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庆 社
(安徽大学 哲学系,安徽 合肥 230039)
庄子是先秦时期继老子之后的另一位道家代表人物,其思想一般呈现出人生哲学的基调[1],生命观就属于庄子人生哲学的内容。可以说,庄子是中国哲学史上第一个把生命作为研究对象并进行系统思考的哲学家。而对于庄子的生命观,有学者将其分为包括自然生命观、社会生命观在内的形而下生命观和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形而上生命观[2],这个形而上生命观可称为精神生命观。庄子热心关注自然生命[3],而庄子的自然生命观,并不是绝对地与社会生命观、精神生命观完全隔离开的,它们之间存在一定的系统关联。对庄子的自然生命观进行研究,未尝不是研究庄子生命观的一个良好开端。本研究对庄子自然生命观进行系统研究,希望从中获取庄子关于自然生命的形成、自然生命的去向以及对待自然生命的态度。
庄子的生命观,可以说是庄子面对生命的困境而提出的解救方案。那么,庄子的生命观,必然能帮助世人寻求生命困境的解救办法。千百年来,庄子的人生生命观影响一代又一代中国士人,为其安然生命提供了帮助。而庄子生命观的价值或远非至此。
庄子对自然生命的形成有其特有的认知。庄子的妻子去世,惠子吊唁时,庄子说:“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庄子·至乐》)可见,庄子认为自然生命的形成,在于“气”。他把生命的形成过程进行了描述:“气”变化产生形体,形体进一步变化就产生了生命。庄子更是直接借黄帝之口说道:“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知北游》)即气聚而生,气散而死。气,是支撑庄子生命观的基础概念[4]。所以,气,是生命存在的关键所在。那么,“气”从何来,谁主导“气”之变化,“气”与“形”“神”关系如何,这些问题关系到对庄子自然生命“气”聚散观的理解,庄子也都给出了解释。
关于形成自然生命的“气”,庄子说:“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庄子·至乐》也就是讲,在生命形式存在之前“本无气”。而生命起于气聚,那么“气”是从何而来呢?《庄子·庚桑楚》间接给出了回答:“有乎生,有乎死,有乎出,有乎入,入出而无见其形,是谓天门。天门者,无有也。万物出乎无有。有不能以有为有,必出乎无有,而无有一无有。”这里明确讲出,万物都是从“无有”产生,不能把“有”作为“有”的根本,必定从“无有”中产生。这也正是老子所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四十章》)那么可以推理出,“气”自然产生于“无”。而“气”又是区别于天地万物的,它是比较接近于“道”的哲学概念,它是宇宙中的普遍存在,正如孔子在回答颜回心斋时所言:“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庄子·人间世》)所以,“气”如“道”一样,是不生不灭的,“道”在则“气”在。
庄子认为,自然生命的产生,关键在于“气”变。而“气”的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这个规律的控制主体,无疑就是“道”。孔子在回答冉求天地产生之前的情形时说:“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犹其有物也。犹其有物也,无已。”(《庄子·知北游》)以及庄子说:“今彼神明至精,与彼百化,物已死生方圆,莫知其根也,扁然而万物自古以固存。”(《庄子·知北游》)其中的“物物者”“根”就是指的“道”。万物的产生没有先于道的,万物的生死都是由道运化的。同样形成自然生命的“气”,也是依据“道”而变化的。庄子借女偊答南伯子葵问“道”时所说:“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庄子·大宗师》)就是在讲,“道”能使万物死灭而自己不死,能使万物生息而自己却不生。所以,不生不死的“道”能够决定“气”的聚与散,决定生命形式的存亡。
“气”聚是否意味着进入世俗所谓的自然生命状态?庄子讲:“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庄子·至乐》)即“气”的变化而产生形体,有了形体之后,才有可能进入生命状态。所以,“气”聚仅仅是自然生命发端之前提。《庄子·达生》有载:“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也就是说,虽然有形体存在,但不一定有自然生命的存在。形体得到保全,精神得到凝聚,才能与自然融为一体。所以,真正进入生命状态,应该是形神皆具。而在庄子那里,神更是尤为重要,《庄子·齐物论》有载:“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苔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不闻天籁夫!’”这里体现了庄子的精神超脱于形体之外的思想,从而也表现了:离开神,形体就犹如枯枝,心就犹如死灰一般。
