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娟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河北 承德 067000)
抗战期间,中日两国作家创作了很多文学作品,从不同的角度记录了战争的恐怖和残酷,体现出明确的“反战”思想。相对来说,女作家敏锐感性,其文笔更为细腻,对战争带来的创伤的揭示也更触目惊心。女性并不因为性别原因而游离于战争之外,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深度参与。“(1949 年以前)妇女与战争的关系以及(1949 年以后)妇女与政治的关系,构成了中国妇女在20 世纪全过程中的基本主题。”①在以往的研究中,对抗战期间作品的和平反战思想已经有过较为充分的讨论,②但很少有将中日女作家对比的成果。③国内学界对中日抗战时期女性文学研究,主要集中对中日单个国别在抗战时期女性创作的梳理与整合,缺少一定的理论深度;对于中日两国具体的作家作品研究较多,对于作家之间的比较研究较少;对中日女性作家在抗战时期创作的独特性、差异性等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少,且有大量空白之处,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本文拟以丁玲、萧红、宫本百合子、绿川英子等女作家的创作为中心,对抗战特定时期中日两国进步“女性作家群体”的和平反战思想进行系统性关照。
战争是极其残酷的暴力冲突,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仔细考察可以发现,中日女作家在抗战期间的作品中,都用饱含人道主义精神的笔调,描写了个体生命的悲剧,带有鲜明的和平反战思想。需要辨析的是,有的女作家的作品中不仅没有出现对战争的批判,甚至还流露出某些赞美,这是否说明不存在和平反战思想?笔者认为,如果把“反战”作为一种思维就可以理解,抗战期间的“反战”具有相当的复杂性,那些基于民族反抗的作品不应被视为“好战”,因为其间往往贯穿着作者对战争造成的惨痛状况的批判和对战争发起、参与者本身的愤恨。虽然中日女作家以不同的视角记录了战争,但总体来说,基本都是站在“反战”思维的角度控诉战争的。
处于民族战争中的中国女作家,同仇敌忾,对敌人的侵略行为,发出了反抗的最强音。很多女作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投身到战争中去,写出了近距离的战争体验。丁玲1936 年由上海辗转来到保安,后又转至延安,投身于抗战工作,创作出大量作品。来到解放区后,她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战士看待的,完全放弃了此前《莎菲女士的日记》的写作方式,有时甚至牺牲了文学性。她乐此不疲地写了《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冀村之夜》等作品,基本是实录战争状况的通讯、报告文学。即便如此,女作家的细腻情感,还是不能完全被遮掩。丁玲的作品中,仍然写出了女作家的独特观察和体验。在《一个小红军的故事》中,丁玲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一个入伍很早的小战士。小战士在一次紧急转移中落伍了,被敌军发现,他勇敢地要求敌人用刀处死自己,保留一颗子弹去打“日本帝国主义”。敌人被感动了:“大家的良心在哪里,都拿出良心来吧。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了我们的东北家乡,屠杀我们的父母妻子儿女,我们不去报仇,却在这里中国人打中国人,连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④后来,小战士回到了部队,还带来了东北军要求抗日的士兵。这是战争中的放下武器,达到“和解”的例证,其中的反战元素,不言而喻。尤为令人记忆深刻的,是小战士九岁参军的经历:如果不是战争,他应该在父母的怀抱中过着幸福的儿童时光。东北作家萧红流亡到关内后,以自己独特的视角书写了战争。《生死场》中,萧红对沦陷区人们的日常生活给予了细致描摹,尤其写出了战争中日军的暴行和国人的刚烈:“赵三只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无论别人对他讲解了多少遍,他总不能明白他在中国人中是站在怎样的阶级。