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柬埔寨中资企业安全风险及对策

郭 莉

（华中师范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9）

2013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哈萨克斯坦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构想，2015 年国家发改委等部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一带一路”（The Belt and Road）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是我国的重要战略。[1]截至2019年“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第二届高峰论坛，已有126个国家、29 个国际组织加入，签订了174 份合作文件，对我国及沿线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2]

柬埔寨是“一带一路”倡议最早的参与者和践行者，中柬合作既是“一带一路”务实合作样板，也是构建新型国际关系的典范。随着中柬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务实合作建设，中国的投资不断加大，据柬埔寨发展委员会（CDC）发出的一份报告显示，2021 年柬埔寨吸引投资共计43.5 亿美元，中国占53.4%，达23.2 亿美元，与2020 年的13.9 亿美元相比，增长了67%，位居第一。西港经济特区建设十多年来，已成为中柬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成果，累计引入包括工业、服务行业在内的企业（机构）161 家，135家已生产经营，创造就业岗位29000个，今后预计将有300 多家企业入驻，用工数量将达到10 余万人。中柬合作既拉动了当地经济，又惠及了当地民生。

但目前在柬埔寨，针对中资企业和中国人的案件频发，在柬中资面临的安全风险形势不容乐观，如何加强治理合作，防范风险，是当前中柬合作建设面临的迫切课题。

一、在柬中资企业面临的主要安全风险

（一）政局不稳的风险

这类风险是当前中资企业海外利益的最大风险，直接影响中资企业投资安全，容易对在柬中资企业的投资回收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政党之争依然是影响柬埔寨政局稳定的重要因素，柬埔寨实行多党竞争制，政党林立，1993 年大选时柬埔寨共有40 多个政党参选，1998 年大选时有39 个政党参选，2003 年大选时有23 个政党参选，2008 年大选有11 个政党参选。当前主要政党有柬埔寨人民党、奉辛比克党、救国党等三大政党，加上柬埔寨在保持亲华的同时，也注重发展同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而美国一方面空前重视柬埔寨的重要战略地位，想方设法遏制中国影响力南下；另一方面，美国又大力扶持救国党这一柬埔寨亲美的反对党，对柬埔寨政局造成较大负面影响，不利于柬埔寨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政局的稳定。

（二）法规政策的风险

主要是柬埔寨相关法规不健全和政策易变带来的风险，这类风险是在柬中资企业遭受经济损失的主要风险。一方面柬埔寨至今未有完善的外国投资方面的法律，给外国投资带来了很大的制约与限制，仅有的《柬埔寨王国投资法》规定：柬埔寨籍的自然人和法人才能拥有土地的所有权，非柬籍投资者只有租赁土地获得使用权。另一方面土地政策多变，土地纠纷不断，2019 年5 月10 日柏威夏省解决土地纠纷委员会决定所有由村长和乡长签字的土地产权证将全部作废，把特宾棉芷县335 公顷的土地列为国家所有，涉及2 家中资的土地产权证；2019 年3 月柬埔寨发展理事会与旅游部决定取消4 个省7 个岛屿的开发项目，其中涉及3 个中资开发项目；2019 年第一季度，柬埔寨国土规划建设部在土地注册过程中，共受理超过1 万起土地纠纷案，涉及多家中资企业。

（三）社会安全的风险

1.针对中资企业和中国人的治安和刑事案件频发。全柬2018 年主要案件情况为：暴力案件29起，涉及中资企业和中国人的有10 起；使用网络协议通话技术进行勒索诈骗和非法网络赌博案件14 起，涉及中资企业和中国人的有8 起；工伤事故34808 起，涉及中资企业的有8051 起；因毒品犯罪被捕的16139 人，涉及中国人的有541 人。2021 年柬埔寨报告的外国国民死亡人数为156 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是中国公民；全柬共发生火灾事故670 起，涉及中资企业的有124 起。

2.重大疾病（登革热、血吸虫、新冠肺炎疫情等）的威胁依然存在。柬单网综合报道，自从2019年3 月份拉达那基里省乌亚道县爆发非洲猪瘟后，约1000 多只生猪病死或被销毁，涉及3 家中资企业。截至2022 年3 月23 日，柬埔寨新冠疫情最新数据：柬埔寨累计确诊病例135158 例，柬埔寨累计死亡病例3052 例，柬埔寨死亡人数在全球的排名99 名。社会安全风险给中资企业的生产带来了重大影响，因疫情倒闭（关停）的中资企业有265 家。

