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中国特色美学形态与时代精神的呼应

2022-02-19 08:47:57石中华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22年2期
关键词:生态美学生态文明道家

摘 要: 生态美学是20世纪中期才兴起的一种新的美学观念,它的出现是对由现代化带来的一系列生态环境破坏的一种抗争,具有极强的人文主义情怀。其源头虽然在西方,然而生态美学却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式美学形态,体现在中国古代先秦儒家、道家那里,便是他们提出的一系列诸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致中和”“乐山乐水”等美学命题;在现当代,便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所倡导的要建设“生态文明国家”的理论、一些新时期的美学家提出的要与自然“和谐共处”,以及基于把自然的位置提升至与人平等地位的一种人文主义关怀精神。这种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关系的美学观照精神,与最近热门的“碳中和”理念也不谋而合,因此,笔者认为,生态美学虽然仍属于哲学美学范畴的一种,但其与时代理念的融合,对人与自然终极关系的观照,深刻体现了其理论本身的生命力和先进性,具有时代精神,是一种中国特色的美学形态,值得我们去研究和发扬。

关键词:生态美学 先秦儒家 道家 主体 生态文明

一、生态美学的内涵与兴起

生态美学,是20世纪中期才兴起的一种新的美学观念,是与生态观念和生态环境相关的一种美学思想,也是研究人与自然审美关系的分支美学,综合国内学者们对其内涵的阐释,可以认为它主要代表的是这样的一种美学思想:生态美学以人与自然的生态审美和谐为基础,主要论及的审美关系有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以及人与自身等,是存在论美学的一种,并以人的诗意的栖居为旨归。

生态美学自产生和形成以来,在国内外都极具影响力,但侧重点却有所不同。就国外的情况看来,生态美学的理论资源早在20世纪中期就开始萌芽。德国著名的哲学家海德格尔,在1936年左右提出了“天地神人四方游戏说”,被视为最早涉及生态这一理念的学者,但因其主要是从哲学层面去阐述的,因此又被称为“形而上的生态理论家”。与文艺美学相关的“生态”这一概念被明确提出是在1978年,由美国文学理论家鲁克尔特的“生态批评”和“生态诗学”概念而被大众熟知。而与当下我们所说的生态美学观念比较接近的则是另外被称为“环境美学”的这个概念,它是由加拿大的卡尔松、芬兰的瑟帕玛与美国的伯林特所提出的,并在2007年由国际美学学会会长佩茨沃德将其作为“当代三种美学形态之一”。至此,我们可以看到,“生态美学”概念在国外基本上是与“环境美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二者关系密切,但“环境美学”并不等同于“生态美学”,二者在研究的对象上有着相当明确的差异,“环境美学”更倾向于将外在环境与人之间的审美关系作为研究对象,这里面还是有着主客体的关系区分,并且有学者指出卡尔松的理论因为将“野生自然”和“人文景观”区别开来而造成了“难以逾越的审美鸿沟”和审美困境a,因此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而“生态美学”则范围更广,也可以说更为深刻,它是将包括人在内的整个生态系统的审美属性都作为其研究对象,可以看出,“前者应该说还带着某种不自觉的‘人类中心主义’的痕迹,而后者则是以‘生态整体论’为其指归”b。

环境美学作为一种美学形态在当代的西方非常流行,但国外基本没有“生态美学”这个概念(虽然卡尔松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生态美学”这个概念,但晚于中国十多年,并且明显是受到中国生态美学发展的影响而提出的,因此将中国的生态美学命名为“中国生态美学”和“更强势的生态美学”c)。“生态美学”作为一个新兴的美学名词和概念,其实是中国学者们在借鉴和参考了诸多理论资源后总结和创新提出的一种美学理论和概念,是在新时期开放的文化背景和以习近平总书记等为领导的共产党在对生态环境、人文环境等的观照下所产生的一种具有明显中国特色的美学观念。在国内,首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是由之于1992年在《外国哲学》上译介的几篇国外与生态美学相关的文章,也就是以上所说的几位国外环境美学主要代表人物的理论著作。1994年,中国学者李欣福明确提出并专门发文论述“生态美学”。2000年的秋天,在西安召开了全国第一次生态美学研讨会,曾繁仁先生在会上提出“生态存在论美学观”,并将其基础奠定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实践存在论上,也就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占据着主流的“实践美学”论,这就使得生态美学在生态观、人文观与审美观上得到了完整统一。紧接着,鲁枢元《生态文艺学》、徐恒醇《生态美学》、曾永成《绿色之思》等关于生态美学的研究著述接连出版,至此,生态美学在国内作为一门独立的美学学科的地位逐渐被确立起来。

