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赟
随着国家逐渐强大,进一步意识到“文化兴则国运兴,文化强则国运强”的重要性,于是提出了“文化强国”的文化发展战略目标。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是增强文化自信、建设文化强国的必然选择,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1]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历史文明为文化自信的培育提供了富饶的文化沃土,也为后人留下了无数的精神财富与物质财富。近几年,众多文化类电视综艺节目秉承着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思维理念,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甚至部分节目被打造成为“现象级”的景观。
2021年2月12日央视一套播出《典籍里的中国》,播出当天就获得了4.5亿的话题阅读量,豆瓣评分8.7,荣获第27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电视综艺节目。《典籍里的中国》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合频道、央视创造传媒和中国国家话剧院联合制作,以中华典籍为核心,讲述中国千年文明,融合多媒介与数字技术打造极具艺术美的舞台场景,选择古籍里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号进行编码与解码,以“文化+戏剧+影视+访谈”的形式将典籍进行影像化表达,让观众在古今交汇的戏剧场景中获得极致的审美体验,在“我者”与“他者”的跨时空对话互动中激活共通的文化记忆与文化认同,让观众在典籍故事中深入感悟古籍的文化价值与民族精神。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参加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演讲时提出:“中国人民在实现中国梦的进程中,将按照时代的新进步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激活其生命力,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让中华文明同世界各国人民创造的丰富多彩的文明一道,为人类提供正确的精神指引和强大的精神动力。”[2]换言之,如何创造性地转化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如何将我国传统文化中所蕴藏的抽象义理以现代化的艺术形式进行精准传达,如何创作出兼具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文艺作品,是当前文艺工作者需要共同思考的课题,也是面对当下复杂的国际局势,借助文艺作品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提升中国国际传播影响力、扭转中国国际形象的重要意义所在。
中国传统美学中有一种观点认为,艺术作品之所以是艺术作品,就在于它在观众面前呈现出了一个意象世界,从而使观众产生审美兴趣。明末清初大思想家王夫之提出:“诗言志,歌咏言,非志即为诗,言即为歌也。或可以兴,或不可以兴,其枢机在此。”[3]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讲,艺术家创作出的意象必然会让艺术欣赏者感受到意象的美,获得相应的审美体验,倘若艺术欣赏者没有感受到美,那该作品也不能称之为艺术。《典籍里的中国》无论是内容文本的选择还是戏剧情境的创新,都进行了全新的尝试,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兼而有之。
典籍符号的选择与提炼。文化类电视综艺节目是指“以文化教育为宗旨、以电视传播为手段、以传播知识为目标”的节目。[4]《中国诗词大会》《国家宝藏》《朗读者》《声临其境》等一系列高质量的文化类节目在各个媒体平台相继播出,这些节目从不同的角度,以多元的呈现形式传播文化,输出节目背后的价值观,播出后获得了不俗的反响。
