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空间分异及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山东半岛城市群数据

2022-01-27 02:47
山东财政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山东半岛区域间普惠

张 彦

(山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一、引 言

壮大山东半岛城市群是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的形成“两横三纵”城镇化战略格局、实现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重要发展规划之一。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是现代金融,新常态下山东半岛城市群的发展壮大离不开普惠金融的全面均衡发展。继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大力发展普惠金融之后,2016 年国务院进一步提出了《推进普惠金融发展规划(2016—2020 年)》,从国家层面明确了普惠金融发展的实施战略。山东省政府自2013 年以来先后发布《山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全省金融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等文件,为进一步提高小额贷款公司服务“三农”和小微企业水平,使普惠金融服务下沉到最基层,做出了深度安排。经过一系列实践,目前山东半岛城市群总体融资环境有效改善、普惠金融服务覆盖率持续扩大、新增融资更多流向实体经济。据中国人民银行济南分行发布的数据,2020 年山东省社会融资规模、贷款、存款余额已分别达到15.2万亿元、9.8 万亿元、11.8 万亿元;截止2020 年末,山东省普惠小微贷款余额8 176.8 亿元,同比增长40.1%,全年增加2 345 亿元;涉农贷款余额为3 万亿元,同比增长9.6%,全年增加了2 768 亿元。但与此同时,山东半岛城市群城市间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仍存在较大差异。普惠金融的非均衡发展对经济“转方式、调结构”具有不利影响。鉴于此,本文立足于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现状,从空间差异视角出发,对山东省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进行测度与空间差异分解,并就山东半岛不同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影响因素做进一步分析。

已有文献主要采用两类方法测度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一是普惠金融指标测度法,即运用因子分析等方法构建普惠金融服务指标体系,对普惠金融覆盖的广度和深度进行分析和评价;二是普惠金融指数测度法,即从地理渗透性、使用效用性和服务可获得性等维度构建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对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进行测度,该方法对指标维度进行了扩展,能够覆盖更广泛的地域和人群,较为客观地衡量了金融发展的普惠程度。在普惠金融发展的空间差异方面,多数研究在构建综合统计指标的基础上直观比较空间差异,也有文献利用变异系数或泰尔指数等方法测算空间差异,该测算方法虽然能够较好地衡量区域内、区域间差异对总体差异的贡献程度,但该方法忽略了子样本的分布状况,使得空间差异分析结果的准确性有所降低。在普惠金融发展影响因素方面,现有研究多是从社会、经济环境等不同维度侧重于不同指标探讨影响普惠金融发展的外部因素,如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扶持、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信息化水平等。如有文献提出经济发展水平、政府干预对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信息化水平对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则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有文献考察了城镇化对普惠金融发展的正向影响作用,也有文献认为产业结构也是提升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

总体来看,现有研究多集中于国家、省际或不同经济区域层面探讨普惠金融发展的地区差异性及其影响因素,较少涉及省内不同城市或区域之间的普惠金融发展的空间差异来源及协同发展问题。鉴于此,本文将利用熵值法构建多维度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对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实现科学测度,揭示山东半岛城市群各城市、各地区普惠金融发展现状;其次基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测度结果,利用Dagum基尼系数揭示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空间差异及差异来源;最后从社会发展、经济发展、制度因素多个维度对影响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外部因素进行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从而为制定普惠金融发展战略、制定差别化普惠金融发展提升策略提供依据。

二、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测度

(一)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表1 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评价指标

(二)测算方法

本文借助熵权法对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进行测度。熵权法作为一种客观赋权法,可以有效避免确定指标权重时的主观性。设个评价对象,个评价指标,生成原始数据矩阵=(x)(=1,2,…,;=1,2,…,)。熵权法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对原始数据矩阵=(x)进行标准化处理:

第二步,计算第项指标下第个评价对象指标值的比重p:

第三步,计算第项指标的熵值e:

第四步,计算第项指标的差异性系数g。熵值越大,指标间的差异越小,指标越不重要;反之,熵值越小,指标间的差异越大,指标越重要:

第五步,定义第项指标的权数a:

第六步,计算第个评价对象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U:

其中,b为根据每个评价指标的上、下限阈值计算得到的无量纲化后的值。

(三)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现状

根据所构建的指标体系和测算方法,本文测算出2005—2017 年山东半岛城市群各地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由测算结果可知,山东半岛各地市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存在明显差异,大致可分为三个梯队:济南、青岛、东营和淄博为第一梯队,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均在0.3 以上;威海、烟台、莱芜、菏泽、潍坊和日照为第二梯队,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在0.2~0.3 之间;第三梯队包含临沂、济宁、德州、滨州、枣庄、聊城和泰安,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在0.2 以下。为进一步说明山东半岛不同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差异性,本文根据地理位置将山东半岛城市群划分为东、中、西部三个区域,如图1 所示。其中,鲁东地区包括青岛、烟台、威海、潍坊、日照;鲁中地区包括济南、莱芜、淄博、东营、泰安、临沂;鲁西地区包括枣庄、济宁、德州、聊城、菏泽。

图1 山东半岛城市群东、中、西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演变趋势

(1)从演变趋势看,东、中、西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均大体呈逐年递增趋势。就东部地区而言,2005—2008 年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在波动中略有上升,2008—2016 年呈现快速上升,2017 年略有回降。中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趋势与东部地区相似。西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呈现“先降后升”的变动态势,2005—2008 年逐年小幅下降,2008 年之后转而呈逐年递增趋势。此外,经过测算,东、中、西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增长率分别为7.568%、7.573%、4.547%。由此可知,中部地区增速相对较快,东部地区次之,西部地区增速相对较慢。

(2)从总量大小看,东、中、西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呈现显著性差异,且这种地区差异表现出明显的递增趋势。2005 年东、中、西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分别为0.158 2、0.159 5、0.119 8,2017 年分别上升至0.379 7、0.383 0、0.204 2,其最高绝对差异由2005 年的0.039 8 增大至2017 年的0.178 8。样本考察期内,东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相对较高,中部地区次之,西部地区相对较低。

三、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空间分异及演变趋势

(一) Dagum 基尼系数法

为克服泰尔指数和传统基尼系数的局限性,本文采用Dagum基尼系数分解法来揭示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空间差异及差异来源。式(7)计算了总体基尼系数()。其中y(y)是第()个地区任一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指标,是三大区域各城市普惠金融发展指标的均值,是城市的个数,是划分的区域个数,n(n)为第()个区域内城市个数。由式(7)可知,总体基尼系数反映了所有城市普惠金融发展相对差异情况。依据所计算出的区域内各城市普惠金融发展指标均值μ 对三大区域进行排序,如式(8)所示。

总体基尼系数分解为三个部分:区域内差异贡献G、区域间净值差异贡献G及超变密度贡献G,即=GGG。式(9)(11)分别表示第个区域基尼系数G、第、个区域的区域间基尼系数GGGG的计算方法如式(10)(12)(13)所示,其中pn/,s/(),=1,2…,。式(14)中D表示、区域之间普惠金融发展指标的相对影响;式(15)表示区域间普惠金融发展指标的差值,d为第、区域中所有y-y>0 的样本值加总的数学期望;式(16)表示超变一阶矩,p为第、区域中所有y-y>0 的样本值加总的数学期望。 F(F)为第()个区域的累积密度分布函数。

(二)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总体及区域内空间差异

图2 反映了考察期内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总体差异与区域内差异演变趋势,具体数值如表2 所示。

表2 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总体及区域内基尼系数

图2 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总体及区域内基尼系数(2005—2017 年)

1.总体差异。普惠金融发展的总体差异于波动中趋于上升。2005 年,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基尼系数为0.262 5,2005—2011 年呈现上升趋势,增速为1.212 4%,总体基尼系数于2011 年达到了最大值0.282 1;2012—2014 年一直呈现下降趋势,年均递减率为2.440 7%,总体差异不断减小,此后又呈现逐年略有上升趋势。