带有浓厚中国特色的“生态美学”概念的提出与发展,虽然具有国际化理论背景,但其最可称道的还是作为一个有生命力的理论和美学形态,它不仅充分观照到了当下人与社会发展的现实问题,还呼应了当下中国社会文化与美学发展的现实要求。在我国号称要发展成为“工业大国”,生态环境遭到了巨大破坏及其承受了一系列由此带来的苦果之后,人们的视线逐渐开始转向生态环境的保护上,提倡要与自然“和谐共处”,逐渐由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这也与西方国家在20世纪逐渐由传统认识论转向現代存在论、由“人类中心主义”到“生态整体论”的转型相呼应。而表现在美学领域,则是对曾经作为认识论美学的“实践美学”的突破,从过去高高在上的“主客体论”“主体论”美学形态逐渐走向“主体间性论”,最终将自然生态纳入审美对象范围。这使得生态美学不仅与自然唯美论的“生态中心主义”有所区别,也与“人类中心主义”的人类主宰论完全不同。力求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共同拥有地球这一个“家园”——这是生态美学的核心特点和其产生的缘由。

二、生态美学与中国先秦儒道精神的呼应

正如上面所谈到的,生态美学是极具中国特色的一种美学形态,因为它的产生,是与实践美学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而实践美学也基本上可以说是中国的“特产”,其根基在于从主客体关系上的纯审美形态转向对现实和实践做深入观照,这与生态美学的核心思想是一致的。生态美学以“和谐”为核心理念,这种“和谐”说到底其实指的就是人的精神文化与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三者之间在生态关系上的高度统一、和谐、平衡。

国内生态美学的倡导者曾繁仁从审美关系和审美存在状态等角度出发,将生态美学定义为在新的生态世界观指导下,以探索人与自然审美关系为出发点,涉及人与社会、宇宙和自然等多重审美关系,最终“落脚到改善人类当下的非美的存在状态,建立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审美存在状态”d。徐恒醇在其专著《生态美学》一书中也明确指出,他所认为的生态美体现的是“人与自然的生命关联和审美共感”,而“这种生命关联是基于人与自然的依存关系”。也就是说,人的生命活动是在所有自然生命之间的普遍联系中展开的,各种生命之间、生命与环境之间,都是相互依存、共同进化的,因此,它们之间具有和谐共生的必然性。可以看到,尽管二人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其核心观念都是在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共生”发展,而这种“和谐”观念早已深深植根于中国两千多年来的古典美学思想中。

(一)道家“天人合一”的生态理念

在道家那里,《老子》开卷即言“道可道,非常道”。这里所谓的“道”,在被称为“中国哲学鼻祖”的老子思想体系中,主要代表的是“无为”“自然”等含义。它不仅是道家哲学思想中的最高范畴,还表达了在道家哲学体系里,“道”与“自然”有着本质上的千丝万缕联系。关于如何才能得“道”?老子的回答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里的“法”有着“遵循”“遵守”之意,也就是说,在老子看来,作为哲学体系中最高范畴的“道”最终旨归仍然是要遵循自然规律的,可见,他把“自然”提高到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地位。由此也可以看出,在中国哲学的一开始,“自然”就是被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而且是比“人”的地位还要高的一个位置。这也从另一个层面回答了我们今天常常思考的一个问题,即:人类在经历了依赖自然、改造自然以及征服自然的一系列过程之后,大自然已浑身是伤,人类也渐渐尝到了毁坏大自然的恶果,生态危机促使人们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人类究竟该如何摆放自己与自然的位置?很显然,老子给出的答案是人类要想永恒存在,就必须遵循自然界的运行法则——因为人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同时,老子也是最先表达了“天人合一”观念的人,在他看来,万物与我为一,天与人应该共同效法自然之道,相对于运行规律和生存法则来说,也就是“‘天道’是宇宙自然规律,‘人道’是社会规律。‘天道’和‘人道’一同构成了人类社会的整个文化运行体系”e。

