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翠,乔 凯
(1.蚌埠医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2.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作为一种社会思潮,虚无主义已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形成了多种样态的虚无主义,如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民族虚无主义、价值虚无主义和政治虚无主义。 在多种形态的虚无主义中,价值虚无主义处于核心地位。 有学者将价值虚无主义看作“虚无主义中国样态的结构核心”和“现代社会最根本、最深层、最深刻的道德伦理危机和人类文明发展以来遭遇的最严重挑战”[1]。当前,价值虚无主义打着“拒绝崇高”的旗号,不仅否定人的生存世界的意义根基,还否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严重威胁着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指导地位。
价值虚无主义即对意义世界、价值信仰的虚无和否定。 作为价值观范畴,价值虚无主义存在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但作为一种引起广泛关注的社会现象即现代意义上的价值虚无主义。 有学者认为它是伴随着对现代文明的本质和前景的质疑而诞生于德国并发展起来的,是现代性的产物。 现代性是现代化过程的本质特征和属性。 随着工业化的迅猛发展,现代性在使人获得自由和解放的同时,还驱使人最大限度地追逐物质利益,工具理性在和价值理性的共存中逐渐占据上风。 工具理性驱动的世俗化进程及由此形成的资本逻辑不断偏离甚至僭越价值理性的规约和引导,控制着人类的思想行为和文化生活,人类社会陷入工具理性的统治之下。 在工具理性的统治之下,人类社会传统的意义世界和崇高价值被不断祛魅和罢黜,缺乏意义根基和价值支撑的现代人和社会陷入虚无主义的真空之中。 正如马克思所言,在资本面前,“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2]。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的逐利本性渗透进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人们对物质利益的追逐充斥着社会的每个角落,世俗化和物化的现代性特征明显,“拜金主义”“实用主义”“享乐主义”等负面价值观不断滋生,“价值相对主义”大行其道,善恶、对错、美丑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任由资本逻辑的浸染,整个社会不可避免地陷入精神物化的泥潭,这为价值虚无主义的生长提供了深厚的土壤。 此外,随着社会网络化程度的提高,西方的各种社会思潮如新自由主义、普世价值观、后现代主义、虚无主义等纷纷打着学术口号,借助互联网扩大在中国的传播。 中西方思想文化之间呈现出交流、交融、交锋的价值观较量新态势,从而使中国社会的价值状况更加复杂。 多元价值观念的并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社会现实以及社会现状,这一方面说明社会氛围宽松、人民思想活跃; 另一方面使得人们在进行价值选择时呈现出无所适从、自我归属感迷失的状态,整个社会也面临着价值无序的挑战,价值虚无主义便常常在这种境况下乘虚而入。
价值虚无主义本质是一种反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思潮,并且常常借助其他社会思潮进行隐性的理论渗透,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辨识难度高,因此有必要进一步辨识其表现形态,认清其危害。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美好生活需要表征着物质生活的需要和精神生活的需要的有机统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 “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3]而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方面的要求则是人们不断增长的精神生活需要的具体表现,其背后蕴含着更为根本的人生意义追求。 但在价值虚无主义的侵蚀下,人们对“为什么活着”“怎样活着”等事关精神世界的追求出现了迷茫、失衡甚至虚无化倾向。
有学者认为,“价值虚无主义的深沉根源,恰恰在于作为价值主体的人出了问题,人的问题是价值虚无主义的根源,生命个体的自由被抹杀,生命个体的独立人格遭窒息,而导致这种抹杀和窒息的最重要的力量,就在于近代以来所形成并形塑着人们生活的种种抽象物”[4]。这里的抽象物除了“抽象观念”外,还包括物的力量和骄横的权力对人的生命的绝对统治。 在当前中国,这主要表现为物质生活对人的生命活动的绝对支配,集中体现为价值追求和评判标准的功利化。 一些人急功近利、唯利是图,将物质利益作为唯一确定的价值追求。 在这种物质逻辑的支配下,人们追求感官刺激和感性欲望的满足,认为金钱是主宰一切的东西,炫耀性的消费成为人生价值的体现。 在精神领域,人们秉承“只求实惠、不要主义”的处世态度,沉湎于物质享乐中,认为谈理想太远,讲信念太虚,失去了理性的精神判断和追求,精神生活空洞化。 社会现象背后实际上隐含着对崇高、终极价值的虚无。 同时,人的价值大小以其所拥有的物质财富为衡量标准。 当前,“网红”“明星”成为社会大众“热议”和“热捧”的对象,个人的主体精神被剥离,并逐渐丧失追逐理想的精神内力,精神世界出现空洞化现象,个体的现实生活和精神需求二者间的统一性被严重割裂。
其一,消解共产主义崇高价值追求。 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野中,共产主义不仅是一种理论体系、社会制度、现实的社会运动,还是一种崇高的价值追求。 共产主义蕴含着人的“自由个性”全面发展的价值追求。 共产主义是真正的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的体现,即它始终如一地关注人的发展与完善、关注人际关系的协调与和谐[5]。共产主义因其伟大而无私的价值目标而成为人类社会的不懈追求。 正是在共产主义崇高价值理想的引领下,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断克服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的各种挑战和困难,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新时代,我们仍要牢牢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不动摇。
