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光,魏艳辉,林倩茹
(1.浙江农林大学暨阳学院,浙江 绍兴 311800;2.浙江农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杭州 311300)
在乡村振兴与“双创”战略的大背景下,乡村创业的意愿、动机与活力得到空前激发,越来越多的乡村创业者成为农村脱贫攻坚、产业融合、社会治理与乡村文明等领域的主力军。乡村创业的主体包括两类人群,一是从农村走出去,经历过城市生活后,再次选择返回农村创业生活的人群,本文称之为“城归”;二是一直扎根于农村创业生活的人群,本文称之为“非城归”。据农业农村部统计数据,截至2019年11月,全国进入乡村创新创业的人员已超850万,其中返乡农民工占比近70%。现有乡村创业研究多聚焦返乡、入乡的“城归”群体,而忽视了默默扎根乡村创业的“非城归”群体。虽然依托乡村振兴、精准扶贫等“三农”政策红利,乡村创业得到蓬勃发展,但也存在创业动力不足、成长缓慢、创业层次与质量不高等困境(姚柱等,2020)。同时,相关报道显示,限于补贴难到位、销售渠道不畅、产品无序化竞争、商业思维缺失、成本过高等原因,导致返乡农民工在创业过程中面临诸多困境而失败。因此,如何实现乡村的高质量创业是学界关注的焦点,也是各级政府工作的重点。
在现有乡村创业研究中,创业者的资源积累受到普遍关注,众多研究指出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产生积极影响。然而,在乡村创业过程中,大量新创建的企业因缺乏资源,或未能及时获取所需关键资源而走向失败。因此,如何持续地从外界获取资源也成为近年来有关乡村创业探讨的热点。部分学者意识到资源获取对乡村创业企业提升创业绩效和竞争优势的积极作用,但研究多集中在企业如何获取政府政策红利上。事实上,乡村创业主体不仅面临支农惠农等政策红利的调整,也面临着产业转型升级的变化,在此情况下,企业不仅需要获取政府资源,也需要获取产业资源。现有研究中鲜有文献从产业和政府的角度探讨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同时,考虑到创业者对创业资源积累的有效整合和配置,可能会影响创业资源获取,进而提升创业绩效,这三者间作用机制如何成为本文研究重点。因此,在资源获取新视角下,探讨资源积累、资源获取与乡村创业绩效的影响机制,并深入分析该机制在“非城归”与“城归”之间差异性,不仅有利于乡村创业高质量发展,也有利于乡村振兴的深入开展。
目前学界尚未对创业资源形成统一概念和划分标准。经济学认为资源是“为了创造财富而投入生产经营活动中的一切资源要素”(Hoskisson等,2000),资源基础理论指出资源是“由企业所掌控并能使其提高效益的所有知识、资产、信息、能力和组织流程等”,可持续性生计资产理论则将家庭资源积累确定为自然、人力、物质、金融及社会资本等(张朝华,2018)。新企业自身资源积累有限,及其初期的劣势导致的资源短缺成为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亟需解决的关键问题。同时,资源基础观理论认为资源获取是企业或个人通过一定方式获得创业活动所需关键性资源的重要途径,众多学者也对企业资源获取途径进行较为全面研究,如内部开发和外部获取(Maritan 等,2011)、市场和社会网络获取(Zhang等,2008;朱秀梅等,2011)。因此,结合现有相关文献研究,将乡村创业资源界定为资源积累和资源获取。资源积累主要反映创业主体所在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及所积累的土地、资本、劳动力、信息、技术等生产要素的丰裕程度,具体表现为在乡村创业中能够支配并能投入到其中的所有资产的总和,包括自然、社会、经济和人力资源积累。资源获取主要反映创业主体在创业活动中通过外界获取的资源积累之外的其他相关资源,考虑到社会网络途径获取资源在社会资源积累中有所涉猎,本文中的资源获取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产业资源获取,即通过创业企业所处的产业(行业)中获取,另一种是服务资源获取,即通过政府、机构等提供的服务中获取。
1.资源积累与创业绩效
资源基础理论认为,企业持续成长的动力来源于稀缺的、有价值的、不可替代的资源(Barney,1991)。在企业管理领域已形成基本共识,即企业的资源禀赋决定其创业绩效,现代企业的发展是人、财、物、技术、信息等各种资源的选择和组合的结果。众多观点认为,创业资源对创业绩效具有重要影响,如余绍忠(2013)基于中国企业样本数据验证了创业资源对创业绩效的直接影响,苏晓华和王招治(2010)的实证研究支持了管理、技术、资本和社会资源等要素有助于提升企业绩效的观点,朱红根等(2016)认为创业者性别、企业家能力、社会地位、社会资本、经济资本、金融资本及政策资源对创业绩效均有显著影响,何红光等(2015)认为人力、心理、经济和社会资本对大学生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也有相关研究表明,自然资源和家庭禀赋等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积极作用(侯婧等,2011,罗明忠等,2016),社会技能对资源获取具有正向作用(蒋剑勇等,2013)。可见,资源积累是企业生存与发展过程中的关键性要素,直接影响创业绩效提升。据此提出研究假设H1。
H1:自然资源(1a)、经济资源(1b)、社会资源(1c)、人力资源(1d)的积累对创业绩效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2.资源积累与资源获取
在乡村创业中,自然资源积累在地方产业发展中常常处于主导地位。独特自然资源的存在,为地方产业发展提供了相应的资源供给与产品需求的便利条件,使得自然资源禀赋与地方产业间存在密切的内在关联,从而为地方产业发展奠定了特有的基础(傅允生,2005)。同时,随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提出,农业产业发展自然也离不开自然环境,在特定生态自然环境中开始形成产业集聚,从政府执政者角度来看,相对自然资源比较丰裕的家庭在创业中更容易获取政府等利益相关者的青睐。熊彼特(1934)认为,经济资本只有在与外界融通与筹集情景中,才能形成利润与财富,并使投资等活动得以进行;雷晓燕等(2010)认为家庭经济资源越丰裕,越有利于家庭对外经营活动的开展,越容易实现较快成长;Shane 等(2002)研究表明社会资本对创业者寻求风险投资发挥显著正向作用;张玉利等(2003)研究表明,通过社会关系融资的比率显著高于其他融资渠道;同时,大量研究成果显示,社会资本、人力资本等对企业资源获取具有积极影响,如创业者的社会网络关系范围越大则社会资本越多,越容易获取更多的稀缺创业资源(秦剑,2013)。
