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明清时期受海上丝绸之路的带动,广绣成为最主要的出口手工艺术品之一,在艺术表现中明显吸收了西方艺术风格。文章通过对外销广绣商品实物、图片和国内外文献等多元化方式进行调研,结果表明:因海外贸易市场的驱动及多元化的消费需求,广绣外销织物呈现观赏型、定制型及批量型三种品类,且它们在对西方艺术的借鉴方式及程度上表现不一致,在艺术形式及制作方式上都呈现出了各自的特点。外销观赏型通过西方透视构图、色彩光影明暗烘托、水路技艺等艺术手段强调整体画面的立体空间感;外销定制型通过图案的题材和造型等艺术形式突出图案构造的创新;外销批量型则通过就简的工艺、艺人的分工合作等方面突出制作的程式化特点。虽然它们呈现的艺术特色有所区别,但都体现了明清时期商品经济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商品特征。
关键词:
明清;外销广绣商品;品类;艺术语言;刺绣;海上丝绸之路
中图分类号: TS935.1;J523.1
文献标志码: B
文章编号: 10017003(2022)02015206
引用页码: 021305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2.02.019(篇序)
收稿日期: 20210813;
修回日期: 20211228
基金项目: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7YJC760003)
作者简介: 陈金怡(1979),女,副教授,主要从事服饰文化的研究。
广州是海上丝绸之路南海航线的最重要起点之一,以品类繁多的商品贸易为纽带,其中以广绣等手工艺商品最具岭南地域性特征。广绣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曾是明清时期广州海上丝绸之路最为重要的外销商品,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历史佐证。它不仅折射出明清之际西方文化在中国传播的方式和进程,同时也展现了明清“一口通商”时期中国文化向西方传播的途径和内容。《明清绣品》[1]、《清代广东外销艺术精品集》[2]等书籍中提到明清广绣产品特点,认为很大部分绣品受西方油画等艺术风格影响而具有西方风俗特点。《明清时期的广绣外销艺术品》[3]、《海外遗珍:18—20世纪初广州外销艺术品》[4]、《中国丝绸博物馆收藏的外销绸》[5]、《广绣的艺术风格及其与西方艺术的相互影响》[6]阐述了明清时期海上丝绸之路出口广绣织物大量吸收西洋油画风格,深受西方人喜爱,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为欧美来样定制,是海上丝绸之路中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见证可见,这些文献对广绣外销织物的西方艺术特征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但在广绣外销织物的品类及其对应的艺术特征方面的相关论述较少。本文从艺术理论的视角对广绣外销观赏型的空间构成、外销定制型的图案构造、外销批量型的制作程式化进行分析,深入剖析广绣外销织物不同品类的中西文化艺术特征,从而助于人们为今后广绣的多元化传承和创新发展开拓思路。
1 外销广绣织物品类兴起与发展的驱动因素
明清时期是广州封建社会经济发展的鼎盛阶段。明代嘉靖年间(公元1522—1566年)实施的“一口通商”政策,使广州的丝绸外销事业取得长足发展。各国客商云集广州,并积极寻找新品货源以求利润。在此时代背景下,繁荣的海外市场贸易促使广绣织物从自用品、朝贡品向大宗出口商品转变。随着海外市场需求的日益增加且多样化,出口规模不断扩大,外销广绣商品在构图、图案、色彩、工艺技法等艺术表现形式和生产制作方式上都产生了重要改变,进而在空间构成、图案构造、制作程式方面表现出与传统制品有别的创新特征,同时出现了明显分工,形成观赏型、定制型及批量型等多元化平行发展的产品格局。显然,外需拉动是外销广绣织物品类兴起和发展的主要驱动力。
2 外销广绣织物品类的艺术语言解构
2.1 外销观赏型空间感的强调
外销观赏型广绣商品主要以观赏型产品为主,广绣艺人通过自行设计图案选择工艺,以供外商选择。观赏型广绣商品多为传统绣画、装饰绣画、绣屏、折扇等类别,价格较昂贵,绣工繁复精致、风格独特,曾是进贡朝廷的主要绣品,明代前主要以朝贡贸易的方式向外传播[7],至明清商品经济发展时期,逐渐转向以西方贵族等上流阶层为消费群体的私人贸易为主。外销观赏型广绣织物总体风格受岭南画派影响,百鸟花卉图案、官宦富家及民俗生活画面的表现形式突出岭南风格和中国山水画的美学思想,是西方人了解明清中国民俗风情的窗口[8]。明代以来,欧洲社会就流行“中国趣味”“中国艺术风格”,采用中国工艺,效仿中国式样成为当时西方人追求的时尚。西方上流阶层以拥有这类异域文化的艺术品为自豪,并通过这类观赏型的广绣物品作为一种奢侈品来炫耀。因此,拥有浓郁中国风情的观赏型外销广绣织物成为了西方社会王公贵族和上流阶级们身份高贵的地位象征。
