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玲 许彬炀 郑淑慧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管理工程学院 江苏南京 210044)
地方志是指按照一定的编写格式,对某个特定时期和特定地域的综合情况进行概括记录的资料书,其记载的情况包括经济、政治、军事、社会、文化、自然等方面。我国的地方志资料种类齐全,数量丰富,据爱如生中国方志库中的数据统计,现有地方志种类约8 000多种,数量多达12万卷。
我国古代地方志资源数量庞大,目前针对地方志研究的类型和范围还是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对于地方志的研究一般集中在对地方志发展的历史过程分析,统计类型、编纂特征、体例,归纳其带来的研究及实际价值等。例如阴劼等人[1]以方志城池图为对象,通过多元相关分析方法对中国古代城市意象进行了研究;欧阳书婷[2]则是立足于清代湖南地方志,将其中的音乐史料作为研究对象进行研究;方爱琴[3]从分析地方志公共服务功能出发,总结了地方志在现阶段发挥的作用,指出了它在服务社会经济中功能发挥的不足及其原因,重点结合了地方志的工作实际,有针对性地提出了进一步发展地方志服务功能的策略;尹慧琼[4]以清代同治、光绪年间江西地方志纂修为切入点,主要关注方志纂修的概况、特点、组织、经费等内容,多维度地审视地方绅士在方志纂修中所扮演的角色,揭示这一文化活动的政治社会背景,进而突出了方志纂修为地方形象构建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目前通过大样本量的地方志数据做研究分析的还非常少,且现有研究多是基于纸质方志文献资料,对数字化方志资源的研究较少。本文对全国的地方志修纂进行时空特征分析,有利于挖掘其在时间序列上的趋势变化和空间分布上的范围演进,这为揭示方志修纂的阶段性特征、考察方志在空间上的分异性提供数据支持[5]。
爱如生中国方志库是由北京爱如生数字化技术研究中心构建的大型数据库,专门用于收录历代地方志类典籍的全文检索。中国方志库共收录汉魏至民国历代地方志类典籍1万册,覆盖了全国近两千县市[6]。中国方志库分为5集,目前已出版《中国方志库初集》《中国方志库二集》两集,共计3 999册。本文基于已出版第1、2集的3 999册数据对我国古代方志编纂特征进行研究。
2.2.1 QGIS介绍
QGIS是一个桌面GIS软件,它提供一系列数据显示、编辑和分析功能。使用QGIS时,需先导入地图底图,针对用户需求选取数据,再通过layer—add layer—add delimited text layer分别导入处理csv格式的excel文件。由于数据文件中包含经纬度信息,导入之后便可以在底图上呈现出数据中包含的坐标点,并且可以灵活地给图上的点加上标签,如方志名、方志数量、地名等。
2.2.2 CHGIS介绍
CHGIS全名为中国历史地理信息系统,主要用于建立一套有历史地理文献记载的,从公元前223年到公元1911年间,中国历史地理连续变化的基础地理信息资料库,可为研究者提供GIS基础数据平台[7]。本文使用它的主要目的在于,确定出每一本方志的经纬度坐标,从而方便QGIS的绘图。
基于爱如生中国方志库中的3 999册数据,对明、清、民国三个主要时期的地方志数量进行统计,结果如下:明代460卷,清代2 761卷(其中顺治58卷、康熙523卷、雍正99卷、乾隆679卷、嘉庆206卷、道光260卷、咸丰47卷、同治281卷、光绪559卷、宣统49卷),民国745卷,其他时期33卷。由此,清代为地方志发展的全盛时期,方志数量远远多于其他朝代,且以康熙、乾隆和光绪年间最为突出。当然除明、清、民国这三个方志数量较多的时期外,唐、宋、元等时期也有少量优秀的地方志。