庄子认为,生命的形体由“气”变化而来,那么精神从何而来?庄子借老子答孔子“至道”之问时言:“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庄子·知北游》)这里明确讲到了,精神是从大道中产生的[5]660,即神随道生。按庄子的思想,神可以理解为“无有”所产生的“有”。它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可以超脱形体之外。庄子就是依据精神的超脱达到自由逍遥的状态的。生命在于“气”变,神也离不开“气”。《庄子·达生》篇中强调“纯气之守”,即守“气”以全神,至人的“气”守神全、桓公的“气”荡神摇、斗鸡的“气”守神藏、梓庆的“不敢耗气”,都是在说明气运载精神的作用[6],即气是运载精神的工具。所以,“气”可以变化成形体,也可以运载精神,使生命达到真正完全的状态。
因此,通过对庄子自然生命“气”聚散观的研究,可以发现:对庄子来说,真正的自然生命是形神皆具的;而不生不灭的恒常的“气”,在形、神存在中发挥重要作用。“气”可以形成形体,也可以运载精神,从而使形体保全,精神凝聚。因此,“气”聚便能成为自然生命产生的开端,“气”散就能使自然生命走向终结。而在“有”的世界里,“气”不存在消亡,只要“道”在,“气”聚、“气”散始终发生,自然生命也永远不会断续。
庄子喜欢通过一些动物来表情达意。《庄子》开篇就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拉开了其《逍遥游》的大幕。《庄子》一书中,由动物形成的经典成语也多得不胜枚举,诸如鹏程万里、朝三暮四、沉鱼落雁、庖丁解牛、目无全牛、泽雉啄饮、庄周梦蝶、螳臂当车、泉涸之鱼、相濡以沫、鼠肝虫臂、鹤长凫短、伯乐治马、尸居龙见、雀跃不已、鹑居鷇食、呼牛呼马、熊经鸟申、井蛙之见、坎井之蛙、鵷鶵之志、濠梁欢鱼、呆若木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肆求马、白驹过隙、豕虱苟安、枯鱼之肆、得鱼忘筌、以珠弹雀等等。据统计,《庄子》一书中共提到飞鸟22种,水中生物15种,陆上生物32种,虫类18种[7]。从《庄子》书中,可以看到物种的多样性。再抽象一点讲,就是庄子再现了自然生命的多种形式。
研究庄子所言自然生命的形式,多数学者都会从《庄子·至乐》中引用到“种有几,得水则为,得水土之际则为鼃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掇。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乾馀骨。乾馀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箰,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正所谓“变化种数,不可胜计”[8]339,这里庄子再现了生命形式的多样性,也谈及了自然生命形式的转换。在此,庄子表达了生命形式从低到高的递变,所以,有学者认为这反映了庄子的朴素的生物进化论。笔者对此不作评价,但可以明确的是,庄子确实是肯定生命形式的转换。成玄英说:“润气生物,从无生有,故更相继续也”[8]339“更相继续”就是指生命形式的转换。庄子认为:“万物以形相生。”(《庄子·知北游》)就是在讲,万物都是以形体蜕变而生。而形体蜕变,也就是自然生命形式的转换。郭象讲“一气而万形”[8]340,正是庄子自然生命形式转换观的佐证。
庄子所说的自然生命形式是如何实现转换的呢?庄子的自然生命“气”聚散观,其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一个生命形式的消亡,就是“气”散的过程。当散乱的“气”,混杂于“芒芴之间”时,又会进入下一个“气”聚的过程,从而“气”聚载神形成新的生命形式。生命形式转换的发生,取决于“气”的依“道”而行。在因顺自然中,现实生命形式会定向转换,变换成另一种生命形式。《庄子·至乐》讲道:“种有几,得水则为,得水土之际则为鼃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篇中“得水”“得水土”“生于陵屯”“得郁栖”等,这些都是外部的自然环境。环境不同,生命形式有所区别。所以说,生命形式的转换,是“气”依“道”而变,在适宜的环境下实现的“气”聚过程。那么,自然生命形式的转换,就落脚到了自然生命“气”聚散观上了,从而使得庄子的自然生命观体现出了系统性。