为拉近与西方消费者的审美距离,为了满足出口的市场需求,外销观赏型广绣构图方面吸收西方油画透视艺术风格,色彩上通过光影的明暗烘托及制作上通过水路等技艺强调整体的立体空间感。观赏型外销广绣织物构图善用几何结构线形按距离长短进行远近变化,十分注重运用西方透视原理打破广绣传统平面及虚灵的空间构图。宗白华在《艺境》中讲到:“中西绘画里一个顶触目的差别,就是画面上的空间表现。”[9]西洋画的这种风格也影响到了广绣,广绣较早地打破了传统的平面视觉构图法,追求西洋画法,讲究透视原理,使得绣品更具立体效果[10]。黃柏莉在《锦绣岭南——广东刺绣》中阐述外销广绣的立体空间:“因大量西方绘画与绣品来样的进入,广绣艺人开始于传统审美元素中充分吸取融入西洋技巧,他们特别在表现鸟羽、果实与花瓣时,讲究绘画中的透视原理的具体运用,强调物象前后交错互掩,要求显出物象层次与明暗之感。”[11]观赏型广绣外销织物擅于运用同类色的明暗对比变化突出物象的光影层次,使物体形象更为立体。广绣在色彩运用和物象表现上,融合了西洋的艺术风格,布局章法颇有油画韵味,配色协调且注重光影变化,注重强调物象的逼真和立体感,中西融合的艺术风格也是广绣独具特色之处[12]。此外,观赏型广绣织物很好地利用了传统广绣“留水路”的制作技艺,来衬托纹理丰富清晰的立体物象。“留水路”一般用在花卉的花瓣及鸟禽的鸟羽之间等,即为相邻近的刺绣图案之间留有约0.5 mm的等距离空隙,这些空隙在绣面上自然就形成了空白的线条,使物体造型图案层次分明,立体感凸出。在广绣艺术中,纹路作为刺绣语言的一种表达方式,在笔芯禽鸟这一类物象时具有很强的表现力[13]。外销绣品中的“留水路”工艺使临近的不同物象之间加以区分从而产生立体空间感,一般在花卉花瓣之间、鸟禽的鸟羽之间较为常见。如边饰辅以西洋卷草花卉的广绣花鸟纹酸枝镶螺钿框插屏,屏心满工绣制鸟雀伫立在梅花盛开的花枝上,辅以牡丹、菊花、蝴蝶等图案,题材极富中国风情(图1)。而整体视觉效果又富有较强的立体感,构图上利用三角形的几何透视原理呈现三维的空间感,鸟羽毛、花卉、叶片等局部造型则使用对比强烈的明暗光影烘托物象的立体效果,结合特有的“留水路”制作工艺立体效果就更为明显,配色清新,针法细腻,整体极具装饰效果。本文所引之图均拍摄自王恒、冯杰伉俪捐赠的藏品。
综上可见,外销观赏型广绣织物不仅充分展现了传统广绣精湛的制作技艺,还兼容西方艺术风格,综合利用立体透视构图、光影明暗烘托、留水路工艺等手法突出强调画面立体的空间感。在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背景下,中西方文化得到碰撞和进一步互动交流,广绣传统的技艺结合西方的立体空间塑造的方法,使明清广绣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外销观赏型广绣织物不仅欣赏到了中国明清传统广绣艺术文化的魅力,也让人们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艺术之美和历史价值。
2.2 外销定制型图案构造的创新
外销定制型广绣商品主要依赖来样订货的生产方式为主,外商将自身喜欢的题材、纹样等信息告诉行商,行商根据其具体需求进行生产,也有根据外商提供的设计样稿或半成品进行加工制作,多为日常实用型产品,如桌布、挂帐、被罩等,消费群体多为西方社会之中高阶层。因其是看样定制,更加突出了西方消费者的审美喜好,更加注重商品的艺术性。根据消费者个人需求进行具体的生产和制作,定制型广绣织物更加迎合了当时西方消费者的审美趣味,绣面整体布局受当时西方美学影响,图案造型带有浓郁的洛可可风格,特色鲜明。
明清时期广绣织物向欧洲输出的同时,欧洲消费者也反馈了其艺术审美的喜好,定制型广绣织物为更好地适应西方市场需求及消费者定制交易的需要,其构图、纹样、色彩、技艺运用等方面均受到当时欧洲流行艺术的影响。尤其受欧洲洛可可艺术的影响,图案构造不仅在题材等内容方面有所创新,在造型等形式方面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这使其绣品的艺术形象与传统广绣差异较大。洛可可艺术是18世纪法国宫廷流行的一种艺术形式,在构图上有意强调不对称,其工艺、结构和线条具有婉转、柔和的特点,造型常运用凸曲线及S形弯角形式。洛可可式风格的广绣织物在欧洲的市场需求反映了上流社会人们追求艺术解放及时髦生活的心理。中国题材与洛可可样式贝壳曲线纹样相结合,浑然一体,最终发展成幻想式的“中国风格”[14]。为适销对路,中国丝绸商人或按提供的来样加工,或尽可能模仿欧洲流行的洛可可风格,以满足欧洲人对中国风情的想象和理解[5]。外销定制型广绣织物图案多为写实造型,突出自然主义风格,以花鸟、蝴蝶、树枝等题材图案衬托欧洲各国徽章及旗帜等西方题材图案,中西合璧并大量运用16—17世纪欧洲流行的曲线蔓藤花枝纹样及17—18世纪欧洲流行的带状纹样装饰。西方特色的这种带形纹样、缠枝纹样等题材在广绣定制型商品中十分常见。蔡琴[5]研究认为:“带形纹样是17世纪末和18世纪欧洲常用的装饰纹样,广泛见于建筑、工艺美术、织绣品上。中心团花间以花鸟与盘卷的蔓藤花枝、带形纹样,中西合璧,成为令人耳目一新的装饰图案。”
