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法氏囊发育与免疫功能研究新进展

2022-01-05 07:21施红梅杜彦丽豆腾飞贾俊静葛长荣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法氏囊淋巴细胞发育

何 洋 施红梅 杜彦丽 豆腾飞 王 坤 贾俊静 葛长荣

(云南农业大学 动物科学技术学院,昆明 650201)

法氏囊最早由意大利解剖学家Hieronymus Fabricius于1621年发现,并因此而得名[1],它是禽类的肠道相关淋巴组织(Gut-associated lymphoid tissue,GALT),也是禽类特有的免疫器官,在抗原的刺激下,法氏囊能作为初级免疫器官为B细胞的发育成熟提供必要微环境,也能作为次级免疫器官参与机体的免疫应答[2]。目前,众多学者已从解剖学与免疫学角度较为完整地揭示了法氏囊的结构发育过程[3-4]。如图1所示,法氏囊的发育伴随着造血干细胞的定植而始于胚胎早期,并在出生后发育完全,同时会随着机体年龄的增长而发生不可逆的结构退化直至完全消失。法氏囊的免疫功能与其结构发育密切相关,其结构的损伤将会导致法氏囊免疫功能的紊乱,进而造成机体的免疫缺陷,不利于禽养殖业的经济效益与健康发展。因此,从结构发育的角度对法氏囊的免疫功能进行剖析具有重要意义,而与之密切相关的问题如造血干细胞向法氏囊的定向迁移机制、法氏囊增龄性退化的发生机制以及法氏囊对淋巴B细胞的筛选与促进作用等还未得到全面的解答,这也成为现今法氏囊相关研究的焦点。本文基于这些问题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总结法氏囊结构发育与免疫功能的研究新进展,并对导致法氏囊免疫功能紊乱的因素进行概述,旨在为今后的法氏囊相关研究提供方向,对抗病育种进程以及高效疫苗的开发具有重要意义。

依据参考文献[3-4]进行绘制。The figure was drawn according to the reference[3-4].图1 禽法氏囊的发育与结构Fig.1 Development and structure of avian fabricius

1 法氏囊发育新进展

1.1 法氏囊原基的起源

法氏囊的发生发育包含2个关键步骤,首先是法氏囊原基出现,其次是不同批次的造血干细胞在法氏囊中的定植。对于法氏囊原基的起源是存有争议的,早期研究认为法氏囊起源于内胚层,由内胚层空泡化形成的法氏囊腔是其最有利的证据,但是内胚层的标记分子—音猬因子(Sonic hedgehog,Shh)并未从法氏囊上皮中被检测,这导致法氏囊原基的起源受到质疑。在后续的研究中,利用人工构建的“鸡-鹌鹑”法氏囊原基嵌合体还原法氏囊的发育过程后,发现仅有鹌鹑外胚层尾芽与鸡法氏囊间质进行重组的法氏囊原基在孵育的过程中会形成法氏囊滤泡,表明法氏囊原基应起源于外胚层[5]。而最新的研究表明,并不只是内胚层会发生空泡化现象,一些内卷的外胚层也出现了空泡化,即法氏囊原基的起源与内外胚层均存在联系[6]。

1.2 造血干细胞在法氏囊中的定植

多数研究发现,至少有3个批次的造血干细胞在不同的时间内完成在法氏囊中的定植,它们能分化形成形态各异的功能细胞,并参与法氏囊的免疫功能。以鸡为例,在造血功能发生的同时(孵育期2~3 d),卵黄囊血岛内出现了3种形态及表面抗原存在差异的造血干细胞(图1),分别是大而圆,具有CD45/51/61/Grl1/Grl2免疫活性的血小板前体细胞;体型小而不规则,具有CD45/Grl2/Lep100/AcPhos免疫活性的巨噬细胞前体细胞;外型分叉具有CD45/MHC II免疫活性的淋巴细胞前体细胞,这些细胞从主动脉簇及主动脉旁迁移至全身各处[7]。在孵育期第8天至出壳前,圆形细胞短暂聚集于法氏囊间质远端,并在出壳后第二天完全消失。在孵育期第9~12天时,不规则型细胞及分叉型细胞先后定植于法氏囊间质,不规则型细胞可分化为网状上皮细胞,巨噬细胞以及分泌树突细胞等,它们一同构成法氏囊滤泡的髓质部分并为之后分叉型细胞的定植提供环境[8-10]。而分叉型细胞作为B淋巴细胞的前体向法氏囊迁移,并在迁移过程中伴随着细胞表面免疫球蛋白(Surface immunoglobulin,SIg)V(D)J基因的重组[11]。