生命形式的转换在不停地发生。《庄子·寓言》中讲道:“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万物,以不同的生命形式相传续,始终像圆环一样循环,没有尽头。这也正是生命形式转换永恒进行的例证。庄子说:“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庄子·至乐》)也是在讲,生命循环不止,生命形式转换不休。正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庄子·齐物论》)一个生命形式刚刚诞生,同时也就开始走向死亡;一个生命形式刚刚死亡,同时就意味着另一个新的生命形式的开始诞生。《庄子·庚桑楚》有言:“有生,黬也,披然曰移是。”生命忽然产生,就像锅底结出一块烟灰,顷刻之间离散而死,就又会移此生命到他处。生命就是这样不停地转换着形式。任继愈认为,庄子特别强调运动的绝对性。其在解读《庄子·秋水》时讲到:“物总是有生有死,不能一成不变……一切事物都处在生长消亡、终而复始的运动变化之中。”[9]这里的“有生有死”就是指生命形式的转换,是绝对地、不停地进行着的。而某一生命形式的阶段性意义,又是如何?《庄子·达生》讲到:“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对此,成玄英认为,精之又精,是以反本还元,辅于自然之道也[8]342-343。《庄子发微》曰:“‘相’者助也。‘相天’,《中庸》所谓‘赞助天地之化育’也。”[10]即在某一生命形式阶段,保养精神到极点,就可以反过来赞助天地的化育,这就回答了生命形式的阶段性意义。守气以全神,让精神不亏损,就可以用接近于“道”的方式与造物者一起推移变化,从而可以帮助天地万物的变化发展,也同样有助于生命形式进行不断地转换。
因此,庄子自然生命形式的转换观,揭示了生命的不息,生命形式不停地进行着转换。生命形式,在“道”的推动下,通过“气”的聚散,在适宜的条件下进行着转换。而在相对有限的某一生命形式阶段,需要做的就是守“气”以全神,达到精神的保全,从而与造物者一同推动天地万物的化育,也有利于生命形式不断转换的发生。
生死问题,是庄子面对的一大人生困境。正如《庄子·大宗师》所说:“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生与死,是人生无法避免的生命活动,它就像昼夜一样不停地运行,乃是自然规律。而人对自然生命的规律是不可干预的。所以,死亡就成为自然生命的必然结果。然而,世人是喜欢活着,害怕死亡的,《庄子·齐物论》就有言:“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世人喜欢活着或许就是一种迷惑,世人害怕死亡或许就像自幼迷失在外而不知回家那样[5]104。如何消除对死亡恐惧,庄子进行了深入的哲学思考,提出了生死齐一的认识观。
“死生,命也”道出了:生与死皆自然,是“道”在生命体上的体现。所以,庄子借子舆之口道出:“且夫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庄子·大宗师》)就是应时而生、顺时而死,顺应自然,悲哀与快乐的情绪就不能侵入内心。这就是齐生死的一个层次——有生必有死,生死一体,这似乎是一种自我的心理安慰。《庄子·大宗师》讲道:“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其入不距。”将庄子齐生死推向第二个层次,那就是不知生死,忘记生死。这种所谓不知道“悦生”,不知道“恶死”,似乎是通过回避或“坐忘”,达到解决现实的生死问题。最后,庄子将其齐生死进行了进一步升华为了第三个层次——无生无死。庄子通过列子之口说:“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庄子·至乐》)直接道出了,其齐生死的最高层次,那就是无生无死、不生不死。郭象对《庄子·至乐》中“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的解读为“此言一气而万形,有变化而无死生也”[8]340,更是道出了庄子的无生无死思想观念。
庄子对其“无生无死”的齐生死观进行了论证。无生无死,就意味着生命的永恒。卿希泰认为,人的生命是宇宙自然生命的一部分,人只要融入自然,将其个体生命置于整个宇宙生生不息的变动之中,也就获得了永恒不朽的生命[11]。而如何将个体生命置于宇宙生命变动之中,庄子给出了哲学层面的回答。同样,庄子的自然生命“气”聚散观可以给出答案,这就再次确证了庄子自然生命观的系统性。世人多以形、神来界定生命的状态。形神皆具,谓之生;形消神离,谓之死。以此界定,自然就存在生与死了。庄子,从更为广阔视野,从纵向上拉大的生命的范围。“气”聚,是生命形式产生的前提;“气”散,是生命形式消亡的必然。“气”虽然有聚有散,但是“气”始终存在,没有消亡。那么所谓的生死就可以被消解掉,生命只是随着“气”发生了生命形式的变换。当然,对于某一生命形式而言,生、死概念还是存在的,但只是形式上的生与死,其实质还是无生无死。正所谓“未尝死、未尝生”,在“有”的世界里,生命就是一种永恒的存在。
因此,庄子面对世俗生命生死的必然与世俗的悦生恶死,提出了不同层次的生死齐一论,从生死一体,到不知生死,再到无生无死。而最能从根本上化解世俗悦生恶死的烦忧,就是无生无死的齐生死观。它反映了生命以“气”的方式的永恒存在性。在庄子的世界里,无生无死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绝对,有生有死是人为界定的相对。庄子自然生命生死齐一观,可谓就是无生无死观,生命永恒观。
