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环境规制竞争、企业行为与可持续发展

2021-12-17 07:32战岐林穆秀珍
山东工商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区位规制竞争

战岐林,苏 卉,穆秀珍

(山东工商学院 经济学院,山东 烟台264005)

一、引言

“加强污染防治和生态建设,持续改善环境质量”是我国政府工作报告确定的2021年的重点任务之一,也是中国已经达成普遍共识的可持续发展理念的落实。与此同时,经济绩效也依然是政府的主要目标之一。尤其是地方政府,既肩负着环境保护的使命,也承担着经济发展的任务;既需要大力招商引资推动地方经济增长,也需要加强环境规制保护绿水青山。环境保护是世界各国的普遍议题,各类举措总结起来可以分为三类:命令控制、经济激励和公众参与。其中的公众参与出现较晚,政策时间也仍未成熟。但近年来在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奥斯特罗姆等学者的倡导之下,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1-3]。

公众参与方式的显著优势便是能够克服信息不完全对环境规制效率的影响。这对中国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因为中国的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间存在委托代理关系[4]。地方政府在落实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同时,也会追求经济绩效在一定范围内降低地区环境规制强度,吸引企业投资,形成地区间环境规制竞争[5],甚至形成“污染天堂”[6-7]。中国是否出现了污染天堂,学界尚未定论,既得到了一些实证文献的支持[8-9],也受到了一些实证结论的质疑[10-11]。理论假说未能得到实证支持的原因,可能是统计数据或研究方法存在问题[12-13],也可能是遗漏了关键变量[14]。

一个可能的关键变量便是公众参与。公众参与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又会通过环境规制影响环境保护,与地区环境规制竞争之间的关系较为复杂,现有研究认为可能存在两种关系。一是叠加效应。我国以正式环境规制为主,政府环境规制供给不足时,公众参与会在一定程度上自动补给,共同构成了某地区的环境规制供给,因此环境规制的政府供给与私人供给之间存在叠加效应[15]。二是挤出效应。政府环境规制投入过大对公众参与有很强的挤出作用,政府规制与公众参与之间相对独立,当公众集中关注某一环境问题时,政府就有可能不再将其作为监管重点,这种挤出效应发生过早或并非理想状况[16]。

公众参与是一项方兴未艾的环保措施,对于中国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当前的学术研究仍然不足。关于公众的参与、政府的环境规制和企业的区位选择之间的关系,仍未形成较为清晰的结论。已有研究再考虑后面二者关系时,并未考虑公众参与因素,因而难以准确判断中国是否出现了“污染天堂”。地方政府也在经济—环境权衡之中,难以准确把握降低环境规制强度与提振经济绩效之间的关系,导致了中国经济和环境的双重损失。

本文针对上述问题,在企业趣味选择与环境规制强度之间关系研究之中加入公众参与变量,考虑三者的交互影响。创新主要有两点。一是已有文献在分析地区环境规制竞争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时可能遗漏了关键变量,本文尝试引入公众参与作为控制变量,在统一框架下探讨地区环境规制竞争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二是本文还尝试引入地区环境规制竞争和公众参与的交互项,讨论交互项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并探讨如何实现地区经济可持续发展。此外,本文还从企业异质性视角对企业区位选择进行了补充。

二、理论模型与假设

地方政府为了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来投资,倾向于制定比潜在竞争对手更加宽松的环境规制,地区间形成环境规制竞争[17-19],结果是,地方政府为实现政治晋升、发展本地经济等目的,以牺牲环境作为代价形成“污染天堂”[20]。然而,发展中国家的政府环境规制普遍存在监督和执行效率低下等问题,使得环境规制的政府供给不足[21-22],公众参与(即环境规制的私人供给)成为重要补充[23]。在中国,东部沿海地区经济比较发达,对环境质量的要求较高,居民的环保法律意识较强,较常使用法律手段监督当地环境规制,由此造成了环境规制的地区差异,是企业进行区位选择时需考虑的区位要素[14]。

