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群：工程师精神是新时代精神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栾群

解决“卡脖子”问题，坚守实体经济的是谁，担起应用落地，需要工程师，更需要弘扬工程师精神。

精神是时代的表征，伟大精神根植于伟大时代和伟大实践，相比于物质，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更为久远的宝贵财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国人民，拼搏争朝夕、开创新时代，总结弘扬一系列伟大精神，如“航天精神”“北斗精神”“抗美援朝精神”“抗疫精神”“塞罕坝精神”和“建党精神”等，这些精神共同构成了新时代中华民族的精神谱系。其中工程师群体，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孕育兴起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工程师精神”也将成为新时代精神谱系中光辉夺目的一抹色彩。

什么是工程师精神

从工程师、工匠和科学家区分看工程师作用。从工业革命看，前两次工业革命的代表发明是蒸汽机和电动机，都不是科学家发起的，而是工程师和工匠。从中我们至少可以得知，虽然有科学在背后发挥作用，但科学不是秘密，而按照科学落实到具体行业的工程化技术才是秘密。第一次工业革命实际上靠的是工人，第二次工业革命创造了工程师和新工人，操作机器需要学习文化和技术，开启了工程师时代。

从社会实际看，科学与工程有区别，中国卓越的建设成就，实际上更多是工程成就。古代我们有了四大發明，但工程化应用没做好;“新四大发明”（高速铁路、扫码支付、共享单车和网络购物）中的技术原理并不是我们发明的，但工程化应用做得好，不妨碍中国繁荣强大。钱学森既是科学家，也是工程师，系统论是他的科学成就，而“两弹一星”实际上是他的工程成就。

从传统观念看，工程师的群体性正在觉醒。在传统观念中科学家话语权大，看起来似乎比工程师更重要;工人阶级传统地位较高，工程师长期被归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改革开放后，实际上技术工人转化为工程师，但全社会并没有及时更新认识和评价体系，工程师作用还是没有得到充分体现。科学家、工人（工匠）都已经形成自己的群体性（共同体意识、群体自觉），但工程师暂时还没有形成群体性——时至2021年3月，中国工程师联合体才得以正式成立，推广和工作效果尚需时日。

从评价标准看，科学发现只要成功一次即可，但工程实现需要一直持续成功，工程成功的基本标准是“稳定性、可靠性”。典型如原子弹和芯片，原子弹更多的是具有科学性，只要实际爆炸成功一颗即可;但芯片成千上万片每一片都要能用、可靠，才算是芯片产业的成功。

从精神特质看，科学家可以有怪癖、可以行为孤僻，甚至从科学研究的过程上说，也需要科学家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个性以保证其能够专注，只要他能发现客观规律就行;但是，工程师必须有协作精神，一个人是不可能造汽车、造潜艇、造卫星和发射火箭的，产业化需有庞杂的产业链和供应链协作完成，产业化就是复杂的社会经济本身。

从方法属性看，科学不允许变通，而工程可以变通;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发现属于全人类;但工程必须是有国界的，必须有明确归属的国家，否则工程根本无法实施。

从工程师群体重要作用看工程师精神的内涵。航天一院一部通过研究指出，工程师精神包括“爱党报国、敬业奉献、自立自强、大力协同、严谨规范、坚忍不拔”等内涵，笔者也深以为是。工程师精神是中华民族新时代精神的重要部分，工程师精神是我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力量的重要来源，工程师精神是整合要素落实创新利国惠民观念的重要体现。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工程师群体普遍具有爱国情怀。以技术密集性最高的航天领域的工程师为例，正是无数像钱学森、任新民、余梦伦等这样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的工程师楷模，我国航天事业才能有如此大成就。

“男儿立身当自强，精金须经百炼刚。”工程师群体普遍具有自强精神。特别是由于我国的现实状况还处于工业2.0和工业3.0并行的发展阶段，补课、普及和示范三种任务并联，工程师既要勇于跟跑，又要敢于并跑，还要尝试领跑。

“同舟共济扬帆起，乘风破浪万里航。”工程师群体普遍具有协作意识。这源于技术和产业发展需要，而且技术和产业越发展，协作性要求越高。现代的工程任务高度折叠和集成，需要跨学科、跨领域的知识和人才联合攻关，这种客观要求也造就了工程师大局观念和包容协作的宝贵品质。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工程师群体普遍具有认真态度。严谨、踏实、精确，是工程师的规范要求和行为标准;尊重规律、严格标准、精益求精，是工程任务保质保量的制胜法宝。

“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工程师群体普遍具有坚持习惯。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实现伟大民族复兴要持之以恒、久久为功，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都应该像优秀工程师那样几代人几十年磨一剑，“我们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时间”。