与这些节目不同的是,《典籍里的中国》以宏大的历史观、文化观为根基,聚焦典籍文化IP,以“每期一部典籍,每期一个人物,每期一个故事”为创作核心,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为典籍选择理念,在浩瀚如烟的典籍中选择了极具代表的、对我国文明史进程产生重要影响的典籍,诸如被誉为“政书之祖,史书之源”的《尚书》,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天工开物》,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讲述中华医学博大精深的《本草纲目》、我国“兵学圣典”之《孙子兵法》,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楚辞》,我国地质地貌开山之作《徐霞客游记》,有“万经之王”之称的《道德经》,孔门弟子集体智慧的结晶之《论语》,作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周易》等。节目将通过这些典籍巧妙地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串联在一起,以“典籍”为文化线索带领观众踏上“文化寻根”之旅,每一期的内容在精心设计下尽可能达到“打开典籍,对话先贤;打开典籍,品读中国”的传播效果,让观众知道我们的生命缘起何处,知道我们的脚步迈向何方。
多维场景的陌生化叙事。俄国形式主义评论家什克罗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中提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陌生化”就是力求运用新鲜的语言或奇异的语言,给观众带来新奇的体验,使作品与观众之间产生一种陌生化的新鲜感。《典籍里的中国》突破了文化类电视综艺原有的朗读书籍、嘉宾讲解等传统模式,融合“戏剧+影视+跨时空对话”的多重叙事模式,实现了“让书写在典籍里的文字活起来”的创造性转化,观众不仅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演员一起默默背诵典籍中的经典,也会深度沉浸在编剧、导演创造的戏剧情境中感受中华文化的魅力。
《典籍里的中国》的叙事由主持人、当代读书人、演员、专家、编剧和导演共同构成典读会、戏剧故事演绎、古今对话、专家访谈会等多个空间叙事场景,分别对典籍的文本、与典籍相关的著名人物、典籍背后的故事、典籍对当代中国的影响进行了场景式的戏剧演绎与解读,这样极具创意的内容设计让观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审美体验,其陌生化叙事的设计在节目中具体体现在三方面:
第一,节目巧妙设计“当代读书人”这一身份来联通古今,在历史事件中对话先贤,推动戏剧情节的发展,形成陌生化效果。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认为:“陌生化效果的目的,在于赋予关注以探讨、批判的态度,来对待所表演的事件。”[5]撒贝宁作为“当代读书人”在节目中有多重身份,他不仅是旁观者,也是陈述者,更是穿越古今的对话者。撒贝宁在多个时空中灵活穿梭,观众在节目设计的“间离方法”中跟着撒贝宁一起识读典籍,见证历史。
如在《典籍里的中国》之《周易》篇中,撒贝宁穿越至春秋末期,亲临孔夫子讲学之地杏坛,他向孔夫子介绍自己是来自2000多年后的“读书人”,并向孔夫子介绍《易经》《易传》和《周易》的关系与流传至今的经典思想。同时,戏剧情节以“诸位先贤在上,请受后世子孙一拜”来追溯《周易》,层层递进将《周易》在先古、中古和近古这三个时代的故事串联起来。而每期节目的高潮莫过于众先贤们跟随撒贝宁亲眼见证《典籍》在后世的发展及取得的成就。在《周易》篇中,撒贝宁向孔老夫子介绍万物互联、人工智能以及《周易》在各个领域中的应用,《周易》中的精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多次被齐诵,节目为观众营造出极强的振奋感,中华文明穿越数千年时光,其中所蕴含的哲思得以显现。
第二,节目以甬道巧妙连接了现实空间与历史空间,充分利用戏剧的假定性特性制造出跨越时空的陌生化叙事。《典籍里的中国》充分发挥戏剧的假定性特性,打破了传统戏剧的时空封闭性,打造多重时空来叙事,典籍故事相关的历史人物和“当代读书人”撒贝宁通过甬道实现跨时空对话,在戏剧情境中观众情不自禁地与“当代读书人”撒贝宁的角色合二为一,观众既可以回到过去以“他者”视角见证先贤的所思所想所遇,也可以“我者”视角体悟当下典籍在生活中的广泛运用与价值所在。
