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投资协定”谈判完成对双方经济发展影响分析

李肖颖，孟庆军

（河海大学 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一、中欧投资协定谈判成功符合时代需求

（一）受到双方领导人的高度重视

2020 年12 月30 日晚，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欧方领导人进行了视频会议，共同宣布按计划完成中欧投资协定谈判[1]。当晚，新华社微博“新华视点”第一时间完成新闻发布，并被人民日报等新闻媒体迅速转发。截至2021 年1 月24 日，以“中欧投资协定谈判如期完成”为关键词在新华社数据库检索，得到相关报道量约270 篇。中欧作为世界上两大独立力量，具有联系紧密的利益纽带，长期共同利益远大于分歧。在中国实施经济开放政策的四十余年进程中，全球化对促进经济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频频“退群”“退约”，先后宣布终止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巴黎气候变化协议》等在内的六大国际组织关系，逆全球化趋势空前扩大。中欧应当携手高举多边主义旗帜，共同抵制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积极探索在投资领域的深入合作。中欧投资协定谈判的成功是双方带领促进全球化进程、积极发展世界多边主义、捍卫开放型经济国际地位的行为证明。中欧携手抗击全球化以来的最大逆风，获得了更高的国际地位和国际话语权。中欧合作符合双方基于长期发展目标的根本利益诉求。《欧中战略展望》指明中欧双方在解决气候问题、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促进经济合作、保护国际合作与安全等多方面存在共同利益。

目前，气候变化与可持续发展议题已成为众多国家关注的重点，全球各国须携手完成碳中和计划。在危及人类命运的重大安全挑战面前，全球治理体系暴露出诸多困境，新冠肺炎疫情的肆虐再次表明各国加强国际协同治理、应对全球非传统安全威胁的重要作用。基于中欧在气候变化、国际公共卫生安全等领域的共同利益，中欧需加强国际协同与合作，积极促进全球在环境保护、经济可持续发展和投资等方面达成合作共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世界携手应对眼下危机、共创美好未来指明方向。

（二）中欧有庞大利好的长期协作基础

中欧是传统经贸伙伴，拥有长期贸易合作关系。中欧双方具有四十多年的合作基础，签订二十余项双边投资协定。近年来，双方经贸往来逐年上升，2019 年数据显示，中欧贸易额达4.86 万亿元，占我国外贸总值的13.9%，中欧平均每天约有16 亿欧元货物流动，3 亿欧元服务流动，0.4 亿欧元投资发生，八十多个航班在中国和欧盟国家之间穿梭。中欧市场之间已经编织起如蛛网的商品、服务、投资、技术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使中欧贸易往来更加紧密，营造了良好的贸易环境体系。“中欧班列”铁路的建设让中欧经贸交流更加便捷，贸易运输成本进一步降低，为中欧交流合作打下了更加利好的环境基础。2020 年7 月，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加快发展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作用，建设经济发展新格局[2]。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中国继续迈进对外开放步伐，坚持外向型发展战略布局。中欧合作范围持续扩大，双方迎来重大发展机遇。

中欧投资领域的进一步开放，可带动双边商品贸易领域的发展，支撑我国“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的外循环。企业将迎来更多的投资机会与更好的营商环境。外国商品涌入中国市场，完善国内市场布局，“中国制造”走出国门，加入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符合企业提高生产效率和利润需要。区域合作加强，全球产业链加速形成。企业基于全球产业链分工，能有效降低企业成本，应对日益严峻的竞争需求。2020 年数据显示，中欧贸易额已超越欧美贸易额，中国取代美国成为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

（三）全球合作抗疫和经济复苏的需要

面对全球疫情蔓延的冲击，欧盟恢复经济增长愿望强烈，欧洲经济的复苏离不开中国经济的支持。中欧双方都需要在全球化等方面寻找政策红利，推动经济发展。中欧通过经贸可实现双方经济上的相互补充，最终可促进经济的复苏与发展，欧洲也将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最大受益者。

