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对城市经济增长影响的中介机制分析

梁 晴， 吴志军， 吴翠青

(1.上饶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江西 南昌 330013; 2.江西财经大学 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13； 3.江西省生态文明研究院 江西 南昌 330013)

2020年11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全球数字化程度日益加深，数字经济发展已成为全球城市经济的增长点。2021年8月，全球数字经济大会指出，在百年变革与全球疫情之际，世界经济深度衰退，国际贸易和投资大幅萎缩，数字经济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在变局中逆势发展，数字经济发展成为全球经济复苏的新曙光和各国重塑竞争优势的关键力量。现如今，数字经济已通过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机制，解构和重组原有的经济形态和秩序。

从国际来看，全球各国家正在加码数字经济布局，数字经济已成为各国产业布局的重点领域。2021年2月24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签署行政命令，对美国半导体供应链开展百日评估。2020年3月，欧盟发布《欧洲新工业战略》与《可持续和数字欧洲的中小企业战略》，积极推动欧盟工业向绿色和数字经济双转型，促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2021年5月，欧盟委员会在更新的工业战略中提出，侧重加快数字单一市场弹性，并将开展多国项目，加速支持数字化生产能力的投资。除此之外，日本、德国与新加坡等国家纷纷采取行动计划，更加聚焦国家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推进数字基础设施普及与升级，加大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资金与政策支持。

从国内来看，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9.2万亿元，占GDP比重38.6%。数字经济已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2021年以来，各地密集出台促进数字经济发展的行动规划，推动数字经济创新发展与开放发展，积极构建保障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法规体系。2021年3月，浙江省率先施行《浙江省数字经济促进条例》，同年9月1日，广东省正式施行《广东省数字经济促进条例》，积极发挥政府“有形之手”推动数字经济发展。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数字产业化

数字产业化是指数字经济通过数字化平台或“互联网+”促进消费，或者作为信息服务产业直接被应用于消费，从而创造出更多的新业态和新模式。本质上来看，数字产业化的主要经济体现，是通过数字经济发展提升产业效率，使得产业结构更趋合理化。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VR等数字新兴产业蓬勃发展，为城市经济增长和高质量发展注入了持续动力[1]。一方面，数字产业化可以缩短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时间，降低消费者交易成本；另一方面，数字产业化可以改变消费者的行为习惯和消费理念，消费者可以通过网络视频、网络评价、交易记录等信息来进行选择[2]。此外，数字经济通过数字产业化发展，极大地提升了消费的支付外部性和信息外部性，促进了消费扩张和城市经济增长[3]。基于此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1：数字经济可以通过数字产业化，直接促进产业结构的合理化，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

1.2 产业数字化

产业数字化是指数字经济被应用于企业或者产业中，一是可以通过智能化、技术创新和质量提升等路径，提升企业和产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二是可以促进产业升级，提升第二和第三产业比重。Muller等[4]针对美国企业的大数据研究表明，企业和产业的数字化提升会显著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数字经济还是重要的信息来源，可以有效减少企业信息不对称导致的交易成本高的问题，进而提升企业生产效率[5]。通过产业数字化的提升，企业可以利用大数据技术，掌握消费者的偏好，为消费者制订个性化的服务和产品，从而提升供需匹配效率。另外，企业还可以通过信息技术，对消费者进行精准营销和推送，通过数据信息平台降低物流成本，最终提升整个产业的生产效率[6]。基于此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2：数字经济可以通过产业数字化，直接促进产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和产业结构升级，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

2 理论模型与数据说明

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地区城市的经济增长，还可以通过提升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水平，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为了检验这一机制，构造空间面板数据的双固定中介效应模型：

(1)

(1)式中，中介变量为数字产业化或产业数字化，分别使用产业结构合理化和全要素生产率变量来代理。其中，i代表城市，t代表时间，yit代表各个城市人均有效GDP增长情况。digfac指各地数字经济发展状况指标。Xit为模型中一系列的控制变量，包括教育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工业企业和批发零售企业个数、科技投入、财政状况、工业化和城镇化水平。μi表示地区固定效应，vt为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权重矩阵W代表一阶相邻的空间权重矩阵：

数字产业化主要使用产业结构合理化来衡量。其中，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标主要采用三次产业从业人数和产值比例来计算，具体方法如下：

(2)

其中，变量coord表示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Y表示所有产业的产值，L表示所有产业的就业人数，i表示产业类型，Yi表示i产业的产值，Li则表示i产业的就业人数。当经济处于均衡状态时，整个经济系统中的产业部门的生产率是相等的。