新时代为什么需要工程师精神

根本性解决“卡脖子”问题需要工程师精神。当前中美贸易战日益激烈，给相关行业带来的困难众所周知，“卡脖子”问题带来的窒息感让业界人士深深感到了切肤之痛。面对差距怎么办？根本性解决这一问题只能靠“自主创新”。工程师思维要求必须是一个闭环，即“彻底解决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工程师精神就是新时代产业领域的“枫桥经验”——发动和依靠群众，坚持矛盾不上交，就地解决。

解决“卡脖子”问题就是要自主创新。工程师不同于科学家和普通工人，他们既要在科学理论之下，又要在机器操作之上，需要兼具科学家的前沿与抽象思维和普通工人的操作本领。与科学家、发明家相比，探索真理的类似要求自是必须的，但由于负责实现科学构想落地，他们的“真”不仅是真理的真，还有认真的“真”和真实的“真”。与普通人、体力劳动者相比，很多人习惯性待在舒适区，习惯于做简单重复的工作，这完全不符合工程师的精神。简单重复的工作固然轻松压力小，但迟早会被机器所替代。对于工程师而言，必要的活动只做一遍，后续就应该能够实现自动化处理，这才是创新的精髓;不是为创新而创新，工程师的创新是要解决“卡脖子”问题。

技术创新落地、实现产业化需要工程师精神。现代意义上的工程师，是伴随大工业发展成长起来的，工程师精神是工业文明的重要精神要素。工程师的工作性质决定着他必须坚守实体经济的发展，负责科技构想的实现。在科学家、企业家、管理人员、工程师、普通工人等主体的分工中，工程师显然是技术创新的“主力”。创新必须落地，如果不能变成产品或实体，就仍然会止步于产业化。就像想法如果不能变成作品，就无法取得知识产权。早在1899年，美国的专利局局长Charles·Duell曾妄下断言，人类已经发明完了自己所能发明的所有东西。考虑到他的业内人士、专家身份，说明当时技术创新和落地的难度正随着发展越来越大。

之所以需要工程师精神，一方面来自科学技术本身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们要面对的是企业家和同行而必须有一种精神。工程师要实现自己的想法，就要与自己的老板——企业家“斗智斗勇”。因为创新是对既有水平的突破和原有资源的整合，创新需要大量的各种要素资源投入，而掌握各种资源并决策的是企业家，他们的天性是尽可能少的投入确保最大的产出。所以，创新在实际中往往表现为对各种资源的争取或争夺，无法掌握资源分配权就无法实现资源的投入和使用。2019年甲骨文《建立一个成功的创新议程》报告显示，亚洲创新型项目的成功率不到20%，八成的创新项目从未进入市场，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后续资源跟不上。更不必说，工程师们的压力还来自国际、国内同行们的外部动态，更需要工程师精神作为精神动力鼓舞工程师前行。

如何弘扬工程师精神

加强宣传，纠正社会偏见。通过宣传，要让“工程师精神”与“科学家精神”“工匠精神”“企业家精神”齐名，至少要改变一些社会偏见。另外，可以考虑设立“工程师节”，提升职业荣誉感，使其与护士节（5月12日）、医师节（8月19日）、教師节（9月10日）、记者节（11月8日）等专业群体的节日并列，已经有人建议考虑纪念詹天佑生日（4月26日）设为中国“工程师节”。

加强教育，提升人员素质。加强工程师职业教育，让工程理念、工程思维、工程精神陶冶学生的情操，孕育创新意识和实践精神;加强实践培训体验，建立健全工程师业务实训基地工作机制;树立优秀工程师典型，通过工程师奖、全国劳模等表彰，进行示范引领，引导广大工程师群体向高素质高质量进步。

加强改革，释放基层活力。加强行业管理相关领域的“放管服”改革，减少制度性约束、降低制度性成本，对于一心搞技术的工程师而言达到“无感管理”最好;加强职称评定和考核改革，加强以“实际贡献为准”的原则执行，通畅工程师晋级通道。当然，配合各领域社会改革，加强住房、医疗、教育、养老等配套改革。

总之，从任务紧迫性看，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解决“卡脖子”问题靠谁？从虚实经济比例看，在虚拟经济兴起的浪潮中，坚守实体经济的是谁？从创新主体看，在创新型国家建设过程中，担起应用落地的是谁？都是工程师。创新驱动、科技强国、制造强国、网络安全、治理现代化等国家战略和要求，背后都需要千千万万的工程师支撑。团结、凝聚、鼓舞这一群体，真的需要一种精神——工程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