目前尚不清楚影响造血干细胞对法氏囊中定向迁移的具体因素,但普遍认为该过程与细胞因子(Cytokines)相关[12]。细胞因子是一组由多种细胞释放的蛋白质,它们能作为细胞间的介质调控淋巴细胞增殖发育[13],并促进机体先天免疫反应与适应性免疫应答[14],而细胞在机体内的迁移也受其调控,该过程主要由趋化因子(Chemokines)负责。淋巴细胞表面7跨膜G蛋白伴侣受体(Seven transmembrane G protein coupled receptors)通过与趋化因子结合而被激活[15],从而促使免疫细胞发生迁移,如当法氏囊感染传染性法氏囊病(Infectious bursa disease,IBD)时,会造成感染者法氏囊的严重损伤,导致法氏囊内的B细胞快速损耗从而引起机体强烈的免疫抑制[16],此时CC趋化因子19(CC chemokine ligand 19,CCL19)与其趋化因子受体CCR7(Chemokine receptor 7)能引起外周淋巴细胞向法氏囊迁移,导致法氏囊内T细胞的数量增加[17];CXCL12(也称作间质衍生因子1(Stromal derived factor 1))与其受体CXCR4(Chemokine receptor)作为哺乳动物正常或非正常发育状态下细胞迁移指标而受到关注[18-20],而禽类的CXCL12与哺乳动物相比,表现出高度保守性[21]。在法氏囊发育过程中,CXCL12的动态表达与B细胞的增殖分化及之后向外周淋巴组织的迁移相关[22],敲除鸡脾脏B细胞的CXCR4受体则会抑制该细胞向法氏囊的迁移[23],这个结果一定程度上解释了法氏囊发育过程不同批次造血干细胞的迁移机制,即CXCL12-CXCR4轴在禽法氏囊发育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1.3 法氏囊的增龄性退化

伴随着禽类性成熟以及产蛋的开始,法氏囊出现增龄性退化,Bickfor等[24]详细地描述了整个法氏囊退化的过程,法氏囊的退化按组织变化可分为早中晚3个时期,以鸡为例,最早于公鸡20周龄,母鸡24周龄便可观察到法氏囊退化的发生。法氏囊退化的早期(公鸡20周龄,母鸡24周龄)以褶皱结构变化及淋巴细胞的出逃为特征,具体表现为法氏囊褶皱上皮增厚,密度变大而导致法褶皱间发生粘连,部分褶皱上皮出现稀薄、折叠以及脱离现象,导致滤泡相关上皮(Follicle associated epithelium,FAE)失去屏障与吞噬能力,促使淋巴细胞从萎缩的法氏囊滤泡内溢出至法氏囊腔内,同时法氏囊滤泡的髓质区域发生液化性坏死,并伴随着皮质碎片化,形成由一层立方上皮薄膜包覆的髓质肿块;法氏囊退化中期(公鸡24周龄,母鸡26周龄)的显著特征是滤泡间结缔组织增多,此时法氏囊褶皱粘连导致上皮结构的完全丧失,同时肌层收缩挤压致使法氏囊腔消失而形成肌层残基,残基内充斥萎缩的滤泡、浸润的噬异性细胞、巨噬细胞以及纤维结缔组织,而在萎缩的滤泡中,髓质肿块周围聚集大量不规则的坏死淋巴细胞,部分髓质肿块中充斥着坏死残基以及一些细胞碎屑和胆固醇结晶;在法氏囊退化晚期(公鸡26周龄,母鸡28周龄),残基周围的肌层收缩,此时的残基由相对致密包含胆固醇结晶病灶与滤泡残骸的结缔组织组成。