以《传习录》为例,“当代读书人”撒贝宁穿越到王阳明先生的晚年时期,目睹了当时身体抱恙的王阳明仍不忘关心民生,“视民之饥溺,犹己之饥溺”“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等思想在二人的对话中呼之欲出,在戏剧情节中感受王阳明先生的至高境界,也在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中看到王阳明先生的坚韧不拔,以及他一生都在践行的“知行合一”。
《典籍里的中国》除了撒贝宁与先贤的对话外,节目还设计了先贤与现代人物的对话,如明朝著名科学家宋应星与袁隆平在“超级稻”试验田中握手相见,共话“贵五谷而贱金玉”“天下富足,禾下乘凉”的理想;如汉代司马迁听鲁迅先生谈《史记》的价值,“欲知大道,必先为史。读历史者,不得不读《史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战国时期政治家屈原跟随撒贝宁进入现代,亲眼目睹中国首个火星探测器“天问一号”发射升空、神州十二号载人飞船发射,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回荡在寰宇之间时,不禁让观众激动万分,能在故事中感受圣贤之智慧,也能感悟到其在华夏文明绵延不断的血脉之中得以传承。
第三,节目设置的“典读会”和“专家访谈会”一改往日传统的点评模式,而是围绕戏剧化的叙事关键点对典籍及人物加以专业分析,让观众对典籍思想或人物有更深刻的理解。
典读会环节是《典籍里的中国》尝试新增的环节,由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典籍里的中国》艺术总监田沁鑫,《典籍里的中国》总编剧张昆鹏、演员共同组成,该环节不仅向观众展示了戏剧主创们的戏剧创作思路和对典籍、人物的感悟,也是将节目前期筹备的工作内容如彩排现场、演员的台前幕后、服装道具、舞台调配等首次展示给观众。同时,每期内容的主演将带领观众一起反复诵读典籍的经典语句,不仅为观众理解典籍奠定基础,也在多次诵读中与典籍进行初次“对话”。如《尚书》这一期,由饰演伏生的倪大红带领大家一起诵读“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尚大川”;《道德经》这一期,由饰演老子的王庆祥带领大家诵读“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而在专家访谈会环节,每期节目会请三到四位权威学者以学界视角对典籍进行解读,学者们也会根据戏剧情境对典籍故事、人物进行深层次的解读和历史背景补充。如果说典籍的戏剧化演绎是第一会场,那么专家访谈会便是第二会场,两个会场在互动互补中为观众构建了一个充满艺术性和理性的叙事空间。如《论语》这一期,以2015年南昌西汉海昏侯墓文物保护工作站的考古发现为开场,介绍了刻在竹简上的《齐论语》被发现的过程及《论语》的由来和价值。在典读会环节,本期的主创团队对《论语》剧本的创作围绕“仁”的核心来展开,同时饰演孔子的演员王绘春讲述自己与孔子的渊源以及对孔子这一生的理解,并带领大家高声诵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温故而知新”等名句。在戏剧环节,演绎孔子的一生及他的理想与哲思,而专家访谈间根据剧情的推进加以深入阐释,例如进一步解释“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信仰。
典籍的影像化艺术表达。加拿大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曾提出“媒介即讯息”,如今已然成为现实,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进步与迭代,在20世纪30年代,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指出现代社会已然进入“世界图像时代”。[6]如今,随着数字媒体技术的兴起与普及,人们的观影意趣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电视综艺节目更加注重视觉设计,镜头语言也越来越趋于电影化。