2.区域内差异。由区域内差异演变趋势可知,鲁东和鲁西地区普惠金融发展的区域内差异总体趋于缩小;鲁中地区差异略有扩大,基尼系数年均变化率分别为-0.77%、0.56%、-4.42%。比较各区域差异值可知,鲁中地区差异最大;鲁东地区差异最小;鲁西地区差异大小介于中、东部地区之间。观察演变过程,鲁中地区的区域内差异先呈现递减趋势,随后在上下小幅波动中趋于扩大;鲁西地区的区域内差异逐年递减,虽然2009—2011 年略有抬头,但随后快速减小,于2017 年降至最小值0.127 3;鲁东地区的区域内差异在2005—2009 年间呈现上下波动,但波幅趋于减小,2010 年后区域内差异逐年递减,2016 年基尼系数降至0.136 5,随后2017 年开始表现出小幅度上升。

(三)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区域间差异

如表3 和图3 所示,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区域间差异呈现如下特征:(1)在演变趋势上,鲁西分别与鲁东地区、鲁中地区的区域间差异总体均呈现扩大趋势,而鲁东和鲁中地区的区域间差异基本保持稳定。(2)由区域间差异的大小来看,鲁中、鲁西地区间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差异最大;除2005 年外,样本考察期内鲁中与鲁西地区、鲁东与鲁中地区的区域间差异分别一直保持第二、三位。(3)从演变过程看,2005—2011 年,鲁西与鲁东地区、与鲁中地区的区域间差异均呈显著扩大趋势;2011 年之后,东、西部地区间差异伴随波动略有缩小,而中、西部地区间差异在2011—2014 年经历了下降之后有明显回升,两区域间的普惠金融发展差异呈现扩大趋势;鲁东与鲁中地区的区域间差异,在波动中保持总体基本稳定,除2008 年基尼系数有所增大外,2005—2014 年普惠金融发展差异呈缩小趋势,但近年来呈明显上升势头。

图3 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区域间基尼系数:2005—2017

表3 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区域间基尼系数

(四)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差异分解及贡献

图4 和表4 揭示了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空间差异来源。(1)由变化趋势可知,区域内差异贡献率和超变密度贡献率总体均呈下降趋势;而区域间差异贡献率则与之相反,呈现显著上升趋势。考察期内,区域内差异的贡献率呈现平稳下降,年均递减率仅为0.76%;区域间差异的贡献率在2005—2013 年间一路攀升,直至2013 年达到最高值44.80%,此后呈现逐年趋势;超变密度贡献率则与区域间差异贡献呈现完全相反的变化过程,于2005—2013 年逐年下降,最低贡献仅为25.69%,之后呈现缓慢上升趋势。(2)从贡献率大小来看,区域间差异贡献率最大,均值为40.49%;超变密度来源次之,均值为29.99%;区域间差异来源最小,均值为29.53%。如果仅就2015—2017 年而言,区域间差异的贡献率远大于超变密度和区域内差异,超变密度则略大于区域内差异的贡献。

表4 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差异来源及其贡献

图4 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差异来源贡献的演变态势:2005—2017

四、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影响因素分析

由上文对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空间差异分解可知,山东半岛普惠金融发展存在着明显的区域非均衡性。为促进山东半岛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协同提升,本文利用分位数回归对影响山东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及空间差异的外部因素进行实证分析,以探究影响地区普惠金融发展的深层次原因。

(一)变量和指标选取

已有研究表明,普惠金融的发展与外部社会经济环境等因素有着密切关联。本文借鉴陆凤芝和黄永兴及杨明婉、张乐柱和颜梁柱等已有研究,从社会发展、经济发展和制度因素三个维度选取影响因素指标,具体指标和计算方法如表5 所示。

表5 指标选取

借鉴已有研究,社会发展因素选取了城镇化水平、通讯基础设施、就业水平、城乡收入差距、金融效率五个指标表示。(1)城镇化水平影响金融服务可获得性,城镇地区在交通的便利程度和网点的设置密度上较农村地区而言更有优势,城镇人口比重增大有利于提高金融服务可获得性。(2)通讯基础设施反映了移动通信的便利性,网上银行、电话银行、手机银行是银行业拓展业务的重要渠道,特别是对于网点密度较小的农村地区而言,普及移动电话有利于提高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和便利性,从而促进整体普惠金融水平提升。(3)就业水平决定了社会收入状况,收入稳定是多数贷款的前提条件,也是存款的重要保障,就业水平提高意味着地区金融服务的需求增加,从而有利于普惠金融的发展。(4)城乡收入差距由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比值来表示,一方面,金融机构作为企业具有一定的逐利性,城乡差距扩大使其在业务布局上向城市倾斜而忽视农村,从而降低整体普惠金融水平;另一方面,政府在缩小城乡差距上具有天然义务,城乡差距越大,当地政府越有动机通过产业政策促进金融资源向农村配置,以提升农村经济运行效率、缩小城乡差距。因此,城乡差距对于普惠金融影响的方向并不确定。(5)最后,金融效率高,意味着存款能够转化为贷款的效率就越高,金融机构更倾向在该地区设置服务网点,从而带动普惠金融水平提高。