在老子哲学思想基础上,庄子进一步提出了“人与天一也”等概念,并且追求“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的境界,明确主张人与天要合于道和自然。人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要想融入自然,就要顺应自然的规律,做到“与天为一”,才能够和谐共生。但遗憾的是,在现实生活中,作为大自然之子,人类充满了对大自然的仰慕,用尽各种洋溢着赞美的话语表达对自然界万物的热爱,表明了他对大自然母亲的无尽依赖;另一方面,却又以各种名义对大自然进行破坏,使审美对象失去了自由自主。这种以所谓“爱”的名义进行的一系列行为造成了“审美活动中主体情感的过多介入,不但是对审美对象的伤害,而且也是对审美者的伤害”f。因此,今天我们再次回溯老庄哲学中的这种“天人合一”学说,其目的无非是希望从美学角度来介入自然生态问题,为重构人与自然的新型审美关系找到理论上的依据。从老庄哲学中可以看到,中国古代虽然没有“生态”这个概念,但以老庄为代表的先秦道家却不仅深入讨论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其自身的关系,还提出了许多关于如何对待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的生态主张。他们对自然地位的尊崇、强调人要顺应自然之性而为的主张,反对以人为目的去干预和损害自然、天道的思想在今天尤其具有重要的意义。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自然世界,是已经被高度“人化”后的世界: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被破坏,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代替了曾经美丽的田园,填海改造导致海洋面积的迅速减少……可以说,人们对自然界的利用和改造已经几乎达到了极限,自然界原本的生态平衡与生态和谐遭到了严重破坏。正是基于此,我们必须重审西方近代人文主义中“人化自然”的观点,重新开始思考人与自然的主客体关系,因为人化自然须有一个限度——就是要保持自然界本身的生态平衡来维持物种的多样性,以保有自然本身的和谐之美,这也是当代哲学必须持有的立场。

(二)儒家“和”“合”及“仁爱”观中的生态理念

不仅是道家,儒家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也有不少深刻见解,除了对“天人合一”有不同程度的阐释外,还有“知命畏天”“仁民爱物”“乐山乐水”等包含着丰富生态美学思想的理论观念,但最集中体现的还是在“和”“合”概念的阐发上。《礼记·中庸》中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和”,原本指的是“杂”“多”事物的和谐统一,也就是指万事万物之间相互影响、制约和依赖,最终达到一个稳定、平衡的状态。从人的情感和人际关系上来说,“和”所蕴含的是适度、不愠不火;而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来说,“致中和”所代表的是天、地、人各处其位,相互制约并相互依赖,这样才能天地育化,万物和谐,生生不息。另外,《论语》《荀子》《乐记》中也多有提到“和”的概念,这说明,“和”在先秦儒家生态美学中是一个核心范畴,即便那个时候并没有生态美学这个概念和范畴,但是他们的核心思想却是以强调万物和谐共生发展为基调的,作为先秦儒家生态美学观的关键点,“这个理论是从宇宙的宏观视角来思考人与天(自然)和谐共生的关系”g的。同时,从《论语·阳货》“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和《论语·为政》“五十而知天命……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些言论中还可以看出,先圣孔子要求人“知天畏命”,不过是提醒人们首先要懂得自然运行的规律,然后去顺应这些规律。因为“天”没有主体意识,它只是按照“四时行,百物生”的自然规律无“言”地运行着,而人是有主体意识的,人要“合天”,尊崇自然,顺应自然,内心和外在都与自然保持融合平衡,才能够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这种“以人合天”的思想是孔子学术中的精髓,虽然他创立的儒家学说以“入世”来改变“礼崩乐坏”的社会为己任,但在面对自然时,却是以天人共生、天人合一的柔和態度作为其审美理想。