当前价值虚无主义通过不同方式不断消解我国共产主义的崇高价值追求。 一方面,价值虚无主义利用我国当前政治环境宽松、思想和价值多元化的社会现实,不遗余力地宣扬西方的自由、民主、人权等所谓的“普世价值”,并将其美化为至善理念,刻意制造共产主义“虚无缥缈论”,将其等同于空想社会主义的“乌托邦”或宗教中“天国”,瓦解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团结奋斗的精神支柱。 另一方面,通过抹黑、否定在我国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过程中涌现出来的英雄人物,来摧毁、瓦解这些英雄人物所代表的伟大的道德境界和崇高的精神追求。 在价值虚无主义的影响下,一些人对社会的真善美等传统价值持怀疑态度,在关怀互助、救死扶伤面前选择“道德缄默”“道德旁观”,不相信有“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其二,质疑社会主义价值原则。 集体主义是我国社会的主导价值观和基本价值原则,也是区别于资本主义价值观的重要标志。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和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对集体主义质疑、否定的声音不断涌现。 对社会主义价值原则的质疑危害严重,不仅滋生个人主义、功利主义,甚至民粹主义、无政府主义,更动摇我国社会主义价值观基础。 一方面,制造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二者间的对立,别有用心地将个人主义与个人利益相等同。 众所周知,个人主义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核心价值原则,“是在个人利益与国家、集体利益关系上的认识处理上体现出来的一种以自我为中心,以个人利益为唯一诉求,排斥和否定国家、集体利益的自私自利的价值倾向”[6]。而个人利益则是对个人生存和发展需要的满足,包括物质生活资料和精神生活资料两部分。 集体主义是我国的基本价值原则,强调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在特定的情形下为了集体利益,个人应让渡个人利益。 但这并不意味着个人利益不重要,相反我们历来强调保护个人的正当利益。 “在社会主义制度之下,归根结底,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是统一的。”[7]可见,个人主义是一种秉承个人利益至上的价值观,而个人利益则是其需求的正当满足。 同时,集体主义不是对个人利益的全盘否定,而是对狭隘的个人主义利益观的扬弃。 价值虚无主义借助市场经济的消极影响和西方价值观的渗透,通过设置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相对立的议题,别有用心地将个人主义与个人利益相等同,达到弱化我国集体主义的价值认同和消解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目的。 另一方面,鼓吹集体主义过时论、无用论。 同时,价值虚无主义否定我国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属性,刻意制造市场经济与集体主义之间的二元对立,认为集体主义是革命战争年代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产物,当前我国已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意味着自由竞争和个人利益最大化,只有西方的个人主义价值观才能推动市场经济的发展,而以集体利益为指归的集体主义既无法调整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复杂利益关系,也无法推动市场经济的发展。
任何社会的政治制度、法律制度、规章政策的形成都是有价值基础的,都内含着对诚信、责任、勇敢和正义等诸因素的要求,具有强烈的价值色彩。 制度是调节社会利益关系和稳定社会价值秩序的体制机制,具有根本性和全局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蕴含着崇高的道德精神和价值理想,是代表国家利益和人民根本利益的具有历史进步性和政治合法性的制度设计。 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成就,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我们形成、坚持并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制度保障,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明显制度优势、强大自我完善能力的先进制度。”[8]
价值虚无主义站在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个人主义立场上,对我国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政治制度进行抨击,宣传、美化西方的民主、自由、三权分立等政治价值观。 他们罔顾中国具体国情,无视秩序稳定的制度精神,认为民主是人类历史的终结,诬称中国的制度设计是集权主义,严重抑制公民的自由和民主。 价值虚无主义的惯常做法体现为: 一是通过鼓吹“革命破坏论”和“革命无用论”,否定中国革命抗争的进步性和新中国70多年的历史,进而达到否定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合法性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目的。 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 “国内外敌对势力往往就是拿中国革命史、新中国历史来做文章,竭尽攻击、丑化、污蔑之能事,根本目的就是要搞乱人心,煽动推翻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9]32二是针对民生领域的社会热点和敏感事件,通过故意设置议题,引导话语走向,制造政府与民众间的二元对立,瓦解政府权威和民众的政治认同。 价值虚无主义的根本目的在于“引导”中国走西方的道路。 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发展史包括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反复证明,照搬照抄他国的政治制度是行不通的,每个国家的制度选择均是本国国情的产物,是与本国的历史文化传统和现实实践分不开的。 我们要在深刻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的基础上不断坚定制度自信。