关于法氏囊生理性退化的机制,目前主流的观点均集中于机体内激素水平变化导致内环境改变而造成法氏囊不可逆退化的发生,但哪种激素起主导作用则尚存争议。过往研究中普遍把法氏囊的退化与体内性固醇激素水平进行关联,体内性固醇激素的上升导致FAE活性改变,引起法氏囊滤泡内的淋巴细胞大量溢出,特别是雄性法氏囊退化时间早于雌性,强调了性激素类型在法氏囊退化中的重要性[24]。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法氏囊的退化与体内生长激素水平相关[25-26]。生长激素主要由垂体分泌,参与机体蛋白合成、脂质降解等重要的生物过程。研究发现,除垂体外一些组织器官同样能够分泌生长激素,其中包括法氏囊[27]。对于体液循环中的生长激素总量,垂体外组织器官所分泌的生长激素占比不到1%,提示由它们分泌的生长激素更多参与自分泌与旁分泌功能。此外,生长激素能够激活PI3K/AKT通路而发挥抗凋亡的功能[28-29],因而生长激素能抑制法氏囊内淋巴细胞与上皮细胞的凋亡,以维持法氏囊的结构与功能,但生长激素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分泌,这会引起法氏囊内细胞的快速凋亡,导致法氏囊的退化。另外一些研究发现外源性糖皮质类固醇激素(Glucocorticoid)能够引起鸡法氏囊结构组织的萎缩,法氏囊内淋巴细胞的凋亡,并造成严重的免疫抑制[30]。在哺乳动物中,由胸腺分泌的内源性GC作为重要的旁分泌因子协同由肾上腺分泌的GC参与了胸腺器官的稳态以及T细胞的发育及选择[31-32]。最近研究发现鸡法氏囊自身也具有糖皮质类固醇激素合成所需的所有酶和辅助因子[33],属于肾上腺外的糖皮质类固醇(Extra-adrenal glucocorticoid)激素合成组织[34]。虽然目前尚不清楚法氏囊合成GC的目的以及这些GG对法氏囊免疫功能的影响,但结合内外源性GC对免疫器官与细胞的双向作用来看,推测法氏囊合成的GC应与对B细胞的筛选以及法氏囊增龄性结构组织变化存在联系,但这需要进一步验证。

2 法氏囊免疫功能研究新进展

2.1 法氏囊对B细胞的筛选

禽法氏囊对B淋巴细胞的成熟至关重要,几乎完全参与了B细胞的整个发育阶段,包括筛选、维持以及促进B细胞的增殖分化,而对B淋巴细胞的筛选又可分为2个阶段。当B淋巴细胞前体迁移至法氏囊基质,依据其基因重组的形式,细胞表面会产生功能性SIg(SIg+)与非功能性(SIg-)2种受体复合物,其中SIg+型的细胞进入法氏囊滤泡继续增殖,而SIg-型细胞则会被线粒体或FAS介导的凋亡途径剔除[35]。SIg+型细胞进入法氏囊滤泡后,以不同尺寸同时存在,相较于小尺寸细胞,大尺寸细胞具有更强的增殖分化活性[36],并能维持较长的生命周期,而小尺寸细胞在短暂的分化后便快速凋亡。法氏囊在整个筛选过程中会剔除95%的B淋巴细胞,仅有5%的细胞能够成熟并进入外周免疫器官。

研究表明,2个筛选阶段具有完全不同的机制,法氏囊对SIg+型细胞筛选的关键点在于其表面IgM的表达。IgM能协助表面B细胞受体(B cell receptor,BCR)的信号传导聚合物—Igα在SIg+型细胞表面表达,从而确保B淋巴细胞前体在法氏囊滤泡的定植[37]。而法氏囊对滤泡内淋巴细胞的筛选则与肠道抗原密切相关,当肠道抗原与法氏囊内B细胞的BCR结合后,能延长B细胞的寿命以完成之后的发育过程[38]。