企业区位选择过程涉及到三个市场主体,即地方政府、公众和企业,假设博弈过程是完全且完美信息的动态博弈。首先地方政府制定环境规制政策,地区环境规制竞争程度越高,地方政府为了吸引企业投资倾向于降低环境规制强度。然后当地居民根据环境规制的政府供给决定环境规制的私人供给,即公众参与度。公众参与是在环境规制政府供给基础上进行的重要补充,这是因为,私人供给消耗了家庭财富,对公众有一定程度的负效用,只有在政府供给不足的必要情况下,公众才愿意提供私人供给,最后企业根据环境规制竞争政策和公众参与度确定区位选择和最优产量q。假设地方政府的环境规制竞争手段是从量征收排污费(实践中大多是从价征收,经济分析中为了方便常常采用从量征收),设地区i在第j年的排污费税率为tij(i=1,2,3,…n;j=1,2,3,…m),则由环境规制竞争所引致的企业k的生产成本为tijqijk,其中qijk为企业k第j年在地区i的产品产量。设xij为地区i在第j年的环境规制的公众参与度,考虑到竞争的空间因素,第j年企业在地区i的生产成本还与竞争性地区相关,设xlj是第j年地区l的公众参与度;考虑到环境规制竞争和公众参与的交互影响,由公众参与所引致的生产成本还与排污费税率tij以及竞争性地区的tij相关,因此设定引致生产成本为eij(xij,tij,xlj,tlj),(l≠i)(以下简写为eij),显然eij是xij的增函数。假设产品市场为完全竞争市场,qij是第j年所有企业在地区i的产量,则有qij=∑kqijk。设地区i在第j年的市场需求曲线为pij=a-qij,其中,pij是地区i在第j年的市场价格,a为常数,设企业k平均可变成本为c,固定成本为F,并采用直线折旧法,则第j年企业k在地区i的成本函数为:

Cijk=F/j+(c+tij+eij)qijk.

(1)

第j年企业k在地区i的利润函数为:

πijk=-qijqijk+(a-c-tij-eij)qijk-

F/j .

(2)

考虑到企业投入的固定成本需在长期内分摊,企业生命周期越长,平均固定成本越低。设企业预期利润的折现系数为δ(0<δ<1),系数越大说明企业对未来预期越积极。

企业k在存续期间的总利润现值为:

(3)

为简化计算,假设企业k在地区i的年产量相等,则企业存续期间的总利润现值为:

(4)

企业根据利润现值的最大化原则确定最优产量。考虑最简单的情况,假设完全竞争企业产量相等,则有qij=k·qijk,则公式(4)变为:

(5)

根据利润函数的一阶条件

(6)

可知企业k在地区i第j年的最优产量为

(7)

最大利润为

(8)

由此可见,企业最大利润与折现系数δ正相关;与排污费税率tij负相关;与eij负相关,又因为eij是xij的增函数,企业最大利润与公众参与度负相关。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以下几个假设:

假设1:排污税率越低,地区环境规制竞争程度越高,企业所承担的环境成本越低,企业越倾向于选择该地区投资。

假设2:公众参与程度越低,企业所承担的环境成本越低,企业越倾向于选择该地区投资。

假设3:环境规制竞争对企业区位选择的作用大小受到公众参与的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为验证以上假说,本文构建了环境规制竞争、公众参与对企业区位选择影响的逻辑框架。考虑到中国东西部地区发展差异较大,可能会存在一定的空间分布现象,因此,本文模型的构建需要考虑空间因素。常用的空间计量模型主要有空间误差模型SEM、空间滞后模型SLM和空间杜宾模型SDM。

在教育课题的研究中构筑理论底气。日常问题和研究课题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细节的、零碎的、应急性的、临时性的、技术化的、不成体系的;后者是完整的、系列的、长期的、稳定的、信念化的、成体系的。日常问题中的行动研究更适合新手班主任,课题式的行动研究更适合成熟班主任。

(一)数据选择、来源和统计性描述

1.被解释变量INVE

政府通过放松环境规制强度吸引企业投资(主要是企业固定资产投资),从而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因此可使用企业固定资产投资衡量企业区位选择。考虑到企业异质性影响,企业选择方面主要包括国有投资、外商投资、港澳台投资和民间投资四种,前三种在《中国固定资产统计年鉴》中有直接数据,但民间投资缺乏有效资料,可使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减掉国有投资和外商、港澳台投资。考虑到2011年前后统计口径的变化和统计误差问题,部分年份民间投资出现负数,本文统一归零处理。因此,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有总投资INVE1、国有投资INVE2、外商投资INVE3、港澳台投资INVE4和民间投资INVE5。本文所使用的原始数据来自2004-2017年《中国环境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全国人口抽样调查、城镇住户抽样调查和国家统计局的城乡一体化住户收支与生活状况调查数据,西藏、海南数据不完整需排除,为进行纵向对比,所有年份数据都使用相应指数(各地区GDP平减指数、各地区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各地区固定投资价格指数、城市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平减至2004年不变价格,个别缺失数据使用近三年平均数平滑估计。