如前所述,价值虚无主义的滋生环境是复杂的,表现形态和危害是多元的、巨大的,有效克服其负面影响要依据其表现形态和危害程度,有针对性地应对。
理想信念既是人们精神世界的核心和深层动力系统。 新时代,坚定的理想信念包括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三个维度,它是应对价值虚无主义挑战的精神支柱。
正确的理想信念建立在对基本国情的准确把握和对科学理论的理性认同上,我们要通过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在立足服务群众的基础上,讲好中国故事、中国共产党故事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故事,宣传群众、引导群众,提高理想信念的精准性和实效性,用共同理想信念凝聚民族意志。 在这一过程中,尤其要加大对青年大学生的理想信念教育。 要以坚定的理想信念筑牢精神之基,坚定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自信。 要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武装青年大学生的头脑,通过深入学习、理解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把牢理想信念“总开关”,学会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分析和解决问题,增强抵制错误思想的免疫力、判断力和辨析力。
公共理性是社会主流价值认同的基础。 “公共理性作为一种集体意识和大局意识,蕴含了一种以公共利益为上的道德价值观,除了法律、规范等强制性约束外,公共理性作为人的内部自觉,维系着公共领域的秩序。”[10]当前中国社会所面临的价值虚无问题,不仅仅是市场经济对传统道德价值的解构,更是社会转型时期公共理性精神的匮乏。 价值虚无主义的有效克服和良好的社会规范与价值秩序的构建,取决于社会公共理性精神的培植。
积极培育社会公共理性精神的关键在于社会问题的有效解决。 当前,我国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尤其是在社会民生领域,还有不少短板,脱贫攻坚任务艰巨,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较大,群众在就业教育、医疗、居住、养老等方面面临不少难题。 应当认识到,价值虚无主义常常是对社会生活状况的消极反映,在很大程度上属于社会心态问题。 面对当前中国社会中存在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生态环境污染问题、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拉大问题及党内腐败问题等,人们有一些虚无主义情绪,正是这些问题消解着人们对主流价值的认同,制约着公共理性精神的塑造。 因此培育社会公共理性精神,首先必须在发展中有效解决既存的社会问题,顺应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在经济上,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建立现代化经济体系; 在政治上,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 在社会建设上,贯彻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妥善地解决好社会保障、公共资源分配、公共产品供给等民生问题。 只有妥善地解决好社会问题,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充实了,才会自觉遵守和维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指导下的社会公共价值秩序。
有效治理价值虚无主义既要靠教育引导,还要靠法治的专项治理。 价值虚无主义的主要危害对象是不明真相的广大青少年和群众,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就会被弱化、边缘化。 针对否定党的领导、抨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污蔑诋毁英雄和伤害民族感情的恶劣言行等,我们要坚决运用法律武器,以法治手段给予严厉打击和严肃惩戒,发挥法治的警示教育作用。 因为那些抨击和诋毁的说辞和行为中隐含的价值偏差和政治诉求,其根本目的就在于推翻党的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法律武器具有惩处功能和警醒作用,其作用的有效发挥可以使价值虚无主义既不能“妄为”,也不敢“妄为”。
当下,网络已成为自由主义、普世价值、虚无主义等各种社会思潮交锋的主战场,借助于互联网传播优势潜移默化地渗入社会民众生活,其渗透传播不断地消解着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主导力。 因此,我们还要加大对网络的监管和执法力度,健全完善网络法律法规和网络舆论信息的搜集、生成、发布等,对那些蓄意散布不实信息、非法信息,恶意攻击、污蔑马克思主义、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的非法分子和网站要敢于亮剑,依法严肃处理,提升网络空间法治化水平,切实维护我国网络意识形态安全。
价值虚无主义的滋长虽然离不开西方社会思潮的影响,但也有其产生的历史必然性,其本身就是社会生活和实践问题的反映。 因此价值虚无主义的克服不仅仅要诉诸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予以坚决批判,更要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有效解决社会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正如马克思所说: “意识的一切形式和产物不是可以通过精神的批判来消灭的,不是可以通过把它们消融在‘自我意识’中或化为‘怪影’、‘幽灵’、‘怪想’等等来消灭的,而只有通过实际地推翻这一切唯心主义谬论所由产生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才能把它们消灭。”[11]唯有现实生活世界的进步发展,方可铲除价值虚无主义滋生的现实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