由于肠道抗原对维持法氏囊滤泡内B细胞活力的必要性,因此法氏囊需要通过特定的结构—法氏囊褶皱,对肠道抗原进行识别、捕获与转运。法氏囊褶皱表面由90%滤泡间上皮(Interfollicular epithelium,IFE)及10%的FAE构成,FAE与IFE均由法氏囊褶皱上皮细胞分化形成,不同的FAE之间由IFE间隔。IFE由柱状分泌细胞(Cylindrical-shaped secretory cell,SC)、立方基底细胞(Cuboidal basal cells,BCs)以及基底层薄膜(Basement membrane)构成[39-41],SC又分为SCI与SCII,SCII具有小窝蛋白(Caveolin-1)免疫活性,而SCI与BCs均能表达粘液蛋白对法氏囊腔及法氏囊管润滑,提示BCs可能是SCI的前体[40]。与IFE不同的是,FAE不具有基底层薄膜结构,它由3~5层上皮支持细胞(Epithelium supporting cell)支撑,而FAE与ESC细胞之间则通过桥粒(Desmosomes)相连。ESC与髓质皮质上皮细胞(Corticomedullary epithelium cell)共同构成了法氏囊滤泡髓质上皮(Medullary epithelial)。FAE的功能类似于哺乳动物肠道上皮内的M细胞(Microfold cell)。M细胞能够从肠管中识别、捕获并转运肠道抗原至淋巴细胞,因此在粘膜相关淋巴组织中扮演重要角色[42]。而在禽类中,FAE承担了M细胞的功能,其表面分布一层由抗菌肽CATH-B1形成的保护性纤维网络[43],并表现出酶促反应活性以及胞饮活性,它在识别抗原产生的IgA后对其进行捕获,并在法氏囊支持细胞的协助下,将抗原转入髓质,同时还能维持法氏囊内环境的稳定。此外,在FAE内还发现了部分能够表达定植刺激因子受体(Colony-stimulating factor 1 receptor,CSF1R)的细胞群[44]。与其余的FAE细胞不同,这群细胞仅能协助转运一定大小的微颗粒(0.02~0.10 μm),而无法转运细菌这类较大的物质。有意思的是,在哺乳动物中CSF1R仅表达于巨噬细胞内[45],然而法氏囊内的巨噬细胞与FAE细胞具有不同的来源,这些具有CSF1R活性的FAE细胞,是否是为了刺激法氏囊褶皱上皮向FAE分化,亦或仅仅协助FAE完成抗原的转运?随着禽CSF1抗体的出现[46],将有助于这些问题的解决。

2.2 囊素肽促进B细胞的增殖分化

进入法氏囊滤泡的B淋巴细胞前体,在class II MHC+(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主要相容性组织复合物)分泌树突型细胞以及囊素肽的刺激下快速增殖。囊素肽是由法氏囊滤泡内的网状细胞分泌并局限于法氏囊滤泡内的一系列多肽物质[47],是促进B淋巴细胞成熟的重要因子。如表1所示,截至目前,已有大量的研究对法氏囊多肽物质进行鉴定。法氏囊囊素肽依据其氨基酸的序列进行命名,可分为BP家族、BPP家族和BSP家族,但需注意由于氨基酸序列的差异会造成相同命名的囊素肽在生物学上的功能差异,如Bursin与BP3[48-49],BSP与BP7[50-51]等。囊素三肽(Bursin)是从法氏囊中首先被分离到的活性肽物质,它能有效刺激B淋巴细胞前体的分化[52],并能作为法氏囊的信使促进松果体生物合成活性[53]。BP家族包括BPI-IV,它们能够促进前体B细胞增殖,降低PU.1的表达水平[48],BPIV还能促进B细胞分化,提高特异性抗体的分泌水平[54]。BPP家族包括BPPI-VI,BPPI与BPPII能够促进淋巴细胞增殖,修饰T细胞免疫表型,并参与机体抗肿瘤信号通路[55-56]。而BPPIII-VI则是通过反相高效液相色谱(RP-HPLC)从法氏囊提取物中得以分离,它们能够促进抗体与细胞因子分泌[57]。BSP家族包括BSPI与BSPII,BSPI能够抑制MCF与Hela肿瘤细胞的增殖,并能增强抗肿瘤因子p53的转录活性与蛋白表达水平[51]。BSPII涉及多种免疫应答,并与肿瘤细胞的增殖相关,且同样能刺激p53的表达[58]。除此以外,后续的研究还鉴定出BP7、BP8、BP9、BP11以及Bursopentin。BP8可作为免疫调节剂参与B细胞的发育,并且由于它能够激活ADH7与RDH10同维他命A结合蛋白的互作而调控维他命A在体内与体外的汲取,因此BP8也是B细胞发育与维他命A代谢的重要枢纽[59]。BP9能够提升抗体分泌水平,调控细胞因子的产生与T细胞的激活,同时还与未成熟B细胞的自噬发生相关[54]。BP11能够促进前体B细胞的形成,并调控B细胞的分化,因此与禽免疫系统的发育高度相关[60]。Bursopentin也称作BP5,它参与对法氏囊树突细胞的修饰,包括抑制受脂多糖刺激的树突细胞前体炎性因子与抗炎因子的分泌,并能逆转树突细胞的形态改变与表面分子标记物的表达水平[61],但同时BP5能够保护受脂多糖刺激的树突细胞免于氧化应激的压力[62]。而最新的研究表面,BP5能够抑制癌细胞HCT116的增殖,它能通过上调p53与p21,并完全抑制E1-CDK2的表达而使细胞延滞在G1期,同时也能够激活内质网介导的凋亡途径促进癌细胞凋亡[63]。BP7则是最新被分离到的法氏囊活性肽,它能够刺激鼠源B细胞WEHI-231的自噬,并能调控凋亡相关蛋白Bcl-2的表达,与其他法氏囊活性肽类似,BP7也能促进抗体分泌以及由细胞介导的免疫应答[50]。