（四）政府腐败的风险

政府腐败加剧了社会矛盾对立，也给中资企业的生产运营带来了许多不确定因素影响。据透明国际组织发布的2021 年全球清廉指数显示，柬埔寨排名倒数第三，政府部门在行政事务中层层索取克扣，加上司法腐败，给中资企业增加许多不可预见的开支。如2022 年3 月23 日《今日柬闻》报道一家执行中国政府援助柬埔寨农业发展项目的公司10 多年前已购买了694 公顷土地，有超过200 公顷土地被人侵占，侵占者中有将军、官员，该公司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和心血，目前已收回100 多公顷被侵占的土地。

二、风险产生的主要原因分析

（一）政党利益矛盾尖锐，政局不稳定因素增加，政策不可持续的风险加剧

柬埔寨实行多党竞争制，政党林立，加上社会制度的局限性，政党之间利益分歧严重，当前主要政党有柬埔寨人民党、奉辛比克党、救国党等三大政党，人民党、奉辛比克党、救国党等政党在权利分配上分歧严重，政党之争激烈，贫富分化的不同阶层之间矛盾尖锐，加上西方国家的强力干预，政局不稳定性风险加剧。

（二）法制不够健全，政府治理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随着柬埔寨各项改革的推进，其经济增长较快，人均收入已从低收入国家跃升至中低收入国家，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了较大改善，但是政府官员腐败，国家基尼系数达到了4.23，社会分配极不公平，贫富差距拉大，社会治理能力不足，社会矛盾随着改革的推进更加突显，不同阶层之间的利益矛盾尖锐，社会治安、劳资、土地、生态环保等方面的社会问题突出。柬埔寨社会治安案件频发，且涉华人侵财型治安刑事案件呈快速增长，社会面不稳定问题突显，利益纠纷和社会治安风险激增。

（三）新闻舆论管控不力，西方国家推波助澜

“中国威胁论”等负面的、虚假的新闻时有见诸报端，误导柬埔寨人民对中国、中国人、中国投资、中柬合作开发等方面的认知，煽动民族主义和排华情绪，分离中柬友谊，破坏中柬合作和“一带一路”倡议推进。

（四）我国的海外利益保护机制还需进一步完善

1.虽有中国领事保护中心，但工作人员缺口大，资金有限；据夏莉萍《中国领事保护需求与外交投入的矛盾及解决方案》的数据统计，截至2015年底，中国领事保护中心仅仅有15 人在编人员，经费仅为3000 万。[3]

2.境外中国公民和机构安全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部门间的统筹协调不够顺畅，海外利益保护专门机构还不健全，难以满足海外利益保护的现实需要。[4]

3.海外利益保护手段比较单一，主要依靠企业和公民自身及外交交涉，海外利益保险和海外安保公司等市场化手段十分不足。

4.领事保护和海外安全保障等方面的立法还需进一步完善，相关的责权职需要进一步理顺和明晰，履职能力还需进一步加强。

三、应对策略分析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对外开放的深入推进，我国政府、企业、公民个人等在柬埔寨的投资与贸易迅速增加，中国在柬埔寨的海外利益持续拓展，在当前国际大变局形势下，在柬中资利益保护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加强中柬政党交往和政策沟通协调，增强政治互信和合作政策的可持续性

1958 年7 月中柬建交以来，中国与柬埔寨政党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政党之间的交流互动不断，虽然由于国情、社情、民情和文化的不同特点，中柬政党之间的价值取向和政策选择上有差异，但在国家政治稳定、社会繁荣发展、维护世界和平等方面的追求是一致的，中柬双方继续保持密切高层交往，深化治国理政经验交流，坚定支持相互核心利益和关切，深化执法安全合作，保障“一带一路”建设顺利开展，维护两国安全、稳定与发展利益，构建中柬执政党之间的新型政党关系，推动中柬执政党之间的合作交流和政策沟通协调，既有利于“一带一路”倡议典范建设的顺利推进，也有利于保持中柬合作政策的可持续性和中资利益保护，更有利于强化中柬命运共同体构建的政治基础和政治互信。

（二）加强中柬执法合作，建立健全风险评估预警体系和风险保障体系

1.要依据中柬执法合作目标，围绕打击非法网络赌博、电信诈骗、毒品犯罪、涉黑涉恶等突出犯罪方面执法合作重点，强化安保合作，共同提高维护国家安全和打击犯罪的执法能力。推动双方执法安全合作再上新台阶，更好地造福两国和两国人民，为两国及本地区安全稳定和发展繁荣作出新的更大贡献。[5]

