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Kano模型的蜡染技艺体验设计

郑林欣 沃晨雯 王思奇 李熠炫 毛茸茸

摘要： 应用Kano模型对苗族蜡染技艺的体验过程进行用户需求分析，文章筛选出关键的用户需求进行蜡染技艺的体验设计，探索将蜡染技艺融入人们日常生活的新途径。首先，构建用户体验地图，得出影响用户满意度的16个用户需求指标;其次，应用Kano模型对用户需求指标进行分类，得到3个基本型、5个期望型、5个魅力型和3个无差异型需求指标;最后，依据结果筛选出重点需求，从蜡染载体、工具与材料、体验流程三个模块入手，设计出一套符合年轻群体诉求的蜡染技艺体验套件。研究验证了Kano模型在蜡染技艺体验设计中的可行性，从用户体验的视角为苗族蜡染技艺的传承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 用户体验;Kano模型;用户体验地图;蜡染;用户需求;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设计

中图分类号： TS941.2;J523.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7003（2022）01-0102-07

引用页码： 011202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2.01.015

蜡染在古代被称为“蜡缬”，是中国民间传统的防染手工技艺之一。2006年，苗族蜡染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然而，随着时代发展，蜡染技艺受到现代多元化艺术市场的冲击，生存空间愈渐狭小，主要存在产品同质化严重、技艺传承人断层、审美不符合现代市场需求等问题[1-2]。因此，从消费者需求角度探索蜡染技艺的发展路径显得尤为重要。

目前，蜡染技艺传承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生产性保护，包括蜡染工艺的精进[3]和蜡染纹样的现代化应用[4]，但难免缺失蜡染的原真性。对此，部分学者提出对非遗手工艺进行体验化，赋予非遗“体验”属性[5]。同类研究也表明，从非遗发展和顾客需求满足视角来看，通过正确评估非遗元素自身优势使得消费者一目了然获得产品所指，不仅能让消费者在体验中感受到传统文化魅力，更有助于提升社会影响力和商业价值[6]。因此，本文从用户体验的视角，对蜡染技艺融入人们日常生活的新途径进行探索，通过系统的体验设计，试图让用户感受蜡染中蕴含的造物智慧，推动蜡染技艺在年轻群体中广泛传播。由于传统蜡染技艺工序繁多，为了实现用户满意度最大化，本文应用Kano模型对用户需求进行分类和筛选，最终设计出符合年轻群体诉求的蜡染技艺体验套件。

1 研究模型

Kano模型是由东京理工大学教授狩野纪昭（Noriaki Kano）发明的定性分析模型[7]，根据用户需求与产品/服务质量特性的关系，从多维度对产品满足用户需求的程度和变化趋势进行划分，将产品/服务质量特性分为五类（图1）[8]。其中，基本型属性（Must-be Quality）表示具备该属性时对满意度没有影响，不具备时会造成满意度降低;期望型属性（One-dimensional Quality）表示具备时可以提升用户满意度，反之则降低;魅力型属性（Attractive Quality）表示具备时可以提升满意度，不具备时没有影响;无差异型属性（Indifferent Quality）表示具不具备该属性对满意度都没有影响;反向型属性（Reverse Quality）表示具备时反而会降低满意度，反之则会提升。

应用Kano模型的流程如下：首先设计调查问卷，设置正反向两个问题，请目标用户分别对产品满足或不满足的用户需求情况进行评价，答案選项为“满意”“理所当然”“无所谓”“勉强接受”和“不满意”，得到不同用户需求对用户满意度的影响程度;然后根据Kano模型评价标准（表1）对用户需求进行属性分类，表1中A对应Attractive Quality（即魅力型属性）、O对应One-dimensional Quality（即期望型属性）、M对应Must-be Quality（即基本型属性）、I对应Indifferent Quality（即无差异型属性）、R对应Reverse Quality（即反向型属性）。选择频数最高的属性作为最终类别。

对分类后的用户需求分别进行Better-Worse系数计算，并以Better为横坐标、Worse为纵坐标构建敏感性散点图，距离原点越远的用户需求对满意度的影响敏感性越高，应当优先实施。计算公式如下：

