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楷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 (以下简称《状况》)出版于1845年夏,是恩格斯根据21个月在英国亲身观察的经历与收集的可靠材料所撰写的一部经典著作,称得上是“参与式观察、材料综合运用和田野笔记写作等方面的先驱文本”[1],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有着不可低估的地位。通过对《状况》一文相关理论成果的梳理,学界主要将其放于空间生产[2]、公共卫生[3]、阶级意识等方面进行研究,而上述研究主要是针对恩格斯在阐释工人阶级状况时所涉及的生活环境污染、住宅问题、工人运动情况的描述等所进行的直接研究成果,缺少将《状况》一文放置于恩格斯早期思想的视角下进行宏观把握。
从价值目标的角度看,共同富裕本身的价值内涵必然随着社会历史与实践的发展而随之获得补充,但其内涵无论发生着怎样的改变, “本质上是以现实中所存在着不均衡性和非共享性的状况为基础的。”[4]而恩格斯在撰写《状况》一文时,正是工业革命带给了英国巨大的社会变革后,所产生了严重的社会两极分化与阶级对立,并基于此所逐步形成恩格斯对于共同富裕这一社会目标的相关理论成果。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信件中提到: “我正埋头钻研英国的报纸和书籍,为我写那本关于英国无产者状况的书搜集材料……我将给英国人编制一份绝妙的罪行录。”[5]23恩格斯在《状况》一文中对英国工人阶级在生活、工作和精神上所处恶劣状况的阐述,正是资本主义社会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不均衡性和非共享性问题的体现。因此,沿着共同富裕这一线索,对《状况》一文进行梳理,并结合《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 《英国状况》等早期代表著作,将《状况》一文放置于恩格斯早期共同富裕思想的整体框架下进行宏观把握,最终总结出恩格斯围绕着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进行了三个层面的理论阐释。
恩格斯在《状况》一文中,围绕着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即社会革命,进行了生成逻辑的理论阐释。而社会革命之所以能够成为英国工人运动的未来图景以及改变现实不公现象的应然路径,其本身的生成过程便经历了由技术革命到产业革命、产业革命到阶级对立、阶级对立到社会革命这几个阶段。
18世纪下半叶,英国本土开始孕育出技术革命的种子,并由此拉开工业革命的序幕。针对科学技术对生产本身的作用,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 (下文简称 《大纲》)中便已提及。在私有制的影响下,资本、劳动和土地三者之间产生了对立并彼此处于激烈的竞争状态之中, “在资本和土地反对劳动的斗争中,前两个要素比劳动还有一个优越条件,那就是科学的帮助,因为在目前情况下连科学也是用来反对劳动的。”[6]851770年以来,随着珍妮纺纱机、蒸汽机等机器与能源使用上的技术革命,英国的历史便不断证明了这一点。工业革命对于英国本身带来的进步意义,无疑是跨越式的存在,恩格斯在随后写作的《英国状况》一文中,便从法国、德国与英国之间的区别入手,从哲学、政治、宗教传统等角度对三者进行分析,强调了英国本身的独特条件并花费大量篇幅阐述了科学技术在棉纺织业、麻纺织业、丝纺织业等部门的运用,并由此带来了一系列的产业变革。而针对技术革命催生产业革命这一过程的相关论述,在《状况》中得到了更为全面的阐释。
恩格斯认为, “英国工人阶级是随着蒸汽机和棉花加工机的发明而产生的,而这一系列的发明推动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同时又推动了整个市民社会的变革。”[6]388在 《状况》一文的开篇,恩格斯便从采用机器之前的纺纱和织布工人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展开论述。在这一历史时期,由于蒸汽机、棉花加工机等尚未发明和运用,工人主要是以家庭为单位而从事生产活动,并且这项工作在当时很少会成为他们的唯一生活依靠,他们还保存着些许土地并从事农业生产等活动。恩格斯是这样描述他们的生活状况的, “他们的物质状况比他们的后代好得多,他们无须过度劳动,愿意做多少工作就做多少工作,但是仍然能够挣得所需要的东西。”[6]389
然而,随着珍妮纺纱机等机器发明的出现,这样的生活状况便发生了改变,也正是由于机器与蒸汽技术的广泛运用,恩格斯在《大纲》中所提到的“现存情况下科学本身也是反对劳动的”观点得到了进一步证实,他们在竞争环境下是难以抵抗机器的生产优势和资本的攻势的。于是,兼营农业的织工阶级便逐渐转化为新兴的纯粹的织工阶级。他们失去了原有的财产而变成了真正的无产者。在相同的原因下,机器逐渐促成了工业无产阶级,甚至是农业无产阶级的出现。按照恩格斯的描述, “英国工业的全部历史所讲述的,只是手工业者如何被机器驱逐出一个个阵地。”[6]393随后,恩格斯便对英国工业后续的发展历程进行了较为系统的阐释,其中涉及到棉纺织业、羊毛加工业、麻纺织工业、采矿业、交通运输业等领域,使用了大量数据与案例支撑,刻画了技术革命为产业革命所带来的巨大动力和显著的发展成效。技术革命催生产业革命,并为英国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作出突出贡献,但相较于无产阶级这一有史以来最为先进阶级的产生能够为人类社会发展所带来的作用而言,其地位便要退居次要位置。而无产阶级的产生,为日后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所愈发凸显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阶级对立埋下了伏笔。