因此,资源积累是创业活动的基础,资源积累越充裕的创业者越容易获取更多的创业资源。结合相关文献的研究也发现,产业链中的利益相关者在选择伙伴合作或投资时,均较为看重创业企业资源积累的基础。如信贷中对抵押物、担保人、诚信基础等的要求,政府选择项目扶持时均设有一定门槛,供应商、销售商在选择自身上下游合作者时均会考虑创业企业的相对实力,等等均直接涉及资源积累。据此提出研究假设H2和H3。
H2:自然资源(2a)、经济资源(2b)、社会资源(2c)、人力资源(2d)的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3:自然资源(3a)、经济资源(3b)、社会资源(3c)、人力资源(3d)的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3.资源获取与创业绩效
诸多研究表明,资源获取是新创企业解决资源不足的重要途径。Newbert 等(2013)以新企业为分析对象,指出新企业创业者需要通过更低的成本获取各类必要资源以成功创建组织;朱秀梅等(2010)发现资源获取是新企业创建初期关键的创业活动,对新企业绩效产生积极影响;同时,产业资源被认为是企业实现快速成长的关键性资源,因为在比较成熟的产业聚集地,有更好的技术、信息、人力、金融等要素。对乡村创业而言,农业投资大见效慢,技术与市场能否有效匹配是乡村创业能否成功的关键。众多研究指出技术资源对于一些创业企业尤为重要,与创业企业自己开发技术相比,外部技术资源获取可能会帮助企业节约开发的高额成本、时间和精力。如耿紫珍等(2012)认为从外部获取技术和市场知识是新创企业创造力培育的关键路径,该创造力能有效地解决资源短缺、合法性缺失、组织结构不健全等劣势,从而促进竞争优势和创业绩效的提高;Song等(2009)认为从客户、竞争者、行业专家等处获取相关知识,能有效提升新产品开发的效率、降低犯错率、增强决策制定的科学性、解决技术壁垒及提高项目产出评估的准确性。特别是中国各级政府鼓励农村创新创业成立相应创业服务机构与平台,如地方产业中的孵化器均具有多功能特征,能为新企业提供各类服务功能和资源支持,新企业通过孵化器能获得相对廉价的办公场地、设备、培训服务、业务服务和投融资服务,从而带来较好创业绩效(徐可等,2018);同时,近年的乡村创业政策红利得到不断释放,相关政策资源获取对乡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积极影响(朱红根,2012)。
综上,乡村创业可通过大型龙头农业企业、专业合作社、科研院所等获取相应的技术资源,通过竞争对手了解自身优劣,确定自身优势;从客户、合作者、供应商等产业链上下游所获取的市场知识,能更好地优化客户潜在未满足的新需求,从而避免自身经营定位不准确带来的经济损失,做到产出与市场需求精准匹配的产品(服务)。通过政府渠道获取科学或技术领域相关信息,尤其是政府组织的相关农民技能培训、相关行业领域的市场推介会议、相关工作的简化和工作坊寻求信息,这些关键资源的获取为乡村创业提升创业绩效提供了重要来源。据此,提出研究假设H4。
H4:产业资源(4a)、服务资源(4b)的获取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促进作用。
4.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
前面分别对资源积累与创业绩效,资源积累与资源获取和资源获取与创业绩效之间影响关系进行探讨。现有研究表明社会网络、社会资本等会通过影响资源获取作用于企业绩效。事实上,乡村创业通过资源积累提升创业绩效的同时,需要企业根据创业需求对各类资源优化整合。因此,资源获取不仅是对自身资源积累的补充,更是一种资源配置能力,对创业中的外部信息、知识和技术等资源进行内化并重新配置,以提升创业绩效。据此,提出研究假设H5和H6。
H5:产业资源获取在自然资源(5a)、经济资源(5b)、社会资源(5c)、人力资源(5d)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可能存在中介效应。
H6:服务资源获取在自然资源(6a)、经济资源(6b)、社会资源(6c)、人力资源(6d)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可能存在中介效应。
综上,考虑到乡村创业者自身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及创业规模、创业实践等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本文构建了资源积累、资源获取与创业绩效的影响模型,如图1所示。
根据预设变量的研究结果进行调整、修改与完善,形成正式问卷。问卷主要通过学生实地调查(访谈)、老师培训课堂调查和专访座谈调查三种方式发放,调查对象涵盖杭、宁、温、嘉、绍等浙江11 个地区的乡村创业企业500 多家。调查采用实地调查、访谈等形式发放210 份问卷,回收143 份;通过乡村创业者相关培训课堂发放200份问卷,回收173份;通过地方农业办公室组织创业者座谈发放100 份问卷,回收91 份。问卷调查始于2016 年4 月,历时近两年,共发放问卷510 份,回收407份,问卷回收率达到79.8%,经过剔除有缺失值和存在明显倾向性错误的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319份,其中“非城归”样本123份,“城归”样本196份。
为确保变量测量的可靠性,本文以现有参考研究中比较成熟的量表为基础,根据乡村创业的特征和浙江社会经济发展情境进行相应的调整、修改和补充,同时采用Likert七分制对所有变量测量,各核心变量测量情况如下。
1.资源积累。经过预调研对各变量测量的问题删选,最终用乡村创业中的土地资源、水资源和气候资源等7个题项度量自然资源积累情况,用资金状况、家庭收入水平、生产资料、生活水平和土地充裕性5个题项度量经济资源积累情况,用创业成员中血缘、地缘等关系所形成各种网络社会关系的数量与质量等5个题项度量社会资源积累情况,用创业中家庭劳动力、临时用工、教育程度、生产经验及技术5个题项度量人力资源积累情况。