据著名的评估机构福布斯2020 年世界最佳银行排行显示，世界排名前50 的银行中有23 家来自欧洲，德国的1822direkt 排名第一，排名前100 的银行中欧洲占40 家，中国仅5 家。吸引更多的外资金融机构进入中国，能为中国金融市场带来先进的金融管理理论、前沿的金融技术和成熟的金融产品，以及丰富的金融经验，有利于我国金融机构学习探索金融新领域。外资资本的引入，或将在双方的竞争中激活中国资本市场，同时中国经济也会给欧洲发展注入新活力。随着中欧经济交往的频发与深入，法克兰福和巴黎或将成为新的世界金融中心。

（四）中欧投资市场合作的潜力巨大

中国与欧盟是100 000 亿美元以上的两大世界主要经济体。根据截至2019 年的双方直接投资数据发现，与中欧两方庞大的经济体量相比，直接投资金额所占比重仍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这与双方的经贸地位不相称。另外，中美贸易等争端加速资本、技术含量高的生产环节向欧洲转移，中国与欧盟可继续发展的合作领域很多，互相投资具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中国发展新阶段、新理念、新格局讲话的指导下，一个更加开放、法治的中国市场，加上更高水平的营商环境和更好的知识产权保护，对外资企业具有更强的吸引力。2020 年，全球对外直接投资（FDI）大幅下降，中国却实现4%正增长，超越美国成为最大外资流入国，对外直接投资1 329.4 亿美元，同比增长3.3%。欧洲企业希望通过积极参与中国市场，扩大出口，享受中国市场巨大的投资发展机会。协定谈判的成功有助于改善我国对外投资结构，完善全球投资治理。

以科研教育系统合作为例，欧洲汇聚着世界最前沿的优质教育资源，根据《2021 年泰晤士报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在全球排名前100 的大学中，美国有37 所，欧洲有36 所，中国有9 所（包括香港的3 所和台湾的1 所）。一方面，中外联合办学能引入国外优质教育资源填补我国高等教育现有空白，我国也可输出具中国特色的优质学科，如中药、汉语等，增强经济文化影响力；另一方面，接纳更多优质的教育资源能够扩大高等教育普及范围，从而更好地适应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对人才的需求。外资投资增加或使我国面临部分人才外流的困惑，能够激励科教系统等领域以创新求发展。

二、中欧投资协定谈判的主要内容

与传统双边投资协定相比，中欧投资协定谈判涉及更广的领域范围，谈判主要内容可以总结为下述四分方面。这将有效推动中国与欧盟成员国间一套统一法律框架的建成，促进带动双方投资关系走向新的高度。

（一）市场准入进一步放宽

双方市场在准入制度方面进一步放宽。中国将放弃以往一直采用的正面清单模式，改用负面清单模式，对接《外商投资法》所确立的外资负面清单管理体制。欧洲金融业、制造业、交通运输业、咨询和医疗保健等行业将享有更多进入中国市场的机会。中欧双方互相承诺较高的市场准入水平，降低投资壁垒，助推中欧开放步伐。

（二）公平竞争环境将改善明显

谈判致力于完善营商环境法制化建设，强调公平竞争、重视保护知识产权。双方以建立健全法治化商业环境为导向，就企业运营相关的多项议题达成共识。特别在国有企业运营方面，由于欧盟的竞争法等法规不区别对待国企与私企，谈判围绕企业中性竞争做出大力改革，维护竞争公平。同时还就商业机密保护和强制技术转让等重大问题做出了严格规范，呈现出“以开放促改革”，倒逼中国国内改革深入的趋势。

（三）考虑环境等可持续发展方面内容

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为导向，促进支持目标实现的相关领域投资，协调吸引投资、保护环境和维护劳动者权益三者间关系，中国承诺不会以降低环境保护标准为手段，追求投资利益。中国将遵守《国际劳工组织公约》等相关国际承诺，坚持维护持续可发展事业。中欧领导人多次就气候问题会谈，建成了绿色伙伴关系，均承诺将有效实施《巴黎气候协定》。