表1 法氏囊肽种类与功能Table 1 Types and function of peptide of bursa of fabric

在法氏囊内成熟的B细胞在禽出生前不具备明确的方向性与功能性,只有当它们从法氏囊迁移至其他外周免疫器官后,通过活化诱导的胞苷脱氨酶(Activation-induced cytidine deaminase,AID)介导的体细胞超突变(Somatic hypermutation)、类开关重组(Class switch recombination)以及基因转换的形式才能实现B细胞功能的多样化。而一些辅助因子也参与了这个过程,比如Bcl-6能介导B细胞的体细胞超突变与基因转换[64];丝氨酸/精氨酸富集蛋白1(Serine/arginine-rich protein,SRSF1)对于体细胞超突变的维持[65]。而一些由法氏囊滤泡分泌的因子,比如B细胞活化因子(B Cell-activating factor,BAFF),也能以自分泌的形式刺激滤泡内B细胞的增殖成熟,并能短暂抑制其在体外的凋亡发生[66]。

2.3 影响法氏囊免疫功能的因素

法氏囊结构的改变会对法氏囊的免疫功能造成严重影响,包含2个关键环节,首先是FAE结构的改变,导致其无法限制淋巴细胞的溢出。其次是法氏囊滤泡的萎缩,致使其无法再为B淋巴细胞的增殖分化提供必要的微环境,而淋巴细胞的损耗则意味着法氏囊丧失了它作为免疫器官的功能。研究表明,目前广泛流行并以法氏囊作为靶器官的病毒有传染性法氏囊病病毒、新城疫病病毒(Newcastle disease virus,NDV)、马立克病病毒(Marek’s disease virus,MDV)、禽白血病病毒(Avian leukosis virus,ALV)以及鸡传染性贫血病病毒(Chicken infectious anemia virus,CIAV)。如表2所示,不同病毒对法氏囊的侵入与损伤存在差异,但这些病毒几乎都能造成法氏囊内淋巴细胞的快速损耗以及法式氏囊滤泡结构的损伤,导致法氏囊功能紊乱从而引起机体不同程度的免疫抑制。

表2 病毒对法氏囊免疫功能与结构的影响Table 2 The effects of virus to immune function and structure of bursa of fabric

除了直接作用于法氏囊本身,一些病原微生物也可通过机体自身的免疫应答,间接造成法氏囊免疫功能的紊乱。由NDV介导的HMGB1(High mobility group box 1)的释放,会导致HMGB1与TLR2(Toll-like receptors2,TLR2),TLR4((Toll-like receptors4,TLR4)以及RAGE(Receptor for advanced glycation endproducts,RAGE)的互作而刺激NF-κB的激活从而促进炎性因子的释放,最终造成严重的细胞凋亡与组织损伤[76]。禽类致病性大肠杆菌(Avian pathogenic escherichia coli,APEC)其外膜上的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能够刺激TLR4-MAPK-NF-κB信号通路的激活而引发炎症,导致法氏囊B细胞表面受体的表达抑制,并造成法氏囊上皮结构的完全毁灭以及淋巴细胞的凋亡从而导致法氏囊萎缩的发生[77]。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除病原微生物外,饲养过程中的一些应激源也是法氏囊免疫功能紊乱的原因。氨是常见的毒性刺激气体,鸡吸入氨气后会引发由NF-κB信号通路介导的炎症反应,并造成法氏囊器官指数的降低以及法氏囊滤泡结构的损伤[78]。饲料中的一些添加物也会对法氏囊的免疫功能造成威胁,铜是一种必需的微量营养素,它是许多催化反应中关键的辅助因子,而当鸡暴露于过量的铜与砷时,会诱导法氏囊内B细胞线粒体功能紊乱,导致细胞凋亡与自噬的发生[79]。由于肉鸡对环境温度高度敏感,因此热应激是家禽养殖业所面对的风险之一,热应激会造成肉鸡法氏囊滤泡结构的破坏,引起淋巴细胞的快速消耗造成机体的免疫抑制,增加传染病暴发的风险[80]。除此以外,对于禽类生长性状的选育,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法氏囊的发育与免疫功能造成影响[81]。

