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中国农村贫困的再定义和识别

2021-12-31 05:07黄璆刘巍陈佳
内蒙古统计 2021年1期
关键词:制度性隐形小康社会

○文/黄璆 刘巍 陈佳

一、前言

“小康”一词是指生活安定的意思。20 世纪70年代末,邓小平在规划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蓝图时首次提出“小康社会”的战略构想。1997 年,中共十五大报告中提出“建设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党的十八大报告中,首次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是一个标志性指标。

我国在减贫领域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绩,2019 年共减少贫困人口1109 万人,贫困发生率为0.6%,比上年下降1.1 个百分点。2013-2019 年,我国连续7年超额完成千万减贫任务,实现了历史上最好的减贫成绩,体现了强大的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然而现行贫困标准下农村收入型绝对贫困的消除并不意味着困扰人类许久的贫困问题的终结,而是贫困形式发生了重要的转变(孙久文、夏添[1];陈志刚等)[2]。

2020 年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农村贫困将会进入一个以转型性的次生贫困和以区域差异、多维贫困等为主要特征的相对贫困的发展阶段,致贫原因更加多元化。面向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需要,乡村振兴成为新时期“三农”工作的抓手,这也需要因地制宜、分类精准施策。因此探讨2020 年后中国农村贫困内涵的转变及识别,是2020 年后扶贫战略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对新时期扶贫开发政策的制定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二、中国贫困内涵的演变路径

(一)从绝对贫困到相对贫困

以贫困程度作为标准,可以将贫困划分为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两种类型。绝对贫困这个概念最早是由朗特里(Roewntree)和布思(Booth)提出。当人类一旦陷入到绝对贫困中,基本生活就无法保障,生命也因此而受到威胁。因此,绝对贫困是反贫困治理的首要目标。另一个治理目标是相对贫困,是指与社会平均生活水平相比收入处于较低的水平。在识别相对贫困人口的过程中,通常是确定一定的比例认为处于相对贫困状态之中。例如,有些国家将低于平均收入40%的人口归于相对贫困;世界银行的看法是收入少于平均收入的1/3 便可以视为相对贫困。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我国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是共存的,从改革开放以来的扶贫开发到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庄严承诺,我国贫困程度已大幅度减轻。这些年来,我国在治理绝对贫困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随着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我国即将进入消除相对贫困阶段。

(二)从收入型贫困到支出型贫困

以贫困类型来区分,贫困可以分为收入型贫困和支出型贫困。收入型贫困主要是指由于家庭缺乏劳动力等,导致家庭收入长期过低,从而使家庭成员陷入贫困的一种状态。支出型贫困是指由于家庭支出较大,导致家庭无法支付的一种状态,这种贫困大多数属于相对贫困。

由于收入的测算相对容易,在扶贫过程中收入成为界定贫困最重要的依据。随着支出型贫困群体的不断出现,单一的以收入作为贫困衡量标准的缺陷逐渐显现,国内对贫困问题的研究视角也开始发生转变,已经有研究证实,只关注收入型贫困很难让贫困人口彻底摆脱贫困(王敏)[3]。相对于收入型贫困,支出型贫困的测定具有以下优势:一是贫困界定标准更为合理。支出型贫困在收入标准的基础上,又考虑人均年支出。二是贫困界定范围更为广泛。收入型贫困只考虑收入一项指标,却忽略了因病、因灾等陷入相对贫困的家庭。三是加强贫困治理预防性。支出型贫困可以有效预防即将陷入贫困或是极易返贫的情况发生。四是加强贫困治理彻底性。只有真正解决支出型贫困这些相对贫困人口的贫困问题,才能从根本上改善农村人口的生活质量,从而实现中华民族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

2.3 两组手术后并发症发生率比较 观察组术后并发症发生率(7.50%)低于对照组(17.5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6.396,P<0.05)。见表3。