虽然这样,老赵三也是非常进步,他可以代表整个的村人在进步着,那就是他从前不晓得什么叫国家,从前也许忘掉了自己是哪国的国民!”⑤也就是说,在战争语境下,身处其中的中国女作家,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阐释,但背后的民族情感是统一的。不过仍需强调,即便如此,萧红等女作家并非一味高呼口号,而是深入到战争肌理中,考察人们命运的变迁。就“反战”来说,可能不如宣传口号直观强烈,但其中包含的对战争的批判,却是久远、绵长和日常的。另外,女作家曾克的《爱》《掩护》、崔璇的《周大娘》、菡子的《家庭会议》等作品,立意在抗日,但都从不角度记载了战争给民众带来的伤痛。
近代以来,日本反战文学一直引人瞩目,抗战期间达到高峰。左翼作家鹿地亘(1903-1982)曾在日本被捕,1935 年流亡到上海,积极参与反战宣传,发起成立“在华日本人反战同盟”,他的戏剧《三兄弟》在桂林、柳州、重庆等地演出。不可否认,日本女作家作品中,由于军国主义的影响,甚至出现了主战派。⑥但还是有很多女作家,对战争表现出批判的态度。绿川英子的丈夫是东北籍中国人,抗战后她随家庭流亡内地,态度鲜明,参与了多项“反战”行动。⑦她在1938 年战火中的武汉避难时,发表了支持中国,反对战争的檄文:“我爱日本,因为它是我的祖国,在那儿生活着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对他们我有无限亲切的怀念。我爱中国,因为它是我新的家乡,这儿在我的周围,有着许多善良和勤劳的同志……。作为一个妇女,一个人,我本能地渴望和平。但是现在,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加入中国军队,因为它为民族解放而战斗,不是反对日本人民,而是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者而战斗。”⑧在武汉期间,她还写了《赵老太太会见记》,发表于茅盾主编的《抗战文艺》。这篇散文写了赵老太太跟“我”的谈话,从日本人角度赞扬了国人对抗战的态度和不屈服的精神,体现出反对侵略,支持中国人民的情感。⑨1945 年出版的《孩子们》杂志上,绿川英子发表了《两个天国》,以母亲的口吻,对孩子说:“东北和东京——这两个地方,在你幼小的心上,成了无可比拟的魅力而快乐的天国。东北有你的奶奶、姑姑、叔叔。东京有外公、外婆、姨妈和舅舅。正如抗战时代里其他的孩子一样,你一次也不曾见过这些亲近的人们。但,你知道他们都爱你,都期待而又期待的等着你的归来。”⑩《两个天国》从独特的角度,表达出中日两国应该和平,反对战争的坚决态度。杂志的编者为此写下按语:“作者是一个日本女人,但她的孩子,孩子的爸爸,却是东北籍人。妈妈的祖国正在蹂躏爸爸的祖国。在这篇文章里,作家用妈妈的话描画出这有着两个敌对祖国的孩子坦率无私的心理,自己对祖国爱憎难分的感情……”⑪处于交战国之间的绿川英子,用撕裂身心的呼喊,表达出对残酷战争的愤慨,表达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具有震撼人心的作用。
抗战期间的作品中,对战争场景的描绘,最能凸显战争的残酷,唤起和平反战意识。在男作家的创作中,对战场交锋场面的书写,可谓比比皆是。丘东平是着意描写战争的左翼作家,在他不长的生命中,留下了许多直击战争的作品。在《一个连长的战斗遭遇》《我认识了这样的敌人》《第七连》中,以自然主义的手法,书写了战斗的血腥场景,体现出胡风所说的“抗日民族主义英雄气魄”。“中华民族的勇士,却不得不在这残酷的战争中,为着宝贵的胜利的夺取而赋给这慷慨赴死的身心以可歌的壮健和优美”,⑫这是从男性视角理解和书写战争。
女作家由于视角、阅历和心理等原因,很少写战争场面,多写战争后方的苦难。从这些作品中,读者更能切身感受到战争对普通民众命运的冲击,更能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已经有学者关注过战争中作家对“女难民”的书写。⑬谢冰莹在《两个逃亡底女性》中,写了自己坐船从汉口到上海的经历,描述了战争中难民的惨状:“狼狈的躺在船边的人,他们简直全是些难民,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的,男孩子们完全裸体,女孩子也只挂了一块破布,遮住某一部分,他们都低着头在打鼾,月亮照着他们枯瘦惨白的脸,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为生活受压迫的奴隶们。”