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统”思想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

2021-12-31 19:34
关键词:共同体中华民族民族

胡 静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 西宁810007)

“大一统”思想作为中华民族延续千年的宝贵精神财富,其思想意涵在历史大潮下不断演变、丰富。中华文明的发展历程可以说就是“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大一统”思想具有多维意涵,其深层内核根植于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从本质上维系着中华民族历朝历代的延续,并形成了一个具有科学内涵的理论体系。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大一统”思想经由现代文明科学转化,孕育发展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因此,追溯“大一统”思想的丰富意涵,研究其新时代价值,有助于理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深刻内涵,对凝聚力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要意义。

一、“大一统”的多维意涵

“大一统”一词首见于《公羊传·隐公元年》,其开篇释《春秋》“元年春,王正月”即载:“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1]以下从“大一统”的历法含义、政治含义和文化认同含义三个维度予以分析。

(一)“大一统”历法含义:尊一始

关于“大一统”的训诂,学界多有论及,于此简要论说。“大”是“尊”“重”之义,而非大、小之义,此已为学界共识。“统”,许慎《说文解字》释“统”曰:“统,纪也。”又曰:“纪,别丝也。”段玉裁注:“别丝者,一丝必有其首,别之是为纪;众丝皆得其首,是为统。”[2]何休注《公羊传·隐公元年》曰:“统者,始也,总系之辞。”[3]何休释“统”为“始”既符合“统”的本义又与《公羊传》文本语义契合,为不刊之论。缘此,“大一统”即“尊一始”或“重一始”。早期儒家认为夏商周三代使用不同的历法,分别为夏历、殷历与周历。《尚书大传》曰:“夏以孟春月为正,殷以季冬月为正,周以仲冬月为正。”即夏历以农历一月份为岁始(正月),殷历以农历十二月份为岁始(正月),周历以农历十一月份为岁始(正月),故三历又合称“三正”。[4]众所周知,《春秋》是根据鲁国史书修订而成,《春秋》强调“王正月”与《公羊传》强调“大一统”都与鲁国的历史情况直接关联。鲁国始封之君是周公的儿子伯禽,其封地位于古奄地,即今天山东曲阜。商周之际,奄族是商朝的重要同盟,武王灭商后,奄族势力仍旧强大,周王朝统治者便采取灵活的统治政策以安抚这些前朝遗民。周公在分封伯禽于鲁、康叔于卫时要求他们“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在分封唐叔于晋时要求他“启以夏政,疆以戎索”(《左传·定公四年》),[5]即在前代遗民聚居地实行符合当地民情的统治方式。周人能保留殷遗民的习俗与情感,在历法上自然也不会强制使用周历,而是周历、殷历并用。

上述由于西周、春秋时期的鲁国可能出现殷历、周历乃至夏历混乱使用的情况,故《公羊传》“大一统”的本义就是从历法意义上针对《春秋》“王正月”而言的,是遵守周历之义,“尊一始”系“王正月”之释,“大一统”就是“尊一始”,即尊崇宇宙初始的“一”,也就是“道”。

(二)“大一统”政治含义:尊王

西周时期,周王室力量强大,在宗法血缘的基础上构建的礼乐秩序牢牢控制着各诸侯国,呈现“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论语·季氏》)的局面——“大一统”是当时的社会现实,其核心内容就是“尊王”。“尊王”意识可见于青铜器铭文上,铭文开篇通常作“唯王某年”,此处“王”皆代指周天子,“王”为专称,诸侯不得僭用,又具各地所铸的青铜器统一采用时王纪年,表示各诸侯国受周天子管辖。在政治制度上,周人设立分封制,《国语·周语》载:“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归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余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其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有其赖焉”,[7]周人采用宗法与分封相结合的统治秩序,地理空间上以王畿为中心,伦理关系上以周王为中心构建了周代的“大一统”格局。《论语·宪问》:“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马融注:“匡,正也。天子微弱,桓公帅诸侯以尊周室。”[8]这表明齐桓公通过“尊王”来维护天下“一统”的局面。随后的霸主晋文公也沿用了这一策略,城濮之战后晋献楚俘于周,《史记·晋世家》曰:“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赐大辂,彤弓矢白,玈弓矢千,鬯一卣,珪瓒,虎贲三百人”,[9]以示尊崇。

