竞争和境内高等教育质量的提升是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动因,卓越科研、优势学科和深度国际化是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路径,政府、高校和第三方机构共同参与管理,动态评估和退出机制的引入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政策的制度保障。我国建设双一流高校应既要选优建设,又要兼顾公平;寻找突破点,确定发展路径,同时科学评估,动态退出。
世界一流大学;一流大学建设政策;政策目标;政策路径
20世纪末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化推动,世界范围内发生了深层次的变革,科学技术和人力资本日益受到各国的追捧,而大学是技术创新和提升人力资源的关键。因此,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成为各国抢先占领领先地位的突破点。为此,很多国家相继制定了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并取得相应成效。譬如,德国“卓越计划”突破了德国高等教育均质化的束缚,造就了世界一流的慕尼黑工业大学和哲学、机械工程、生物学等德国一流学科。从QS世界大学排行榜看,随着各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实施,其进入世界大学排行榜的高校排名逐渐提升,入榜高校也逐渐增多。如日本东京大学由2018年的第28位,上升至2021年的第24位。韩国高校进入世界大学排行榜前100的高校数量也在增加,由2019年的4所增至2021年的6所。[1]鉴于此,本研究以德国“卓越计划”、法国“卓越大学计划”、韩国“BK21工程”和“BK21PLUS”和日本“21世纪COE计划”为研究对象,通过对这些国家政策动因、特征以及实施路径进行分析,以期对我国一流大学建设有所启示。
国家的繁荣富强依托于一批能够引领世界科技发展的创新型、高层次、专业化人才,而大学是培养国家和各级各类人才的枢纽。因此,改革本国高等教育,打造世界一流大学,成为了各个国家的战略首选。虽然各国高等教育政策制定有所差异,但这些国家出台一流大学建设政策背后的动因和目标具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从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外部动因分析,四国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提出与高等教育激烈的国际竞争密切相关。就德国而言,二战前夕,德国是近代欧洲乃至世界大学的典范,德国的大学成为近代创办高等教育的指向标和世界著名学者和优异学子汇集地。而二战后,德国高等教育地位日渐式微,美国取代德国成为世界高等教育的中心。为了重振高等教育昔日辉煌,2005年德国实施了以提高大学的国际排名为宗旨的“卓越计划(Excellence program)”。法国也面临同样的困境,在2003年上海交通大学公布的世界排行榜中,法国大学进入世界100名的仅有2所,其中皮埃尔和玛丽•居里大学(Pierre and Marie Curie University)位居第65位,巴黎-南方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Sud)排名72位,远远低于美国、英国和日本。[2]为了摆脱大学低迷困境,法国政府于2010年推出了以提升法国大学国际地位的“卓越大学计划(Initiatives d’Excellence,IDEX)”。相比之下,日本高等教育发展较早,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就引进了西方卓越的教授和先进的学生培养模式并取得了成功。然而,日本并没有继续进行高等教育改革,直到20世纪末,当其他国家学习借鉴西方高等教育已经初步在世界一流大学中占有一席之地,日本高等教育水平仍停留在明治维新时期。因此,为了赶超其他国家,2002年日本政府出台了“21st Center Of Excellence program,(简称COE)”。该计划通过资助大学顶尖学科,建立世界高水平的研究基地,推动日本高等教育的发展。韩国虽然创造了世人瞩目的“江汉奇迹”,成为了世界闻名的新型工业化国家,但其新兴工业所需的技术十分依赖发达国家进口。特别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发达国家逐渐开始对知识和技术限制出口,韩国面临的技术困境日益突出。韩国政府被迫进行技术创新,而技术创新依托于高等教育的发展。因此,为提升韩国高等教育水平,韩国于1999年和2013年分别实施了“Brain Korea 21 program,(简称BK21)”和“Brain Korea 21program for Leading Universities & Students,(简称BK21PLUS)”高等教育发展政策。基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提高高等教育水平,抢占人才培养高地,增强本国高等教育国际竞争力成为四国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重要外部驱动力。