2.解释变量ER

直接测量环境规制竞争程度有一定难度,但环境规制竞争程度与环境规制强度成反比,即竞争程度越高,环境规制强度越低,因此可以使用环境规制强度指标反应环境规制竞争程度。关于环境规制强度的衡量,本文参考Xiao和Zhang等[12,24]的计算方法,从企业承担的成本视角,选定了三个指标:污染治理预防指标PCI,该指标根据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选定,在计算上使用地区工业污染治理投资完成额占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百分比,反映的是地方政府为当地环境污染治理提供的固定资产投资建设情况。平均排污费征收APC,该指标为企业排污收费指标,选择地区平均排污费衡量,在计算上使用地区总排污费(历年解缴入库排污费)除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个数计算,使用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平减至2004年不变价格,原始数据来自《中国环境年鉴》和《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企业面临的环境总成本ERC,即每万元工业增加值的环境总成本,在计算上等于企业排污平均费征收与企业污染治理投资之和除以地区工业增加值。

3.核心控制变量PUB

关于公众参与度的衡量,由于公众参与的主力是受过一定教育的年轻群体,本文参考Pargal和原毅军等的算法[25-26],使用居民收入、受教育人群比重和人口密集程度表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DPI(此处选择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原因是,一方面城镇居民收入较高,更关注环境质量,是公众参与的主要群体;另一方面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没有连续数据),通常收入较高的群体对居住地环境水平要求高[25,27],低收入群体更关注生存压力,居民收入与公众参与程度成正比;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的城乡一体化住户收支与生活状况调查,统一使用城市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进行平减。大专以上受教育比例CEA,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群体环保意识更强,公众参与程度更高;本文选择全国人口抽样调查数据大专及以上群体占全国总人口数之比,2010年缺失数据使用2009年和2011年人口平均数估计处理。城市人口密度UPD(此处选择城市人口密度的原因是,城市人口密集,信息工具便利,较容易参与环境规制,农村人口居住分散,信息落后,参与环境规制意愿不高),人口越密集,受环境污染影响人群越多,公众参与程度更高;数据方面使用年末单位面积的城镇常住人口数衡量,考虑到各省历年面积变化较小,部分年份城市面积的数据缺失可使用相邻年份面积近似表示;2004年缺失城镇人口数据使用近三年平均增长率近似估计。

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还有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交通运输状况和劳动力成本等。地区经济发展水平IND关系到企业长期发展和对企业产品的潜在需求,通常可以使用工业化水平衡量,等于工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不管企业产品是内销还是出口,交通便利程度TC直接影响产品的销售成本,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使用铁路、公路、水路里程除以地区总面积来衡量。劳动力成本LC,是企业生产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使用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工资总额与工业增加值比重表示。部分省份2004年和2005年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工资总额数据缺失,使用近三年平均增长率数据平滑处理。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观察值=406)

(二)空间权重矩阵设定

空间权重矩阵是外生变量,矩阵设定是空间计量分析的关键[28]。企业区位的竞争范围有三种选择,即将全国范围都作为竞争对象,或者将地理接壤或者将经济区域划分作为竞争对象[29]。与此相对应,空间权重矩阵设置也可在以下范围内选择:邻接矩阵、地理空间矩阵和经济空间矩阵[33]。为了增强研究的稳健性,本文同时选择三种空间权重进行分析。

(三)空间相关性检验

企业区位选择的空间效应主要体现在空间相关性和空间异质性上,都可以通过全局Moran’s I指数和局域Moran’s I指数进行测算。为减少数据波动,去除量纲影响,本文的检验和回归数据均进行了取对数处理。本文以邻接权重矩阵为例测算了近5年的全局Moran’s I指数,测算结果见表2结果表明,企业区位选择和环境规制竞争、公众参与之间均具有显著的正空间相关性,从而在总体上验证了选择空间计量模型进行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表2 企业区位选择的全局Moran's I统计

(四)模型设定及检验

1.基准模型设定

由于SEM或SLM是SDM模型的特殊形式,一般先设定SDM模型[31],然后通过LM-error指数和LM-lag指数检验是否退化为SEM或SLM模型。借鉴Le Sage和Pace所提出的空间面板杜宾模型[32],设定基准模型为:

INVEit=ρWij·INVEjt+α1ERit+α2Wij·ERjt+β1PUBit+β2Wij·PUBjt+η1Zit+η2Wij·Zjt+μi+λt+εit.