定制型广绣织物图案造型受洛可可艺术影响注重形式美感,大量运用“S”“C”形及漩涡状等曲线式及放射状式等线条造型,且擅于运用非对称、非均衡或环绕式、散点式等反秩序、反常规的构图方式,突出造型动感的视觉效果,又通过色彩、形状、大小或定向等元素的相似性而使整体的图案造型风格得到和谐统一,这些手法与传统广绣讲究虚实匀称及突出意境的造型表现形式大相径庭。如19世纪广绣蓝缎地缠枝花鸟神兽双头鹰纹床罩(图2),该图案无论从题材还是造型的设计都富有新意,床罩居中处为花朵形开光内绣动感十足的双头鹰图案,此图案是欧洲国家徽章和旗帜是较为常用的图案。明清时期带有这类欧洲家族徽章广绣商品多为定制型品类,有的来样完全在广州绣制,有的则是依据外商要求广绣艺人在制作过程中留出徽章的空位,待销往欧美后再进行装饰。床罩四角采用带有纤巧曲线造型的洛可可式花卉枝条纹样,双头鹰图案与四角花卉枝条纹样在构图的比例及物象的尺寸形成反差,花卉枝条的柔美纤细与双头鹰的威猛强壮的形象进行视觉对比,又通过黄橙绿等近似颜色的搭配达到整体的协调,绣面主次突出,对比而协调,富有韵味。此外,19世纪广绣淡黄缎地缠枝花鸟纹窗帘同样也展示了西方洛可可风格的图案构造风格(图3),该风格采用了西方圣经里的生命树题材,与传统广绣空灵虚实的画面完全不同,整体图案结构饱满细密,繁茂的刺绣花枝纹样反秩序地铺陈于整件织物表面。造型看似繁乱而无序,却通过一致向上伸展的方向性及色彩的呼应性等形式进行图案内部的协调,西方花枝纹样与中国传统的五彩凤凰纹样完美融合,独具特色。
外销定制型广绣织物受定制的特殊需求和来样订货的生产方式影响,更加突出了西方消费者的个人审美喜好。织物不仅表现了中国传统的工艺特色,又兼具西方艺术装饰审美的特征,尤其在绣制过程中广绣艺人大胆超越传统,在图案造型方面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从而推进了明清广绣商品在海外贸易的繁荣发展。
2.3 外销批量型制作的程式化
外销批量型广绣商品主要以看样订货的生产方式为主,广绣艺人根据外销市场行情及西方顾客反馈自行设计款式和图案,并绣制样品以供外商进行选择。为突出商品生产的量化,艺人就预先对绣稿和工艺进行设计,而后进行批量式生产。外销批量型广绣商品多为日常实用小型商品,包含披肩、丝裙、绣袍等,市场消费群体广泛,销量较高。明代工商资本主义就已显现端倪,强烈的对外市场需求促使广绣逐渐以产业化形态发展,广绣商品开始大量出口。至清代海外市场进一步拓展,广绣商品化生产得到迅速发展,同时各种广绣绣庄和行会出现,正如白芳[3]研究认为:“广州成立了刺绣行会——锦绣行,会址在杨巷瑞兴里,会名‘绮兰堂’,行会的宗旨是保护本土绣业发展,遏制外来绣品的渗入,并对遍布城内的绣坊、绣庄进行管理,对绣品的工时、用料、图案、色彩、规格、工价等,都有具体规定。”批量型广绣因其商品的品类、形制、图案、工艺等均已事先确定,绣品的构图、纹样的选取及针法的组合多趋于程式化的设计和制作,多采用规模化生产。为节省工時,通常选用一些较为常见和易于设计制作的工艺技法进行装饰,突出了商品的生产性特点。
外销批量型广绣织物制作的程式化首先体现在工艺的去繁就简,“只有大量、快速,才能使器物之美从远方露出端倪”[15]。只有对传统广绣制作工艺的简化才能真正实现大批量的生产,而大批量的程式化生产真正能够体现外销广绣产品的生产性,依靠熟练快速的技艺和简约的图案进行设计生产,无疑能够更快速地实现其使用价值。批量型广绣通常以常用的平针或咬针针法为主,工艺相比观赏型及定制型绣制更为简约,因为装饰繁复的工艺制作是不允许以快速度来完成的。以销量最高的外销广绣大披肩为例,《广绣大披肩的艺术语言探究》[16]就对其进行了描述:“在艺术性、实用性和生产性诸多要素中把握着平衡点。将岭南传统工艺与西方审美心理有机结合,从而形成了‘理性构图、感性用色、纹饰瑰丽、绣技高简’的艺术风格。”为了高效地制作披肩,通常采用西方理性化的几何结构骨架进行有序的图案组合,中央多为主体的团花图案,四角饰以鸟、蝴蝶、花卉等纹样对主体进行烘托和呼应,图案则通过某种类似性简化的制作工艺来进行协调统一,这样不仅确保了纹样造型的准确生动,还提高了披肩的制作效率。此外,为了使绣品物体形象更生动、制作工艺更为快速高效,清末广绣艺人还创新地将绘画融入绣品中,尤其在人物绣制图案中,为了节省制作时间又为确保人物形象更为生动突出,常采用绣画结合的方式完成,如人物头部进行彩绘,衣身等其他部分进行绣制。这种类型的作品在清末外销绣品中较为常见,如18世纪关于山水人物题材的广绣外销织物中的人物刺绣细节(图4),为节约刺绣工时及突出人物生动的形象,人物头部采取绘画的形式完成,着装纹理等其他部分则采用平整的针法进行简单的线条刺绣,形象生动,主次分明。
此外,外销批量型广绣织物制作的程式化体现在广绣艺人严格的分工合作方面。为了进行批量生产满足西方消费市场的大量需求,绣坊绣工进行分工合作,绣制所包含的造型设计、图案绘制、色彩搭配、绣制等工艺流程需要专业化的人才才能更完美快速地完成。因为刺绣艺人掌握专业技术的程度直接关系到织物的优劣,而艺人们要正确地完成工作,通常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实现。清末广绣“花佬”绣工的出现就
鲜明地体现了广绣社会化的分工合作。“花佬”(上手男绣工)专绣重要部位,下手工(多为女工)专绣“地”及次要部位,因为广州绣庄和行会里的专职人员大都是男绣工,而一些女绣工多分布在广州附近的南海、顺德、番禺等县,她们一边照顾家庭一边兼职手工绣花副业。“花佬”每天埋头在绷架前,飞针走线,绣出一篇花花世界[17]。重要的订货或批量广绣织物中最为精美的部分,需要专业级别较高的“花佬”负责完成,而为节省绣制时间,“花佬”只负责绣制主体和重点部分,绣稿和简单的花纹边饰刺绣则由普通绣庄的绣工来完成[11]90。
