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大学 曹晶晶
当今社会教育同质化、工具化、商品化现象层出不穷,受此影响,群众人、犬儒主义、功利主义也应运而生。伪个性的出现表明国家的创新教育、素质教育等提倡依然停留于表面。教育体系如此庞大,其中存在着大量的不可控因素,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何以能达成高度的同质?教育的目的在于使受教育者能够自由运用能力,不同的受教育者对能力的需求理应不同,但是具有社会改造理性精神的人却甚少,反而适应社会成为现实中的一项不变的宗旨。由此可见,教育中出现了能力不均等发展的现象,而这种现象不能后天弥补,没有随着知识、年龄的增长而得到发展,反倒是对适应能力的需求愈发根深蒂固,并一代一代地以适应为本教育下去。如果受教育者有意识地只发展适应能力,反而忽视理性改造能力,那对其综合素质教育的要求并没有达到目标。因此,对教育中这类问题产生运作的机理的研究,并提出相应改进措施是十分必要的。
如果将教育当做一个市场空间,教育中的成分被当做教育商品,在这个空间整体中包含着各种交易教育商品的供给双方,如此,教育与经济在市场供求方面便有了相似性。学校首先把学生培养成一个具有被消费功能的消费者,教育中主要包括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教育者根据受教育者的需求提供各种知识,此时便形成了教育者为供方,受教育者为需方的知识市场。受教育者接受知识是为了被消费,而消费受教育者的是社会。此时,便形成了受教育者为供方,而社会为需方的人才市场。
从人才市场的角度来看,受教育者本身变成了商品,而需方则是社会。如果按照知识市场的理想状态来分析,那么人才市场中的需方社会也应当是包含能够对口全部受教育者商品的全面需求的市场,不应当出现供不应求或者供大于求的现象。但是社会作为需方,其中充斥的利欲和物欲影响了这个社会真正的全面的需求,人才市场中的需求被片面化了。社会需求作为人才市场的决定因素,挑选着受教育者商品,不对口的受教育者商品便成为了丰盛的堆积物,在教育市场中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因此社会会自发地阻止这类商品的出现,给学校这种本来自由的交易场所罩上了束缚的框架,以无数个纪律空间为枷锁,有目的地对受教育者的教育过程进行干预。学校中的教育者作为人才市场中的对口商品,同时暴露在社会和学校之中,可以比受教育者更为充分地洞察社会的需求,因此应有选择性地给受教育者灌输对口社会需求的知识。教育中的两个市场空间形成了融合,供方变成了学校,需方变成了社会,受教育者变成了为社会需求量身打造的商品。社会中的物欲、利欲推动人才市场碰撞知识市场,在社会需求压缩受教育者需求的过程中,教育市场的供需双方形成了错位,倒逼了的教育市场的商品化。
在社会需求压缩受教育者需求的过程中,学校这个本来自由的交易场所在自发形成的规律之上被套上了规训的枷锁。规训在学校中最主要的形式就是各种纪律的制定,违反便会受到惩罚。这种形式类似于法律与刑罚,虽然程度是无数倍的稀释,但是充斥在学校的教育空间。社会利欲需求便是以这种方式约束了教育者的知识供给,同时挤压了受教育者的需求,控制了他们选择知识的自由度。
本身控制受教育者能力的应当是受教育者的本质需求所挑选的知识商品,但是这个需求正在被社会需求挤占。能力的控制不全在受教育者手中,反而逐渐脱离受教育者本身,被掌握在社会需求手中。社会需求在人才市场中挑选出的教育者是符合社会需求的教育者,而由于社会需求中利欲和物欲的影响,片面化的社会需求挑选出的教育者的种类也是不均衡的,从而带给受教育者知识商品的知识市场逐渐变得不均衡。受教育者可选择的知识市场空间被压缩了,且教育者制造知识产品的工厂被带着社会利欲的需求管制了,供受教育者挑选的知识商品被局限了。知识从教育者处的供给源被规训了,同时被规训的还有受教育者的需求源。
受教育者不断被规训的过程,主要的表现形式是纪律的不断完善。受教育者能力的强弱的决定性因素是支撑能力的知识量的多少,对知识的需求从受教育者本质理性出发,自由形成了能力,新的能力会帮助受教育者形成新的需求。如此就形成了需求到能力再到需求的循环往复,能力则是螺旋式上升的过程。所有本来的能力中理应包含适应能力和改造能力,受教育者可以在自身的本质理性的指导下,利用改造能力对外在环境进行改造,或是改变自身,顺应外在环境。如果说经济剥削使劳动与劳动产品分离,那么我们也可以说,规训的强制在肉体中建立了能力增强与支配加剧的聚敛联系。正如劳动与劳动产品的异化,受教育者的能力与支配同样异化了。规训能够顺利进行的前提是需要一个驯顺的肉体,受教育者对自身能力的支配,在驯顺的肉体的带动下,通过纪律的不断服从,受到了社会需求的支配。要使得受教育者肉体驯顺,就需得扼制其改造能力,同时助长其适应能力。这可以通过对相关知识接受量的管控来实现,由此受教育者们的适应能力得到提高,而改造能力却被迫降低了。