(9)

其中INVEit表示企业第t期在地区i的投资;Wij·INVEjt是被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项,ρ是空间滞后回归系数;ERit代表地区i在第t期时的环境规制竞争程度,PUBit为t时期内地区i的公众参与程度;Zit是控制变量,如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地区交通便利程度、劳动力成本等;Wij为非负权数,反映了不同地区间的空间权重矩阵;Wij·ERjt、Wij·PUBjt和Wij·Zjt分别是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空间滞后项;α、β和η分别是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μi和λt分别代表空间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误差项。

2.模型判断与选择

首先在OLS的基础上首先进行拉格朗日乘子检验(LM检验),查看LM-error和LM-lag统计量的显著性;然后通过Housman检验判断模型的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检验结果详见表3,限于篇幅仅列出统计量检验值。结果表明,拉格朗日乘子检验和稳健的拉格朗日乘子检验均拒绝了原假设,即空间模型没有退化为SEM和SLM,应选择SDM模型。Hausman检验表明,无法拒绝原假设,应设定为随机效应的SDM模型。

表3 LM检验

3.模型扩展

为避免模型的内生性问题,为了避免遗漏变量,本文在公式(9)的基础上引入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数据,实证模型变为

INVEit=ρWij·INVEjt+α1ERit+α2Wij·ERjt+β1PUBit+β2Wij·PUBjt+φINVEit-1+η1Zit+η2Wij·Zjt+μi+λt+εit.

(10)

考虑到环境规制竞争和公众参与之间有交互影响,还可以引入交互项对其进行测度,公式(10)变为

INVEit=ρWij·INVEjt+α1ERit+α2Wij·ERjt+β1PUBit+β2Wij·PUBjt+ψ1ERit·PUBit+ψ2Wij·ERjt·PUBjt+φINVEit-1+η1Zit+η2Wij·Zjt+μi+λt+εit.

(11)

交互项中,环境规制竞争选择的是企业面临的环境总成本ERC,公众参与选择的是城镇可支配收入DPI。

四、实证结果与稳健性检验

在三种空间权重矩阵设定下,基于中国数据采取最大似然法进行估计,通过Stata16.0使用稳健的标准误实现随机效应的SDM模型,分别对中国的总投资、国有投资、外商投资、民间投资和中国港澳台投资数据进行检验。

表4 随机效应空间杜宾模型的统计量

(一)实证分析

表4列示了三种矩阵下随机效应空间杜宾模型的统计量。综合来看,经济矩阵拟合效果较好,以经济矩阵为例对INVE1、INVE2、INVE3、INVE4、INVE5的回归结果进行分析,限于篇幅仅列出INVE1、INVE2、INVE3、INVE4的随机效应的SDM分解,如表5和表6所示。

表5 基于经济矩阵的随机效应分解:INVE1和INVE2

表6 评估生态系统脆弱性的方法、数据库与工具

被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回归系数ρ的回归系数大于零,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表明企业区位选择有显著的空间外溢效应。由于空间杜宾模型中加入了空间滞后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回归系数大小不能直接解释,因此需要通过偏微分方程进行分解SDM分解,限于篇幅仅列出INVE1、INVE2的分解结果,详见表7。

表7 稳健性检验

环境规制竞争类变量PCI、APC和ERC的总效应显著为负值,且均通过了5%或1%的显著性检验,代表地区间环境规制竞争程度越高,地区的环境规制强度越低,企业在该地区的投资越多,符合假设1。PCI、APC和ERC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显著为负值,说明地区间环境规制竞争程度越激烈,地区的环境规制强度越低,企业在该地区投资的概率越大,同时也增加了在经济往来密切地区投资的概率。这表明,地方间激烈的环境规制竞争,虽然促进了企业投资,但却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不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PCI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的系数的绝对值都大于APC,说明污染治理预防比排污费征收手段对企业投资影响更大。

公众参与类变量DPI、CEA和UPD的总效应也显著为负值,且大部分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代表地区的公众参与度越高,企业在该地区的投资越少,从而验证了假设2。DPI、CEA和UPD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为负值,表明公众参与的提高不仅对抑制了企业在目标地区的投资,对经济相关地区的企业投资也有抑制作用。这表明,地区公众参与度越高,企业投资越少,有利于环境保护,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从总效应系数绝对值大小的来看,UPD最高,DPI次之,CEA最低;从直接效应系数的绝对值大小来看,DPI最高,UPD次之,CEA最低;从间接效应系数的绝对值大小来看,UPD最高,CEA次之,DPI最低。