⑭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人们不得不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草明《秦垄的老妇人》中,老妇人的儿子、孙子都被日本人迫害致死,她也疯了。同样,草明的《新嫁娘》也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阿莲表妹刚结婚,正思念自己的爱人,但“我”不敢告诉她可怕的消息,只能让她生活在虚幻中。杨沫的《浮尸》中,小三听信谎言去给日本人修铁路,结果一去无回。女作家笔下的种种悲剧,不胜枚举。丁玲以人道主义的眼光,看到了普通民众所遭到的战争摧残。《新的信念》中,陈老太婆向人们揭发了日军丧尽天良的罪行。在一次扫荡中,老太婆被日军奸污,小孙女被糟蹋致死,小孙子被刺死,许多妇女同胞惨遭侮辱。丁玲虽然也对惨状进行了写实,但也通过景物描写,令读者感受战争的肃杀气氛:“北风卷着无声的雪片,在无边的原野上,在远近的高岗上,肆虐地横扫过去,一点不给人怜惜。刺骨的寒冷与吞噬人的黑暗主宰了夜的宇宙。那些被蹂躏过的土地,缺少墙垣,缺少篷盖,人们都蜷伏着。狗更夹紧了尾巴,躬在乱砖堆里,即使看见什么影子,也只无力地合下眼皮。”⑮景物描写一般衬托人物心境,从这一点说,无声的景物描摹可能比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鲜血淋漓的白描更具有沁入心脾的文学的功能。萧红的《旷野的呼喊》中,陈公公的儿子被日军抓走,小说却写到:“风在四周捆绑着他,风在大道上毫无倦意地吹啸,树在摇摆,连根拔起来,摔在路旁。”⑯主人公内心的狂暴、绝望,都投射在景物中。战争除了对人们的身体造成伤害之外,还有心灵上的创痛,而后者,可能是女作家更擅长表现的。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正在港大读书的张爱玲近距离感受了香港的沦陷,记忆深刻,在《烬余路》《倾城之恋》等篇作品中都对这次经历有过描写。在《烬余录》中,张爱玲曾经写出女性对战争的体验:“突然,在近街门的处所,爆发了军用摩托的吼声。屋子里的人陡然一惊,骚动了一下,又静默下来,恐怖由这个角落爬向那个角落,瞬时抓住了整个屋中活动的神经……夜暗充溢着屋子,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⑰在这里,张爱玲从平民的视角,发掘出战争中的“恐怖”,这种心理体验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可能需要心理介入治疗才可以恢复。从某种角度说,这种战争“后遗症”可能对人的影响更大。
相同的是,日本女作家也写出了他们看到的战争细节。绿川英子在重庆期间,亲眼看到日军飞机轰炸下的民众惨痛生活图景,并将其写在诗中。在《在五月的首都》 中,她将重庆比喻为一位灾难深重、正遭受蹂躏的母亲,而日军轰炸机就是恶魔,使无数的贫民百姓流离失所。在她看来,“你,重庆,新中国伟大的母亲,将会永远经受住各种考验”,⑱从而,获得最后的胜利。宫本百合子对战争中日本人民所受到的精神创伤进行了书写,如果对比一下,也有共同之处。宫本百合子在《那一年》中写了一个母亲茂登,与两个儿子源一和广治过着平静的生活。因为战争,源一应召入伍了,茂登担心大儿子的安全,还怕小儿子被强制征兵,整日提心吊胆。茂登本来打算让源一结婚,但又不愿让一个女孩失去幸福,所以作罢。她对法西斯主义对青年的毒害也有警惕,认为青年们很可怜,在生命正好的年华被送上了战场。
林芙美子表现出的,则是另一种面对战争的状态。1938 年,林芙美子随着“笔部队”(日本内阁情报部组织,由日本文艺家协会会长长菊池宽发起,主要目的利用作家、文艺家的影响力进行煽动国民,服务战争机器)来到中国,写了大量通讯发回国内《朝日新闻》发表,后结集为《战线》。林芙美子在《战线》中记载了自己的战争经历,虽然写实,但没有认识到真正的罪恶与残酷,“从人道主义的立场出发来评价林芙美子的创作,毋庸置疑,她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同路人,他的作品是侵略文学的活标本”。⑲
性别的差异,尤其是自我角色的期待,常会造成看待战争的视角有所不同,这一点很容易理解。有论者认为,“轰炸、失望、苦难——在女人眼中远不是战争的全部,除此之外,由于她们女性的心理和生理特点,女人们更为强烈地感受到战争在肉体和精神上强加给她们的不堪忍受的重负”。⑳在男作家的作品中,战争冲突通常是敌我双方的搏斗,如《牛全德与红萝卜》《一个连长的战斗遭遇》《刘粹刚之死》等。如果要增加文学层面的复杂性,就需要女性、儿童等战争中次要角色的参与。在中日女作家的反战作品中,都不约而同关注到战争中的弱者:女性和儿童。她们发挥出女性天性中的爱,记录了战争给她们及儿童带来的不幸,将战争的反思和批判引向了人性的拷问层面。