(1)明代是方志走向繁荣阶段的一个重要时期,方志的修纂量达到很高的水平。据巴兆祥不完全统计,明代共修志3 470册,是宋元两朝修志数的六倍,仅次于清代[8]。明代方志的修纂过程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当时诸帝为了迅速了解地情以帮助自己统治政权,极其重视对于全国地理总志和各地方方志的修纂[9]。洪武三年(1370年),儒士魏俊民等编成的《大明志书》,包括省十二、州一百八、县八百八十七,安抚司三、长官司一,疆域范围为“东至海,南至琼崖,西至临洮,北至北平”[10]。此后又于洪武十年(1377年)、洪武十七年(1384年)两次下达相似命令。可见,在统治者的提倡下,明朝时期的方志修纂工作得到了蓬勃发展。
(2)清朝时期,地方志的发展进入全面鼎盛时期。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政府支持等多方面因素,促使清代方志有了辉煌的发展成果。据《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统计,现存清代地方志有5 701册,约占现存全国地方志总数8 200多册的70%。清代不仅方志数量增长迅速,且各种不同流派、风格、体例的方志也层出不穷。清代地方志的蓬勃发展离不开朝廷和统治者的重视和支持。康熙年间统一地方志的编修体例,规定方志的类目、体例、内容形式等必须与《一统志》相一致。康熙年间成立专门的修志组织,这些致力于修纂地方志的知识分子为清代方志的发展提供了不可估量的价值。据记载,乾隆十分重视《大清一统志》的修纂,审查、批注、修改工作都亲力亲为,处理方式极为周到细致。《大清一统志》共修了三次,其中两次都是于乾隆年间修成。清代地方志的繁荣也离不开各种新类型方志的创新和发展。如光绪年间乡土志开始兴起,除了是为地修志搜集整合资料外,还被用于各学堂的乡土地理教学材料,最早的乡土志是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编纂的《浙江乡土地理教科书》。
(3)民国时期,在政府倡修方志的背景下,方志学成为学术界的研究热点,在短短38年间修纂的方志就达到了1 500余册。在近代民族国家意识的主导之下,传统方志中的皇朝史观逐渐成为了当下被驳斥的主要目标,但此类批判均较为空疏。期间也不乏有较为优秀的声音出现,像是傅振伦的《中国方志学通论》是最具代表性的一部著作。其中的专章《方志之通病》,结合了大量清代方志的研究成果,全面而深入地指出传统地方志普遍存在的十大通病,虽然其所涉及内容没有超出章氏所论范围,但也反映出方志界对传统方志批判的大体情况[11]。
我国各个时期地方志的地域分布存在一定的差异性,这些差异又可反映出该地区当时的社会经济水平、文化教育氛围等种种情况。
基于爱如生中国方志库3 999册数据统计的各个省份的地方志分布情况如下:方志数量在200卷以上的有:河北(314卷)、浙江(267卷)、山东(256卷)、山西(250卷)、陕西(240卷)、广东(228卷)、河南(226卷)、江苏(226卷)、四川(218卷)、江西(215卷)等;在100—200卷范围内的有:湖南(199卷)、湖北(193卷)、福建(182卷)、安徽(182卷)、云南(141卷)、甘肃(111卷);100卷以下有:广西(84卷)、辽宁(57卷)、上海(49卷)、重庆(47卷)、黑龙江(32卷)、海南(31卷)、北京(31卷)、吉林(29卷)、台湾(19卷)、天津(18卷)、宁夏(15卷)、新疆(11卷)、内蒙古(10卷)、青海(8卷)、西藏(3卷)、澳门(1卷)等。
从以上数据中可看出,地方志出版数量较多的为河北、浙江、山东、山西和陕西等省份。其中河北省的方志在明清时期得到很大发展,清代时进入全盛状态,这可能是由于政府高度重视志书的编纂工作,使得地方志多次进入修纂热潮。浙江省素来有着“方志之乡”的美誉,东汉时期浙江省学者修成的《吴越春秋》和《越绝书》一度被视为中国古代地方志的渊源。
3.3.1 初始发展期
通过对明代地方志进行QGIS可视化分析,得出该时期地方志较集中在华北地区,山东、河北、西南等省份分布极为密集,华中、华南地区分布较少。河北、山东、山东等地区传统文化发源时间较早,修志历时年代久远,促使明代时期,这一地区范围内形成了“二河二山”的修志圈,即以河北为中心,山东、山西、河南共同盛行的修志之风。