环境规制竞争和公众参与交互项ERC·DPI的总效应显著为负值,表明交互项对企业区位选择有负面影响,验证了假说3。直接效应为负值,说明交互项抑制了企业在本地区的投资;间接效应为负值代表交互项抑制了企业在经济相关地区的投资。总投资的直接效应绝对值略大于间接效应绝对值,表明交互项对本地投资的影响大于对经济相关地区的影响。外商投资、港澳台投资的情况和总投资一致,国有企业和民间资本与总投资相反,即国有企业和民间资本的直接效应绝对值小于间接效应绝对值,表明交互项对国有企业和民间资本在本地区投资的影响小于经济相关地区的投资。五类企业投资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绝对值差距很小,这也验证了经济一体化背景下各类企业区位选择存在很强的空间溢出效应。异质性企业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并未发生显著变化,但影响因素的重要性排序发生变化。SDM分解数据显示,影响国有投资INVE2排名前三的因素分别是环境规制总成本、城市人口密度和污染治理预防成本(前后按重要性排序,下同);影响外商投资INVE3排名前三的因素分别是城市人口密度、城镇可支配收入和环境规制总成本;影响民间投资INVE4排名前三的因素分别是城镇可支配收入、城市人口密度和污染治理预防指标。影响港澳台投资INVE5排名前三的因素分别是环境规制成本、污染治理预防成本和受教育程度。

(二)稳健性检验

1.剔除其他事件干扰

本文数据的时间跨度较长(2004-2017),回归结果容易受到国家和地区政策变量的影响,因此需要控制其他政策变量的影响,尽量缩短样本时间能有效剔除其他事件干扰。2012年修正并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清洁生产促进法》是该领域较为权威的法律文件,实施前后可能产生较大干扰,本文选择2004-2012年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研究发现,各类变量系数正负和显著性均未发生显著变化,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说明各类解释变量对企业区位选择的作用方向是稳健的。

2.方法的稳健性分析

为避免由于模型选择失误所导致的估计误差,本文使用带有随机效应的面板数据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发现RE模型的拟合效果略低,虽然部分回归系数的大小和显著性发生变化,但各类变量的作用方向一致,基本可以认为本文的研究结论不因方法的改变而产生较大变化,研究结论基本是稳健的。

五、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采用2004-2017年中国29个省的面板数据,引入带随机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对环境规制竞争公众参与对企业区位选择,以及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企业区位选择的空间溢出效应显著,分解后的随机空间杜宾模型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表明,地方政府激烈的环境规制竞争,虽然能带来更多的投资,却不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公众参与的增加缓解了环境规制竞争带来的不利影响,对经济可持续发展有正向促进作用。在地方政府的环境规制竞争手段中,污染治理投资的预防手段最能影响企业缺位选择行为,公众参与手段中,城市人口密度和城镇可支配收入指标的对企业区位选择影响较大。异质性企业检验结果显示,国有企业区位选择受到污染治理投资和城市人口密度的影响较大;外资企业更容易受公众参与的影响,尤其关注城镇可支配收入和城市人口密度指标;民间资本更偏好地区的未来预期和城镇可支配收入指标;中国港澳台资本更加看重未来预期和污染治理投资。

(二)政策建议

结合研究结论,本文得到的政策启示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稳步推进地区政绩考核与环保指标挂钩,推动环境规制从污染的末端治理向事前预防转变,减少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企业投资,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一是对在位企业适度征收排污费,进行末端治理,严防环境恶化;二是增加污染治理投资,吸引低污染的清洁企业前来投资;三是设立专项资金推动在位企业进行绿色转型,从源头进行预判和防范。

第二,健全环境信息披露机制,建立多样化的沟通平台,引导公众参与监督地方政府的环境规制,避免出现环境规制的“逐底竞争”,保护环境,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在信息和媒体高度发达的现在,公众群体已有充分的参与意识,但很容易被片面信息误导。本文认为应健全环境信息披露机制,建立通畅的交流渠道,充分了解公众需求,扩大公众知情权,发挥公众参与的监督作用,提高公众参与环境规制。

第三,完善公众参与反馈机制,推行地方政府环境税率与公众参与度的统筹协调。环境规制竞争和公众参与存在交互影响,互为补充,是地区环境规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应及时反馈公众参与度,以便于地方政府动态调整环境规制强度,吸引不同类型企业投资,实现地区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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