外销批量型广绣商品因生产属性不同于观赏型及定制型品类,在制作方面体现了明显的程式化特点,突出表现在工艺的去繁就简和刺绣艺人的分工合作,其目的都是为了能够通过快速高效的规模化制作方式满足海外的市场需求。广绣商品批量化的生产不仅实现了获取经济利益为首要的目的,还在海外市场中获得了传播及消费者的认可,从这也可看出外销广绣批量织物并没有因工艺的就简和快速的生产方式而影响绣品的造型、图案、色彩、工艺等方面的美感。
3 结 论
明代以来国内商品经济和社会分工得以迅速扩大和发展,而同时西方国家也进入早期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迫切需要扩大商业市场,发展海外贸易,这些海内外因素最终促进了广绣外销商品的生产和销售。同时,为适应海外消费市场的多样化需求,外销广绣商品的种类也得到多样化发展。传统的广绣工艺不断与西方审美文化进行碰撞,不断吸收西洋绘画及其他西方流行艺术风格,不管是观赏型、定制型还是批量型外销广绣商品,从构图、图案、色彩、工艺制作等方面,都体现了明清时期商品经济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商品特征。广绣以自身传统审美标准为主导的朝贡、自用商品形式,转变到以满足西方消费市场而注重输入西方文化审美标准的大宗出口商品形式,都是为了通过适应西方人的消费需求、文化审美、生活情趣等内容,从而能够进一步开拓欧洲的海外市场。
广绣精湛的技艺凝聚了历代民间艺人的智慧,与西方审美文化的碰撞,不仅开拓了部分中国人对西方文化世界的认识,还使广绣外销商品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其中西合璧、形神兼备的艺术风格极大地区别于其他地方的绣品,推动了西方社会掀起东方艺术的风潮及西方审美文化在中国的传播,还加速了“中西文化交流”的进程,具有相当的文化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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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driven by the Maritime Silk Road, Canton embroidery became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export handicrafts, and its artistic expression obviously absorbed the western art style. Due to the large demand of overseas consumer market, an obvious division of labour appeared in Canton embroidery production and the category exhibited a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trend. This paper conducts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categories of export Canton embroidery fabr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rt theory, hoping to help people develop ideas for the diversified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Canton embroidery in the future.
Based on the diversified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objects, pictures and domestic and overseas literature of the export Canton embroidery commoditi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driven by the overseas trade market and diversified consumer demand, the export fabrics of Canton embroidery are of three categories: ornamental type, customized type and batch type, which are inconsistent in the way and degree of reference to Western art, and show their own characteristics in art form and production mode. Ornamental embroidery not only fully shows the exquisite production skills of