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车夫
——论《恨海》中一位二十世纪初华北的“当代英雄”

2021-12-26 10:25李昌懋
理论界 2021年4期
关键词:车夫现代性文本

李昌懋

本文题目中的“当代英雄”系借自莱蒙托夫的小说Герой нашеговремени 的汉译名。有人说,把这部小说翻译为“当代英雄”是误译,因为Герой(拉丁转写geroi)一词有两义,一是“英雄”,二是“主人公”,而该书主人公毕巧林显然称不上“英雄”。其实,考诸英汉词典,英语中的“hero”一词也一样有这两重含义。推其根源,两词都衍生于希腊词根“her”,本义是半人半神,它们所承载的伦理属性显然与汉语“英雄”一词隐含的道德期待大为不同。因此,笔者以为Герой 或hero 翻译为汉语时的两个义项,在它们自己所处的语言系统中是难以区分的;能够成为“主人公”的人物,自然也就是“英雄”。因此,莱蒙托夫这本小说题目的一般译法也不算是错译。推而广之,在“当代”的舞台上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代表了“时代精神”的人物,他就称得上“我们时代的主人公”,也就是“当代英雄”。

王一川敏锐而意外地发现,在这个形形色色的后现代主义批评泛滥的年代,“现代性”这个术语在中国近现代文学研究界的使用频率却越来越高;他称这种现象为“后现代之后的现代”,认为后现代话语的涌入促使中国学者反思之前线性的、切断为几截的文学史框架的武断。〔1〕不过笔者以为,所谓“后现代主义”与“现代性”话语之间的纠缠绝不仅仅始于它们在中国特定背景下的偶然相遇;从根本上说,“现代性”是对“现代”的盖棺论定,它正承载了后现代主义者终结“现代”的意图。笔者以为,所谓文化上的“后现代”正是文化上的“现代”的最后一个阶段,就如同社会科学上的“后工业社会”是“工业社会”的最后一个阶段一样。这个阶段的特点是,一种同质性的现代文化已经消灭了所有的“他者”,因此,为保持其多元的面貌,并为其自身内部的矛盾运动留有余地,它造出一个虚假的观察者兼批判者——“后现代”,同时也造出一个虚假的自我,也就是“现代性”。〔2〕

尽管如此,在文学批评中,后现代思潮所能给予我们的启示依然是客观的,它对权威的践踏至少使文学研究者不再以自己混同于“读者”为耻。毕竟,我们和文本的最基本关系正是“读”与“被读”。笔者以为,文学批评的对象范围应该由“读”的对象范围决定——也就是说,凡可以“读”的,都可加以所谓“研究”;而文学批评的方法的合法性也来自读的方法,所谓“读”——在这里,笔者把“写”作为一种特殊的“读”来处理,也就是观察思考而加以判断,通过“读”,我们不仅使“潜文本”成为“文本”(正像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的,通过使用铁路来使之成为“现实的”铁路一样),而且使零散、琐碎的世界观成为意识形态——作为“实践哲学”的意识形态。〔3〕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像阿尔都塞在《读〈资本论〉》中做的那样,把理论活动——“读”承认为实践活动的一部分。

我们通过“读”完成“文本”的生产和再生产,同时又以文本为中介完成个人以及集体层面上的意识形态的生产和再生产;在具体的过程中,又往往是把每一个文本转化为许多“亚文本”来处理和消化的。每个“亚文本”在个体的读者眼中,都会和其原作品以外的某些东西一同呈现为一个新的对象,对这个新的对象二“读”所生产的就是意识形态了。我们理解或误解作品的过程正是打碎作品并重新组合这些碎片的过程,这说明文学研究的终极对象不能是边界分明且具自足价值的“作品”,因为对于读者来说,作品之间的边界显然只是想象出来的;跨过它们而形成一个完整的“精神世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此,文学反映论从根本上来说,只能做如是解:文学之所以是可被理解和欣赏的,正是因为它一定会带着作者外部的东西,这些东西正是通过包括作者在内的读者的“精神世界”的合集而被赋予作品的;作为“镜子”的作品所直接反映的不是“客观的现实”,而是正在被创造的,以其自身在集体“精神世界”中的存在为中介而在物质世界中实现自身的“现实”。

经过这样的理论铺垫,让我们回到《恨海》。如果问这部作品本身的主人公是谁,当然不会有太大的争议。不过,如果我们试图在这部书里寻找一位潜在的“主人公”——“我们时代的主人公”,寻找这样一位代表了“现实”最有活力的部分,其类型还保持极大的发展空间,并且能使阅读者体会到强烈质感的人物……一句话,寻找一位“当代英雄”,该到哪里去找呢?为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调整我们的焦距,从文本中提取那被时代硬生生推入作品的“亚文本”。具体地说,我们来看一看,在庚子之变的动乱中,有没有文本中的哪个人物,依然应对得自如潇洒,并一直保持自己独立而清醒的见解。