2.资源获取。经过预调研后,选取创业所在地的经济发展状况、供应商、销售渠道、交通设施、相关的农业合作社及农业公司6个题项度量产业资源获取情况,选取创业中的政务服务平台、政府提供的各类技术管理等服务、优惠与支持政策、相关职能部门办事效率等5个题项度量服务资源获取情况。
3.创业绩效。创业绩效是衡量创业活动的结果,是创业期望的重要目标。根据研究目的及需要,结合乡村创业实际,采用投资回报率、销售增长率、规模合理性、相对市场占有率、固定资产更新速度和顾客满意度6个指标测度创业绩效。
4.控制变量。本文选取创业者和企业的特征变量等作为控制变量,以排除这些因素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对于创业者的特征变量,主要包括性别、年龄、教育年限,其中“性别”这一虚拟变量中1表示男性、0表示女性,年龄采用是创业者实际年龄,教育年限(1:受教育年限6年及以下,2:受教育年限6~9 年,3:受教育年限9~12 年,4:受教育年限12~16 年);同时,创业企业的特征变量主要包括创建的时间和规模等,这些将影响创业的资源基础、获取渠道及创业绩效等,其中以“企业人数”变量反映规模(1=10人以下,2=10-20人,3=20-30人,4=30-40人,5=40人以上),以企业注册年限为“创建时间”。
对资源积累、资源获取和创业绩效分别进行因子分析,结果汇总如表1所示,资源积累、资源获取和创业绩效量表的KMO 值分别为0.908、0.863 和0.875,均大于0.6,Bartlett 球形度检验p值均为0.000,表明各变量的量表适合做因子分析;资源积累、资源获取和创业绩效量表提取公因子后的累计荷载分别为65.996%、61.513%和74.581%,均大于60%。说明量表的建构效度良好。同时,对资源积累、资源获取和创业绩效量表的测量变量进行信度分析,结果显示各维度的Cronbach'a分别为0.923、0.877和0.931,均大于0.80,说明各量表的信度高,该测量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符合要求。
表1 研究变量、维度及信度与效度检验系数
1.描述性统计分析
为简化运算,对每一潜变量进行单一化处理后,再多元回归检验相关假设。表2数据显示,所有自变量Pearson相关系数均小于0.6,说明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1.直接效应检验模型
本文通过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方程模型验证资源积累和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同时,考虑到创业绩效受其他变量影响,在模型中加入相关控制变量,具体模型设定如下。
上式中,Bus-p为创业绩效,为本文的被解释变量;Res-ai表示资源积累的第i个因子,Res-oi表示资源获取的第i个因子,Xi表示系列控制变量。β0为误差项,β1、β2分别为待估计系数。
2.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为进一步检验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与创业绩效间的中介效应,采用温忠麟等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郭红东等,2013)。首先,建立与资源积累(X)、资源获取(M)和创业绩效(Y)有关的三个回归模型,具体如下。
然后按以下四步法对各模型的回归系数依次分析:第一,检验系数c1,如果显著,继续第二步,否则检验结束。第二,依次检验系数a、b,如果均显著,意味着X对Y的影响至少有一部分是通过中介变量M实现的,继续第三步;如果至少有一个不显著,则不能下结论,须转至第四步。第三,检验系数c2,如果不显著,说明X对Y是完全中介作用;如果显著,说明X对Y只是部分中介作用,检验结束。第四步,做Sobel检验,判断检验统计量z值,如果统计量的检验结果为显著,意味着M的中介效应显著,检验结束;否则,M的中介效应不存在。
1.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采用STATA12.0分别从自然、社会、经济和人力资源的积累对乡村创业绩效的影响逐个进行线性回归检验,同时,将创业者自身特征及创业时间、规模等全部纳入到控制变量中,结果如表3、4 所示,表中报告的是各个变量的回归系数,其中模型X-1、X-2和X-3分别是全样本、“非城归”样本和“城归”样本回归的结果。
表3 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表4 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首先,模型1-1至模型1-3报告了控制变量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结果。从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创业者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及创业时间均对创业绩效产生显著影响,其中,年龄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创业者教育程度却呈现显著倒“U”型变化态势,其受教育年限对创业绩效的拐点在15年左右,即创业者一旦经历了大专以上教育,选择乡村创业的概率将会下降;从“非城归”样本和“城归”样本回归结果来看,控制变量对两类样本的影响具有显著性差异,性别对“非城归”样本呈现显著正向影响,而其他控制变量均不显著;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对“城归”创业绩效的影响保持与全样本一致,只是受教育年限的拐点出现在16.97年左右,而规模对“城归”创业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从后续逐渐加入其他解释变量的回归中显示,控制变量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有些差异性变化,但基本较为稳健。