Better=A+OA+O+M+I（1）

Worse=O+MA+O+M+I（2）

式中：Better为满意度系数;Worse为不满意度系数;A、O、M、I分别表示魅力型、期望型、基本型、无差异型属性指标频数。

2 应用与分析

2.1 提取用户需求指标

蜡染技艺是以蜡为隔水材料的防染技术，基础工序如下：首先通过反复搓洗、打磨等方式处理布料，使之更易于上蜡和染色;然后构思图案，勾勒出大致的轮廓;接着加热固态蜡至液态，用铜制的蜡刀蘸取蜡液，在布料上绘制图案，绘制的过程称为“点蜡”;以蓝靛为染料制成染液，将布料进行反复染色;清洗后加热煮沸，洗去表面浮蜡;最后晾干、熨烫，得到蓝白相间的蜡染作品。根据以上工序，将蜡染技艺体验分为6步，分别是设计、融蜡、点蜡、染色、脱蜡和收尾，现代化的蜡染体验流程还包括体验前的准备工作阶段和体验后的展示阶段。

邀请8位被试者参与初步的蜡染技艺体验。手工艺体验类项目的目标人群年龄集中在20～29岁[9]，本文将被试者年龄设定在此区间内，男女比例为1 ︰ 1，均为初次体验蜡染，受过良好教育，能够理解问卷内容。实验工具有小型专业融蜡炉、蜡粒、大中小三种型号蜡刀、棉布、铅笔和蝴蝶纹参考纹样。实验人员引导被试者完成体验，对过程进行视频记录和计时。

对被试者进行访谈，汇总得到16个用户需求指标，然后构建蜡染技艺的用户体验地图（图2）。

2.2 用户需求指标的Kano属性分类

依据16项用户需求指标制定调查问卷，邀请50位被试者参与最终的蜡染技艺体验，并填写调查问卷。实验人员对体验过程进行视频记录。本次实验共计发放问卷50份，回收有效问卷48份。  汇总数据，对16项用户需求指标进行Kano属性分类，并计算Better-Worse系数，结果如表2所示。统计结果显示，基本型（M）、期望型（O）和魅力型（A）属性类别下分别有3个、5个和5个指标，无差异型（I）和反向型（R）属性类别下分别有3个和0个指标。

2.3 用户需求指标优先级排序

绘制用户需求指标的Better-Worse敏感性散点图（图3），直观地获得优先级排序。以原点为圆心、原点到P点（以Better和Worse的平均值组成的点）为半径作圆，在圆范围之外的指标为高敏感性，对用户满意度的影响程度高于圆范围以内的指标。最终得到优先级排序，如表3所示。由表3可以看出，有10个用户需求指标是高敏感性、6个是低敏感性，期望型属性B8（使用材料环保）、基本型属性B4（保证过程安全）和期望型属性D4（提供参考纹样）优先次序最高，说明用户最关心的是材料的环保性、过程的安全性及是否提供参考纹样。

3 蜡染技艺体验设计

根据Kano模型的定义，无差異型属性对用户满意度的影响程度很小，故设计时一般不作考虑。优先实现敏感性高的10个用户需求指标，且以优先级最高的三个用户需求指标（B8、B4、D4）作为主要诉求点，在产品营销时把三个指标作为产品的亮点，提高市场竞争力。低敏感性的需求虽然对用户满意度的影响不明显，但并非就不值得考虑，在满足高敏感性需求的前提下，最终选择低敏感性需求B1、C2作为设计的补充。

蜡染技艺体验设计分为三个模块，分别是蜡染载体、工具与材料及体验流程。

3.1 蜡染载体设计

蜡染载体的设计是提升用户满意度的关键环节，包括1个高魅力型D3和3个高期望型D4、D2、D1。

1） D3（成品实用价值）：本设计目的是在年轻群体中传播蜡染文化，因此选择手帐本作为蜡染载体形式。近年来，“手帐”在中国文艺青年群体中逐渐流行，以现代化的形式带领受众人群重归“慢”生活[10]，与蜡染技艺体验的设计理念相契合。所需材料包括布艺书套一块、书页纸芯一本。

2） D4（提供参考纹样）：传统蜡染纹样源于族人对大自然的观察与想象，题材分为几何类、自然类及兼具两者元素的混合类[11]。太阳纹属于混合类，基本构成元素是几何图形，使用重复、发射等手法构成太阳的形象，表达了苗族人民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本设计以太阳纹作为设计原型，以现代审美为基础，采用继承设计法[12]对纹样进行设计转化（图4）;并将原始载体进行矢量化，提取基础几何纹样作为参考，用户可通过不同的构成手法进行变形和延伸，个性化地自由组合成新图案。