另外,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学说中,天性与人性是相通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本性的,因此,他们往往是在强调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共生的同时,也把这种和谐关系推及人与自然,如孟子的“仁民爱物”说,完全可以被看作是道德伦理观向生态伦理观的转变。这主要是因为生态美学中最为核心的价值观:自然万物都有其合理存在的价值,主体需要用仁爱之心来对待世间万物,与儒家学说中的“仁爱”说是完全相通的,这个观念在构建主体的审美胸襟时具有重要的意义。另外,“乐山、乐水”的审美情怀也是先秦儒家学说中的一个重要的生态美学观点,《论语·雍也》:“知者乐山,仁者乐水;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这是孔子对“智者”与“仁者”品格的赞美,同时也表达了与自然深度沟通和融入的崇高审美体验,即作为主体的人要把自己当成大自然的一部分,自觉地与大自然的山水融为一体,以自然山水与人之间都具有生命意识这种审美心态来体悟、沟通、冥思,才能获得大自然的回馈而快乐、长寿。从哲学美学上来说,这也就是要求超越主体与客体、时间与空间、心灵与外物、人与自然这些概念的束缚,使审美对象处在一个完全对等的地位上。人本来就是自然的子民,所谓的主体只是相对的,是人类自己赋予的,只有放下这副主人的高傲“架子”,真心参与到大自然当中,才能与自然山水达到“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超功利境界来获得心灵的自由。

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先秦儒家和道家对于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给予了充分的关注,他们把“自然”上升到敬畏、崇拜的地位,同时也并没有否定人的存在和其主体地位,从这个层面来说,先秦儒家和道家的生态美学观念既非人类中心主义,也非生态中心主义,而是在将二者置于整个先秦儒道思想的语境下,体现了一种对人与自然的终极关怀。这与当下生态美学所提倡的主体间性基本上是一致的,并且这些思想和理论也是中国生态美学观念概念提出和阐发的重要理依据。

三、生态美学与时代精神的呼应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成为21世纪全球人民最为关注的话题,究其原因,无非是20世纪以来的现代化和工业的迅速发展,导致以往的自然经济和农耕文明被打破,大自然生态环境遭受到了一系列人为的恶意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并最终受到了一系列的惩罚:如因绿化大面积减少、热气废气排放等原因带来的全球气候变暖而使得许多自然生物因此濒临灭绝,生物链因此被破坏;工业排放污染形成的雾霾、水污染对人体造成的伤害;还有随意砍伐树木、破坏山林等行为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等等,这使得许多有思想的人们和理论家们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现代化给人们带来的影响。西方觉醒得比较早,20世纪中后期就开始重视对自然资源的保护,并出台了一系列环境保护措施和政策立法,中国的环境保护相关政策则起步较晚,1982年首次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1989年才正式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但这都是官方的,人们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普遍还是相当缺乏,尤其在改革开放后经济高速发展时期,许多人急功近利,不顾后果地破坏山林、农田、水源,使得我国生态环境急剧恶化,许多地方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基于此,国内一些有良知的学者们开始思考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问题,从中国古代道家和儒家关于天、地、人三者的关系定位和论述出发,与西方哲学、美学相结合,重新思考主体和客体的关系,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中国特色的生态美学。生态美学的核心观念是把以往美学形态中作为客体的自然也提升到了主体位置,认为人与自然都是主体,然后再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问题,也就是所谓的“主体间性”美学。作为“主体间性”论的生态美学,它用主体间性解构主体性以还原人与自然的平等地位。也就是说,它致力于实现人与自然的交互和谐,反对以往高高在上的“人类中心主义”,主张人与自然的“平等共生”,這种对自然地位的提升在世界环境日益恶化,人们肆意破坏自然的今天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比如前面提到的曾繁仁先生在对生态美学这个概念下定义时提到的要改善“非美”的存在状态,其实指的就是被破坏后的环境是非美的、非生态的,而生态美学则旨在建立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审美存在状态;而国内新实践美学的奠基人蒋孔阳先生也早在他的著作中提出“自然物的美不在自然物本身,而在于它与人的关系”h,从哲学美学层面深刻认识到了自然之美只有在与人的和谐关系之中才能得到释放和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审美关系。