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中国贫困的界定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贫困的内涵不再是基于生存性的需求而界定的,而包含了更多满足基本生理需求后的发展性、权力性的贫困,贫困将表现出不同的形式,如隐形贫困、精神贫困、制度性贫困和非制度性贫困。

(一)新时期贫困的内涵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我国农村居民一直以土地为生,但由于多年的战乱及天灾人祸,人均耕地面积不足,致使许多农民连温饱都无法满足,这是一种绝对贫困的状态。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贫困的内涵和性质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贫困的认定不再是绝对生存性的贫困,而包含了更多发展性、权力性的贫困。

在新时期中,受市场经济价值理念的影响,农户也希望可以通过消费,充分享受物质生活所带来的满足感和舒适感。因此,贫困的内涵将转变为由于缺少消费的资本,而无法实现更多方面的拓展和提升的物质条件。

(二)新时期贫困的类型及成因

科学的贫困类型划分是正确落实分类扶持工作机制的关键环节(陈成文)[4]。在新时期应当重点关注的贫困类型有隐形贫困、精神贫困和制度性、非制度性贫困。

1.隐形贫困。隐形贫困人口是指贫困表现形式不再外在化的人口。农村中的“隐形贫困”,除了考虑支出贫困外,还指的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个人或家庭某些权力和机会被剥夺,从而导致获得社会收入能力降低而造成的贫困。

2.精神贫困。精神贫困是指由于主客观原因导致人的追求、信念、价值观等人类理性滞后,从而缺乏各种有利于摆脱贫穷内在、主观的因素(柳礼泉)[5]。导致精神贫困的主要原因:一是缺动力,一些贫困户安于贫穷现状,缺少脱贫的内在动力,缺乏脱贫的志气。二是缺“营养”,一些贫困地区在精神文化建设、教育等方面比较落后,导致贫困户缺乏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三是缺信心,可能由于政策落实不到位,或者出现资源错配等问题,使得贫困户看不到脱贫的希望。

3.制度性贫困和非制度性贫困。制度性贫困是指由于财政、户籍、教育和社保等制度性差异的原因,许多地区和人口陷入贫困的状态。制度性贫困一般产生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农户本身具有正常学习和劳动的能力,但是由于后天教育不足、身份限制、政策缺陷和风俗陋习等制度缺陷而出现贫困。另一种是指由于制度的原因,造成资源分配的不平等,从而导致某些区域、人群的贫困(文雁兵[6])。非制度性贫困主要是由于自身原因造成的丧失劳动能力或缺乏一定的专业技能所引起的贫困。

四、新时期不同贫困类型的识别

贫困内涵的界定及贫困的划分是为了进一步识别新时期的贫困类型,而贫困的识别是贫困测量和瞄准的重要基础,也是制定相应扶贫政策的重要依据。

(一)隐形贫困的识别

在我国当前提出的“脱贫攻坚”的重大战略决策中,将帮助贫困人口实现“两不愁,三保障”作为突出问题,但在2020 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下一步的扶贫任务必将不能忽视“隐形贫困人口”。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隐形贫困人口”的出现恰恰反映出人民群众和社会亟须化解的时代性问题。

因此,在“隐形贫困”的识别过程中,应当多关注外部冲击对农户产生的影响,深层次挖掘贫困脆弱群众,做好事前预防工作。

1.权利贫困识别。贫困人口致贫的原因,并不仅仅是由于经济本身,还有可能是由于权利的缺失,而产生的贫困放大效应。因此,在识别过程中,需要考量农户的选举权、言论自由权、资源平等利用等权利是否受到侵犯。

2.社会关系识别。社会关系是人类在一个社会上生存的资本积累,社会网络不仅对职位信息提供、就业成本有影响,对生活观念、生活状态的满意度也有深远的影响。社会网络因其本身的特性,可以显著提高农户的民间融资能力,有效帮助农户缓解贫困压力(谭燕芝等)[7]。因此,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可以通过“是否能借到钱”,“走亲访友频率”,“与村干部的关系是否融洽、正常”,“与邻里朋友关系是否融洽、正常”等指标进行识别。