在《恨海》第二回中,出现了如下的场景:

伯和叫套车,忽然两个车夫之中,有一个说:“不去了!我不做这买卖了!我昨天晚上听得人说:‘毛子兵已经到了卫里,正在和大师兄在那里开仗。’毛子用的是枪炮,大师兄用的是神兵神火。大师兄便不怕枪炮,咱们可不行。我不能为了赚几两银子,去陪你们做炮灰。”那一个车夫还劝他说:“咱们都是大清朝人,大师兄‘扶清灭洋’,自然保护咱们。去走走,怕甚么咧?”……那车夫道:“不必问怎么样。总而言之,这买卖我不干了。算还了我车价,我回去了。”伯和问这一个车夫道:“那你呢?”车夫道:“他不干由他不干去。只是你们四个同坐了我的车,只有一个牲口,哪里拉得动?早知道要长行,应该弄一辆双套车才是……雇两匹牲口,倒或许可以有的。”〔4〕

这位对自己“大清朝人”身份有着清晰体认的车夫,坚持要把这趟生意做完。前一天他和离开的那一位一起被陈伯和雇来送一行人去火车站。抵达后,发现火车不开,于是伯和“加了他车价”,“一路向丰台而去”,指望丰台会有车,结果再一次失望。经过双方“拌了多少嘴舌”,伯和才终于说动“又不肯行”的车夫受雇沿铁路线向天津方向前行。中间因张棣华生病有一天未曾行动,车夫又提出“纵不起行,也要七两银子一天”,伯和又制止了家人李富和他们的争论而答应下来。有趣的是,在提到车夫和伯和一行的最初几次冲突时,吴趼人并没有指明说话的是哪个车夫。这大概是吴写得太快,并没有针对次要人物进行过预先的设计。虽然从下文来看,我们不难猜想“又不肯行”的正是终不肯行的那一位,而坐地要价的该是留下的那一位,但是吴趼人显然本无意用力于塑造这两个人物的不同个性,而只想给读者留个贪利又怕事的模糊形象即可。尽管在这里吴趼人遣返了其中一位车夫,可是他似乎并无扭转另一位车夫形象的打算。陈伯和评价京津间的北方农民说:“这里的人糊涂得很。昨天我问他们,他们都是所答非所问,但知道大师兄杀毛子,又是甚么天兵天将的乱说一遍,没有一句听得的话。”〔5〕好像给他的评价举证似的,要走的那一位车夫谈起“大师兄”的“神兵神火”的功效,除了提及刀枪不入以外,更有将铁轨“烧得化了水了”的异术——这样的写法不难使我们看出,吴趼人对“拳匪扰乱”下的北方平民的一般看法与陈伯和相同。不过,留下的这位车夫的表现似乎与一般民众有微妙的不同:他也在某种程度上信任义和团,只不过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那就是“扶清灭洋”的义和团一定会保护“大清朝人”的安全,在这里,他已经表达了初步的民族国家意识。后来他接了伯和的银子后,因欣喜主动地吐露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果然今天逃难的人更多了。我问问他们,也有前天出京的,也有昨天才出京的。这咱便走到这儿了,可见得事情是急了。”〔6〕可见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糊涂得很”,而是对局势有自己的观察与判断,他并没有觉得义和团战无不胜,也没有觉得义和团秋毫无犯。

然而,这位车夫毕竟不是一位抱有拯救同胞情怀的民族精英;初步的、自发的民族意识不会成为指导他行动的信念。他去转了一圈后,声称雇不到牲口给伯和与李富骑行,而一车拉四人则要加价。对伯和“加你二两银子一天就是”的表示,“车夫笑道:‘你老爷也太会打算了!此刻那一辆辞了,只加我二两,老爷倒省下五两来!’”〔7〕最后抬价到原价的二倍。车夫打趣伯和“会打算”正生动地说明了车夫是怎样的“会打算”。可后来他又弄到了一匹骡子来拉车,结果以五钱银子一天的赁价换来了七两银子一天的额外收入。而当他的小算盘被李富说破“不过咱们骑了牲口,你不能要咱们双倍车价罢了”,他只是“不作理会,只管赶着车走”。〔8〕对车夫这里的沉默,可以做两种解释:不好意思或者不屑置辩,但至少他清楚自己是以经济利益为行动的尺度,并且实现了这种利益。车夫在这里的表现使笔者想起了柳青在《创业史》中对中农郭世富作为“土经济学家”在农村自由市场(某次赶集)中呼风唤雨的描写;这两个文本,作者的价值观虽差距极大,但他们从各自不同的立场出发,都不会对这两个人物作出正面的基本评价,然而这两个人物却也都在不同程度上挣脱了作者的束缚,表现出以准确的判断力,精于算计和对财富的追求为特征的准现代人格。简言之,他们都是“野生”的“理性经济人”,他们从落后的近代中国贫瘠的大地上吮吸乳汁,却和那些喝着外国牌子奶粉的精英发展出相似的人生信条。不过,他们的这种原生的现代性却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他们将作为破坏传统道德的无赖,保留封建残余的顽固或是其他帽子下的“坏人”受到批判;即使他们能够挤进由掌握文化霸权的人们书写的文本,也一定会受到尽情的嘲弄。在《恨海》中也不例外,我们当然明白吴趼人是不可能有意识地把这位车夫当作正面人物来写的。然而,这位车夫不是一般的负面人物,他有自己的伦理标准。