生态美学中的这种核心理念和思想出发点,与新时期以习近平总书记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倡导的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国家的精神内涵是高度呼应的。习总书记高瞻远瞩,很早就认识到了“我们在生态环境方面欠账太多”(2012年12月在广东考察时的讲话),因此不止一次地强调要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认为“自然是生命之母,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i,还特地提到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生态哲理思想(2013年5月在主持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所以我们要敬畏自然、尊重自然、保护自然,并且道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未来可持续发展根本之道。在2021年4月主持第十九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时又再一次强调,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并不相冲突,而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的,生态文明建设不仅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还能够推动实现更高质量、更高效率、更为安全的可持续发展之道。过去那种粗暴地通过破坏大自然而获取短暂利益的行为早就应该被遏制,与自然和谐共生才是根本之道。2017年,习总书记在对河北塞罕坝林场建设者感人事迹的重要指示中说,五十五年来,河北塞罕坝林场的建设者们将曾经“黄沙遮天日,飞鸟无栖树”的荒漠沙地变成林海的奇迹,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生动范例。塞罕坝林场的成功不仅改善了人们的空气质量和居住环境,还能够因此而带来一系列的可持续发展之道,充分说明了生态美学核心思想中的双主体理念是非常人性化的超前意识:你尊重自然,自然也将回馈于你,最终获得双赢!

当下,“碳中和”概念很流行,它是由环保人士倡导,并最终获得越来越多人支持、受到各国政府所重视的实际绿化行动。“碳中和”是通过计算二氧化碳的排放总量,然后通过植树造林、节能减排等方式来抵消,最终实现二氧化碳“零排放”的环保目的。提出“碳中和”这个概念的缘起,就是因为现代化以来人们对大自然的肆意破坏导致了变球气温变暖,据报道,2002年南极洲一块面积为3250平方公里的冰架脱落,并且在三十五天内融化消失,这使许多科学家和环保人士不得不担心,持续恶化下去,有一天人类将会面临淡水资源极度缺乏、空气质量急剧恶化、地球环境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最终导致灭绝的悲剧。因此,人们开始真正重视环境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意义,生态化发展将是必要的生存之道,生态相关概念也开始流行,生态美学的出现恰逢其时,它不仅具有时代精神,还是美学这个科目具有生命力的重要象征。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生态美学的出现不仅给僵化、沉闷的哲学美学界吹来了一阵清风,更重要的是,它契合了中国古代儒道释各家所包含的丰富的古典生态精神,还与新时期人们所追求的生态环保理念高度吻合,尤其与以习近平为代表的党中央号召的要把我国建设成为21世纪生态文明国家、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敬畏大自然等精神内核完全一致,是一种颇具中国特色美学观念的学术思想,具有极大的时代价值,值得我们去研究、发掘与发扬。

a 陈杰:《卡尔松环境美学理论的审美困难》,《南京林业大学学报》2021年2月第2期。

b 曾繁仁:《新时期生态美学的产生与发展》,《江苏社会科学》2008年4月第4期。

c 〔加〕艾伦·卡尔松:《环境美学、伦理学与生态美学》(周思钊译),《鄱阳湖学刊》2021年2月第2期。

d 曾繁仁:《中國古代“天人合一”思想与当代生态文化建设》,《文史哲》2006年第4期。

e 王瑞:《老子美学思想对构建生态文化的启示》,《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9月第3期。

f 张杰:《老庄“人的自然化”现代美学的激活》,《延边大学学报》2008年6月第3期。

g 杨果,李天道:《先秦儒家的生态美学观及其构成态势》,《宜宾学院学报》2008年7月第7期。

h 蒋孔阳:《美学新论》,《蒋孔阳全集》第三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245页。

i 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纲要》,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167—170页。

作 者: 石中华,汕尾职业技术学院讲师,华中师范大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艺理论与文化学研究。

编 辑: 赵红玉 E-mail: 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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