不同国家高等教育政策制定的根本是满足本国高等教育诉求,服务本国发展需要。从四国高等教育政策制定的内部动因来看,提升高等教育质量,缓和公众对高等教育质量的不满成为重要的内源动力。二战后,德国的高等教育很难满足国内公众的诉求,为追求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优秀学子纷纷出国求学。而由于国内高等教育吸引力不足,德国学生学成归国人数屈指可数。同时,德国高校科研长期面临经费不足的问题,加之美国实施优秀人才引进政策,因此,科研人员外流严重,高校科研内部发展动力不足,这都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德国高等教育质量下滑。就法国而言,21世纪初期的美国次贷危机使法国经济面临发展的困境,法国政府希望通过优秀大学和科研机构的重组推动高等教育的发展,提升高等教育的科研水平和教育质量,进而解决社会经济问题。与法国相似的是,日本泡沫经济造成经济发展停滞,国家财政缩水,失业率高升。日本社会各界将这一问题归结为高等教育质量下降,不能满足社会发展需求。因此,日本各界强烈要求改革高等教育,期待大学能够培养创造性的专业人才。为了提升高等教育质量,进一步提升科研水平,缓和社会不满情绪,日本政府提出了“21世纪COE计划”。相比之下,尽管韩国的高等教育发达,2000年其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高达78%,居世界第六位,然而高入学率并不能代表韩国高等教育质量,韩国大学研究和开发的产出质量低且真正具有科研实力的研究型大学寥寥无几。此外,首都圈和地方经济发展的不平衡造成了首都和地方大学区域差距过大,这一差距激发了教育、就业矛盾,韩国的高等教育改革迫在眉睫。结合上述分析可以得知,提高本国高等教育质量、满足国民对高等教育期待是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内生动力。
一般而言,学者对政策的研究往往从政策路径、管理机制、选评机制入手。因此,对四国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分析此亦从三个方面入手,呈现不同国家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政策措施。
国外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路径选择主要从科研、学科和国际化着手,主要表现为科研为先、学科为重、国际化为依托。
2.1.1 科研为先:强化科学研究
德、日等国家主要是从提高高校的科研实力、加强研究生院建设、促进科研成果的转化等方面入手。德国“卓越计划”鼓励高校、校外科研机构和企业合作,创建科研和实践基地。这三者的合作提高了科研实力,促进了科研成果的转化,同时小规模学校联合其他大学或企业创造科研合作平台。以慕尼黑科技大学为例,在2018年QS世界大学排名第64位,2021年排名第50位,科研水平得到质的提升。[3]为了鼓励科研,法国政府建立研究与高等教育集群、科研共同体(企业、高校、私立科研机构)、企业科研退税政策,同时颁布法律,为科研创建宽松环境。日本政府遴选本国实力较强的研究所、研究中心为单位进行科研资助。其中在受资助的大学中,早稻田大学在QS世界大学排行榜中,从2018年的第203名[3]升至2021年的第189名[4],科研质量得到提升。综合以上分析,科研构成了四个国家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突破点,这些国家通过引导大学、社会和科研机构的紧密合作,大大提升了高校的科研质量,提升了大学的国际影响力。
2.1.2 学科为重:打造优势学科
四个国家将学科建设作为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路径之一,主要通过资助或者创建不同大学的特色学科或者实力较强的学科来实现。从四个国家的学科发展策略发现,交叉学科和优势学科成为各国重点打造对象。之所以是交叉学科是因为当今社会问题的解决需要跨越学科界限。而优势学科是在原有学科基础之上,集中资源迅速打造一流学科,可见学科基础是各国打造一流学科的出发点。具体来看,德国的“卓越集群”是不同学科领域的学者基于研究主题创建的研究团队,在“卓越集群”项目中团队研究者跨越学科边界进行学术交流,从而推动了德国一流交叉学科的发展。日本“21世纪COE计划”重点资助基础性、前沿性、实力雄厚的学科。该计划将资金聚焦在生命科学、化学•材料科学、情报•电气•电子、其他边缘•交叉学科及革新性学术领域。与日本类似,韩国在“BK21工程”和“BK21PLUS”中资助的国家优势学科包括基础学科、应用学科、新兴学科、人文学科和交叉学科。
2.1.3 深度国际化:优化培养环境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国际化已经成为一个趋势。高等教育国际化是在全球化背景下与其他国家进行项目合作、互派学者和留学生、参加国际教育组织及共同治理全球教育问题等。德国国际化策略主要表现三方面:第一,增加科研经费投入,出台政策鼓励科研人员和学生进行国际交流合作;第二,引入三级学位制度和欧洲学分转换体系,方便国际留学生来德国学习,增强对国际留学生的吸引力;第三,减免学费,提供多种奖助学金并提供从签证到就业的全程服务。以慕尼黑科技大学为例,在2018年QS排行榜中,慕尼黑科技大学国际教员和国际学生得分分别为53、44.8,[3]而在2021年其得分分别为63.4、84.7,[4]由此可以看出慕尼黑科技大学国际化的成效。而法国一方面借助“互联网+教育”拓展国际化规模,为传统课堂植入先进、开放的教育理念,实施远程教育、翻转课堂颠覆传统教学,来扩大国际学生生源以及法语教育的国际化规模;另一方面引入他国优质教育模式吸引国际生源。其中法国PSL大学国际生逐年增加。