英国的产业革命所产生的两个直接结果即: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与无产阶级的产生。机器生产所带来的优势是工厂主们难以抵挡的诱惑,也是工人们难以抵抗的强大力量。于是,工厂制度逐渐地建立起来,机器与工人逐渐绑定在了一起,而且这种绑定日趋密集和深入。过去的工人还保有自己的一点私人财产,而现在的工人却早已是纯粹的无产者,并且这一群体的规模正在不断地扩大,而唯一收入来源已经变成了工厂主支付给他的工资。恩格斯提到, “在工业中,人——工人,仅仅被看作一笔资本,他把自己交给厂主使用,厂主以工资的名义付给他利息。”[6]406而被厂主视作资本存在的工人,为满足工业生产的需要,自然也会被聚集起来,从而产生村镇、工业区,甚至是城市。而无产阶级的群体集聚带来了两个结果,即:生活状况的每况愈下和阶级意识的日趋觉醒。
恩格斯对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相关阐述,占据了本文的大量篇幅,其中运用了大量实际案例、官方数据资料、媒体报道等,极大地增强了研究成果的真实性与现实性。在这一部分的论述中,恩格斯从英国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切入,提出了四个能够致工人于死地的因素,分别是:空气污染、水源污染、基本生活资料的短缺以及享乐活动(纵欲和酗酒)。同时,在这种环境之下,自然会导致流行病的传播,工人常见的疾病有肺结核、热病、消化器官疾病、佝偻病等,而工人阶级的卫生医疗是没有保障的,这更加剧了工人的死亡率。根据恩格斯所提供的数据,1840年的利物浦,工人、短工和一般雇佣劳动者的平均寿命仅有15岁。[6]420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不胜枚举,但是却被恩格斯用事实证明,这一切的罪责来自于资产阶级。随后,恩格斯进而对工人阶级的精神生活进行了考察,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教育,恩格斯描述了工人阶级所受到的教育是那么的少,并且很多教育中由于教派的影响加入了大量宗教的东西,从而使得孩子们受到了大量没有意义的教育。吊诡的是,英国工人阶级甚至都不愿花费精力将资产阶级的道德与文化灌输给工人,他们连为自己考虑仿佛都是多余的。由于物质上的贫困、教育资源的匮乏和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 “许多穷人都以自杀来摆脱贫困,因为他们找不到摆脱贫困的方法”[6]429。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憎恨与愤怒逐渐升温,他们渴望将自己从资产阶级的奴役下解放出来, “他们日益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日益迫切地要求分享社会设施的利益”[6]403。因此,随着工人阶级意识的觉醒,工人群体愈发成为一个固定而强大的阶级力量与资产阶级相抗衡。
恩格斯针对英国工人阶级在生活、工作与精神状况的阐释,实际上回答了如此强烈的阶级对立是如何产生的这一问题。因为从工人阶级的角度上看,反抗资产阶级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们所处的非人境地。因此,工人阶级便产生了摆脱贫穷甚至实现共同富裕这一愿望。恩格斯指出, “如果他们不去和资产阶级本身的利益作斗争,他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6]448但是,目前仍是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会动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维护本阶级的特殊利益,而“工人一旦想要摆脱现状,资产者就会成为他们的公开敌人”[6]448。因此,工人阶级便逐步走上了社会革命的道路,这一结果的背后蕴藏着下文将要阐述的实践进路。
但是,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能否调和呢?在《状况》一文的尾章,恩格斯提到,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阶级像英国资产阶级那样堕落,那样自私自利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那样内部腐败,那样无力再前进一步。”[6]476这群人以赚钱为人生目标,经济关系为其他一切关系打上了烙印,甚至连资产阶级针对工人阶级的慈善事业,也被他们看作一场生意而已。资产阶级运用法律手段,进一步打压工人阶级,如:公地开垦和新济贫法等。尤其是新济贫法,恩格斯花费了大量篇幅列举大量案例,描述新济贫法使得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对立更为尖锐,从而证明无产阶级的利益是得不到国家保护的。恩格斯在全文的结尾处,分析了英国资产阶级的前途,由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崛起与资本主义商业危机的存在,并且随着工业和无产阶级的规模不断扩大,其产生的危害也愈发严重。在竞争关系与商业危机之下,资本不断向少数人手里集中,最终使得整个民族分裂为百万富翁和无产阶级,到阶级矛盾与社会危机到达一定程度时,“那时无产阶级将看到,他们要推翻现存的社会权力是多么容易,于是革命就跟着到来了”[6]496。马克思本人也在1863年给恩格斯的信中提到, “你的书中的主要论点,连细节都已经被1844年以后的发展所证实了。”[5]203因此, 《状况》一文中围绕着共同富裕这一目标的实现路径,进行了从技术革命最终演变为社会革命这一生成逻辑的系统阐释,这为进行恩格斯早期共同富裕思想在实现路径方面的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撑。