“尊王”思想在西周的政治模式下即以周王为中心,建立宗法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大一统”国家,在尊卑有序的政治秩序下通过强调天子独尊来实现王室与诸侯国的政治统一。东周以后王室衰微,但礼乐秩序尚未崩坏,诸侯借助周王的支持获取霸主地位,反而客观上保留了西周尊王思想。《春秋》一书亦将“尊王”视为重要政治主张,希望通过对王权的褒扬来恢复西周“大一统”的政治格局。

(三)“大一统”文化认同含义:崇礼

春秋时期盛行的“内华夏外夷狄”观念,这一观念的形成与商、周两代中原地区和周边民族的矛盾直接相关。《左传·昭公十一年》曰“纣克东夷而陨其身”,[10]西周建立后周人继续征伐东夷,《史记·周本纪》:“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迁其君薄姑。”除东南方向外,西戎也日益成为周人的威胁,西周晚期“(宣)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后申侯“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11]直接导致西周的灭亡。平王东迁后周边民族势盛,各诸侯国长期处于战争威胁中,《公羊传·僖公四年》:“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线”,[12]《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汉阳诸姬,楚实尽之”,[13]均为当时士人阶层的深切忧虑。在这一现实背景下“攘夷”不仅作为各诸侯国的政治策略,也进入文化层面演变为尊崇华夏文明的“内华夏”思想。被称作“诸夏”的各国经过长年发展,已不单以血缘而以共同文化意识作为标志,将东周的礼乐文化视为区分华夷的准绳,以共同语言为载体,将共同的文化意识植根于诸侯国的国民属性中,使得“诸夏”在文化上连成一片,逐渐整合为以诗书礼乐为代表的统一的华夏文化圈。

《公羊传》使用“大一统”一词时仍归其本义,但经过西周到秦代的社会演进,这个词语的内涵也相应发生了变化。秦国李斯曾说:“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灶上扫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14]此处的“统”便不可作“始”解,而应同于郑玄注《周礼·太宰》所言:“统,即所以合牵以等物也。”[15]即以权力统一天下之义。西汉董仲舒对“大一统”的解读:“《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位,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颜师古注:“一统者,万物之统皆归于一也。”[16]故董仲舒的“大一统”,主要强调法纪和文化方面的“大统一”,以确立正统、消除异见为目的。董仲舒主张华夷有别但可“从变从义”,华夷秩序的建立以维护伦理秩序和尊卑等级为目的,但不是固定不变的,夷夏的判定需以“礼”为标准进行。此外董仲舒还主张君王要“爱及四夷”,对仰慕华夏文化的夷狄予以肯定,通过礼仪教化将四夷逐步纳入华夏的范围以完成华夷一统。“德化四夷”是董仲舒对《公羊传》思想的发展,也是在文化层面上解决政治问题的一种尝试。国内则强调以儒家的伦理道德进行社会控制,思想上“罢黜百家”,确立单一的政治语言体系,以此达成“崇礼”为核心的文化上的统一。

由上可知,文化层面上的“大一统”与东周时期产生的“内华夏”思想有直接关系。“攘夷”的背景下中原各国在相同文化意识的基础上自称“诸夏”,用以区别四夷,为最初的“华夷之辨”。随后这套观念被《公羊传》吸纳、阐发,提出华夷之别不应局限于族群风俗习惯的差异,而应将是否遵守周礼作为标准。《公羊传》将华夏与四夷的划分限定在文化层面,也首次将文化上的和同与大一统理论相结合,为这一理论的发展开辟了新的方向。董仲舒在《公羊传》华夷观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德化四夷”的理念,希望通过发展程度更高的华夏文化同化周边族群来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这种以“崇礼”为核心来达成政治需求的策略同样适用于国内,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方式整合战国各家学说,形成单一的思想取向,由此达到文化层面认同与统一。

