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林康,杨俊哲
(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思想是列宁总结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经验的重要理论成果,列宁晚年尤其重视文化建设问题。福齐也娃指出,在新经济政策实施之后,列宁对社会主义发展问题进行了反思性写作,他“计划写作的四个题目中文化方面的就占了两个”[1]。这是因为,对苏维埃政权而言,能否搞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关系到其政权和制度能否破除障碍、不断巩固——当时苏维埃政权的发展遇到了国内国际的双重阻碍:在国内,国民教育体系极不健全,党政工作人员、教师群体、普通群众的文化素质均难以满足当时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需要;国家机关内部充塞着顽固的、干扰民众思维革新的沙俄旧文化因素,特别是广大、落后的农村极大阻碍了新生政权的文化革新事业,从而制约了社会主义制度在全国的巩固发展。国际上,当时世界局势动荡、帝国主义反动势力不放松对新生苏维埃政权的敌视和干预,这在意识形态入侵方面尤为明显。综合分析当时国内国际局势影响下苏维埃政权进行文化革新的迫切要求,列宁在“政治遗嘱”中为文化建设描绘了一幅崭新的蓝图。
列宁对当时苏维埃政权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国内外形势进行了综合考量,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分析了发展社会主义必须重视文化建设的原因。
列宁建立的苏俄自诞生起就饱受来自各方势力的质疑和唱衰。社会主义俄国的建立极大地鼓舞了世界无产阶级革命者,然而,作为人类历史上建立完整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第一次尝试,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并非十足稳固。 “一国胜利理论”是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发展,他认为“政治变革”是其他社会变革的先导,但这一理论受到了诸多不解和质疑,在其指导下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政权也在诸如“在一个文化不够发达的国家里推行社会主义是冒失行为”[2]773的唱衰声中艰难行进。而在苏俄外部,国际局势动荡,帝国主义反动势力从不放松对社会主义的敌视和干预。彼时,出于对共产主义的恐惧与痛恨,以协约国主要国家为代表的帝国主义保守势力对摇篮中的社会主义婴儿采取敌视态度,即便红军勉强取得了内战的胜利,反动势力也从来不放弃对社会主义的和平演变策略。在这种情况下,建设先进的社会主义文化是反击外部敌对势力渗透的必要手段。因此,在列宁看来,搞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不仅仅是一个事关国内局势的问题,更是一个关乎苏维埃政权能否在国际舞台站稳脚跟的战略问题,以先进文化抵御腐蚀、凝聚人心,从而巩固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至关重要。
而且,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政治上的胜利并不等同于社会主义革命任务在俄国的全面、彻底完成,当俄国在政治上一脚踏进社会主义的大门时,另一只被称作“文化”的脚还深陷沼泽难以动弹。彼时,苏维埃政党接手的俄国是一个民众文化水平低、旧沙俄制度文化传统根基深厚的国家,这不符合社会主义社会的应有特征,也不利于社会主义制度在俄国长期生长。列宁认为,对于本就生产力落后的俄国来说,俄国的文化发展水平相较于经济发展水平来说更为糟糕,不仅落后且发展速度缓慢,就连识字率要达到西欧普通国家的水平都还需要首先完成许多繁重的基础性教育工作才可能实现。因此,苏维埃政权的文化变革已经严重滞后于政治变革和经济变革,将文化建设置于社会主义建设的优先地位已刻不容缓。对于这一举措的重要意义,列宁指出: “只要实现了这个文化革命,我们的国家就能成为完全社会主义的国家了”[2]744,这体现了社会主义文化工作对苏俄全面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重要性。
新经济政策是列宁巩固社会主义政权的重要举措,但沙俄的文化残余和苏维埃政权文化建设的困难和薄弱严重影响了新经济政策的实效和经济变革的进程。基于此,列宁1922年3月在苏联共产党的十一大政治报告提纲草案中就已指出:新经济政策推行过程中“缺少的主要的东西是文化,是管理的本领……问题‘只’在于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的文化力量。”[3]67可见,当时苏维埃政权在文化领域的短板已经成为制约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关键因素之一,这种短板具体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首先,国民教育体系水平差,新经济政策的推行缺少必要的人才基础。