经济因素选取经济发展水平代表,经济发展水平由人均GDP 取自然对数来表示。诸多研究表明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业具有密切联系,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平越高,金融业越发达。然而经济发展水平与普惠金融的关系更为复杂:在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公平和效率难以同时顾及,普惠金融反映了社会的公平情况,而经济发展水平反映了经济的运行效率,两者可能会呈现非线性关系。基于此本文在模型中添加了经济发展水平的二次项。

制度因素选取政府扶持力度代表。已有研究表明城市普惠金融的发展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大力扶持。政府扶持力度用政府财政支出与地区GDP 的比值来表示,该比值越高说明地方政府在区域经济中的参与度越高。而政府作为促进社会公平的最重要主体,普惠金融作为促进社会公平的重要手段,政府在区域经济中的参与度提高将有助于普惠金融水平提高。

(二)模型设定

分位数回归可以得到不同普惠金融水平下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更详细的估计结果,并且不易受极端值的影响,结果更加稳健。具体模型如(17)所示:

其中,代表城市(=1,2,3,…,17),代表年份,代表分位数,IFI为第个城市第年的普惠金融指数,X为解释变量,β为各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a为固定效应,为残差项,本文基于式(17)利用分位数回归的方法识别25%、50%、75%分位点处各影响因素的作用大小和方向。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表6 为整体分位数回归结果。从R值上看,所有分位点处R值均保持在0.5 以上,说明模型设定较好,变量组合对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具有较强的解释能力。

表6 整体分位数回归结果

其中,城镇化水平在所有分位数上均显著为正,说明山东半岛城市群城镇化水平的总体提升对普惠金融发展有促进作用,普惠金融发展充分依托了城镇化带来的各项便利,未来应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促进普惠金融在新兴城镇的发展,提高当地居民生活水平。

通讯基础设施在所有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且系数随着分位点的提高而增大,说明移动通信便利性对普惠金融的促进作用逐渐增强,普惠金融的发展越来越依靠网上银行、电话银行、手机银行等线上业务。因此,未来应继续推进“村村通”“提速降费”等惠民政策,以提高互联网、智能手机的普及度,为普惠金融业务线上开展提供良好基础。

金融效率在25%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整体来看,金融效率在普惠金融发展初期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对于普惠金融水平较低的城市,应注重提高当地金融系统运行效率,增强服务能力。

就业水平在50%和75%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就业水平的提升对于普惠金融发展有促进作用。就业是民生之本,居民必须先有一份较为稳定的收入,才能进一步享受普惠金融提供的财产管理、风险分散、资金周转等服务。

经济发展水平的一次项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负,二次项显著为正,说明普惠金融随着经济发展呈现U 形特征:当城市经济较为落后时,金融资源以效率最大化作为首要配置目标,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普惠金融的发展;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金融资源分配的公平化问题受到更多重视,并得到更多的财力、物力支持,从而推动了普惠金融发展。因此,山东半岛城市群要继续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使落后城市早日跨过U 形底部,领先城市到达U 形右侧更高水平,为普惠金融发展提供坚实的物质保障。

表7 为各地区分位数回归结果。从R值上看,东中西部所有分位数回归的R值均保持在0.5 以上,大部分处于0.7—0.9,说明模型设定较好,变量组合对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表7 各地区分位数回归结果

