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周
桃花忘记了昨日的宴会
留下醉酒的我
老屋木讷许久,不曾识得我这个外乡客
祖父从三里外搬来的那块石头盛满雨后露珠
爬满的青苔
鱼群从南到北
候鸟顺流而下
钟声敲响
暮色与山峰
僧人的木鱼
划过一圈圈
枯槁的背影
而春风正赶在路上,步履蹒跚
倦怠在他乡会晤
蜂拥而至的,不再是你贫乏生活下的阴影
在追逐火车的过程中,铁浆烧红
人间的悲欢在书信中平展
信与风换一种方式摩挲,我听到
父亲的眼泪在低沉共鸣
那是你故乡桌上染黄的缺角奖状,在独白
黄昏后
儿时趴着的玻璃橱窗夹层里
一声健壮的催促声
爬满了大雁群不再飞回的南方
我是松子的庶民
我是山血脉稀疏的子嗣
我是汝南从南京荒诞的延续
触犯每一个真实却不再存在的名字
我是一个人与一个人的错过
世俗放逐,葬在祖辈墓碑旁世代耕作的村落
我是石磨碾下散佚的野雏菊
约定在五月
风嘶嘶鸣叫,请允许我最后一次
踏上铜镜里模糊的窄桥
我这次不再放肆,愿低下头
成为上一个你,下一个我
丈高的青色的斑驳的墓碑
是祖辈存留世间唯一的明证
黄墙过了青年期,缓慢蜕皮
油菜花估计正灿烂
离开额尔古纳十二年了
阿妈说
这块草原肯定有草
够咱家的羊吃好一阵
阿妈,那只是一小块
被城市遗忘的草坪
是感觉的故人,是谜语未知
蒙头倒在沙发上,凉被遮蔽头顶
远处两三滴鸣笛声,浸染思维的树杈
倒装句放置我炭火的句尾
一头白发被手指来回搅扰得稀碎
石匠的女儿,长在春天
那年父亲带我认领麦垄的嫩苗
他说,这是牵引我日后回家的信物
离开家乡毕业的第十个年头
没有署名的客船
还在无人归的港口停泊
西湖的水承载过多少朝代的船,不得而知
苏堤逐渐演变一条路,一块石碑
无数人见过西湖,后埋于土地
湖心岛看雪的士子倒是不再登临
湖上土地建筑形制如梅开花落
鱼潜在水的表面,无人打扰
会有清澈的眼神问
鱼的族群会有社会组织的形式吗
它们的国度是西湖吗
又会怎样命名游客,命名湖面上
船巨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