一方面,国民文化水平较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不仅需要具备较高科学文化素养的知识分子,也离不开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和政治觉悟的劳动者,而普遍的、高水平的人口素质必须依赖健全的国民教育体系。然而,当时苏俄国民受教育水平低下,全国上下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国民是文盲。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已经明显地感受到这种低下的人口素质情况将会给新经济政策的推行带来极大的阻碍。另一方面,教师待遇水平差、教育机构冗杂。列宁认为,苏俄在教育领域上的经费投入是不够的,这尤其体现在用于提升教师待遇的经费投入严重不足上。他认为,苏俄的国家预算配置方式根本无法满足初级国民教育的需要,然而,机构冗杂、编制过分庞大的教育机构让本就经费紧张的教育事业雪上加霜。
其次,城乡文化水平差距明显,新经济政策的推行受农村文化水平影响巨大。一方面,同西欧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相比,建立在沙俄废墟上的新生苏维埃政权只是一个工业不发达、农村、农业人口占多数的穷困国家,广阔的农村地区和庞大的农业人口增加了新政权实行文化变革的难度。在苏俄的农村中,经济、政治、文化还没有完全建立社会主义的联系,农村、农业人口在最广泛的层面上对苏维埃政权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成效起着影响和制约作用。另一方面,列宁认为,合作社是新经济政策实施的重要场域,实现社会主义过渡一定要重视合作社的经济意义。对当时的苏维埃政权来说,合作社经济有利于弱化传统的小生产方式、抵制私人资本主义的蔓延,建设和发展符合国情的新型合作社对巩固苏维埃政权而言有压舱石般的意义, “要是完全实现了合作化,我们也就在社会主义基地上站稳了脚跟”[4]355。而相当规模且具有一定“文明程度”的合作社工作者是建设合作社的必要条件,因此,对民众进行文化动员和培育是建设合作社的前提,也是推行新经济政策的重要条件。
基于以上不足,列宁认为,提高国民,尤其是合作社成员的文化水平对当时而言是一项迫在眉睫的工作。他还强调, “没有一场文化革命,要完全合作化是不可能的”[4]355,这表明,一场充分的文化革命将为苏维埃政权的合作化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建设奠定良好的基础。
新生的苏维埃政权虽已在政治上确立了社会主义,但其国家机关内部仍充塞着旧文化的因素。俄国在五年之内就实现了从沙皇制度到苏维埃制度的高速转变,但由于顽固的旧文化基因潜藏在苏俄社会的民众与机构中,所以,文化变革相较于国家政权与体制变更而言是一个更加长期的过程。列宁察觉到了苏俄国家机关所具有的旧文化倾向,指出,旧制度虽已被打翻,但并未被彻底消灭,一些根源于过去的旧文化要素仍然存在,诸如官僚主义等陈腐的旧文化依然蚕食着新政权的先进性。
列宁认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不足是当时苏维埃政权存在诸多政治弊病的重要原因,加强文化建设直接关系到布尔什维克党的先进性。列宁敏锐地指出,国家机关运行效率低下,这一严峻问题与党员干部、政府公务人员的文化素质低下和思想观念落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一方面,在文化水平上,列宁在1922年3月党的十一大政治报告提纲草案中就已指出无产阶级先锋队文化力量的短板,而在政府业务领域所需的专门的高知识水平公务人员同样匮乏。列宁明确指出,与其他国家相比,不仅具有社会主义政治觉悟的工人所受到的教育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文化程度高、专门的知识分子同样十分缺乏。另一方面,在思想观念上,根源于沙皇俄国的官僚主义、等级制度等落后思想文化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苏维埃各级行政机关内部,阻碍了新政权发扬新的机关文化、改革政治体制的前进脚步。用先进文化清洗旧俄国官僚机构的文化污浊、提升政党工作人员的文化水平是当时革新国家机关、完善政治体制的迫切需要。对此列宁特别指出: “如果中央委员……在高度熟练的专家和在各部门都有很高威信的工农检察院成员的帮助下,年复一年地学习国家管理的课程”[2]749,便可以改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质量和数量,从而逐渐根除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既不懂管理又不善理事的消极局面,那么进一步优化国家机关、提高国家机关的工作水平,以及打造出模范的、值得信任的新型国家机关便有了更大可能。
基于国内外形势,列宁在分析了苏维埃政权大力加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必要性的基础上,进一步谋划了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具体措施,为无产阶级政党巩固无产阶级政权提供了方法论指导。