其次,从模型2-1、3-1、4-1、5-1的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自然、经济、社会和人力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均在1%水平上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均在22.5%以上,可见,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具有非常显著的经济效果,且四类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影响效应的大小依次为:自然资源禀赋、人力资源禀赋、社会资源禀赋和经济资源禀赋,这也充分说明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在乡村创业中的重要性。因此,假设H1中“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及其子假设全部得到验证。
再次,从模型2-2、3-2、4-2、5-2的“非城归”样本和2-3、3-3、4-3、5-3的“城归”样本回归结果来看,“非城归”创业和“城归”创业之间的影响存在一定差异,上述四类资源积累对“非城归”与“城归”的创业绩效均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均在17.7%以上,但资源积累对“非城归”与“城归”创业绩效的影响效果明显表现出“非城归”对资源的依赖比“城归”对资源的依赖更强。
最后,从模型6-1、6-2和6-3中四类资源积累同时纳入回归,结果显示依然稳健。因此,资源积累对乡村创业绩效的显著正向影响确实存在。
2.资源积累对资源获取的影响
采用前面类似的方法,在控制全部控制变量的情况下,采用线性回归模型进行回归,结果如表5至表8所示,表中报告的是各个变量的回归系数,其中模型X-1、X-2和X-3分别是全样本、“非城归”样本和“城归”样本回归的结果。
表5 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的影响
表6 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的影响
表8 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的影响
首先,从模型7-1、8-1、9-1和10-1的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上述四类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均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均在12.0%以上,可见,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也具有非常显著经济效果,且经济影响效应大小依次为:自然资源积累、人力资源积累、经济资源积累和社会资源积累。因此,假设H2中“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及其子假设全部得到验证。
其次,从模型7-2、8-2、9-2和10-2的“非城归”样本和7-3、8-3、9-3和10-3的“城归”样本回归结果来看:自然资源积累与人力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依然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但经济资源对“非城归”的产业资源获取在5%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而对“城归”的产业资源获取并不显著;同时,社会资源积累对两者的产业资源获取均不显著。因此,“非城归”创业和“城归”创业之间的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的影响存在较显著差异。
最后,从模型11-1、11-2和11-3中资源积累同时纳入回归,结果显示依然稳健。因此,资源积累对创业中的产业资源获取的显著正向影响确实存在,但对“非城归”与“城归”的影响也存在显著性差异。
表7 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的影响
首先,从模型12-1、13-1、14-1和15-1的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四类资源积累和人力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均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均在19.2%以上,可见,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也具有非常显著的经济效果,且经济影响的效应大小依次为:自然资源积累、经济资源积累、人力资源积累和社会资源积累。因此,假设H3中“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及其子假设全部得到验证。
其次,从模型12-2、13-2、14-2和15-2的“非城归”样本和12-3、13-3、14-3和15-3的“城归”样本回归结果来看,四类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依然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但自然、经济与人力资源积累对“非城归”与“城归”两者的影响效应大小来看,“城归”的影响效应要大于“非城归”,这是两者在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中表现的特有差异。
最后,从模型16-1、16-2和16-3中资源积累同时纳入回归,结果也同样显示资源积累对创业中的服务资源获取的显著正向影响确实存在,但对“非城归”与“城归”的影响效应呈现一些不同程度变化。