第一,分地区看,山东半岛城市群东中西部普惠金融发展的外部影响因素有一定差异。

东部地区普惠金融水平受城镇化水平、通讯基础设施、金融效率、就业水平、城乡收入差距影响显著。其中,城镇化水平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说明东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得益于城镇规模扩大带来的城乡间金融资源分配优化,以及城镇在通勤、服务网点方面上优势。通讯基础设施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说明东部地区较好地发挥出了线上金融业务的优势,通过电话银行、手机银行、网上银行等线上渠道提高了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金融效率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说明东部地区金融机构对于市场把握较为准确,业务能力较强,在金融效率更高的地区配置了更多业务点和员工。城乡收入差距在25%和50%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在普惠金融发展处于中低水平的城市,其地方政府正积极承担发展责任,根据城乡差距情况引导农村金融发展,促进普惠金融水平提高。就业水平在25%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就业水平提高在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初期有一定促进作用,改善就业情况是促进低水平城市普惠金融发展的有效手段。

中部地区普惠金融水平受城镇化水平、就业水平、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扶持力度影响显著。其中,城镇化水平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其情况与东部类似。就业水平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并且系数的绝对值远大于东部地区,意味着就业水平提高对于促进中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同时也反映出职工群体是普惠金融的重要服务对象。城乡差距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并且系数的绝对值稍大于东部地区,说明当地政府支持普惠金融在农村地区的发展,并且支持力度较东部而言更大。经济发展水平的一次项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负,二次项则显著为正,说明普惠金融随着经济发展呈现U 形特征,与总体情况相似。另外,政府扶持力度在25%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东部地区的地方政府在普惠金融发展初期发挥了一定扶持作用,是普惠金融的重要发起者。

西部地区普惠金融水平受除就业水平外的多种因素影响,情况比东、中部地区复杂。其中,政府扶持力度是唯一在三个分位点上均显著为正的变量,说明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主要依靠政府支持,从侧面说明该地区金融机构在普惠金融业务拓展上较东、中部地区而言缺乏主动性。城乡差距在50%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该地区金融机构有较强的逐利性,更注重城市业务的开展,进一步印证了该地区金融机构缺乏动力发展普惠金融。当进一步结合金融效率的回归结果后,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更为明确:金融效率在25%和50%分位点上均显著为负,金融效率越低的城市其普惠金融水平反而越高,一方面,这说明地方政府虽然对金融机构的业务布局进行了一定干预,但是较大程度上违背了后者的盈利意愿,因此挫伤了金融机构发展普惠金融的积极性,地方政府应当对引导手段进行改进;另一方面,这说明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存在只注重量而忽视质的问题,虽然普惠金融水平提高了,但其没能充分挖掘企业和居民的贷款需求、服务实体经济,金融机构应重视自身业务能力的提高。城镇化水平和通讯基础设施仅在75%分位点上显著为正,说明普惠金融处于中低水平的城市没能充分依托城镇化和信息化过程发展普惠金融,久而久之,容易被拉开差距。另外,经济发展水平的一次项在25%和50%分位点上显著为负,二次项显著为正,说明西部地区在普惠金融发展初期也经历了与总体相似的U 形阶段,然而在发展水平较高时,经济规模没能给予普惠金融递增的带动作用,未来应当注重金融服务和实体经济间的良性互动。

第二,分水平看,不同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下各外部因素的影响能力有一定差异。

城镇化水平方面,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回归系数随分位数提高而逐渐增大,说明随着普惠金融水平不断提高,城镇化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在普惠金融进一步深化的过程中,与其把银行开到农村,不如让农村人口搬到城镇,后者既满足了金融机构控制成本的需求,又降低了居民获得金融服务的难度,同时符合了国家“新型城镇化”的政策方针。

通讯基础设施方面,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回归系数随分位数提高而逐渐增大,说明随着普惠金融水平不断提高,线上业务办理逐渐成为主流,普惠金融的进一步发展应依托信息技术进行。因此,金融机构要加快线上业务布局,同时进行一定宣传,使人们更加接纳这种服务方式,特别是对于信息化水平对普惠金融影响不显著的西部地区而言。

金融效率方面,东部地区的回归系数随分位数提高而逐渐减小,而西部地区的回归系数逐渐增大。对于经济和金融业较为发达的东部地区,该现象的发生有一定合理性,一方面,在金融效率趋于饱和的过程中,其变动幅度将逐渐减小,对于普惠金融的促进作用也会随之降低;另一方面,经济情况较好使得金融机构的业绩有保障,对于盈利的敏感性逐渐下降。对于相对落后的西部地区,回归系数增大反映出地方政府对于普惠金融的政策引导趋于合理,并且当地金融业运行情况也有所改善,金融效率和普惠金融之间不断磨合,前者对后者的作用逐渐由抑制转为促进。