英国工人阶级所处的非人境地是导致其奋起反抗资产阶级的重要原因,在反抗资产阶级而为实现更好的生活这一历史实践的过程之中,工人阶级经历了从个体反抗到群体反抗,从聚焦于政治层面的斗争到放眼于社会革命运动的实践进路。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的劳动受到了资本家的剥削而仅仅获得维持基本生活需要的工资,并且由于供需关系的变化和商业危机的存在,导致这唯一的收入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并且,工人与工人之间也是处于彼此的竞争环境之中,总会有剩余人口和失业现象的存在,而失业的工人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其生活状况会更为糟糕。因此,对资产阶级的反抗是极为正常的现象。恩格斯提到, “工人对资产阶级的反抗在工业发展后不久就已经开始,并经过了不同的阶段。”[6]449
最初的反抗形式是犯罪,但工人阶级很快发现这样的行为是无意义的。因为, “罪犯只能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以他们的偷窃行为来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社会却能以全部权力来袭击每一个人并以巨大的优势压倒他。”[6]450因此,这种反抗形式终归是零散的、个体性的存在。而这一情况自1824年开始便有了好转,英国下院在这一年通过了一部改革法案,从而使得工人阶级获得了自由结社的权利。虽然在此之前,秘密工会一直存在并且小范围地发挥着一些作用,但这一法案的出台,使得工会结社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公开和受到法律的承认。随着工会组织的不断扩大,工会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逐渐多了起来,而有产阶级自然也会开始反对工会。恩格斯在此处列举了大量工会为反抗资产阶级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的案例,而“工会在很大程度上加深了工人对有产阶级的仇恨和愤怒”[6]455,并且愈发使得工人阶级明白他们的目标。从1835年起,宪章运动在工人中开始传播,那时的工人阶级还没有和激进的小资产阶级划清界限,但由于实践过程中小资产阶级的表现和宪章运动的不断深入,在40年代使得宪章运动逐渐成为了没有任何资产阶级分子参加的纯粹工人的事业。正是在这一实践进程之中,工人群体的阶级意识愈发强烈,他们愈发清楚地认识到能够依靠的力量绝不是有产阶级,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利益是根本冲突的,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同样处于非人境地和资产阶级压迫的无产者们。
工人阶级在反抗资产阶级的历史进程之中,逐步由个体反抗走向群体反抗,阶级意识不断得以强化,而针对反抗实践中所包含的具体内容,同样经历了从政治层面逐步扩大为社会层面的实践进路。在最初的反抗实践中,工人阶级通过个体性犯罪手段去达到自身的目的,这种手段是得不偿失的,因为整个资本主义的上层建筑会极力反对这一行为的发生并对其进行残酷的惩罚,其所失去的远比犯罪手段所得到的要更多。
随着工会的壮大和宪章运动的兴起,工人阶级开始在政治层面对资产阶级所构建的政治上层建筑进行反抗。他们无力改变资本主义的法律但至少提出了修改法律的建议,人民宪章便是工人阶级所提出的,其在形式上纯粹是政治性的。恩格斯认为,“宪章运动是反抗资产阶级的强有力的形式。”[6]463原先个体的反抗资产阶级的现象,很多是处于不自觉的状况,而如今斗争却愈发的普遍化。当工人阶级自觉地参与这一斗争之时,这种自觉便在宪章运动中得以充分体现出来。随着运动的不断深入,宪章运动的社会性质也日益凸显。当时的反对新济贫法和争取十小时工作日法案的运动与宪章运动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因此,宪章运动也并不仅仅是关于选举权等政治问题,它的最终落脚点是饭碗问题,而影响这一问题解决的便是工人反对的自由竞争和贸易自由。恩格斯认为, “宪章运动和社会主义接近是不可避免的。”[6]471尤其是随着商业危机的规模和影响不断扩大,进而使得工人阶级不得不从社会方面而不是从政治方面去寻找实现目标的方法,这也正是恩格斯在文章结尾处大胆预言社会革命必然到来的原因。因此,恩格斯关于工人阶级为实现共同富裕而进行斗争的实践进路阐释,有助于从历史实践的动态视角出发,把握路径确立的历史必然性。