3 展 望

法氏囊退化的过程中存在一个有趣的现象,在性成熟的母鸡群中只有开始产蛋的母鸡,其法氏囊才会发生退化,表明法氏囊的退化与产蛋母鸡开产日龄存在较强的相关性[82],也提示禽生殖器官与免疫器官之间存在某种交流。器官与器官之间的交流已经在骨骼肌中得以充分证明,当骨骼肌受到刺激时(通常以运动为主)会释放肌源性因子(Myokines),肌源性因子作为肌肉与其他器官组织交流的中介,能够影响机体脂肪沉积、骨骼发育以及大脑认知等多个重要生物过程[83]。那么是哪些分子调控了其他器官组织与法氏囊的互作?得益于转录组学与蛋白质组学技术的普及与运用,使得筛选这些分子的效率极大提高。Han等[84]利用转录组学揭示了乌骨鸡与肉鸡法氏囊由色素沉积差异导致的淋巴细胞发育差异,共发现4 848个差异基因,其中326个非编码基因与色素沉积、生长发育相关;Liu等[85]取SPF鸡20胚龄与出生后2日龄的法氏囊,进行全转录组测序而建立cicRNA文库,从文库中共发现由4 565个基因产生的13 689个circularRNA,其中有27个circularRNA在不同的发育时期表达存在差异,对这些差异circularRNA的靶基因进行预测发现,这些靶基因主要涉及代谢与发育功能。McCarthy等[86]利用蛋白组学技术对法氏囊B细胞的功能进行注释,揭示了42种此前未曾报道的对B细胞凋亡进行调控相关的因子,包括白细胞介素2(Interleukin 2),Notch 1蛋白等。

虽然目前已挖掘出大量与法氏囊发育及免疫功能相关的候选基因,但后续的验证工作似乎成了新的难题。一方面,目前对禽候选基因的验证方式普遍以体外实验为主,但这种方式很难完全还原机体的内环境,这会造成验证结果出现偏差甚至完全相反,比如基因mRNA表达水平与其蛋白丰度之间不对称性所反映出的机体对转录翻译过程的精密调控[87],却很难在体外实验中得于复现。另一方面,现有技术水平一定程度上也制约了候选基因在禽体内的验证,CRISPR (Clustered regularly interspaced short palindromic repeats)/Cas9 (CRISPR associated protein 9 system)作为第三代基因编辑工具,因其高效、精确以及成本低廉的特性而应用于动物体内功能基因与表型的验证。利用CRISPR/Cas9技术对鸡体细胞(Somatic cell)与原始生殖细胞(Primordial germ cell,PGC)进行编辑从而构建转基因鸡是一种对候选基因验证的理想方式,但是有限的编辑策略、较低的编辑效率以及难以保证的后期存活率都制约了该技术在禽类中的应用[88]。为解决这些问题,可行的方法包括编辑方式的优化[90]、编辑组件的开发[90]或者从一个更精确的角度即从单个细胞的视角解析完整的生物过程。传统转录组学技术反映的是大量混合细胞的RNA平均变化情况,而单细胞RNA测序技术(Single-cell RNA-sequencing)作为传统转录组学技术的革新,具有揭示单个细胞在生物过程中的属性,能直接反映单个细胞基因表达的动态变化[91],这将有助于对法氏囊发育与执行免疫功能过程中关键细胞群体的定位,势必会把法氏囊的研究带入更深的层次。随着对法氏囊免疫功能认识的深入,可将法氏囊的某些参数作为抗病育种的选育指标,以此加快选育进程,也将成为今后相关新型疫苗开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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