3.3.2 南下传播
通过对清代地方志进行QGIS可视化分析,可知,与明代相比,清代方志数量明显增多,分布区域也进一步扩大,华中、华南地区分布密集程度显著增加,台湾开始出现地方志的分布踪迹,东北、西北地区方志数量也有所增加。作为与大陆不相连的一个岛屿,台湾正式开始编纂自己的方志是在康熙年间,直到清朝末年,方志文化才得以繁荣发展。
3.3.3 方志数量地域性变化
民国时期,湖南、湖北、江西等地区的方志分布密集程度明显降低,台湾地区地方志数量减少,唯有东北地区地方志数量有所增加。分析原因可能在于,同期台湾为日本所占据,社会秩序总体不稳定,对地方志的编纂有很大的影响,加上日本文化与我国文化存在较大差异,导致当时编纂的方志内容形式、体例等与我国传统方志差别巨大;直到民国后期收复台湾,台湾的地方志的修纂方式才得以调整趋于传统修志的结构、体例,但是仍与中国传统修志观念存在一定差异。而东北地区地方志数量增加则源于当时的社会需要。一是清朝末年,社会局势动荡,修志没有合适的环境条件,导致东北地区的方志数量较少,北洋政府和南京国民政府为巩固统治地位,督促东北地区修纂地方志,以此深入了解该地区的政治经济等情况;二是当时日军入侵东北地区,国家为了巩固东北边防,维护东北在当时战略布局中的地位,下令兴修东北地区地方志,以此快速详尽地了解东北地区的自然地理等情况。
地方志的连续性主要体现在内容的连续性和编纂的连续性两方面。内容的连续性是指地方志所记载的内容一般都是前后衔接的,且一部方志所记载年限的上限也要与其上届方志的下限相对接,以保证该地志书所记内容的连贯性。而方志编纂的连续性是指一个地区历朝历代地方志的重修、重纂、增补等各种情况。
一个地区的情况是随着时间推移、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的,所以地方志记载的资料会逐渐过时。所以中央统治者会督促地方志的续修工作,甚至会下诏规定续修各地方志的间隔年限,如民国时期政府规定30年修一次省志,15年修一次市县志。
本文主要探究3 999册地方志编纂的连续性,以下是对数据中重修、重纂等情况进行简单统计的结果:重修、纂121卷,续修、纂365卷,增修、纂、补25卷。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存在重新修纂、续修、增修等情况的地方志数量不少,其中续修、续纂的地方志数量最多。
由于地方志的连续性,各个地区历朝历代的资料得以完整、系统地保存,使我们能够通过这些时间、内容连续的方志考察一个地区从古至今的各种情况。如果单独看一本方志,其参考价值存疑,但把一个地区历代以来所有的方志连续起来看,甚至从宏观角度出发,对比多个地区的所有方志,便可追溯出发展规律、挖掘出其利用价值。如我国1956年出版的《中国地震资料年表》,记录了从公元前12世纪至1955年这三千余年间内的1 180次大地震,该年表所依据的资料中地方志占5 600余册。这部内容丰富的地震资料巨作对我国的地震研究工作有着极大的研究参考价值,如准确且有依据地划分震区、开展地震预报工作等。
我国源远流长的地方志文化现已逐步从历史舞台的幕后走到了现代大众的视线中。千百年来,国外各学者对我国方志的研究也从未间断,特别是美国、日本、欧洲各国政府,都有专门调拨资金以支持收集、收藏我国地方志,这足以见得我国地方志的重要价值。
本文所使用的是爱如生中国方志库中的3 999册中国古代地方志数据,其包含的信息全面详尽,有方志的成书的地区(具体到省、市、县)、时期年号、修志的起始时间、成书地点坐标、版本、作者及修纂形式、方志类型及卷数等。通过这些数据信息分析出:从时间特征上,我国方志明清发展程度最高,清代为鼎盛时期;空间分布多集中分布于华东和中南地区,民国时期分布范围向东北地区扩大。这些特征都与各时期的社会形式、经济条件、朝廷政治立场、文化大背景等息息相关。政治清明、社会稳定和谐、少战争等因素,使得方志文化发展自然顺畅;经济条件优越、政府政策鼓励支持、修志的物质供给优厚,促使文人学者修志积极性极大程度激发,方志大量成书自然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