纪律在社会需求与受教育者能力支配的过程中充当着媒介的作用。纪律通过对人的时间的规划,实现了对人的空间分配,并且在不断提高时间利用的质量。教育中的各种因素形成了教育的空间,时间和空间之间的互补性使得纪律可以通过对受教育者时间的规划来控制其在教育空间中的位置,具有不同能力的受教育者被放置在教育空间的不同位置,并通过挑选班干等形式形成层级监视,由此形成了对受教育者等级的划分。而社会需求根据自身需要将所有等级进行了高低的划分,符合社会需求的受教育者处于高等级,反之则处于较低等级。较高等级的受教育者拥有社会为他们准备对口的知识商品,即教育资源。而等级较低的受教育者由于知识产品供给源的紧缩,加上外力压制的改造能力,只能通过适应当下的教育空间,往社会需求的方向靠拢。在这个过程中,受教育者的本质需求源在不知不觉中被社会需求源替换,其在选择知识产品的过程中的阻力减小,范围扩大,使受教育者误认为社会需求就是自身的本质需求,会进行内在的自我规训。由此,在内外规训的共同作用下,教育逐渐同质化,片面的社会需求带动的工具人、群众人的诞生成为趋势。
欲望取代了理想,表现为一种彻底的人生经济化和生活物质化。教育的同质化将受教育的人同化为工具,这种可能性主要是基于人对欲望的控制。将人们对理想的追求替换成对欲望的追求,并将其上升到理想高度,为人们泛滥的欲望找到了借口。由此形成以物欲、利欲为导向的错误的价值观,同时扭曲了社会在人才市场中全面的人才需求,形成了以可获利益的多少决定社会对人才商品需求的程度的,用利益的纱网筛选社会需求,进而筛选人才商品的选择机制。因此,需要剔除利欲对教育的影响,须得重塑受教育者的价值观。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代替利欲价值观,这个价值观的代替不仅是基于受教育者,而且更是针对于教育者。由于教育者比受教育者更多地接触社会,且其同时是受教育者看待社会的窗口。教育者所担负的责任就是引发受教育者的本质理性,教给他们更多教化型的知识,在受教育者可以理性看待利欲前,充当社会利欲与受教育者的隔板。同时提供满足受教育者真正需要的只是商品,帮助他们形成能力的全面发展,能够区分理想与欲望。
纪律不再仅仅是一种分散的肉体,从肉体中榨取时间和积累时间的艺术,而是把单个力量组织起来,以期获得一种高效率的机制。纪律在教育中对时间的支配,确实可以提高教育的有效性,但是这个有效性是片面的,是针对社会需求的。在提高社会需求所需要的效率的同时,更是压榨了受教育者自身可以用来自我交流、进行自身本质需求探索的时间。教育不是培养适应现实结构的工具人,教育要培养的是具有社会改造的理性精神的人。纪律对肉体的规训,并不能全面提高受教育者的综合能力,且容易让其过于依赖纪律的强制性,增长思维惰性,缺乏改造、创新的能力。当其离开纪律的管控,放置于充斥着利欲的社会中的时候,便会将欲望错当理想,沉溺于物化的社会之中。并且由于改造思维的缺失,工具人并不能意识到环境的中利欲因素,同时由于强大的适应能力,反而会更快地融入环境,成为维护社会利欲中的一员。因此,只有将教育中的能力、支配的权力、进行规训的权力归还给受教育者,同时提供管控型知识,才能让他们在还未受到利欲影响的环境中发展自身的自控能力,从自身理性本质需求出发,进行自我规训,抵挡住社会欲望的侵蚀,改造社会中欲望代替理想的成分。
纪律支配并且划分等级的教育空间是将所有不同的知识进行了分类,将符合社会利欲需求的知识放在了较高的地位,并将掌握相关知识较多的受教育者放到了更高的等级上。这种空间等级的划分前提是知识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也就是以社会需求为标准,将知识庸俗化,并将掌握相关知识的人进行了等级的划分。知识本身并不具有等级性,这是人可以自由全面地发展的前提。但在社会的利欲需求的框架下,反倒是将知识分出了三六九等,并且在受教育者挑选知识商品的过程中进行干涉,通过知识的管控,严重影响了受教育者能力的形成。因此,对教育空间中知识的划分应当以无数个平行的知识空间为标准,以此消除知识间的等级,平等地对待知识商品,并且平等地对待不同知识空间中的受教育者。剔除了等级的知识可以更好地贴合受教育者自身的需求,为实现受教育者在知识市场中自由选择知识商品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