3.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在控制全部控制变量的情况下,采用线性回归模型对创业绩效进行回归,结果如表9所示,表中报告的是各个变量的回归系数,其中模型X-1、X-2和X-3分别是全样本、“非城归”样本和“城归”样本回归的结果。
首先,从模型17-1、18-1的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产业资源获取、服务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均在1%水平上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均在40.2%以上,可见,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也具有非常显著的经济效果,且产业资源获取比服务资源获取的影响效应更大。因此,假设H4中“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及其子假设全部得到验证。
其次,从模型17-2、18-2 的“非城归”样本和17-3、18-3 的“城归”样本回归结果来看,“非城归”创业和“城归”创业间的影响也呈现较大差异:资源获取虽然对创业绩效均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但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效应同样表现出“非城归”的资源获取比“城归”的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影响更强。
最后,从模型19-1、19-2和19-3中资源获取同时纳入回归,结果显示依然稳健。因此,资源获取对乡村创业绩效的显著正向影响确实存在。
4.中介效应检验
(1)全样本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分别对资源获取(产业资源获取、服务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自然资源禀赋、社会资源禀赋、经济资源禀赋和人力资源禀赋)和创业绩效间的关系进行分析,检验程序中的第一步和第二步在前面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和资源积累对资源获取的影响中进行回归分析,因此,本节仅就第三步进行回归,全样本的具体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检验(全样本)
产业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首先对产业资源获取在“自然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第一步,从模型2-1的回归可知,自然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是显著的(c1=0.336,p<0.01),既说明自然资源积累与创业绩效正相关,也表示中介效应有待进一步检验;第二步,进一步检验系数a、b,模型7-1 和20-1 结果显示,回归系数a和b均显著(a=0.281,p<0.01;b=0.435,p<0.01),这意味着自然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至少有一部分是通过产业资源获取这一中介变量实现;第三步,进一步检验c2,模型20-1 的回归系数c2 亦显著(c2=0.214,p<0.01),因此,产业资源获取在“自然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的正向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5a得到验证,即自然资源积累通过产业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所起的中介效应占自然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总效应的比值①部分中介效应在总效应中的比值(effect)=a*b/c1。其中a、b、c1分别为模型(7-5)、(7-6)和(7-4)中的系数,后面采用类似计算方法。为0.364。类似,对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人力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分别检验,结果发现,c1、a、b、c2均显著,因此,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社会、人力资源积累与创业绩效中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其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值分别为:0.327、0.202和0.304,假设H5b、H5c、H5d和H5均得到验证,即产业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
服务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采用上述类似方法,对服务资源获取在“自然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经济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人力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分别检验,结果发现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其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值分别为:0.363、0.436、0.249、0.260,假设H6a、H6b、H6c、H6d 和H6 均得到验证,即服务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亦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