恩格斯在《状况》的文末对英国资产阶级的前途命运进行分析,并对英国未来工人运动的走向进行了大胆预测。恩格斯非常确信, “以上得出的这些结论都是确凿无疑的,因为这些结论的前提一方面是历史发展的不可争辩的事实,另一方面是人类本性的无可争辩的事实。”[6]497而这两方面便来自于对实现路径的生成逻辑和实践进路的系统阐释。在《共产党宣言》中提到, “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7]43这一观点在《状况》一文中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体现,这正是基于恩格斯对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考察和对工人运动历史发展趋势的把握。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提到, “在资产阶级社会的胎胞里发展的生产力,同时又创造着解决这种对抗的物质条件。”[7]592而 《状况》一文通过对英国社会的深入研究,实际上已经初步发现了这种对抗的物质条件,并且其产生了有史以来最为先进的阶级。因此,马克思认为恩格斯从《状况》一文中探索出另外一条道路并得出和他相同的结果。
回归于《状况》一文,英国的技术革命逐步演化为产业革命并产生了工人阶级,在随之建立起来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社会环境以及自由竞争的社会状况下,进而使得工人阶级处于非人的境地,其真实的生活状况的恶劣程度远超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工人阶级开始了反抗资产阶级的道路,在这一道路上经历了从个体到群体、从政治层面到社会层面的实践进路,而随着其他反抗方式的逐一失败和自身状况的愈发恶劣,工人阶级将逐步走上社会革命的道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层建筑是为资产阶级所服务的,而工人阶级所处恶劣状况的根源便来于此。在资本主义的社会框架下,工人所做的一系列反抗最终是无法实现他们愿望的,只有试图打破原有的社会框架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恩格斯在阐述所得出的结论其背后的原因时,还强调了这是人类本性的无可争辩的事实。当回到《状况》一文中,便不难发现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反抗并最终走向社会革命的道路这一历史过程,是多么合乎人类的本能反应。在早期的反抗斗争中,工人阶级表现出对资产阶级的仇恨和在斗争中的暴力倾向,而这些却遭到了资产阶级运用法律、媒体等手段进行无情地惩罚和批判。早在《大纲》中,恩格斯便阐释了国民经济学的伪善和资产阶级的虚伪,这一观点在《状况》一文中进一步得到论证。但与《大纲》相比,恩格斯对现实问题的关注,实际上表明了其研究方法和思维方式已从以人为本位转向以社会实践为本位的思维方式[8]。恩格斯通过对资产阶级在反对工人反抗中的虚伪和自私自利的表现描述,阐明了工人阶级的这种暴力行为是多么正常与合理,因为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所做的事情是更加过分的。因此,恩格斯认为, “只有揭露事实的真相,只有撕破这个伪善的假面具,才能对工人有利。”[6]449
恩格斯在《状况》一文中列举了多种案例以表现资产阶级的伪善面孔和工人阶级所处的极端恶劣的环境,此处以新济贫法为典型案例进行阐述。之所以提到新济贫法,除了在这一案例中表现出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压迫到了一个无可附加的程度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新济贫法是在马尔萨斯人口论的指导下所进行的法律实践,而人口论在《大纲》中便有了详细阐述,因此,更能够体现恩格斯思想前后的连贯性。在《状况》中,恩格斯对人口论进行了进一步的阐释,简单来说,人口论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多余人口(本质上是贫穷的人口)是不合理的存在,国家和社会不仅不需要为这些多余人口提供帮助,甚至需要采取一定手段去限制甚至扼杀这一群体,而新济贫法便是受到人口论的影响所进行法律实践的成果。在新济贫法下,国家将原来的救助机构转变为新的机构——习艺所。恩格斯评价道, “实际上,习艺所也就是监狱。”[6]488原来的救助机构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够为受到不确定性因素影响的工人阶级提供救助,减少因饥饿、疾病而死亡的现象。但新设立的习艺所对工人的人身自由进行了极大限制,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可言,并且还要进行着毫无意义但强度极大的劳动,他们时常受到残酷的惩罚。因此,穷人们宁可拒绝这种所谓的“社会救济”,他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受到这样的救助。
从恩格斯系统阐述的英国工人阶级所处的恶劣境地到资产阶级在这一过程中的伪善表现,再从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极端憎恨到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压迫得愈加严重,证明了工人阶级在这种情况下所做出的反抗行为是多么合乎人的本性。总的来看,恩格斯在《状况》一文中所蕴含着对社会革命这一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路径在合理性阐释上两个方面的论述,与路径本身的生成逻辑和实践进路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研究恩格斯早期共同富裕思想时,需要将这三个层面的研究成果进行整体性把握,从而为研究恩格斯早期共同富裕思想提供理论基础,科学把握实现共同富裕的历史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