一是要改革教育体制、精简教育机构。列宁所提倡的“文化革命”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进行文化体制改革,特别是教育体制改革。为此,一方面要“开源”,即投入足够的经费用以满足教育事业的各项需求。面对当时国家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状况,列宁对如何有效分配有限的国家预算进行了审慎思考,他提出在调整国家季度预算时,首要原则即“削减的……是其他部门的经费,以便把削减下来的款项转用于教育人民委员部”[2]763;同时,指出苏维埃政府“要舍得花钱”以加强国民文化教育,要把钱花在不断增加国家教育经费预算上,特别是要充分提升当前迫切需要得到改善的初级国民教育的优先级地位。另一方面要“节流”,即精简教育机构。列宁以当时的职业教育总局为例,批评其结构冗杂、编制臃肿,应该予以撤销,而此类机构撤销后节省下来的财政支出又可以用来发展初级国民教育事业。
二是要保障教师待遇、培养教育人才。教师是提升国家建设人才培育质量的核心与灵魂,列宁晚年尤为重视教师对于加强国民文化教育的重要作用,提出必须要提高教师的待遇和地位。首先,列宁强调要保障教师的物质利益。物质生活保障是教师生存、从业的最基础和最根本的保障,所以列宁高度重视教师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问题。其次,列宁指出要充分重视教师的地位,给予教师足够的尊重。列宁认为,脱胎于旧俄国的苏维埃政权生产力水平低下,相较于西欧等文明水平较高的资本主义国家,俄国尚处于“半亚洲式的不文明状态”,所以,重视教师有助于吸纳更优秀的教育人才、调动教师的积极性、唤起民众对于教育的尊重和重视,这是社会主义建设的迫切需要。最后,列宁认为,还要充分发挥布尔什维克政党的组织优势,在组织工作中加强对教师理想信念的培养,通过对人民教师素质修养的培育,使教师能够充分为社会主义服务, “以便使他们从资产阶级制度的支柱……变成苏维埃制度的支柱”[2]764、成为国家各阶级形成统一战线的催化剂。
农村是苏维埃政权形成和巩固的重要根基,正确处理城乡关系是巩固社会主义制度的要点之一,缩小城乡差距是提升社会主义发展水平的重要路径。关于这个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曾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 “消灭城乡之间的对立,是共同体的首要条件之一”[4]185,也即城乡之间的互联互通、和谐统一是实现共产主义的重要前提。与发达的西欧资本主义国家不同,作为帝国主义链条上薄弱环节的沙皇俄国是一个农业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大多数的国家,文盲问题在农村尤为严重,解决农村文化落后问题是缩小城乡差距的内容之一,是推进社会主义事业绕不开的基本问题。
对此,列宁认为,要利用城市积极因素帮助农村改善文化发展状况,具体来说,就是要增强城乡文化建设互动性。列宁认为,应该使“城市工人真正成为在农村无产阶级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的人”[5]346,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就需要将城市工人与农村雇工以一种合适的方式联系起来。通过建立友好的互助形式,促进城市工人形成专门的互助团体支援农村建设,帮助农村改善文化发展状况,并使这样一种互助活动以自觉的、有计划的、系统性的方式发展下去。在这样一种互助活动中,农村能够充分利用城市的技术、智力等优势要素,这有助于农民逐渐融入现代化发展之中,从而逐渐改变当时农村民众的小农心理、提高其文化水平,发挥其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作用。
当时,刚刚从革命战火中走出来的布尔什维克党的革命队伍缺少足够的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面临缺少足够的人才支持的困难。此外,在选拔人才方面,国内“无产阶级文化派”持狭隘的阶级立场,鼓吹只能依靠无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来进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片面强调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队伍的纯洁性,严重忽视了当时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严重不足的客观事实,脱离了苏维埃政权的国情实际。列宁在综合考虑这些问题的基础上,对“无产阶级文化派”的观点进行了驳斥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列宁认为,一要培养先进工人和优秀分子的斗争精神。先进工人和优秀分子是苏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的先锋,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质量直接受到这类群体的素质和水平的影响。因此,列宁非常注重对先进工人和优秀分子的进一步培养,使社会的优秀分子不断强化不怕困难、敢于斗争的品质和能力。二要严格国家机关职工的筛选选拔机制,做到既要充分发挥人尽其才的原则,又要反对片面狭隘的阶级观念。虽然列宁认可了公职人员在进行选拔的时候可以破格录用,但强调必须符合一系列严格的选拔条件,例如,需要通过相关的考试,或者需要几名共产党员的推荐等等,这些要求在壮大工作队伍的同时又保证了其能力水平。三是要注意培养知识分子理论结合实际的能力,列宁认为,对知识分子来说,理论水平提升是基础,用理论去分析和解决实际问题是目的这就需要周期性地组织知识分子 “到高级劳动组织研究所等机构去学习”[4]373,在此过程中要注意把趣味性和有益性结合起来,以提升他们的学习效果。
