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前生活行为方式对妊娠期糖尿病发病的影响*

骆 嫚， 林 莹， 孙国强， 程 瑶， 谭志华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湖北妇幼保健院 1产科 2护理部，武汉 430070

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对妊娠期糖尿病(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GDM)发病机制的探索逐渐深入，但GDM发病率仍然居高不下，且逐年上升，已成为全球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1]，亟须从新的角度探索GDM的预防策略。此外，我国“二孩政策”实施后，高龄、既往不良妊娠史等高危孕产妇的比例增加，增加了孕妇罹患GDM的风险。目前，GDM的防控多基于对孕期生活行为方式的干预[2]，关于孕前生活行为方式与GDM风险的关联性研究尚不深入。因此，本研究基于前瞻性问卷调查，探索孕前生活行为方式对GDM发病的影响，旨在为GDM的防控提供科学依据，更好地指导产前保健。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0年2月～5月对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湖北妇幼保健院产科门诊初次建档的孕早期孕妇(0～13+6周)建立基线问卷调查。纳入标准：自愿参与本研究项目；单胎妊娠。排除标准：既往糖尿病史、慢性糖尿病患者。

1.2 调查内容

本研究采用回顾性调查，询问孕早期孕妇孕前半年的生活行为方式，内容包括：社会人口学特征(年龄、民族、文化程度、收入、孕早期BMI)；生活行为习惯(吸烟、饮酒、运动、使用手机、使用电视和电脑、上夜班)；饮食习惯(米饭、面食、红肉、白肉、鱼、鸡蛋、蔬菜、水果)。本研究共获得1783例有效样本，并经过华中科技大学伦理委员会与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湖北妇幼保健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

1.3 GDM诊断标准

针对入组基线调查的孕妇，于孕24～28周进行口服75 g葡萄糖耐量试验(oral glucose tolerance test，OGTT)，任意一项血糖指标超过临界值即诊断为GDM(空腹：5.1 mmol/L；1 h：10.0 mmol/L；2 h：8.5 mmol/L)[3]。

1.4 统计学分析

采用SAS 9.4统计软件，不同人群GDM患病率的差异比较采用卡方检验，生活行为因素对GDM发病风险的影响采用stepwise Logistic回归。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孕妇一般人口学特征

在1783例研究对象中，有192例按妊娠期糖尿病诊断标准被诊断为GDM，GDM发生率为10.8%。其中，50.4%的孕妇年龄在25～29岁之间，57.7%的调查对象学历为本科及以上，72.1%的调查对象BMI为正常水平，且不同BMI的孕妇GDM的发病率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0.87，P<0.01)。见表1。

表1 孕妇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例(%)]Table 1 The associations between maternal general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and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n(%)]

2.2 孕妇生活行为习惯

绝大部分调查对象孕前半年不抽烟、不喝酒、不上夜班。在1783例研究对象中，46.8%的调查对象平时不锻炼，56.4%的调查对象每天花2～6 h使用手机或平板电脑，44.5%的调查对象每天使用电视或电脑2 h以内。具有不同生活行为习惯的孕妇，其GDM发病率差异并无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孕妇的生活行为习惯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例(%)]Table 2 The effects of maternal behavior habits on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n(%)]

2.3 孕妇饮食习惯

大部分调查对象以米饭和面食为主食，超过60%的调查对象每周食用红肉、白肉、或鱼肉的频次小于5 d。其中36.4%的调查对象每天食用鸡蛋，且不同鸡蛋食用频次的调查对象GDM的发病风险具有显著差异(χ2=10.69，P<0.01)。

此外，76.6%的调查对象每天食用蔬菜，蔬菜的食用频次与GDM发病也有关联(χ2=5.64，P=0.02)。

然而水果的食用频次与GDM发病无显著关联。见表3。

表3 孕妇的饮食习惯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例(%)]Table 3 The effects of maternal dietary behaviors on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n(%)]

2.4 生活行为方式对GDM发病影响的多因素分析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与年龄小于25岁的孕妇相比，年龄大于34岁的孕妇患GDM的风险显著升高(OR=3.24，95%CI：1.27～8.24)；与BMI<18.5 kg/m2的孕妇相比，BMI>24.9 kg/m2的孕妇患GDM的风险较高(OR=2.51，95%CI：1.36～4.63)；与每周食用鸡蛋少于5 d的孕妇相比，每天食用鸡蛋的孕妇GDM风险显著增加(OR=1.60，95%CI：1.15～2.23)。见表4。

表4 孕妇的生活行为因素对妊娠期糖尿病影响的多因素分析Table 4 Multivariable analysis of lifestyle behaviors and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3 讨论

