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对生态中心主义的四重超越

2022-02-10 23:34顾世春
理论导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超越

摘要:生态中心主义是当代具有影响力的一种生态伦理思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虽然与其存在一些共识,但并不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再版、翻版,而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超越,是贡献给世界的又一中国智慧。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自然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自然主义整体论到实践论整体论的超越;在发展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对立论到互促论的超越;在价值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以生态为本到以人为本的超越;在治理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注重德治到主张德法并治的超越。

关键词: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生态中心主义;超越

中图分类号:D6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2)01-0019-06

作者簡介:顾世春(1977-),男,满族,辽宁凤城人,沈阳建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哲学博士,研究方向: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技术伦理、技术哲学。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对中华民族和全人类负责的态度和担当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在这一过程中形成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其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性成果。生态中心主义产生于20世纪上半叶,当时生态环境问题已经突显出来:生态退化、大气污染、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森林大量减少、生物多样性遭到破坏等。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使工业化走在世界前列的西方国家中一些学者开始思考如何保护生态环境,由此推动了生态中心主义的产生。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生态中心主义都强调人与自然是一个相互依存的整体,倡导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主张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坚决反对传统人类中心主义征服自然、控制自然、掠夺自然的观念和做法。但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并不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再版、翻版,而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超越。

一、从自然主义整体论到实践论整体论的自然观超越

自然界是人生存和发展的前提和基础。人在与自然界的交往中会自觉不自觉地审视自然界,思考人与自然界的关系,这就推动了自然观的形成。自然观就是关于自然界以及人与自然界关系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从自然观上看,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生态中心主义都是整体论的,都打破了人与自然分离存在的认识,强调人与自然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习近平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1],“人与自然是命运共同体”[2]。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看来,人依靠自然而生活,不论科技多么先进、社会多么发达,人都不可能离开自然这一“无机的身体”而生活、生存。同时,如果人不善待自然这一“无机的身体”,也会使自然遭到破坏,使森林毁灭、土地荒漠化、物种消失等等。这种人与自然结成的生命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反映了人与自然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休戚与共、生命相依的整体,反映了人与自然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于世的。生态中心主义也拒斥“人与自然分离存在”这一主观想象,认为人与自然,即人与土壤、水、植物、其他动物等是作为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整体存在的,如生态中心主义的代表利奥波德用“大地共同体”[3]204强调人与自然是作为相互依赖的整体存在的,罗尔斯顿运用“生物共同体”[4]233“生态共同体”[4]461强调这一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生态中心主义在自然观上都是整体论的,但是这两种整体论是不同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自然观上实现了对生态中心主义从自然主义整体论到实践论整体论的超越。

生态中心主义是自然主义的整体论。自然主义的整体论是从自然主义的角度把握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从自然机制理解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整体性。生态中心主义用生物区系金字塔、食物链来描述和解释人与自然这一相互依存的整体:底层是土壤,土壤之上是植物,植物之上昆虫,昆虫之上是鸟类和啮齿动物,最高层是较大的食肉动物;人与熊、浣熊等共享一个中间的层次。在这个生物金字塔中,每一个上层都以它下面的层为食物并经常依靠它下面的层提供其他服务。同时,每一个上层也为在它上面的层提供食物和服务。因为食物和其他服务,形成了众多纠缠在一起的食物链,包括人在内每一个物种都是这众多食物链中的一环[3]215。这就反映出生态中心主义是从自然主义的角度理解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是从自然机制认识人与自然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整体性。它去除了鲜活的生活世界,呈现的是自然状态的人与自然整体。因此,生态中心主义的自然观属于自然主义的整体论。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实践论的整体论。实践论的整体论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上的。马克思指出,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存在的主要不足是:只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理解对象、现实和感性,而不是把这些对象、现实和感性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理解这些对象、现实和感性[5]。历史唯物主义克服了以往唯物主义的不足,它从主体方面理解和把握事物、现实和感性,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即人的实践来理解,而不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理解。实践论的整体论从历史唯物主义出发,从实践的角度把握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从实践机制理解人与自然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整体性。习近平指出“人类在同自然的互动中生产、生活、发展”[1],“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当人类合理利用、友好保护自然时,自然的回报常常是慷慨的;当人类无序开发、粗暴掠夺自然时,自然的惩罚必然是无情的”[6]360。这里的“同自然的互动”“开发自然”“利用自然”“保护自然”和“掠夺自然”都是人的实践活动。这些重要论述反映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实践论的整体论,是从人的实践角度思考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从实践机制理解人与自然的整体性,而不是单纯从自然主义的角度理解人与自然的整体性,从而展现了生活世界实践图景的人与自然整体和能动的人。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自然观上超越了生态中心主义,在实践论的层次上认识和把握人与自然的整体关系。