列宁强调“在文化问题上,急躁冒进是最有害的”[4]366,这是他在充分研究此前文化建设工作不足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一方面, “无产阶级文化”主义者鼓吹激进的文化建设理论,企图在文化领域一步跨到社会主义,主张创造一种和旧文化完全对立的所谓“自己的”文化。这种空中楼阁式的主张具有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特征,它妄图通过脱离实际生活的“实验室的道路”来发展文化事业,忽视了文化创造的继承性。列宁从马克思主义立场出发对这种主张进行了驳斥,他阐明了文化具有历史继承性、强调吸收借鉴以往文化遗产中有价值的内容的重要性,认为只有用稳健的步伐建设文化事业,无产阶级发展自己文化的目标才能逐步得到实现。
另一方面,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机关所需人才质量和数量的提升也是不可急于求成的。苏俄在建设国家机关时曾片面追求速度,这在列宁看来不仅是“瞎忙活”,甚至产生了极大的害处,因为他深知文化建设、文化机关人才培养都是持久工作,需要脚踏实地扎实建设,所以,他一再强调“宁可数量少些,但要质量高些”[2]786,真正人才的培养都需要一定周期,不可太过冒进。
“国家之魂,文以化之,文以铸之”[6],文化是国家发展的粘合剂和指向标,当下建设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既需要立足我国基本国情,又不能忽视科学理论的指导。当下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需要借鉴列宁“政治遗嘱”中文化建设的有益思路。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化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要发展文化则离不开现实的个人的实践。同马克思和恩格斯相一致,列宁也高度重视人对于改革与发展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作用,因此,对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工作来说,教育事业发展与人才培养工作同样不可忽视。从列宁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经验来看,我们能够得出如下启示。
一是要保证教育经费的充足。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强调了国家财政经费对于教育事业的重要性,指出,在无产阶级直接地或间接地建立起政治统治的过程中, “所有的儿童,从能够离开母亲照顾的时候起,都由国家出钱在国家设施中受教育”[4]305。 “再穷不能穷教育”,保障教育经费的充足要涵盖两个方面。一方面,要保障受教育者有足够的教育资源,既要保障儿童和青少年有受到义务教育的权利,也要保障青年在高等教育阶段有较为充分的资金资助,特别是对于品学兼优的学生应给予更大力度的资助,让他们能够减少后顾之忧,从而专心于自己的学业。另一方面,要保障以教师为主体的施教者有足够的物质保障,并给予教师足够的人格尊严与社会地位,特别是要注重对于经济发展落后地区教师待遇的倾斜。当前,我国教育资源呈现出城乡间、地区间发展不平衡的现象,一些发展程度较高的地区教育资源过度集中,而一些发展程度较低的地区教育资源过度分散。为教育事业投入经费还应注意一个最基本的前提——这些经费的数量和具体用途都应该从我国的具体国情出发,同我国现阶段发展水平相适应。
二是要培养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人才。列宁高度重视培养有觉悟的无产阶级知识分子,这条原则在当代仍然十分重要。一方面,要树立典型。以培养教育行业的先进文化人才为例,近年来,我国投入了大量资源对以张桂梅为代表的山村教师进行了广泛宣传,通过新闻、广播、短视频、文学艺术作品反映了这类教师的感人事迹,用最接地气的方式让他们走进每个人的生活,不仅提升了山村教师的社会荣誉感与自身获得感,也弘扬了社会主义的利他精神和社会正气,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要培养优质的社会主义文化生产者。近年来,在影视、文学等领域出现了诸多以宣传和歌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华传统文化为精神内核的文化作品,并引发了广泛关注和讨论,如电影《我和我的祖国》等。这些作品的创作者在结合现代技术与话题的条件下创作出大量优质文化作品,为弘扬文化自信提供了更多载体。而这些优秀创作者能够创造出的优质作品往往不是一个,而是一批、一个系列,也就是说,他们能够产生的积极效果不是从偶然性的意义上来谈的,相反,他们能够持续地进行优质文化输出,从而源源不断地为我国打造文化品牌。