(二)精神贫困的识别

中共中央国务院在《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中明确指出要“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注重扶志扶智,引导贫困群众克服‘等靠要’思想,逐步消除精神贫困”(柳礼泉)[8]。主要从文化教育程度、心理健康程度及环境影响等方面进行识别。

1.文化教育程度的识别。文化教育在脱贫攻坚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文化教育可以让农户树立自力更生、靠自己改变命运的精神意识。因此,在识别过程中,需要考量义务教育适龄儿童入学情况、贫困地区关于思想教育课程的设置、党建引领等情况。

2.心理健康程度的识别。良好的心理状态有助于帮助解决生产、生活过程中遇到的难题或困惑,有助于提升农户面对突发事件的积极状态。因此,需考察农户的精神状态(面对生活的积极性)以及各地政府干部对农户的关注情况。

3.环境影响的识别。通过新闻媒介传递正能量信息,发挥乡土文化价值引领,树立典型模范作用。因此,在识别过程中,需要考量贫困地区广播、电视信号、互联网等宣传载体的覆盖情况,当地政府精神文明建设活动情况等。

(三)制度性贫困和非制度性贫困的识别

1.政策识别。中国各省区、地域之间资源禀赋各具特色,城乡之间差异显著,而造成制度性贫困的根本原因是政策资源的倾斜造成地域差异。因此,在制度性贫困的识别过程中,需要严把政策关,政府相关职能部门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把握资源、政策的公平公正性,做到既能根据各区域的特点开展工作,又能做到人人权利平等。

2.风俗陋习识别。有些贫困地区有着传统的观念,守着“一亩三分地”,决不走出生养自己的土地,导致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口只能固守深山。因此,在识别过程中,应该关注该地区是否有类似的风俗陋习,固化人们的思维,制约人们的行动。

3.平等性识别。不论贫富贵贱,人人平等是我们一直都在追求的生活环境,贫困人口和非贫困人口并没有根本上的差别。因此,在识别过程中,要关注身份的制约情况,关注一个地区是否存在贫困户在生产生活过程中被不公平对待的现象。

五、分类扶持政策的调整方向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农村贫困格局将发生转变,在乡村振兴的战略背景下,聚焦新的贫困形式,制定具有针对性、有效性和科学性的帮扶措施,增强脱贫群体自我发展能力和贫困区域的内生发展动力,巩固脱贫攻坚成果,防止出现返贫现象。

(一)加强文化、科技建设,丰富农户精神生活

大力加强文化、科技建设,解决精神贫困问题。一是推进贫困地区文化设施建设升级改造。政府财政部门应当加强文化建设资金向基层倾斜,实现各行政村文化服务站的全覆盖。二是通过奖励性措施鼓励农户积极参与乡村文明建设,如设立“爱心超市”等,农户可根据奖励积分兑换生活用品,激发了脱贫的内生动力。三是要积极开展农村文化活动。各地应利用资源举办丰富的文化演出活动,有效满足基层群众的精神需求,缓解精神贫困的发生率。

(二)加强宣传教育引导,树立农户理性消费观念

支出型贫困的产生原因除了因病、因灾等支出负担过大以外,也可能是由于农户非理性消费引起的,因此政府部门要把引导农民理性消费作为农村基层党组织工作的重要内容。加强宣传引导,通过宣传画册、新媒体等平台引导农户理性消费,避免盲目跟风攀比。

(三)加强人文关怀,构建合理的社会网络

良好的社会网络不仅能增强农户脱贫的信心,同时也能提高农户防御风险的能力。因此,政府应加强对农户的人文关怀,助其构建合理的社会网络。一是积极发挥基层社区的作用,通过成立互助小组等方式,帮助农户建立健康有序的社会网络。二是充分利用农户现有的社会网络,动态监测与识别农户的多维贫困状况。三是农户信贷审核时,充分发挥社会网络的监督作用,提高农户信用的权重,降低对农户财务状况方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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