二、从对立论到互促论的发展观超越

在发展观中,关于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关系的认识有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是对立论,一种是互促论。对立论是一种传统认识,认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是矛盾的、对立的、不相容的,要发展经济,就要牺牲生态环境;要保护生态环境,就要牺牲经济发展。有人认为,为了加快农村发展,付出一些环境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必须的。这就是一种对立论观点。互促论认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是辩证统一的、相互促进的,不是对立的、不相容的。互促论辩证把握了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科学揭示了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是相互促进的规律,把人们关于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关系的认识推进到了新阶段。从发展观上看,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对立论到互促论的超越。

在发展觀上,生态中心主义属于对立论。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实现了经济大发展,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同时也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从20世纪30年代起,西方发达国家相继出现了多起震惊世界的环境公害事件,如比利时马斯河谷烟雾事件、美国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英国伦敦烟雾事件等。这在客观上为生态中心主义提供了一个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对立的图景,促使生态中心主义持对立论看法。生态中心主义认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是对立的、矛盾的,为了保护生态环境,就要限制发展经济、付出经济发展代价。在这种思维与观念下,生态中心主义的代表奈斯倡导摆脱工业化的生活方式,主张人们急剧降低物质生活标准[7]。罗尔斯顿在分析商业和环境(生态环境)的伦理问题时说,我们也不知道应在多大的程度上牺牲一种利益以换取另一种利益[8]。这也反映了生态中心主义在发展观上的对立思维,没有看到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内在的统一互促性。

在发展观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互促论,认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二者之间是统一的、相互促进的[9]。习近平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良好生态本身蕴含着无穷的经济价值”[6]375,强调“保护生态环境和发展经济从根本上讲是有机统一、相辅相成的”[10],反对把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对立起来。有人认为,贵州生态环境基础脆弱,发展应宁慢勿快。有人提出,为了脱贫,贵州必须加快发展,在这一过程中破坏一些生态环境是难免的。对此,习近平分析指出,“这两种观点都把生态环境保护和发展对立起来了,都是不全面的”[11]22,并强调“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决不是对立的”[11]23。习近平还为实现二者的互促发展提供了方法论指导,指出:“只要指导思想搞对了,只要把两者关系把握好、处理好了,既可以加快发展,又能够守护好生态。”[11]22这说明在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前提下需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调整好经济发展思路、找寻好经济与生态互促发展的点、把握好经济与生态协同发展的度,就可以实现二者的互促发展。

经济发展离不开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没有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经济活动就无法进行,而自然界是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源泉[12]。因此,保护生态环境能为经济发展和财富创造持续提供所需的材料(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保障和推动经济不断向前发展、财富不断创造出来。不仅如此,保护生态环境还能增值自然资本,进一步促进经济发展。同时,经济发展也会为生态环境保护提供有力的支持,反哺生态环境保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深刻洞察了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相互促进的规律,突破了传统的对立论认识,坚持互促论,实现了在发展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的超越。

三、从以生态为本到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超越

虽然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生态中心主义都主张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但是从深层次看,二者的价值观并不相同。生态中心主义把价值的基点放在自然上,坚持以生态为本;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则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把价值的基点放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上,坚持以人为本。在价值观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以生态为本到以人为本的超越。

生态中心主义站在自然的立场上,坚持以生态为本,把满足生态的需要、维护自然的利益作为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根本尺度和最终目的。生态中心主义认为:“当一件事有助于保护这个生命共同体(the biotic community)的完整、稳定和美丽时,这件事就是正当的。反之,这件事就是错误的。”[3]224-225这里的“生命共同体”就是包括土壤、水、植物、人和其它动物在内的自然生态系统。生态中心主义这一主张(原理)突出地反映了生态中心主义在价值观上以生态为本,把维护自然的利益、满足自然生态系统的需要即满足自然生态系统完整、稳定、美丽的需要作为尺度和目的,而不是把满足人民的需要、维护人民的利益作为尺度和目的。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意味着它提倡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生态、为了自然,而不是为了人民。