二、“大一统”思想的演变历程

从中国历史发展脉络上看,关于“大一统”思想,学界的主流共识为其发轫于夏商周,雏形于春秋时期,成熟于秦国,完备于两汉,经过魏晋南北朝、隋唐等主要阶段的演进,基本形成了一套兼容并包的思想架构并逐步演化定型。

追根溯源,至商周时期已经形成“天下观”的意识。何谓天下?《礼记·王制篇》中提及了“天下”的概念:“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其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17]此文强调了“中国”与“四夷”的差异性,将“中国”四周的“蛮夷”纳入“天下”的体系,周人所认为的“天下”是大于诸侯国的一个概念,并非实体。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诸侯争霸并进行兼并战争,孔子针对当时的混乱局面,提出了“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论语·季氏》),[18]“王道政治”是孔子的政治理想,他希冀周王重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19]的社会新秩序。从这一角度来讲,一方面他认同了夏夷“大一统”,另一方面客观上也维护了周天子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地位。孟子面对礼崩乐坏、周天子名存实亡的现实,在梁襄王提出“天下恶乎定”(《孟子·梁惠王上》)[20]问题的时候,提出了天下“定于一”,要注意的是此处的“一”并不是指政治上的统一,而是如何使天地万物包括人类社会维系于本始和初源之意。

处于战国末期的荀子,其思想虽综合百家却仍以儒家思想为主,其政治理想为“法先王,统礼仪,一制度,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荀子·儒效》),[21]提出“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荀子·王霸》),[22]倡导“一天下,财万物,长养人民,兼利天下”(《荀子·非十二子》)[23],他期待有一位圣贤的君主“以一持万”,一统天下,长养人民。公羊家的“大一统”思想具有政治含义“尊王”、历法含义“尊一始”和文化认同含义“尊礼”等多维意涵,在王道衰微,礼崩乐坏的时代,“大一统”的实质就是尊崇王道,形成夏夷共同的文化心理和民族意识。

总体来看,中国历史上“大一统”实现的三个重要发展阶段,具体如下:

第一阶段是秦汉时期的“大一统”。秦王嬴政先后灭掉六国,实行中央集权制度,彻底打破了贵族的分封制,秦王北逐匈奴,南定百越,形成了“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24]“六合之内,皇帝之土”[25]的大一统的地域基础。秦始皇实施的“废分封、置郡县、车同规、书同文”等措施,建立起统一多民族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对中华民族形成稳定的共同体起到了助推作用,“大一统”思想趋于成熟。从先秦到秦汉,经历了大约400年的动荡,从我国《史记》和《汉书》中可以窥见,汉代是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建立的高峰,司马迁秉持的“华夷观”是在武帝时期“大一统”模式下被儒家知识分子所广泛接纳的“华夷共祖”,强调共处和相对平等意识,完备了“大一统”思想的政治格局。这一阶段是“大一统”思想的滥觞期。

第二阶段是隋唐时期的“大一统”。南北朝时期政治分裂,在政治动荡与民族大迁徙、大冲突的历史背景下,“大一统”思想被赋予新的内涵,中原民族与边疆各民族反复冲突,互相交融,突破了“严华之辨”的界限,“华夷皆正统”的观念,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执着的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隋继秦再一次实现了“一统”中国,唐王朝的“大唐盛世”,开创了中国“大一统”的辉煌时代。“大一统”的经济和政治格局基本稳定,“华夷一家”的统一之势渐成。这一阶段是“大一统”思想的成熟发展期。