traditional Canton embroidery, but also integrates the Western artistic style, and emphasizes the sense of three-dimensional space by artistic means such as Western perspective composition, color, light and shadow contrast and waterway technology. Influenced by the special needs of customization and the production mode of ordering according to samples, the customized embroidery further highlights the personal aesthetic preferences of Western consumers. It not only display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technology, but also has the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of Western art decoration. Especially influenced by the popular art style of European Rococo of that time, the customized embroidery fabric highlights the innovation of pattern structure through artistic forms such as pattern theme and modeling. In order to highlight the rapid and efficient large-scale production mode to meet the overseas market demand, the export of Canton embroidery in batches highlights the stylized characteristics of production in terms of simple technology and division of labor and cooperation of artists. Although their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re different, they all reflect the commodity characteristics of market demand-oriented commodity economy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d deeply analyzes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three categories of Canton embroidery fabrics for export, and also deeply elaborates the reference methods and degrees of the three categories to Western art from the aspects of composition, color, pattern, modeling and skills. The research on the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export Canton embroidery fabrics of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Maritime Silk Road can help us well summarize the historical experience and lessons, and grasp the basic law of the development of Canton embroidery art in this specific period. It has realistic reference and guiding significance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anton embroidery art.
Key words: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Canton embroidery commodity for export; category; artistic language; embroidery; Maritime Silk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