从对庄子自然生命观的研究中,梳理出庄子关于自然生命的三大观点:自然生命“气”聚散观、自然生命形式转换观、自然生命生死齐一观。这三大观点,反映了庄子关于自然生命的哲学思想,对中国产生了几千年的影响,其中也蕴含了积极的价值。
自然生命气聚散观,是庄子对生命的形成给出的哲学解释。生与死都是相对某一生命形式而言的,“气”聚而生,“气”散而死。气聚是生的前提。真正世俗意义上的生,是形神皆具。形体来于“气”变,精神来于大道,可谓“气”不生不死。“气”可载神,守“气”自然可以全神。神全而有助于万物相生。所以,精神在生命形式中起着决定性作用,其价值是重大的。庄子不仅把精神的价值凸显了出来,还给出了如何保养精神的方法:“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庄子·刻意》)。即纯净而不混杂,虚静专一而不随物随意变化,恬淡而无为,依据自然之理而活动。所以,在纷繁复杂的现实社会里,每个人都应让自己的精神纯洁,不应混杂太多的私欲,做事要专一、有常性,按照规则不妄为、不乱为,使内心纯洁,外化于行。可以说,庄子保养精神的方法,有助于社会精神文明的建设,可以使整个社会自然人个体的道德素质得到极大的提高,社会生活自然也会更加和谐有序,生命个体也会得到安然。这正是庄子自然生命观中精神的价值所在。
自然生命形式转换观,是庄子大胆提出的自然生命形式的去向。庄子认为,一个自然生命形式的消亡,并不是生命的完全终止。生命形式的消亡,仅仅是“气”散的过程。“气”虽散,但“气”尚在,会再次聚集、凝聚,“气”聚、神凝,新的生命形式就会再次出现。庄子认为,生命形式是从低到高的递变,虽然不能确证,但其生命形式的转换是明确的。《庄子·齐物论》有载:“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不知庄子做梦化为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了庄子,这里就把庄子和蝴蝶两种生命形式进行了关联。所以,庄子肯定生命形式的转换,可以理解为,此生为庄子,彼生或为蝴蝶;此生为蝴蝶,彼生或为庄子。那么庄子的这一生命形式转换观的价值就得到了体现,那就是善待每一个现存的生命个体,有利于健康文明生态观的形成。花、草、鱼、虫、鸟、兽等生命形式,都应该得到保护。保护它们、善待它们,也就是善待人类自己。从庄子角度来讲,下一个生命形式的你,或许就是那一花一草、一鸟一兽。所以,庄子能感“笼中雉之不自在”、能体“鱼之乐”、能“梦中化蝶”等等。
自然生命生死齐一观,是庄子针对世俗的悦生恶死而提出的。庄子给出了三个层次上的齐生死方法:生死一体、不知生死、无生无死。生死一体,似乎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不知生死,似乎是一种刻意的回避;无生无死,给出了根本性的解决方法。庄子从开阔的哲学视角,通过“气”的不生不死,将生死消解掉,使生命在“有”的世界中成为一种永恒的存在状态,从而从根本上化解了悦生恶死。庄子在齐生死方面的努力,为人类如何正确对待生死提供了价值依据。所以,“老聃死,秦失……三号而出”《庄子·养生主》、“孟孙才,其母死,哭泣无涕,中心不戚,居丧不哀”(《庄子·大宗师》)、“庄子妻死……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庄子·至乐》)。庄子的生死齐一观,让人们明白:生死自然,有生必有死,更何况从大宇宙来讲无生无死。这样,人们面对生死,更加坦然和安然,不会为之过度悲伤,使人们更加乐观、更加积极地面对生活。当生命形式的消亡来临时,从心理上能够坦然接受,消除对死亡的恐惧。这都是庄子生死齐一观的价值所在。
作为感性和理性兼具的人,往往会在面临现实问题时,选择相信他们认为是对的思想和观点。而庄子的自然生命观,就为人们面对生命困境时,打开了一扇窗,人们可以去选择相信庄子的理论。一旦人们选择相信,庄子的自然生命观,必然影响到人们,庄子的自然生命观的价值就会得到体现。
庄子面对自然生命,以道家的思维对生命进行了系统思考,回答了生命的形成、生命的去向以及对待生命的态度,从而形成了其自然生命“气”聚散观、自然生命形式转换观、自然生命生死齐一观。自然生命气聚散观凸显了精神的地位,有利于精神文明建设,对净化人的精神、提高人的道德素质、构建和谐有序社会有一定的现实价值;自然生命形式转换观展现了生命形式的多样性转换,把人们导向对自然生命的关注,从而有利于形成正确的文明生态观;自然生命生死齐一观解决了人们面对生死的困苦,对人们对待、处理生死问题,有较为积极的影响,有利于人们树立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从庄子自然生命观中汲取积极的、有价值的哲学观点,对于人类社会发展必定有着较为积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