（四）争端解决机制运营更合理

谈判拟建立一个类似于欧盟贸易协定的国家争端解决机制。目前双方已初步构想出一个包括定期政治监督在内的制度框架，用于监督双方承诺执行情况。另外，为能够及时应对严重或者紧急的问题，附加一个特设机制，方便政治层面能够迅速参与。谈判旨在通过建立争端解决机制，利用程序化手段，化解国家间矛盾与争端，提高解决冲突效率。

三、“协定”实施需要面临的挑战

中国对外开放全面升级，面对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命题，各领域在原有对外开放基础上将迎来新一轮挑战。谈判结果具有“溢出效益”。如图1 所示，利用利益相关者理论分析，为保证协定实施，政府机构、工商企业、金融机构等需要克服挑战形成互利共生的关系。

图1 中欧经济可持续发展过程中的利益相关者

（一）工商企业面临竞争加剧的冲突

中国国有企业经历了长达四十多年的体制改革，已经在多方面得到明显改善，但是从企业国际竞争力的角度来看，中国国企在运营方面仍与世界一流水平存在一定的差距。民营企业长期处于相对弱势地位，尚未形成规模效应，缺乏竞争力。随着更多的外资企业进入中国市场、外资企业在华发展的深入和业务领域的扩张，内资公司遭受的挤压持续加大。外国公司在经济全球化中有先发优势。国内科技企业正在努力克服起步慢与基础差等问题，但关键技术的研发能力，与发达国家企业差距整体仍明显。美国断供华为公司芯片事件，让中国后觉掌握核心技术的重要性。高级技术人才和创新应用型人才储备不足，人才类型结构单一，是限制我国科技企业创新研发能力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金融机构面临缺乏创新的困境

我国金融机构与欧洲金融机构相比各有优势和不足。中国金融市场风险总体可控，可避免类似美国次贷危机及欧债危机。随着金融领域开放程度越大，金融风险有可能产生。中国金融机构掌握着丰富的大数据资源，具有一定竞争优势。但在期货市场竞争力较弱，国际经验不足，或将面临不熟悉外资金融产品和服务的风险。另外，我国金融创新产品还偏少，难以开发外国客户需求。我国绿色金融发展起步晚，市场活力不足，而欧洲市场已实现多元化与规模化。我国在2007 年才正式引入绿色信贷概念，但一些发达国家，早在20 世纪70 年代就已将绿色项目融资纳入了银行业务中[3]。我国互联网金融发展已位列世界领先地位，但存在灰色地带。金融市场需继续加强反垄断和无序扩张，加强金融监管。

（三）新闻媒体存在文化观点的摩擦

中欧政治制度存在根本差异，双方在传统文化和社会观念等方面的不同可能会导致中西方媒体合作交流时发生认识、表达及观点态度上的矛盾。如在“一带一路”发展上，中国媒体主要围绕其开放性与合作性进行报道，突出其对各国产生经济发展的积极有利影响，强调将有利于促进经济全球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而某些外媒则在散布“中国威胁论”，散布冷战的阴风[4]。如果外媒无序传播和炫耀西方某些文化的场景，贬低中国的文化形象，或将干扰我国优秀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学习。

（四）科研教育系统面临人才结构性矛盾

欧盟国家使用的语言种类繁多，其中仅官方语言就多达24 种，各语言普及率不高，英语和德语作为主流语言中通用性最强的两个语种，会使用人数比例分别为51%、32%。近年来，欧盟国家对汉语关注程度逐渐加大，汉语教学普及议题愈受重视，德国已有上百所中小学开设汉语课，法国国内越来越多的人将汉语作为“第二外语”[5]。可以看到，汉语教育在欧洲重视程度加大，仍处于发展起步阶段。国际翻译人才，尤其是非通用语言人才需求大。翻译人才不仅仅要精通语言知识，还要熟悉对方国家文化，并积累有一定水平的实践经验。另外，外交人才、国际贸易人才等人才市场缺口越来越大，高端技术创新人才的储备和培养仍然不足。中欧在现代农业、先进制造、能源科学、信息技术、太空等领域科研深度合作，可进一步整合中欧科技资源，可进一步提升了双方科研能力和水平。解决人才供给结构性矛盾难题，优化教育教学质量，是中欧双方面临的共同挑战。