在QS世界大学排行榜中,2020年法国PSL国际学生分值为67.1,[5]2021年分值为68.4。[4]日本的高等教育政策重视大学的国际化发展,主要通过科研支持和竞争性创新资金项目提升大学的国际化水平。同时日本大学积极关注国际重大课题研究、开辟引领学科研究水平国际化的新型学科,构建亚洲学术基地和国际研究据点建设计划并试图建成亚洲和世界的学术中心,[6]成功吸引了世界优秀学生。其中从QS国际生源可以看出,东京大学的国际吸引力在逐步加强,2019-2021年东京大学QS国际生源分值依次为为25.5[7],26.2[5],26.1[4]。可以说高等教育国际化不仅是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战略手段,而且也是大学发展的战略目标,更是拉动大学走向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引擎。
2.2.1 政府为引擎,推动一流高校的发展
由于亚洲与欧美的政治体制和教育传统的差异,政府在高等教育扮演的角色也有所差异。日本、韩国和法国政府是政策的制定者和主导者,而德国政府扮演了政策实施的服务者。日本、韩国和法国,这三个国家的政府在一流大学建设中的职能具有相似性,其主要体现在三方面。首先,政府运用法律手段保障研究型大学的地位,为其发展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其次,政府是一流大学建设政策的制定者,主导一流大学的发展。最后,政府的财政投入支持是一流大学的基础。臂如,日本广岛大学的高等教育研究所(Reasearch Institute for Higher Education 简称RIHE)由日本教育政府于1972年创立,该机构运用跨学科的综合研究方法,在世界高等教育取得了卓越的成就。2002年日本实施“21世纪COE计划”,日本文部省提供51000千日元支持RIHE科学研究,同时,日本政府确定RIHE为民族中心特色,为日后的科研提供了政策和资金保障。而德国教育权力下放到了联邦各州。具体来看,德国把教育权限下放到各州和高校,政府管理主要是提供财政支持,颁布政策法令成立高校委员会对大学发展项目进行支持。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和社会服务职能的突显,政府逐渐成为了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引擎。
2.2.2 高校为主体,充分发挥高校的自治权利
德、日等四国的世界一流大学政策都延续了大学自治和学术自由的传统,其中以法国和德国最为典型。2010年法国的“卓越大学计划”仍然延续高校自治传统,强调坚守学术团体和管理机构严密衔接原则,明确各部门的职务,在行政委员会的监管之下,行使独立的自治权。观之德国,19世纪中期便开始了“教授治校”的内部管理,洪堡理念付出实践后,德国大学便完全成了“正教授执掌的大学”,[8]德国大学教席教授由国家设定,政府选聘,教授直接向教育部门负责,教授身份是国家公务员,薪酬优厚,负责选举大学校长,自主决定教学和研究内容。其中海德堡大学是德国“卓越计划”重点资助的大学之一,是当今学术界公认的一流大学代表。海德堡大学的校长选任制度将大学自治和教授治校的原则结合在一起颇具典范意义。其遴选程序由遴选委员会(评议会代表、理事会代表、州科学部代表组成)提名,大学理事会选举(校外经济人士和学校人员组成),评议会(校长委员会、院长、教授、学术人员和学生等组成)和州科学部认可,州政府任命,[9]这种校长选任制度反映出政府放权、大学自治、民众参与和教授治校的特点。
2.2.3 第三方机构为中介,实现效率最大化
为了实现预期目标,使政策不偏离最初的方向,对政策结果进行客观、真实的评价,第三方评价小组(由教育界、政府和领域的专家学者组成的中介组织)发挥了监督、评价和建议的作用。高等教育的中介组织在国外又被称为“中介团体”(Interne-diary Body)、“缓冲组织”(Buffer Organization)或“减压阀”(Pressure Reducing Valve),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缓和政府与高校之间的矛盾。[10]第三方机构按照人员构成,可分为政府组织、民间组织和学术组织三大类型。第一类政府组织以法国为代表,政府建立机构投入经费,机构成员一般是政府官员和大学教授和国内外知名学者。在法国“卓越大学计划”实施过程中,全国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审议主要负责为高校提供政策咨询和工作改进意见。第二类是民间组织,社会知名人士举办的民间自治机构。这一类型以日本为代表,日本文部科学省将评审工作委托于日本学术振兴会执行,同时导入民间第三者评价制度。第三类是学术组织,成员由高校校长和教授学者组成,经费来源成员单位,以德国为代表,德国“卓越计划”项目遴选由研究基金会和科学与人文委员会负责,并为高校发展提供建议。
2.3.1 严格规范资格准入,保障入选项目的质量