当下,我国脱贫攻坚取得了全面胜利,绝对贫困已完全被消除。从整体来看,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过程中民众不仅仅需要“从心理上去除无奈于贫穷、匍匐于穷困的思想观念之根,同时也从文化价值上植入立志脱贫、克服精神贫乏的尊严意识之根”[7],这一精神脱贫目标对农村地区尤为重要。农村发展事关国家发展全局,然而,从整个社会来看,农村依旧是共同富裕中的薄弱阵地,农村文化水平全面提升之路任重而道远。因此,实现共同富裕、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必须高度重视农村的文化建设。
一方面,提升我国农村、农民文化水平首先需要提高农民群体对乡村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发展重要性的认知、认同、认可程度,思想观念上的认可与重视是农村农民文化水平得以提升的首要前提。另一方面,马克思认为,文化是人类集体劳动创造的结果, “孤立的劳动……既不能创造财富,又不能创造文化”[8]430,交往互鉴在文化创造中起着重要作用。列宁也认为,苏俄要实现文化发展就必须从自身的历史和其他文明中汲取养料。对我国来说亦是如此,文化交流互鉴也是扩大农村文化影响力、增进文明多样性的重要途径。要充分利用城乡互补因素,通过旅游业、自媒体等形式传播农村的个性文化,利用城市的资金促进农村文化发展,传承传统文化,发扬社会主义文化;同时也需要扎根到广大农村的生活实践中,在实地调查中补足当地文化发展的不足。
列宁在充分总结早期文化建设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指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切忌急躁冒进。过于激进和冒险的文化建设方针可能会混淆主要的社会矛盾,从而对社会稳定带来负面影响,因此,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也要始终坚持稳中求进的方针。
首先,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方针始终不能偏离“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基本原则。恩格斯强调“政治、法、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9]668,列宁同样也强调了物质基础对于文化建设的决定性意义。因此,要牢记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工作不能脱离经济基础和现实条件。当前,在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征程上,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兑现党对全国人民庄严承诺的需要,也是提升人民对社会主义文化认同感的必要条件。要让人民群众实实在在感受到社会主义在创造美好生活方面的强大优越性,这对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尤其是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筑牢我国意识形态阵地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要注重发挥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作用。列宁认识到, “无产阶级文化”主义者的激进文化建设理论对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具有负面影响,并强调文化建设要循序渐进。就我国而言,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文化之所以能够在中华大地上生根发芽,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文化基因不无关系。 “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追求,这与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人类解放和自由人的联合体的共产主义理想不谋而合,并且在当代与“中国梦”高度地结合了起来。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并非是要建立一种完全独立的、脱离于本国文化传统的新文化形态,相反,它需要以我国优秀的文化传统为给养,从而不断提升社会主义文化的本土化程度,让人们更易于理解它、认同它。我国拥有五千年的、不曾间断的灿烂文明,这在当前的世界舞台上是独一无二的,充分利用这种特殊资源建设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化,对抵御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和腐朽文化入侵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