产业数字化指标主要使用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全要素生产率(TFP)两个指标来代理。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用第二和第三产业GDP占比来测度；全要素生产率用索洛余值法测算，分别选取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和城镇单位从业人员期末人数代表资本(K)和劳动投入(L)，产出数据(Y)为当年价格表示的地区生产总值，计算方法如下：

TFP=Y/(KαL1-α)

(3)

其中，资本的产出弹性为α=0.6[7]。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1中，描述性统计分析显示，经济发展水平指标(lnGDP_per)的均值为10.545 6，标准差为0.766 2，最小值为6.637 8，最大值为13.184 2，表明我国各个城市间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数字经济、工业企业个数和财政实力在各个地区的发展状况也不尽相同，其中数字经济发展状况的标准差为0.944 3，说明城市之间数字经济发展状况差距较大。

3 中介效应机制检验

3.1 数字产业化

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城市经济增长，还可以通过“数字产业化”影响产业结构合理化，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一方面，在数字产业化的进程中，信息和数据的集聚和整合使得全社会的经济资源搜寻程序简化，便捷的信息传递能够促进资本、人力和物力等资源在产业间加速匹配，产业结构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另一方面，数字经济的突破发展，能够促进新兴数字产业的形成，改善工业驱动的乏力现状，进一步挖掘地区城市经济增长的潜力；此外，数字经济的培育能够通过产业合理化扩大地区城市经济增长的空间关联。

数字经济以产业合理化为中介，促进经济发展的机制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列(1)检验了数字经济与城市经济增长的关系。列(2)显示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说明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促进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调整。列(3)数字经济和产业结构系数都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检验，表明存在数字经济通过产业合理化促进城市经济增长的这一中介效应。列(4)—(6)是使用空间杜宾模型对产业合理化进行中介效应检验的结果，列(4)与表3中加入控制变量的空间杜宾模型回归结果一致，表明周边城市数字经济的发展对相邻地区城市经济增长具有拉动效应。列(5)中数字经济发展状况在1%的置信水平下拒绝了不存在空间关联的假设，说明数字经济的发展对周边地区的产业合理化具有正向的溢出效应。将产业合理化指标与数字经济指标同时放入模型(6)中，结果显示数字经济与产业协调均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产业合理化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并且能够通过城市间的空间关联对城市经济增长产生溢出效应。

表2 数字产业化中介效应检验(产业结构合理化)

表3 产业数字化中介效应检验(全要素生产率)

3.2 产业数字化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还可通过产业数字化影响产业转型升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进而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数据集成、数字技术与传统部门融合协同是产业数字化的关键。产业数字化是数字技术和新兴数字行业向传统行业渗透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三次产业逐步开始生产数字化改造，信息技术创造倍增价值的同时，资本和人力的利用效率也得到提升，产业数字化促进全要素生产效率的改善，进而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

数字经济、全要素生产率与城市经济增长的中介模型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列(1)中显示了数字经济对城市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列(2)结果显示，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显著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通过列(3)进一步验证其中介机制，结果显示，数字经济与全要素生产率指标均显著为正，说明数字经济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促进地区经济发展的中介效应成立。列(4)—(6)是引入空间权重矩阵的中介效应模型，结果表明全要素生产效率作为数字经济的中介变量对城市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具有显著的正向空间关联，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城市往往分布在生产效率水平高的地区。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是在地区企业和产业的竞争过程中，数字经济与传统部门的融合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作用具有明显的示范作用，并能够通过上下游的产业链关联传导，对周边地区经济发展起到辐射效应，使得数字经济通过生产效率的提高进而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空间关联。

表4是使用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作为数字经济影响城市经济增长的中介变量并进行实证检验。

表4 产业数字化中介效应检验(产业结构高级化)

表4中，两种检验结果均表明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促进城市经济增长，还可以通过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间接促进经济增长，与本研究的假设一致。

4 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表明，数字经济能够通过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两个渠道促进城市经济增长。一方面，数字经济发展通过培育数字经济新业态、优化产业结构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存在“数字经济—全要素生产率(产业结构升级)—城市经济增长”中介机制传导。这两者中介机制还存在空间溢出效应，地方数字经济发展能够通过地区间的联动效应对周边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起到辐射带动作用。因此，各地区要充分发挥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的创新创业活力，促进生产端数字化改革，积极抢占数字经济发展制高点，推动核心支柱产业向数字化发展；同时，鼓励数字新业态与数字化生产交互发展，加快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数字化文旅等产业数字化建设，引导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实现智能型产业先导发展；此外，还应健全数字经济产权建设，发展数字经济产业评估与产业运营体系，夯实城市数字产业发展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