为保障一流大学建设项目的遴选质量,各个国家制定了严格的资格准入制度。德国“卓越计划”本质是科研资助项目,主要包括“卓越集群”“研究生院”和“未来构想”三部分。其中“卓越集群”项目要求:一是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研究和培训机构,二是应用技术大学和校外科研机构和企业合作的项目。“研究生院”项目资助标准是优秀博士生培养项目。“未来构想”项目申请条件是至少已经申请一个研究生院项目和一个卓越集群项目。法国的“卓越大学计划”实质是以大学的创新和改革为核心的教育实验项目资助,其资助标准包括研究基础和实施两个方面。参与遴选的项目要具备突出的科研潜力、反思能力以及较强的教育培训能力,以此广泛开展国际合作。日本“21世纪COE”计划项目遴选以世界顶尖水平的大学为标准,申请条件相对严格,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申请大学要求具有博士培养能力的课程,并且在某研究领域已经取得突出成效,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第二,申请者是大学校长且是领导该研究方向的专职人员。第三,对申请项目经费范围做出规定并要求项目建设者不能同时申请两个以上项目。韩国“BK21工程”入选标准是具有特色领域的研究型大学,其主要资助科学技术领域、人文社会科学、高级专业服务和核心工程领域。尽管各国遴选标准实施的有所差异,但都强调申请资助的大学或学科必须达到本国所在领域的精尖地位,可见严格规范资格准入,保障入选项目质量是各国的共识。
2.3.2 动态退出考评制度,激发高校发展活力
动态灵活的考核退出机制打破了一流高校身份固化,通过引入竞争机制,及时淘汰不合格高校,提升了经费的使用效率,其中以德国“卓越计划”和日本“21世纪COE”考核退出机制最为典型。德国“卓越计划”在2006年的评选中,卡尔斯鲁厄大学、慕尼黑科技大学、慕尼黑大学被评选为学术精英,成为第一批有此殊荣的学术精英大学,而卡尔斯鲁厄大学、哥廷根大学在2012年被政府以不符合要求为由被移除出学术精英的行列。[11]德国政府对于淘汰的高校并非立即停止资助,而是给予两年“缓冲期”,在缓冲期内依次递减,最终停止资助。缓冲期兼顾了研究周期的科学性并保障了前期经费投入的有效性。日本在“21世纪COE计划”实施期间进行研究现状评审、中期评估、事后评估,这三次评估贯穿“21世纪COE计划”的始终。中期评估是在项目立项的第二年,接受日本文部科学省的中期评估,评估不合格的研究基地将取消研究基地补助金。事后评估是在各基地的辅助事业结束后所实施的评价,是根据各领域的书面材料、合议的评估、必要的现场调查及听取的研究结果汇报,采取分领域评估方法。[12]退出机制实现了政府对高校的宏观调控,提高了资金使用效率,同时也给予未入围高校发展机会。
纵观德、日等国实施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各国普遍采用了“择优式”的发展战略。“择优式”的发展战略是指政府采取特殊资助、重点扶持与资源重组等措施帮助少数已经具备卓越发展潜质的大学或研究机构提升学术科研实力,进而增强大学的国际竞争力,提升其在世界大学排名中的位次的发展策略。[13]德国“卓越计划”选择有发展潜力的卓越大学和研究机构。法国的“卓越大学计划”根据各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状况而实施的高等教育优势资源重组。韩国“BK21工程”和“BK21-PLUS工程”重点扶持具有世界水准的研究生院和大学,提升韩国高等教育的科研能力。日本“21世纪COE计划”重点资助具有世界水准的研究教育中心,通过研究教育中心的辐射作用,提升本国高等教育科研实力。虽然各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具体措施有所不同,但都明显倾向于部分重点大学和优势学科,从而集中资源优势以打造世界一流大学。
政府在政策的实施过程中保持开放的态度,积极引进社会、企业和独立机构或组织参与政策的运行的全过程,主要体现在政策资金多元和第三方评价机构两方面。首先,资金渠道多元化,为一流大学建设提供资金支持,缓解了高校的财政压力。政策资金除了政府资助,企业、民间组织和私人捐助资金也是一流高校建设的资金基础。其次,多元主体参与的第三方评价机构,机构成员主要由学科领域专家、教授、国际知名学者组成。第三方机构既保证了评价的客观性,又保证了经费使用的公开透明性。由此可见,多元主体参与管理保障了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实施的科学性、专业性和民主性。
四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建立了退出机制。尽管退出机制实施的程序有所差别,但都提升了资源的使用效率。不同国家在实施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时,也设立了专门的监督机构。该机构成员主要由学术专家、著名学者、教育评估专家和政府人员组成,承担了遴选资助对象和审核资助成果的作用。灵活的退出机制能够有效避免入选高校出现身份固化不思进取的现象,强化入选团队的危机意识和责任意识,同时也增强了候补团队的进取心。其中德国“卓越计划”的退出机制坚持分期实施和动态选拔,这种非封闭的可进可出的竞争,不仅为许多未入围的高校提供了公平参与的机会,也鞭策已获资助的院校进行不断创新、提升自身实力。这一退出机制打破了入选高校资格的“终身制”,激发了大学源源不断的内生力,为高校注入发展活力。