检视一下可以发现,抗战期间,丁玲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写战争中女性和儿童的生存状态的。在战争中,她们更容易遭到伤害,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孩子们》中,丁玲写了一些孩子,他们年纪很小,但已经脱离家庭,开始做写标语之类的工作。在丁玲笔下,每个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破碎、父母担忧的故事。在《致孩子剧团》中,丁玲说,“你们的声音是令人不忍听的,一种受压迫者的、奴隶者的反抗的嘶叫。你们的样子都天真活泼,但有洗不尽的愁苦”。㉑1940 年,丁玲发表了《我在霞村的时候》,以同情的笔触,写了一个不甘被命运安排的女性贞贞的故事。贞贞被日军抓去,受到凌辱,后来回到村庄,遭到了异样的眼光,但贞贞仍然对生活抱有希望。丁玲驾驭了一个很高难度的题目,因为女性受辱之后的遭遇,大多被战争叙事者视而不见,仅有草明《受辱者》等少数作品涉及,而作为一位对女性境遇怀有体贴的丁玲(可能也跟她始终无法摆脱南京“投敌”历史事件的阴影有关),勇敢揭示出这种“尴尬” 的问题,显示出她独特的对战争批判的视角。关于这部作品,丁玲说:“一场战争啊,里面很多人牺牲了,她也受了许多她不应该受的磨难,在命运中是牺牲者,但是人们不知道她,不了解她,甚至还看不起她,因为她是被敌人糟蹋过的人,名声不好听啊。于是,我想了好久,觉得非写出来不可。”㉒《我在霞村的时候》具有多重阐释空间,㉓但从女性角度对战争残酷的反思,却很少被提及,这是应当重申的。丁玲在《压碎的心》中,仍然写的是战争中的受难者——女性和儿童。一个母亲把还未成年的儿子送去当兵,虽然他爱儿子,但根本无力改变命运:“一切事情,自己小心吧。做娘的也顾不得你了,当兵还是一条出路。你大哥听说也上了队伍,你爸爸留在太原,到现在消息也没有,叫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你们怎么办?”㉔作为选题类型的“征兵”,不断出现在女作家们笔下,而其中女性的心曲,却是战争带来的人间惨剧的证据。
对战争灾难的感受,是不分国籍和交战双方的。抗战期间,中日两国的女作家都“互换立场”,写出对方在战争中遭受的磨难,值得注意。在这里,能够看到女作家们的集体意识,她们不是站在某个集团、政权的角度反对战争,而是以女性对人性的基本感知,书写在战争中被侮辱与损害的众生。白薇的《反战词:一个日本兵士》中,关注了日军,写了普通日军士兵的精神苦闷。㉕丁玲的戏剧《河内一郎》写了因在中国“三年没有管过家”的河内一郎刚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又被抓走当兵的故事,有些为了宣传而直奔主题,但也表现出对日本底层民众的关注。㉖从女性本身的视角出发,萧红还关注到了战争中日本女性的命运,这使他的作品带有更宏阔的人道主义意味。在《一条铁路》中,萧红写了人们围攻日本领事馆,却把笔触伸向两位日本女人:“我们正向着那座红楼咆哮着的时候,一个穿和服的女人打开走廊的门扇而出现在闪烁的阳光里。于是那‘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大叫改为‘就打倒你’!她立刻就把身子抽回去了……走在石头街道又碰到了一个日本女子,她背上背着一个小孩,腰间束了一条小白围裙,围裙上还带着花边,手中提着一棵大白菜。我们又照做了,不说‘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而说‘就打倒你’!……另一方面,我们又用自己光荣的情绪去体会她狼狈的样子。”㉗这种换位思考难能可贵,就在于作者对战争的批判具有超越性,能够把悲剧上升到全人类的高度,呼唤起人性中“反战”和爱好和平的本能。
在战争中,女性、儿童的正当权益被剥夺,爱美的天性被扼杀。绿川英子在《失去了的两个苹果》中,写到被战争摧毁的容颜:“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两年啊,不停地颠沛流离,/请原谅,妈妈,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那脸颊上的苹果消失了。/然而我确实知道,是谁把他们夺走。”㉘无数的女性和儿童失去了健康和美丽,谁之罪?!