3） D2（保证图案美观）：以基础几何纹样作为参考图案。简单重复的几何图形绘制难度低，需引导用户反复练习蜡刀操作，可借助尺子辅助绘制，对初学者友好。图案保留了传统蜡染元素，组合形式又具有现代感，简单易学，同时留有一定的创作空间，可提升用户的成就感。

4） D1（保证染色效果）：染色效果与布料、染料、染色手法相关。以蓝靛作为染料，使用还原染色法[3]，冷水浸染，简化体验步骤，优化体验感。最佳的染色手法是每浸染10 min拿出来氧化20 min左右，每重复浸染一次加深一个级别，最多重复6次，得到6个不同的颜色等级，用户可对照色卡选择自己偏好的颜色。

最终的蜡染手账本效果如图5所示，融合了传统纹样与当代审美，体现出载体的艺术感、实用性和品质感。

3.2 工具和材料设计

包括2个高期望型B8、B3，2个高基本型B4、B6，1个高魅力型B7和1个低魅力型B1。以环保性、安全性为主要诉求点，选择合适的工具和材料，要求便于清理、布料平整、减少浪费，并设计吸引用户、便于运输和收纳的包装。

1） B8（使用环保材料）：环保问题与材料的选择有关，选材也影响D2（保证图案美观）和D1（保证染色效果），需要一起考虑。传统蜡染取材自当地天然产物，如蜂蜡和板蓝根等。本设计选择比例为2 ︰ 1 ︰ 1的蜂蜡、白蜡和石蜡的混合蜡作为防染媒介[13]，融蜡温度控制在60～70 ℃，上蜡的渗透率相对最好;选择蓝靛泥作为染料，纯天然无公害，采用还原染色法，直接冷水染色，质量浓度在4～5 g/L，染色效果蓝白相间，展现蜡染的淳朴宁静之美。

2） B7（减少材料浪费）：为减少材料的浪费，以体验的最佳效果为准给定混合蜡和蓝靛泥的用量。材料提供双份，以备不时之需。

3） B4（保证过程安全）：由图2可知，可能引起安全问题的工具是融蜡和脱蜡时使用的加热装置。为排除用明火或无火传导式的加热方式，本设计选取小型电磁炉，具有安全性能高、环保无害、升温速度快等优点[14]，配备不锈钢材质的融蜡碗和锅，用于融蜡和煮沸脱蜡，具有轻便、耐用、便于清洗等特点。

4） B3（体验保持清洁）：考虑配备一次性手套和围裙，但环保性需求的优先级高于清洁需求，因此排除了这一方案，而是让用户在体验前自备塑胶手套、围裙等日常用品。手账本作为载体需要配备一个布艺书套，书套外层选用厚实的棉麻布料，这种布料材质的点蜡和染色效果相对较好;书套内部缝制毛毡衬垫，防止蜡液渗透到桌面，保持桌面整洁。

5） B6（保持布料平整）：手账本书套内部的毛毡衬垫可使书套保持平整挺阔，并提示有条件的用户对书套进行熨烫。

6） B1（包装设计精巧）：现代包装设计对于产品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宣传品牌、吸引消费者、提升产品的附加值等[15]。因此，将B1作为本设计的补充。提取苗族服饰常用的蓝、黄、黑配色[16]为主色调，体现蜡染的传统文化特色;标识工具和材料的名称、用法及用量。

最终，蜡染技艺体验套件的工具与材料包装（图6）包括1个PP材质外壳、1台电磁炉、1个不锈钢加热容器、2个蜡粒包、2个蓝靛泥包、2把中号蜡刀、1支水溶性笔、1只融蜡碗、1个棉麻布书套、1本内书页。组合后整体体积小、质量轻，便于线上销售和远距离运输;工具可重复利用，再次购买相应的材料即可进行多次体验和学习。

3.3 体验流程设计

包括1个高基本型C1和1个低魅力型C2。

1） C1（提供体验说明）：要求设计直观易懂的体验说明书。考虑到环保的要求，以电子版本代替纸质说明书（图7（a）），以微信公众号作为在线互动平台，发布蜡染体验说明书，方便用户在体验时查看，可以以文本、图片、视频等形式呈现，便于及时更新;以简笔画形式对体验步骤进行可视化（图7（b））;除此之外，还可以陆续发布新的参考纹样、产品推荐、注意事项、非遗小知识等（图7（c）），提供后续服务，宣传蜡染文化。