第三阶段是元明清的“大一统”。元朝结束了晚唐之后大约500年的分裂局面,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少数民族为主导的“大一统”政权;明清时期保持着“大一统”的格局,当时中国的疆域规模前所未有之大,元代的“蒙汉一家”和清代的“满汉一家”,都体现了“大一统”思想深层内核根植于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维系着中华民族历朝历代延续。这一阶段是“大一统”思想的定型期。

纵观中国古代发展史,自秦汉建立“大一统”帝国以来,“大一统”思想为“华夷之辨”转变为“华夷一家”提供了文化转换机制,孔子、孟子和荀子不仅提出“用夏变夷”(《孟子·滕文公上》),[26]还倡导“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左传?昭公十七年》)[27]在秦汉“大一统”的政治图景中,华夏和“蛮夷狄戎”之民打破了华夷之间的区别,和谐共处,孕育了“兼容并蓄”的民族观和“夏夷一体”政治理想观。再经过隋唐时期和元明清时期两个发展阶段,“大一统”思想为“夏夷一体”奠定了稳固的心理认同基础,“五服”之民共存于一国之内,一致推崇“大一统”各民族之间深度的文化交流交融进一步加强,形成了强大而持久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影响着中华民族文化心理,初步形成了“大一统”的多民族融合归一格局。

总之,“大一统”思想在中国古代政治格局的形成过程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深深影响着中华民族深层的“文化心理结构”。这一思想始终贯穿于中华民族的发展历程,维系并形成了超稳定的中国社会结构。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现代化进程离不开其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资源与精神源泉。追根溯源,中国在兼收并蓄的“大一统”思想指引下,逐步实现了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态的构设,到了近代以来,中华民族从“自在”发展至“自觉”思想形成,再到“共同体意识”的升华,最终形成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

三、“大一统”思想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系

(一)“大一统”思想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夯实了文化认同的根基

纵观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国社会发展始终沿着国家“大一统”的轨道,“大一统”思想成为中华民族历史演进的主旋律,发展过程中各个民族交流融合,形成了丰富多彩的中华文明。自秦汉以来,“大一统”思想始终作为历朝统治者的政治追求,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均以“大一统”作为奋斗目标,并逐渐演化为中华民族传统政治文化的核心内容。中国朝代更迭,但是其背后所蕴含的“大一统”思想一直稳固存在,并逐步升华为一种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中国人民的共有记忆,内化为中华民族强大的文化信仰和政治力量,渗透于中国人的心理和行动中。2014年召开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8]中华民族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来自中国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中国文化归属感超越了民族、地域和国界,成为中国人民共同的心理特质。中华文明之所以历经千年而不衰,就在于内化于心的文化整合要素,这种文化认同,客观上促成了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

(二)“大一统”思想有助于丰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内涵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一词最早出现在2014年5月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正式提出:“要高举各民族大团结的旗帜,在各民族中牢固树立国家意识、公民意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9];同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又强调:“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30]“大一统”思想随着中华民族历史进程的不断推进,内涵渐为丰富,虽然在不同历史阶段内涵有所差异,但精神内核却显现出超越时空的高度稳定性,历经一代代传承和发扬,最终沉淀为中华民族精神的厚重底色,和而不同、追求统一的内涵促进各民族融合发展。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引下,从政治共同体、经济共同体、文化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等多维视角阐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升华了“大一统”思想的精神内核

“大一统”思想是中华民族始终坚守和追求的政治理念,其思想内核包含领土的统一,文化上的统一。而文化上的统一包括中华民族共同始祖的追源、华夏正统观念及华夏文明的主导地位等。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确认为现代中国国家治理的一个核心理念。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包括三方面含义:一是中国境内各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各民族互相交流与融合交融发展,加深了中国各民族间的认识和了解,增强了中华民族各民族之间的联系和凝聚力,以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中华民族心中不断推演的历史进程,客观上实现了“多元一体”共同发展的目标。二是以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路径,有利于解决国家统一大业问题。三是不断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而引导全世界华人不断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树立正确的国家观和民族观,深刻认识国家统一和长治久安是中华民族各族人民共同追求的最高利益。总之,中华民族共同体理论的根基在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共同体,拓展解决中国的民族问题、国家统一问题、国际关系问题,旨在形成全球共生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