无论是战中还是战后,宫本百合子都坚持反对法西斯主义,她的作品对女性与战争的关系作出了记录和思考。《镜中的月亮》中的泷子,坚持自我,敢于对战时体制下的黑暗现象说不。《播州平野》中的缝子和泽子,虽处于战争造成的杂乱环境,但依旧热爱生活,充满活力和正义。有论者指出:“百合子通过这些女性形象,把战争中女性的困境与挣扎、女性身心上的焦虑及思索悉数讲出,以此表明她对法西斯主义的痛恨与谴责、对女性的同情与希望。”㉙从女性主义的视角看,宫本百合子笔下的女性以战争为契机,完成了自身性别意识的确认与转换,竖立起战时女性独特群体的个性特征。
和平反战思想是抗战期间文艺作品的重要内容,无论性别、国别,文艺家以笔为武器,对法西斯主义进行了强烈的批判,并最终取得胜利。抗战期间,中日进步女作家都对战争造成的灾难进行了揭示,并且,从女性视角,关照了战争中女性、儿童的生存境遇。她们在作品中展现出的人道主义情怀和女性独立自强的意识,在和平反战思想体系中占据重要位置。就此而言,虽然中日女作家在具体问题处理上略有国别差异,但和平反战思想的坚定、明确却是一致的,也因此,她们的文学成就一直被文学史铭记。
注释:
①李小江.让女人自己说话——亲历战争[A].生活·读书[C].北京:新知三联书店,2008:8.
②可参考房福贤《中国抗日战争小说史论》(黄河出版社1999 年版)、陈青生《抗战时期的上海文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年版)、张全之 《火与歌——中国现代文学、文人与战争》(新星出版社2006 年版).
③中国女作家抗战期间的作品得到过较为细致的研究,如李彩的博士论文《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女作家抗战小说论》(扬州大学,2008)、沐金华的《论战争背景下的40 年代女性小说》(南京师范大学,2005)。对日本女作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已经有译本的绿川英子(《绿川英子文集》,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82)、宫本百合子(《宫本百合子选集》1-4,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1959)等个别作家,还未有全景式描述.
④丁玲.一个小红军的故事[A].丁玲全集4[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274.
⑤萧红.死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0:91.
⑥李炜.从“反战”到“主和战”——以与谢野晶子的“满蒙”之旅为中心[J].外国文学评论,2017(03).
⑦孙金科,于景鸿.日本作家绿川英子的反战斗争[J].抗日战争研究,1995(02).
⑧绿川英子.爱与恨[N].汉口《新华日报》,1936-06-08.
⑨绿川英子.赵老太太访问记[J].抗战文艺,1938,2(04).
⑩绿川英子.两个天国[J].孩子们,1945(04).
⑪《两个天国》编者语[J].孩子们,1945(04).
⑫丘东平.中校副官[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8:80.
⑬程亚丽.家国命运的象征映射——论抗战文学中的“女难民”书写[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18(05).
⑭冰莹.两个逃亡底女性[J].现代文学,1935(01).
⑮丁玲.新的信念[A].丁玲全集4[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168.
⑯林贤治.萧红十年集(1932-1942)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607.
⑰张爱玲.烬余录[A].张爱玲文集4[C].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57.
⑱龚佩康.绿色的五月——纪念绿川英子[A].生活·读书[C].北京:新知三联书店,1981:172.
⑲顾蕾.从《战线》看战争报告文学的女性书写[J].外国文学,2016(05).
⑳斯·阿列柯西耶维契.战争中没有女性[M].北京:昆仑出版社,1985:7.
㉑丁玲.致孩子剧团[A].丁玲全集12[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24.
㉒丁玲.谈自己的创作[A].丁玲全集8[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87.
㉓李明彦.《我在霞村的时候》的经典化历程[J].文艺争鸣,2016(11).
㉔丁玲.压碎的心[A].丁玲全集4[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159.
㉕白薇.反战词:一个日本人兵士[N].新华日报,1942-03-07.
㉖丁玲.河内一郎[A].丁玲全集4[C].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383.
㉗林贤治.萧红十年集(1932-1942)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474.
㉘绿川英子.失去了的两个苹果——病床杂记[J].七月,1941(01).
㉙彭旭.宫本百合子反战小说中的女性形象[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1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