2.在外派警务联络官的基础上加快中柬情报信息共享体系建设，督促指导柬方加大警务基础设施建设，大力推进天网工程建设，完善人口信息网建设，加强技术合作，提高互联网安全管理能力，充分发挥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5G 技术、量子通讯等新技术的优势，拓宽情报信息采集渠道，加强情报信息队伍建设，提高情报信息研判和应用效率，加强情报合作共享和警务联动，加大犯罪打击力度；要建立健全适应当地人文传统的社会参与机制，加快人文传统的创新转化和科技创新成果的融合应用，拓宽渠道，扩大社会参与，调动一切力量，形成治理合力。

3.要尽快出台中国的海外投资法、海外保险法、国家涉外突发事件应急法等相关法律法规，以更有效地保护中国的海外利益；要打通法律援助对接融合，让法律咨询服务尽快配套跟上，增强法律服务的针对性，有效规避各类法律风险。

4.采取积极预防和处置措施保障海外利益，在外交部、商务部等国家相关机构提供对外投资的风险预警和权益保障等方面信息公示的基础上，加大有关国家政治、经济和社会重大风险的调研和预警；企业自身也要认清海外投资环境、自身能力和可能出现的风险，进行风险评估，建立风险防范、危机应急预案和处置机制。

5.在已建立的多部门协调机制的基础上加强海外利益安保工作联动。2004 年我国建立了外交部牵头的“境外中国公民和机构安全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机制，各省也相应建立省级跨部门协调机制，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中央、地方、驻外使领馆、企业和个人安保工作联动，强化协调效率，提升履职能力；加快海外投资保险制度建设，在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多年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加强保险制度建设，为中资企业走出去保驾护航并给予有力支持。

（三）鼓励中资企业守法经营，履行好社会责任

要在学懂弄通投资国的法律法规和人文风俗上下功夫，合法合规经营，同时要履行好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赢得所在国老百姓的支持和认可。

1.加强所在国的法律法规和人文风俗的学习，增进了解，提升防范风险意识，增强防范风险和依法经营的能力。

2.履行好企业的社会责任，提升社会的认可度和支持度，在投资方向上应适当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涉及民生的基础设施建设，如道路交通设施、医疗设施、教育建设等，一方面可以提升其管理效率，改善其营商环境，这将对柬埔寨未来经济发展起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老百姓看到合作开发实实在在的变化，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增强老百姓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从而增强认可度和支持度。

（四）加强新闻舆论管控，传递中柬合作正能量

要充分发挥好中柬媒体和社会民间力量，传播好中柬合作好声音、好故事。柬单网综合报道2019 年5 月6 日晚，柬中记者协会揭牌仪式在金边盛大举行，柬中记者协会决心致力于通过努力传播有关中国在柬埔寨投资的真实专业信息，实施和遵守两国合作政策，为两国关系发展，尤其是民间的相互了解和交流沟通出一份力，对于一些故意放大、挑拨仇恨的假消息进行坚决抵制，采取相应行动，公布真相，以正视听，采取一系列重要行动来推进两国人文交流与执法合作，为两国关系不断向好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为中柬两国关系全面快速的发展增添强大动力。

（五）加强双方需求的人才培训，为中柬合作提供智力支持和人才储备

要打通政府间、企业间、高校间的合作壁垒，充分发挥各方力量，加强双方需求的人才培训，节省中资企业成本，提高中资企业效益。据有关报道：“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建设十多年来，通过以工促学、校企合作，逐渐发展出多专业、多形式的职业教育体系，成为柬埔寨人才培养的新基地。随着中柬经贸合作快速发展，园区发展速度不断提升。目前园区企业以中资企业为主，涵盖纺织服装、箱包皮具、五金机械电子、木地板等多个领域，需要大量懂中柬双语、懂管理、懂技术的人才。校企合作的模式解决了园区很多企业的燃眉之急，受到了柬埔寨政府的高度关注。”[6]从语言培训到多专业学历教育，从中方校企合作到中柬政府、学校、企业合办，西港特区为中柬职业教育合作探索出一套有效方案，不仅为特区招商引资和升级发展提供了良好的人才支撑，未来还将为柬埔寨全国培养大量技能和管理人才，成为柬埔寨工业人才重要培养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