《典籍里的中国》作为文化类电视综艺节目,为了让节目的内容去教条化和枯燥化,在真实呈现文化价值原本之貌的前提下,对节目的影像化艺术表达有了更高的要求。因此,节目在策划之初就选择多艺术形式融合叙事的模式,积极借助科技力量,在节目呈现上启用270度环幕投屏、AR、实时跟踪等舞台技术来展现千年历史中典籍的诞生与流传。在镜头语言运用方面,全景、远景、俯拍、特写以及平行蒙太奇的多次使用,让画面更为灵动,整个节目效果在镜头的灵活变化中、虚拟与现实的切换中、演员深情表演中得到最优呈现,电视、戏剧、电影这三种艺术形态相互融合,使舞台艺术的感染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如同《论语》这一期节目,饰演孔子的演员王绘春经过妆发服饰的设计,整个人物与孔子十分相像,而画面中镜子的巧妙放置,在正反打镜头下蒙太奇的剪辑手法让演员王绘春与自身扮演的孔子在镜子中相视,而“跨时空对话”的构思隐喻在画面中,随后镜头特写演员的深情与孔子的神情,古人和今人形成强烈的对比。这样的视觉冲击让观众不由沉浸其中,感受人物内心的同时也能从镜头语言中感受先贤的能量所在。
随着新媒体的兴起与发展,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联动和融合日趋明显,特别是以腾讯、爱奇艺、优酷为首的视频平台与以抖音、快手为首的短视频平台的崛起,媒体之间“内容为王”的竞争日趋激烈,大众的观影习惯越发个性化、多样化,对内容和形式的要求也愈发挑剔。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制作出内容优质、形式创新的作品是传统媒体进行战略转型的重要命题。
突破传统实现多屏联动。在融媒体时代,文化类电视综艺节目在传播渠道与传播方式方面有了更多的选择,像《我在故宫修文物》《上新了,故宫》《京城十二时辰》《朗读者》等节目都与新媒体进行合作,不再纯依靠电视媒体进行传播,而是与视频网站、社交媒体、短视频、哔哩哔哩、央视官方网络媒体平台进行多样化、多渠道传播,也更加注重大众的参与度。
同样,《典籍里的中国》更是将大小屏的联动发挥到极致,实现了电视端、PC端和智能移动端的融合。在节目现场,主创团队运用环幕投屏、AR、实时跟踪等技术为观众提供一场视听盛宴,屏幕的自由切换让典籍的呈现更加艺术化、影视化。在新媒体方面,节目对新媒体平台进行深度开发,设计网络衍生综艺、短视频、新媒体互动产品等多种内容产品,如《有“典”意思》《“上古”典籍如何成为新晋“网红”》《典籍里的中国让人泪目的名场面》等,大众在节目多矩阵的传播下,不自觉地“浸泡”在节目中,典籍的IP在大小屏联动的“叠加刷屏”中更加立体多元,不仅拓宽了节目的传播渠道,而且也借助互联网裂变式的传播特点,满足了当代大众特别是年轻群体对内容的独特需求,大大提升了节目的品牌影响力。
打造文创IP引领“新国潮”。据《百度2021国潮骄傲搜索大数据》报告指出,近十年“国潮”的相关搜索热度上涨528%。2021年是国潮的“当打之年”,在国人2021年最关注的十大“国潮”话题中,国货数码、“国潮”服饰和国货美妆位列前三,除此之外,还包括国产影视、国漫国游、中国音乐、中国文学、中国美食、文化遗产和大国科技。[7]随着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国人民族自信觉醒,在科技赋能之下,“国潮”已进入了3.0时代,“国潮”内涵不再拘泥于老字号商品、服饰、日用品、手机、汽车等领域,而是愈发注重民族文化与科技。
在电视综艺节目方面,节目主创人员越发重视当下年轻群体的观影喜好以及大众审美感知的变化,《舌尖上的中国》《上新了,故宫》《我在颐和园等你》《我在故宫修文物》《国家宝藏》《京城十二时辰》等“国潮”节目以全新的构思、全新的节目形态出现在大众面前,节目不仅满足了大众对历史文化的渴求,也满足了大众对艺术审美感知的需求。
《典籍里的中国》更是积极研发各类衍生产品,既增加了节目内容的曝光度,又借助衍生产品对其蕴含的文化艺术价值进行了广泛传播,真正做到了“让文化飞入寻常百姓家”。如《典籍里的中国》官方微博发布了节目中演员们的剧照或动图,结合当下热词“KPI”“救救孩子”“呜呼”“委屈”等制作成超实用的“喜怒哀乐”表情包。此外,《典籍里的中国》和国家图书馆合作,出品了《典籍里的中国》典藏版手账套装,其设计以“典”字作为主体形象,经典古籍元素环绕在“典”字周围,在色彩运用方面选取赤金到瓷青渐变设计,整体呈现出一种雍容典雅之感。在内容方面,手账对十部经典著作《尚书》《天工开物》《史记》《本草纲目》《徐霞客游记》《梦溪笔谈》《楚辞》《孙子兵法》《传习录》《论语》进行介绍,收录135条名言警句,含有27篇文史知识的相关介绍,并选择52张珍贵书影史料作为内容图片设计,汇集典籍名词、先贤智慧,与节目的内容相互呼应,为大众设计出多样的书写空间,可谓是“一本手账圆一个藏书之梦”。