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有其内在依据和现实原因。自然的内在价值是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的内在依据。“内在价值”这一概念由英国哲学家摩尔于1922年提出[13]。内在价值是相对工具价值(外在价值)而言的。如果一事物能够满足另一事物实现某种目的的需要,那么这一事物对另一事物来说就具有工具价值。与工具价值不同,内在价值是指事物自身所固有的价值,不需要以任何其他事物作参照。自然能够创生出新的物种,就是自然的一个内在价值。事物的内在价值与其他事物无关。在生态中心主义看来,自然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内在价值。这些内在价值本身就是目的,人应尊重和保护自然的内在价值。这促使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当代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的发生是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的现实原因,它从客观上推动着生态中心主义坚持以生态为本的价值观。在生态中心主义看来,只有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把维护自然的利益、满足生态的需要作为根本和归宿,才能使当代生态环境问题得到解决。以生态为本的确有益于生态环境保护,但它是对人民立场的偏离,同时从它出发也会引出一些反人道主义的结论和行为。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把价值的落脚点放在人民上,坚持以人为本。习近平指出,“生态环境关系各国人民的福祉,我们必须充分考虑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优良环境的期待、对子孙后代的责任”[14]。他强调,“发展经济是为了民生,保护生态环境同样也是为了民生”,“要坚持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6]362。这些重要论述是从人民利益的高度作出的,强调满足人民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和追求,强调生态环境对人民生活幸福的重要性,强调保护生态、发展生态的目的是为了人民的生活和发展,充分体现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人为本的价值观。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满足人民的需要、维护人民的利益为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根本尺度和最终目的,倡导尊重、顺应、保护自然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民,为了满足人民的需要,而不是像生态中心主义那样是为了满足生态的需要、维护自然的利益。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以人为本具有其深刻的理论依据和现实的内在根据。人民主体地位理论看到了人民群众在历史发展中的决定性作用,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活动的主体。马克思指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15]。人民主体地位理论要求坚持以人为本,它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以人为本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党的根本宗旨内在地要求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要坚持以人为本。在性质上,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两个先锋队”的性质决定了党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宗旨要求坚持以人为本,满足人民的需要,维护人民的利益。因此,党的根本宗旨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以人为本的内在根据。

需要明确的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以人为本的价值观与传统人类中心主义有本质的不同。“人类”既包括个人、人类中的群体,如某一阶级、某一种族,也包括人类整体。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虽然在名称中含有“人类”一词,但它是以个人利益或群体利益为中心的,并不是以人类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中心。因此,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实际上是个人(个体)中心主义和群体中心主义,它从个人利益或群体(如某一利益集团、某一阶级、某一种族、某一地区)利益出发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价值观与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根本不同,是站在人类的整体利益、长远利益的高度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习近平指出:“要超越国家、民族、文化、意识形态界限,站在全人类高度,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建设好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16]“我们要坚持以人为本,让良好生态环境成为全球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17] 他强调:“我们要维持地球生态整体平衡,让子孙后代既能享有丰富的物质财富,又能遥望星空、看见青山、闻到花香。”[18]“全人类”“全球经济社会”表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要求突破国家、民族等局限,站在人类整体利益的立场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可持续发展”“让子孙后代能遥望星空、看见青山、闻到花香”等重要论述充分表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价值观始终强调要立足人类的长远利益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充分说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价值观是站在全人类、站在人类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的高度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不是以个人或某个群体的特殊利益为中心,在本质上不同于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能够引领人们考虑和维护人类的整体利益、长远利益,避免只顾个人利益、群体利益和当前利益,因而能够引领、推动人们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而不会导致人们掠夺和破坏自然。

在价值观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超越了生态中心主义,把价值的基点从自然提升到人民层面,坚持以人为本。这克服了生态中心主义对人价值地位的弱化,克服了生态中心主义生态专制主义倾向,体现了为人民、为人类谋幸福的崇高追求,为人们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提供了科学遵循。