首先,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要坚持“集中与选择”原则,选择重点大学和学科创建一流大学,集中发展地方特色大学,缩小发展差距。如日本“21世纪COE计划”以重点学科为资助方式,其中博士研究生培养能力或具备博士学位授予权的专业与学科为资助对象,[13]韩国“BK21”工程在选择发展重点高校和学科的同时,也兼顾了地方高校的发展。地方高校以政府、企业需求为导向,合理定位高校的发展,培养实用性人才。其次,要坚持追求卓越,兼顾公平原则,公平体现在地区和校际之间,在支持重点大学发展的同时,也要面向地方大学的发展,加大对地方大学的资金支持力度。以韩国为例,其大学区域分布及发展状况和我国有异曲同工之处,重点大学集中分布在首都圈和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BK21 PLUS工程”选择重点资助几所大学,以提高学术国际化水平,同时面向地方开设特色项目,引导地方高校建设特色研究生院,这一举措不仅缩小了重点高校与地方高校的差距,而且为地方企业培养了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此举措对我国高校的发展有重大借鉴意义。最后,公平还体现在学科之间。在德国“卓越大学计划”评选的一期中,学科项目多集中在理工科方面,人文社会学科收到了冷落,受到学术界的争议,在二期的项目学科评选中进行了着力调整,加大了人文社科比重,虽然第二期进行了调整,但受效率至上和功利主义影响,重文轻理现象仍然存在。因此,我国一流大学建设应该选择国家重点大学或特色学科为突破点,集中发展地方特色高校培养实用性人才,同时也要兼顾人文学科和自然学科均衡,使人文学科与自然学科齐驱并进。
世界一流大学建设要明确发展路径,稳步推动高校发展。结合以上对世界四国一流大学建设路径的探讨,可以得出科研、学科和国际化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基本方式。首先科研为先,提升高校科研质量。我国高校要加强与世界一流大学学术交流,学习借鉴国外经验并进行本土化改造,为我国之所用。同时国家要加强对高校研究生院的资助力度,改善研究生院的软硬件设施,加大对研究生的资助力度,使其专心进行科学研究。其次学科为重,打造特色一流学科。学科是高校培养人才、科学研究和服务社会的平台,因此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必须创建一批世界一流学科。[13]如德国在世界一流大学建设中,集中发展经济学、医学、哲学、历史、机械工程、环保科学、生物学。法国集中发展动画、信息工程、数学、管理学科。德法两国通过一流学科的发展吸引大批优秀人才提升学校的整体办学水平,乘上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快车加速前进。最后,国际化是打造世界一流大学迅速做强的捷径。我国高校可以与世界一流高校科研项目合作,给予高校师生去国外进修机会。同时高校利用媒体加大宣传力度,减免国际学生的学杂费,改善住宿条件。因此,我国在世界一流大学建设要以提升科研质量、发展特色学科、加大国际化为切入点打造世界一流大学。
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易于操作且灵活的指标体系,世界一流大学建设评估要坚持科学性灵活性和多样性原则。评估既要根据不同学科培养目标的差异,设置评估权重,又要根据社会的需求适时调整指标。如韩国教育部根据科学、人文、艺术等学科差异与全国和地方区域差异评估指标不同,设置不同的评估指标,同时将社会影响力引入评估体系,凸显科研的社会经济效益。而我国高等教育遵循粗放式发展路径,追求学科专业大而全的发展,并将此作为高等教育的评判标准,抹杀了学科的科学指标,忽略了社会需求。此外,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根据评估结果引入动态退出机制,引导高校进行公平竞争,推动高校走内涵式发展道路。动态退出机制的引入提高资源的配置效率,使受资助高校保持警觉状态,同时又给未入围高校受资助机会。虽然我国的“双一流大学”建设实行五年一周期的评选退出机制,但从入选名单来看“985”“211”院校依然位于双一流院校队伍之列,具有一定的“终身制”特征。因此,无论是我国双一流建设还是后期的中西部高校的发展,都要坚持灵活的动态退出机制,克服一流大学身份固化,构建良性的动态竞争机制。
[1] QS.2018-2021年QS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20-06- 08)[2021-01-15].https://www.topuniversities.com/.
[2] 上海交通大学.2003年上海交通大学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03-09-18)[2021-01-15].http://www.shanghai ranking.com/ARWU2003.html.
[3] QS.2018年QS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17-06-08)[2021- 01-15].https://www.topuniversities.com/.
[4] QS.2021年QS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20-06-08)[2021- 01-15].https://www.topuniversities.com/.
[5] QS.2020年QS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19-06-19)[2021- 01-15].https://www.topuniversities.com/.
[6] 郭伟,崔佳,赵明媚,刘双喜.日本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变迁、特征与启示[J].中国高教研究,2020(9):91-97.
[7] QS.2019年QS世界大学排行榜[EB/OL].(2018-06-06)[2021- 01-15].https://www.topuniversities.com/.
[8] 彭阳红.“教授治校”的现代变革——以德、法、美为例[J].现代教育管理,2011(4):122-125.