(2)“非城归”样本和“城归”样本检验。为进一步探索“非城归”样本与“城归”样本中,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是否有差异,分别从不同样本对其中介效应进行类似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1和12所示。
表11 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检验(“非城归”样本)
表12 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检验(“城归”样本)
从“非城归”样本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来看,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除资源获取在“经济资源积累—创业绩效”起完全中介效应和产业资源获取在“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需要通过sobel值检验外,其他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因此,进一步采用Sobel值进行联合检验,计算检验统计量是z值分别为0.833,经查表发现其z值对应的显著性p值均大于0.1,产业资源获取在“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从“城归”样本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来看,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除了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与“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需要通过sobel值检验外,其他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因此,进一步采用Sobel值进行联合检验,分别计算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关系检验统计量的z值为1.915(1.792),经查表发现z值对应的显著性p值均大于0.05,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第一,在全样本中,自然、人力、社会和经济资源积累对产业、服务资源的获取和创业绩效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产业、服务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且产业资源获取比服务资源获取的影响效应更大;充分说明创业资源积累、资源获取在乡村创业中起重要作用。第二,在“城归”与“非城归”子样本中,资源积累对资源获取与创业绩效多数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但也存在一定差异,具体表现为,经济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的显著正向影响,在“非城归”中显著,而在“城归”中并不显著;同时,社会资源积累对产业资源获取均不显著;自然、经济与人力资源积累对服务资源获取的影响效应中,“城归”大于“非城归”;在创业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非城归”对资源的依赖比“城归”要强。“非城归”的资源获取比“城归”的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影响更强。第三,全样本中资源获取在“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但在“城归”与“非城归”子样本中也表现一定的差异。在“非城归”样本中,资源获取在“经济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起完全中介效应、产业资源获取在“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中的中介效应不显著;在“城归”样本中,产业资源获取在“经济(社会)资源积累—创业绩效”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第一,强化创业资源积累与资源获取路径。乡村创业者应充分依托水、地、能、材等自然资源积累,对其进行合理的开发与利用;通过亲缘、地缘、平台等不断拓展企业关系网络,以产业链为纽带,获取与撬动创业所需的资源与帮助;进一步优化经济资源配置,做到“精准”和“适度”地扩大经营规模;不断丰富与扩展人力资源,更好服务于创业需要。从政府层面,应搭建好公共服务平台、深化农村金融改革、健全农民职业培训体系、加快推进农业生产的数字化管理平台建设、不断完善市场化运作手段、转变政府服务职能,更好更优地服务于乡村创业之需。
第二,开放与对接创业所需的各类资源平台。充分发挥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利用“互联网+”搭建各类资源获取平台。乡村创业企业应利用自身资源积累优势,积极寻求和获取产业链和政府部门中的各类信息、知识、技术,积极丰富自身产品、拓展自身市场,以破解创业资源缺乏、竞争力不足等困境,从而不断提升自身创业绩效。
第三,设计精准的差异化乡村创业扶持政策。把握好“非城归”与“城归”资源积累对资源获取与乡村创业绩效影响的差异,在充分尊重差异的基础上,寻求政策设计的精准性,确保政府主导地位中相关政策制定的有效性和差异性。如对“非城归”应加大对经济与人力资源积累的帮扶,适度降低金融门槛,防止“城归”对“非城归”的伤农行为;对“城归”而言,更多应该考虑其回归乡村后的乡村融入问题,以避免因“地缘”“亲缘”不足给创业带来的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