四、从注重德治到主张德法并治的治理观超越

针对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生态中心主义都提出了自己的治理对策。生态中心主义注重人的内在自觉,强调德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则既注重人的内在自觉,又强调外在的约束,主张从德、法两方面进行生态治理。在治理观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超越了生态中心主义。

德治和法治是生态治理的两种手段。在本文中,德治是指运用道德手段(如培养生态意识、培养生态道德等)进行生态治理,以达到预期目标。法治是指运用制度、法治手段进行生态治理,以达到预期目标。生态中心主义注重德治,把改变伦理观念、培养深层生态意识、确立伦理义务作为生态治理的重要手段,希望通过人们内在的自觉(思想道德上的自觉)推动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面对当时生态保护困境,利奥波德主张通过教育培养人们的生态意识,改变人们以往的伦理观念,把道德关怀从人扩展到自然生态系统。他分析说,如果没有生态意识,义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把社会道德关怀从人扩展到大地[3]209。这里的“大地”不是指土壤,而是喻指包括土壤在内的自然生态系统。利奥波德试图通过改变人们的伦理观念、培养人们的生态意识破解生态保护困境,推进生态治理。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利奥波德倡导的生态意识是一种深层的生态意识。利奥波德还深刻地揭示出当时生态保护体系存在的问题,明确提出一种完全以经济动机为基础的生态保护体系有一个基本的缺陷,那就是大地共同体的大多数成员没有经济价值[3]210,主张通过伦理义务,从道德上来解决这一问题;指出让私人土地所有者承担伦理义务是对这种情况唯一可见的解决办法[3]214。在生态治理上,奈斯认为首要应改变人们的旧有观念,培养人们深层的生态意识,进而带动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实现人与其他自然存在物和谐共生。这里所说的深层的生态意识是指:主张生态平等主义,承认和尊重各种自然存在物的内在价值,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维护共同體的完整、稳定和美丽,不只保护有经济价值的自然资源还应保护没有经济价值的自然资源等。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生态中心主义注重德治,强调通过道德手段解决生态环境问题。

在生态治理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有别于生态中心主义,强调德法并治,也就是说,既注重培养人们的生态意识、生态道德,提高人们保护生态环境的内在自觉,又注重运用外在的制度与法律治理生态环境。生态意识、生态道德具有引导和规范作用,是推动人们保护生态环境、建设生态文明的内在动力和保障。在保护生态环境、进行生态治理中,需要培养人们的生态意识、生态道德,提高人们的行动自觉。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生态治理上高度重视培养和增强人们的生态意识、生态道德,他强调,“切实增强生态意识,切实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把我国建设成为生态环境良好的国家”[11]115,“要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培育生态道德和行为准则”[6]362-363。

习近平指出:“对于一个社会来说,任何目标的实现,任何规则的遵守,既需要外在的约束,也需要内在的自觉。”[19]为了实现治理目标,仅仅依靠生态意识、生态道德、内在的自觉是不够的,还需要借助外在的约束。在生态治理中,需要借助制度和法律的外在约束力和强制力推动治理目标的实现和生态文明建设。从实践上看,我国生态环境保护中出现的突出问题大部分与体制不健全、制度不完善、法治不完备等有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充分认识到制度、法治的重要作用,因此在重视德治的同时,注重运用制度、法治治理生态环境。习近平强调“用最严格制度最严密法治保护生态环境”[6]363,“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11]99。习近平还从多个方面提出了加强生态治理制度建设的具体举措,如完善经济社会发展考核评价体系,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等指标纳入其中;建立责任追究制度;建立健全资源生态环境管理制度;强化制度执行,让制度成为刚性的约束,而不是“没有牙齿的老虎”。这些重要论述充分表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既注重发挥德治的作用,也注重发挥法治的作用,主张德法并治,而不是仅仅强调德治。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治理观上超越了生态中心主义。

结语

生态中心主义是一种重要的生态伦理思想,备受有关研究者和实践者的重视。它打破了传统人类中心主义的认识,强调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主张尊重、顺应和保护自然,倡导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虽然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与生态中心主义存在一定的共识,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自然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自然主义整体论到整体论实践论的超越,在发展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对立论到互促论的超越,在价值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以生态为本到以人为本的超越,在治理观上对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了从注重德治到主张德法并治的超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不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再版、翻版,而是对生态中心主义的超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贡献给世界的又一中国智慧,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贡献给人类的又一伟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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