[9] 孙进.德国一流大学如何选校长?——海德堡大学的个案分析[J].比较教育研究,2014(3):7-12.
[10] 盛冰.教育中介组织:现状、问题及发展前景[J].高教探索,2002(3):81-84.
[11] 徐楠楠.国外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政策模式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2019.
[12] 左雪丽.日本“21世纪COE计划”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2009.
[13] 刘宝存,张伟.国际比较视野下的创建世界一流大学政策研究[J].比较教育研究,2016(6):1-8.
On the Policy Operation Mechanism of World-class University Construction: Foreign Experience and Enlightenment
WANG Hai-na,ZHANG Kang-kang,SHANG Jing
(Department of Education,Henan University,Kaifeng 475000,Henan,China)
With the acceleration of globalization,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have carried out their world-class university construction policies. The research objects are“Excellence program”in Germany,“Initiatives d’Excellence,IDEX”in France,“Brain Korea 21 program”and“Brain Korea 21program for Leading Universities & Students”in Korea,“21st Center of Excellence Program”in Japan and“The American Competitiveness Initiative”. By analyzing these policie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world-class universities,it is pointed out that the competition of overseas higher education and improvement of the quality of domestic higher education are the motivations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world-class universities; excellent scientific research,dominant disciplines and deep internationalization are the paths for their construction,which are jointly managed by the government,universities and third-party institutions;the introduction of dynamic evaluation and withdrawal mechanism is the institutional guarantee of the policy. To build double-first-class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China,not only shouldthe best ones be selectedwith fairnesspaid attention to,the breakthrough point found,and the development pathdetermined, but also at the same time,scientific assessment and dynamic withdrawal should be guaranteed.
world-class university;first-class university construction policy;policy goal;policy path
G649.1
A
2096 – 2045(2022)01 – 0074 – 07
2018年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中西部高校提升人才培养能力和办学水平研究”(18JZD053)资助。
王海娜(1992—),女,河南周口人,河南大学教育学部2020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师教育研究;张抗抗(1990—),女,河南周口人,河南大学教育学部2018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师教育研究;尚静(1997—),女,河南南阳人,河南大学教育学部2020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师教育研究。
[责任编辑:夏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