在踏上去“卫里”的路的时候,“车夫说嘴道:‘好,咱们碰运气去!运气坏的,做了炮灰;运气来了,多挣几两银子。’说着,把马鞭一挥,滴滴溜溜地滚着舌头,那骡子便发脚行动去了”。〔9〕吴趼人应该观察过多次赶车,“滚着舌头”的描写非常形象,这位车把式的专业技术看来很过硬。不过更重要的是车夫的这句话——这是一类新人的宣言:为了“几两银子”,他们要开始去“碰运气”——冒险。我们已经在文学作品中看惯了逃难之旅,就像伯和等人在《恨海》中遭遇的一样。而在晚清的其他小说中,冒险之旅也渐渐出现了——不难举出《镜花缘》或《水浒后传》中的海外之旅。然而,这些旅行依然以其超现实性遵守着作者与读者之间的默契。而我们的这位车夫,将为了一个具体的、庸俗的然而又伟大的目标,朝动乱发生的地方走去。这不难让我们联想起欧洲文艺复兴以来,西方文学中为了财富踏上探险之路的人们。车夫先生已经准备好征服通往天津卫的路上的一切危险和困难,正如同鲁滨逊已经准备好挑战海员生活的一切一样。

在第三回中,拉车的骡子被一群为逃避毛子“卷地而来”的人所惊,车夫从车沿上跌落后,“只跟在后面没命狂追,嘴里不住声地叫:‘!!!’”〔10〕但还是被车子落下,追了半天才赶上。面对逃避毛子的人群,车夫没有感染恐慌而带着银子弃车而去(前两天的车钱他已经到手了,以他收的高价,弥补一头骡子的损失大概问题不大),这说明他对更长远的利益有着自己的打算。张棣华、张母等人安顿好后,叫车夫去寻失散的伯和。车夫抱怨路远天晚;棣华给他五钱银子,并许诺“寻了出来,再重赏你,车夫拿在手里,掂了掂,道:‘既如此,我便去寻来’”。〔11〕可到了第四回开头,车夫才又“闯了进来,满脸酒气,手中拿着一根旱烟管,熏得满屋子的大蒜臭,大着舌头”地说找不到伯和。“把我的腿也跑折了,也问不出个影子来。”接下来,白氏病势转沉,为节省开支,棣华决定将车夫遣散。车夫对此的反应是:“说过到天津的,怎么好半道上回了我?”棣华说出不起价,车夫又说:“今天就走,只要一天半就可以到天津了。你们回我的,这一天半的价总要给我”。“棣华暗想,‘这个人借端撒赖,真是可恶!’”拒绝后,“车夫沉吟半晌道:‘车价没了,茶酒钱总要给我两个。’”终于从棣华这里得到了“约二三钱重”的碎银子。〔12〕车夫就这样从《恨海》中最后地退场了,尽管他显然并不甘心,他的旅途还是只完成了一半。