2） C2（优化无趣步骤）：由图2可知，脱蜡和体验后的清理过程是全流程中体验反馈最差的部分。脱蜡有技巧可循，提示用户在煮蜡后仍用热水冲洗浮蜡;清理过程与体验的清洁度和产生的废料量有关，由B3（体验保持清洁）、B7（减少材料浪费）决定，在上文已得到解决，因此作为设计补充。

4 结 语

蜡染是一种古老的防染印花工艺，与许多手工技藝一样，都面临工业化、图案固化、人才断层等影响。本文尝试应用Kano模型对用户需求进行分类和排序，筛选出影响用户满意度的关键需求，从纹样再造、成品载体、体验流程、场景工具等角度开展设计规划，为蜡染技艺在年轻群体中的传承提供了新的思路，让更多人从“非遗消费者”的身份转换到“技艺传承者”，对于蜡染技艺的传承具有积极意义。

蜡染技艺体验的需求会因文化差异而不同，且会随时间变化。本文由于实验条件限制，没有对用户群体进行细分且被试样本数量较少，所得结果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将针对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进行深入研究，完善蜡染技艺的体验设计，以满足更广阔的蜡染体验市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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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Batik， once known as "wax valerian" in ancient times， is one of the most famous folk traditional anti-dyeing techniques in China. In 2006， Miao batik was selected into the first batch of nation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representative projects. However，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imes， batik art under the negative impact of modern diversified art market has survived in an increasingly narrow space. There mainly exist problems such as serious homogeneity of products， few inheritors of batik art and aesthetics inconformity to the modern market needs. Therefore， it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o explore the development paths of batik ar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sumer demand. Similar studies show tha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development and customer demand satisfaction， correct assessment of the advantages of intangible cultural elements allows consumers to clearly understand what the product refers to， which not only allows consumers to feel the charm of traditional culture in the experience， but also helps improve the social influence and commercial value of batik art. Therefore，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a new path for integrating batik art into people’s daily lives from the perspectiveof user experience and tries to let users feel ancient wisdom of creation contained in batik art through systematic experience design and promote thewidely dissemination of batik art among young generations.

Considering various processes of traditional batik art， the Kano model was adopted to classify and screen user demands in order to maximize users’ satisfaction. Firstly， eight participants aged between 20 and 29 were invit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preliminary batik experience experiment. On this basis， 16 user demand indicators were extracted. After that， 50 eligible participants were invit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formal batik experience experiment to fill out the questionnaires to determine the Kano attribute classification of user demand indicators. Three basic attributes， five expected attributes， five attractive attributcs and 3 undifferentiated attributes were obtained. Then， through the calculation of Better-Worse values， the priority ranking of 16 user demand indicators was obtained. It is found that users are most concerned about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of the materials used in the product， the safety of the experience process and whether the product designer provides referential pattern. Based on the definition of Kano attributes， the top 12 user demand indicators were finally selected. Based on the above， a batik art experience kit that could meet the demands of young generations was designed， consisting of three modules， namely， "Batik Carrier"， "Tools and Materials" and "Experience Process". In this paper， the Kano model was applied to the experience design of batik art， and its feasibility in the experience design was verified， thus providing a new idea for the inheritance and research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art. With pure natural blue indigo mud and beeswax as the main raw materials， the final design fully considers user security during the usage. The referential pattern inspired by traditional batik pattern is simple and beautiful through design transformation in line with modern aesthetics， and is suitable for beginners to learn.

This research attempted to adopt the Kano model to classify and sort out user demands so as to screen out the key demands that affect users’ satisfaction. Then， this research carried out design planning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attern reconstruction， finished product carriers， experience processes and scene tools， provided new ideas for the inheritance of batik art among young generations and allowed more people to switch from the role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consumers" to "art inheritors"， which is of positive significance for the inheritance of batik art. However， due to the limited experimental conditions， this research has failed to subdivide user groups， and the number of samples is small， so the results obtained have certain limitations. In the future， in-depth research will be conducted among people with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to improve the experience design of batik art so as to meet the demands of the broader batik experience market.

Key words： user experience; Kano model; user experience map; batik; user demand;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experience des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