GDM为孕期常见合并症，能够增加不良妊娠结局的发生率[4]，且会增加母亲与子代2型糖尿病的发病风险[5]，探索GDM的影响因素对GDM的预防至关重要。前期研究表明，孕期生活行为方式与GDM的患病风险显著相关[6-7]，但有关孕前生活行为方式与GDM关联性的研究较少。

随着我国二胎政策与三胎的放开，以及未来可能对全面放开生育政策的探索，孕妇的年龄结构会随之发生变化，高龄孕妇的比例会增加，因此应重视高龄孕妇罹患GDM的风险。本研究结果表明，妊娠年龄34岁以上的妇女GDM发病风险升高3.24倍，且BMI与GDM的患病风险显著相关，与前期研究结果一致。由于社会的快速发展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高龄孕妇或孕妇肥胖受到学者的广泛关注。么亮等[8]的研究表明，孕早期肥胖的孕妇GDM发病风险更高；赵伟等[9]的研究表明，初孕年龄增加，GDM的患病风险也随之升高；王瀚等[10]的研究显示，高龄、高BMI是GDM的独立危险因素；刘恬怡等[11]的研究同样得出年龄、孕前BMI与GDM发病显著相关的结论。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年龄的增长，女性机体对血糖的调节功能逐渐减弱，且妊娠期血容量增加，血液相对稀释，易造成糖代谢紊乱[12]。另一方面，脂肪细胞向血液中释放色素上皮衍生因子(PEDF)的蛋白质，这种蛋白质能导致肌肉和肝脏对胰岛素不再敏感，出现胰岛素抵抗[13]。因此，倡导最佳生育年龄、备孕阶段控制体重能够有助于预防GDM。

有意思的是，孕前半年每天食用鸡蛋同样能增加GDM的发病风险，目前关于孕前鸡蛋摄入与GDM关联性的研究较少，且存在争议。Milajerdi等[14]基于462例孕妇的病例对照研究表明，与孕期每周摄入少于1个鸡蛋的孕妇相比，每周摄入多于1个鸡蛋的孕妇GDM的发病风险显著降低。然而，Qiu等[15]基于一项队列研究与一项病例对照研究的结果表明，孕前和孕期鸡蛋的食用频次过高会带来高胆固醇摄入，进而增加GDM的发病风险。同样，Guo等[16]和Wang等[17]针对中国普通人群的研究进一步表明，较高的鸡蛋摄入量与血糖水平升高有关，可能会增加2型糖尿病风险。此外，Shin等[18]基于22项队列研究的荟萃分析结果表明，鸡蛋的消费量与普通人群中2型糖尿病的发病风险增加有关。因此，过度频繁食用鸡蛋可能会增加孕妇GDM的发病风险。值得注意的是，鸡蛋摄入过多，可能也会促进孕期体重增长，从而导致GDM的风险增加。

另外，本研究显示蔬菜摄入频次与GDM风险有关，该结论与既往研究一致。吴迪等[19]的病例对照研究表明，与对照组相比，GDM患病组的蔬菜摄入显著较低。石志宜等[20]的研究表明，以蔬菜等食物为主的膳食模式对GDM有保护作用。此外，蔬菜富含膳食纤维，膳食纤维可改善胰岛素敏感性，降低GDM的风险[21]。

本研究进一步佐证了孕前BMI与GDM发病风险的关联性，率先报道孕前鸡蛋的摄入频次对GDM发病的影响，为GDM的预防提供了新的依据。然而，本研究仅调查孕前妇女的食物摄入频率，并未进行膳食定量调查，因此，孕前定量膳食因素对GDM的影响尚有待深入研究。其次，本研究针对孕早期孕妇进行回顾性膳食调查，探索孕前生活行为方式与GDM风险的关联性，可能存在回忆偏倚，而且孕前生活行为方式在孕期可能会发生改变，孕期生活行为方式或孕前与孕期生活行为方式的变化对GDM的影响有待进一步研究。此外，本研究侧重于食物摄入频次对GDM的影响，其他食物摄入如米饭、面食等因素并未发现与GDM有显著关联性，这可能由于本研究未考虑摄入量所致。在本研究中，生活习惯因素与GDM的关联性不显著，可能由于孕前生活习惯对GDM的影响较小。

综上所述，本研究进一步证实孕龄与BMI对GDM的影响，揭示了孕前每天食用鸡蛋对GDM发病的风险。为有效降低GDM的发生率，应指导育龄妇女正确备孕，密切关注孕龄34岁以上的妇女，积极倡导备孕妇女加强备孕体重管理，控制孕前体重，适当控制鸡蛋的摄入频次，鼓励备孕妇女自我管理生活行为方式，控制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