政府扶持方面,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回归系数随分位数提高而逐渐减小,说明随着普惠金融的发展,地方政府能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普惠金融要长久保持,其发展方式应从地方政府推动转变为金融机构主动,核心属性应从政府政策转变为市场行为,使金融业在运行过程中自发地保持普惠性。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利用2005—2017 年山东半岛城市群各地市统计数据,运用熵权法、Dagum 基尼系数分解法对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空间差异及差异来源进行测算,并对影响山东半岛城市群总体及区域普惠金融发展的外部因素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山东半岛城市群总体、东部、中部、西部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均呈逐年递增趋势,但城市、地区之间存在显著的空间差异;鲁东、鲁中、鲁西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依次降低,并且这种差异呈扩大态势。其中,区域内差异的贡献较大,但在样本考察期间略有下降;而区域间差异贡献呈大幅上升趋势,在2009 年之后始终为总体空间差异的最大来源。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扶持力度、城乡收入差距、城镇化水平、通讯基础设施、就业水平、金融效率等社会经济因素对半岛城市群不同区域普惠金融发展的作用强度及方向差异较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山东省半岛城市群普惠金融发展的协同性。

(二)政策建议

由于山东半岛城市群不同区域在发展阶段、产业结构、文化背景等方面均存在差异,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扶持力度、城乡收入差距、城镇化和移动通信便利性、就业水平、金融效率等社会经济因素对不同地区普惠金融发展的影响有所不同,因此山东半岛城市群各区域应实施差异化发展策略,协调不同因素在区域间的分配及运作方式,从而促进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协同提升。

第一,借助政府的引导作用,从区域间差异入手增强金融普惠性,推动金融服务业实现高质量发展。通过加大金融改革力度,创新普惠金融产品和服务,优化金融体系结构,建立多层次普惠金融机构,增强普惠金融政策在各个地区的灵活性与适应性;其次,明确各城市的角色和定位,协调城市间普惠金融市场利益分配,构建普惠金融协同发展机制,增强城市之间或区域间的行业互动;最后,降低普惠金融资源进入落后城市及农村的政策壁垒,为打破地区资金困局和破解金融排斥问题创造有利条件。

第二,政府应实施差别化普惠金融发展战略,对落后区域给予更多的政策支持。首先,通过降低普惠金融机构在落后区域的进入门槛,鼓励普惠金融机构在落后区域和农村设立分支机构;通过创新金融行业人才流动和管理机制,激励专业金融人才到落后区域和基层提供金融服务,从而增强普惠金融服务的渗透性。其次,加强落后区域普惠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其普惠金融基础设施水平和金融服务能力;同时大力发展多元投融资渠道的中小微金融机构或新型金融机构,以满足社会多层次金融需求,提高普惠金融服务的可得性与效用性,从而推进区域间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协同提升。

第三,各地区应立足自身普惠金融影响因素的具体作用,实施因地制宜的普惠金融协同发展对策。如各地区应加快城镇化进程,使农村居民更加充分便捷地享受普惠金融服务,降低普惠金融体系的运营成本,从而促进普惠金融服务渗透至更多潜在客户。在通讯基础设施方面,普惠金融发展水平高的鲁东地区应进一步开拓电话银行、手机银行等信息化渠道,增强普惠金融服务的渗透性与可得性;而鲁中和鲁西地区应挖掘信息化工具为普惠金融体系服务的有效方式,让信息化建设成为普惠金融发展的有利抓手。基于就业水平的实际影响,鲁东和鲁中地区应分别重点改善普惠金融低水平、中等水平城市的就业状况,通过保障就业提高居民总体收入水平,进而增强其参与普惠金融服务的意愿与能力;鲁西地区则应重点应吸纳更多农村剩余劳动力入城就业,或扶持和发展农民自主创业、电商创业,充分挖掘普惠金融潜在有效需求,以客户群体的增加拉动普惠金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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