斯图亚特·霍尔提出的“解码与编码”理论认为:“电视话语的生产环节即信息的编码,任何种类的传播都不是自然生成的,我们在信息发送之前必须对它进行重新构建。信息编码完成之后,便开始进入流通环节,也就是信息从编码者被传送到受众的过程,编码的信息一经传送编码者便对其失去了控制权”。[8]《典籍里的中国》虽然选择的都是极具影响力的典籍,但由于典籍的特殊性,内容晦涩难懂,为了让观众更好地理解典籍,节目主创人员以“戏剧+”叙事模式对典籍进行编码,从观众视角设置“专家访谈间”,诚邀学者一同观看戏剧内容,对典籍的内容和内涵进行理性的解读与补充,使观众在解读信息的过程中能够有进一步理解,能够更精准理解古籍的文化内涵与传统文化的精神信仰。
文化符号的重构与现代化呈现。马克思的艺术生产理论让人们清晰地意识到文学、艺术等精神文化和审美活动要联系人的本质,并且要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物体。重视经典文本的传承与精准传播,就当下的社会发展而言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面对典籍文本阅读的晦涩以及深刻的内涵,对典籍文本符号进行创造性的转化成为《典籍里的中国》节目创作的难点之一。
《典籍里的中国》在节目制作与呈现方面十分重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并传统文化的元素、典籍符号在节目本身和其衍生的文创产品中进行二次创作。如每期的人物形象刻画都遵循历史人物的典型特点,在服装、道具、化妆方面都进行了深入研究与创作,尽可能做到对人物的逼真还原,如演员王绘春饰演的孔夫子和演员倪大红饰演的伏生,他们的服饰都本真地回归先贤生活的时代;如孔子的杏坛讲学,王阳明幼时“格竹七日”;如特写先贤们热泪夺眶而出、现场演员们的热泪等这些象征性符号的画面呈现,都让观众在符号化的情境中对先贤们有了更深层的认知与理解,也在影像化的戏剧情境中从审美感知上升到审美认同和文化认同。另外,节目还设置了“典读会”和“专家访谈间”,无论是场内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该环节无形中带观众仿佛回到儿时的课堂,大家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诵读经典,一起听专家的解读。基于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观众不知不觉深入其中,在互动中沉浸于典籍的魅力之中,在互动中感悟中华民族的精神价值。
重视观众的审美再创造。英尼斯认为,接收范围的扩展是现代传播效果的一大进步,但发布点却因发布范围的缩小变得狭窄,这意味着虽然听众人数众多,但激烈而重大的讨论被排除在外。[9]《典籍里的中国》在央视官方网站、央视APP、各大视频平台、抖音、快手、微博等同步播出,观众的意见与感想都在弹幕、评论间形成舆论反馈场域,这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英尼斯的担忧。确实,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与新媒体的兴起,使得媒体的门槛降低,人人都能参与到媒体传播之中,人人也都可以是信息内容的传播者。
因此,文化类电视综艺节目不再仅仅局限于传统媒体的单一传播模式,在以知识传播为核心的基础上,要重视与大众的互动,激发大众的参与性和主动性,重视大众的审美再创造的价值效用。如节目《舌尖上的中国》爆火之后,李子柒以独特的“国风”风格,以介绍中国田园生活而火爆海外,其美食产品也销售火爆;如《一剪梅》走红海外,凭借简单且极具“国风”的音乐反而吸引很多海外受众哼唱,诸如此类的现象还有很多。《典籍里的中国》也可以融入更多元开放的形式来增强与观众的互动,让更多的观众参与到典籍IP的开发与制作当中,以此提升全民的文化氛围,在互动中激活蕴藏在每个中国人血液里的文化基因与文化记忆。
《典籍里的中国》融合多种艺术形式,以全新的方式讲述着古老的典籍,让晦涩难懂的典籍大众化,让每一个观众在戏剧情境中读懂典籍,了解先贤,也更深刻地认识到华夏文明的魅力所在,在节目中以文化自觉立文化自信。《典籍里的中国》的节目形式为未来文化类电视综艺的创作提供了成功的借鉴经验,也扭转了大众对传统文化类节目的刻板印象,人们期待着更多文化类综艺节目推陈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