四、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意义与实践路径

(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意义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共同心理特征,是维系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强大精神纽带和推动中华民族发展进步的强大精神动力。中华民族作为一个长期延续的共同体,其共时性空间广度与历时性纵深和谐共生,提供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持续发展的力量之源。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进入新时代,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带领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空前凸显,但实现祖国完全统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仍然任重道远。2017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深化民族团结进步教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31]的要求。“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被多次反复强调,最终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重大论断并把它写入新修订的党章,成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国梦新征程上的共同意志和根本遵循,体现出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刻把握新时代民族工作重心,其中汇聚着56个民族对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追求,蕴含着中华民族的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为实现祖国统一大业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提到:“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中华民族历经几次民族大融合,各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开拓着脚下的土地”[32]。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中华民族复兴的使命的内涵具有一致性。“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新时代各民族交流交融提供了理论支撑、功能目标和实践指引,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各族人民大团结,凝聚各族人民的智慧力量,共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站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叠加的历史交汇点,纵观国际国内外形势,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仍面临着西方敌对势力和国内分裂势力的多方挑战,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要凝聚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力量,中华民族凝聚着各民族人民共同的文化、情感和利益。通过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深层次构建各民族大团结,建设56个民族共同的精神家园,才能保障国家统一和长治久安,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路径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复杂而系统的工程。在我国进入新时代和社会主要矛盾发生转变的大背景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维护各民族团结,国家安全稳定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内在要求。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我们在全方位、多维度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的前提下,重点要从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予以推进。

第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根本政治路径是坚持党的领导。多民族是中国的一大特色,同时也是中国发展的优势所在。中国共产党始终重视民族工作,成功设计了现有的民族政策,带领全国各族人民经历了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过程,使各族人民的生活质量不断提升,生活面貌焕然一新,提高了各族人民的幸福感。实践证明,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大团结,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实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是处理中国多民族关系和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路径,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政治基础。

第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经济路径是推动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深化民族团结进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33]。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少数民族群众和民族地区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表彰大会上发言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都不能少,要高度重视民族地区经济发展问题,只有各民族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共同繁荣发展,才能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

第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文化路径是发展富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是各民族团结和睦之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最根本就是要增强文化认同,积极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建设各民族共同的精神家园。在2019年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加强各民族群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牢固树立正确的祖国观、民族观、文化观和历史观,对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至关重要。[34]只有积极培育中国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大力弘扬并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才能凝聚各民族的心理共同体认知,涵养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根脉。

第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社会路径是深入开展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证明,各民族之间交流交融越多,民族之间隔阂纷争越少。当前互嵌式的社会结构和嵌入式、大融合等生活方式,加强了各民族之间的联系沟通,促进了各民族融合发展,形成了共荣共生的格局。各族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坚实根基。

第五,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生态路径是共同营造美丽宜居的中华民族家园。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指出生态本身就是经济,保护生态就是发展生产力;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又是经济财富等。因此,在边疆民族地区构筑国家生态安全屏障,各民族共同营造良好的生态环境,既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也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

结 语

“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和演变,始终贯穿于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进程,对中华文化产生深远而巨大的影响,并将其作为一种基本文化形态根植于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深刻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潜移默化于推进各民族融合的进程,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底蕴。将“大一统”思想所蕴含的精神文化内核升华并融合于的现代政治文明中,习近平总书记创造性地提出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大命题,弘扬和发展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培育各民族共同的情感和价值、理想和精神,形成各民族文化兼容并蓄、共生共荣的文化共同体,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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