可以看出,吴趼人确乎是只想把这位车夫写成个无赖的。作者暗示我们,这位车夫拿了钱后,至少没有认真地办事,很有可能是拿着钱去喝了个够;而当对方要结束生意时,又想多讹上一笔钱。而且,吴趼人不仅在伦理层面上完全否定了车夫,还试图让这个人的人格由外而内地彻底崩坏,因此,外形和神态上也极尽负面描绘。吴趼人在努力地把这位车夫处理成一个小丑,试图消灭任何读者以一种认真的态度来观察这位车夫的人格的可能,更不要说要与这位人物对话了。然而,吴趼人越是努力地控制这个人物,这个人物在《恨海》中的独特性就越是凸显,吴趼人写作的目的和他写作的结果的矛盾也就暴露得越充分。读罢全文,我们竟然发现,在这个离乱动荡的年代里,本书的大多数人物最终的结局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悲剧性(包括具备了吴趼人心目中的理想人格即革新了的旧道德的人物);可是只有这位似乎是用来活跃气氛兼吐槽“人心不古”的纯粹配角,却能够在时代的大风大浪中应对自如,发下一笔小财而又全身而退;并且在他以自己的方式参与整个时代的中国人都参与的大搏斗时个性鲜明,区别在于别人是卷入,而他是自主选择加入,并且没有失去喝上点酒、抽上一袋旱烟的机会。吴趼人的嘲讽态度并不能改变他写作的这一结果,因而也就更不能阻止我们发现,这个时代的主人公,这个时代的“当代英雄”,正是我们这位狡猾的车夫。

这位车夫是“坏人”啊!被吴趼人的出色写作技巧给打动的朋友惊呼。不过,所谓“现代”正是以“坏人”的面貌来一步步侵犯这个世界的。“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13〕车夫在被遣返时多要钱?这不正是无故主动解除合同一方所该付的违约金吗?好,您指出笔者这里存在“过度解读”,然而笔者对文本的闹剧化解读不正是对吴趼人塑造这一人物时有意的滑稽化的回应吗?

罗兰·巴特说:“任何文本都是互文本:在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并以多少能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文本。”具体地说,一个文本当中存在着“先前文化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文本”是作为行为的话语,任何可以“读”的东西,不限于“作品”,都可以称得上“文本”。从这个意义上说,《恨海》不是一个稳定的“文本”,因为《恨海》的话语存在很多个行为主体。作为作者的吴趼人显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然而还存在其他的“说话人”或“沉默的表达者”。吴趼人小说的“现代性”问题已经有很多人提到过,然而其论述往往是以“吴趼人在××作品中关注了××问题”的方式展开,〔14〕然而笔者以为问题的关键是那些吴趼人未曾关注却渗入吴趼人的作品中的亚文本中的现代性。如果我们能够发现这些东西,我们就可以像列宁评价托尔斯泰一样来评价吴趼人,否则我们只好说吴趼人的现代性只不过是从梁启超等巨擘那里反射过来的微光而已;我们将无以区分文学家和思想家面对“现代”的袭来时的不同反应和他们对中国社会发展的不同作用。

乔以钢先生指出,面对庚子国变,南北之辨在南方作者为主的小说中凸显。北方人的形象以凶狠愚蒙的拳民为代表,他们是加害者,同时在另一个意义上又是待启蒙者;而已经接触西学多年的南方士人往往是受害者,同时又似乎负有教化愚氓的责任。〔15〕因此,其时小说中多次出现南下的“逃难之旅”和北上的“拯救之旅”。在他们心目中的现代是西方带来的,其载体是西学知识,如西方语言等,而义和团运动显然是针对西方也就是针对现代的一次大反动。乔先生在举“拯救之旅”的例子时没有提到《恨海》。然而,《恨海》中却也有这样一位略去了“旅行过程”的拯救者。第七回中,在无人看守的药铺避难的伯和遇到洋兵,通过华人通事与之周旋。这位通事显然在帮他说话,因为伯和每回一句话他都“和洋人说了好几句话”,因此,兵头称赞了伯和,还声称要给他照会。然而,伯和得救成为定局还是与通事认了广东老乡之后。“通事道:‘如此我们是同乡,不知你还会打乡谈不会?’伯和道:‘如何不会?’便和他说了两句广东土话。通事大喜。”于是帮助伯和取得照会。这位广东人以联军翻译的身份出现在庚子之变中的北方,他经历过怎样的旅程?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他也是一位通过接触西方语言和思想具备准现代人格的人物。他的身份像谶语一样,预示了这种在“上层建筑”(姑且这样用这个词吧)层次上“拿来”的现代性的局限。

我们的车夫却不一样。对于义和团运动时代的华北大地而言,他不是拯救者,然而也正是这一点注定了他也不是旁观者,因此,也就进一步注定了他和他的伙伴们的远大前程,他尤其是他的后代在自己的生活中创造着本土的现代体验、现代观念、现代文化。现在他赶马车,如果我们在他家门口开一座煤矿,他便去做矿工;修一条公路,他便去炸石头;他的自私,他的小算盘甚至他的“无赖”,从根本上都在清算他过去的冥顽和糊涂。如果我们跨过文本世界和真实世界的界限,不难“读”到车夫和吴趼人的对话。吴趼人说,我们要改良旧道德,而车夫说,其实你的旧道德已经死了,新道德将从我们这些人的生活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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