四、协定谈判成功后克服挑战的对策

（一）政府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工作

中欧投资协定旨在建立一套稳定开放的法律框架，中国政府通过法律实现对经济的干预，借助法律域外效应维护我国经济主权。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深，为规范国际投资行为，需建立一套统一的国际投资规则，塑造和谐的国际投资环境。政府通过积极参与国际贸易规则与对边贸易规则的制定，能有效表达我国合法合理的经济诉求，是抵制不公平的贸易规则、捍卫国家经济主权、营造公平公正国际投资环境的有效途径。2016 年杭州峰会上提出的《G20 全球投资指导原则》，是针对国际投资领域建设一套法律规则框架的第一次尝试，对于维护国际经济秩序起到了里程碑式的作用。

（二）工商企业提高核心竞争力抓机遇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讲话中提到发展创新能力、健全知识产权保护机制的重要作用。创新是带动国家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支持创新高速发展的关键就是增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发展完善产权保护工作[6]。

创新是科技企业发展战略的核心。结合自身特点与行业特点掌握重要领域、关键环节的核心技术，是获得长期发展所需要的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加大研发投入与创新人才培养是企业发展创新的重要环节。推动制度创新，形成完善的法人治理结构、现代企业管理机制，以市场为导向走产学研结合道路。树立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用法律保护企业知识成果，我国知识产权保护环境愈加完善。2020 年，国家专利与商标质押融资总额共计2 180 亿元，知识产权保险的保障金额突破200 亿元，惠及4 295 家企业；全国新增发行12 单知识产权证券化产品，计划融资规模69 亿元，实际募资超过33 亿元[7]。

（三）金融机构以创新去降风险争市场

金融创新能够有效拉近我国金融业与发达国家金融业发展水平的差距，是提高金融产品与服务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关键。目前来看，国内金融产品研发投入提升空间依然较大，互联网金融发展成果显著，但中间业务收入占比不大[8]。一方面，需要适当引入国外新技术、新工具，结合中国金融市场实际灵活运用；另一方面，要加快落实金融创新研发工作，开发新一代金融产品、金融工具，形成以知识创新为核心的竞争力，掌握金融业国际竞争的主动权。通过加强金融创新与技术引入，使创新作为金融业新的利润增长点[9]。加速金融创新的同时，应完善与金融创新脚步相匹配的金融风险防控机制，建立完善多层次的金融监管制度，落实金融监管法治理念与行为，一视同仁对待中外金融机构，持续提高金融创新能力与风险防控能力。

（四）新闻媒体在互动中做好积极报道

加强中西方媒体间的合作与交流，在互动中做好积极的报道，能有效借助新闻媒体平台传播中国坚持和平发展的理念。研究显示[10]，21 世纪以来随着中国与俄罗斯两国媒体合作的不断深入，俄罗斯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明显提升。中欧媒体可以借鉴此经验，在政府高层主导下建立一套合作机制，双方主流媒体合作成立媒体理事会，开展联合采访、共同策划活动、联合创办节目，以及制作媒体等多种形式的合作模式。在平等交流互动中，媒体将收集到的各地区信息以及各界杰出人物的观点态度反映给政府，支持国家领导人做出更合理的决策。媒体是帮助群众了解支持政府工作、国家战略的助推器，具有“媒体外交”作用。以“一带一路”政策为例，随着相关积极的报道的数量明显上升，民众对“一带一路”的关注度不断增强，支持情绪高涨。媒体的积极配合和正面宣传，促进了政府外交工作开展与相关政策的继续落实。

（五）科研教育系统加强人才文化多元培养

全球化局势下，各国经济文化交流的展开，要求科研教育系统拥有国际化格局。其中，语言人才需要扎实的知识储备，更需要过硬的语言交流能力[11]。语言教学中存在文化培养与思维训练缺位的问题。语言人才需充分理解中西方文化差异、具备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意识，同时拥有国际化眼光，实现“专业+外语+文化”的综合性人才培养。放眼全球，中欧科技合作极高的战略价值。在涉及科技前沿领域的重点研究问题上，中国科研参与人员面临着资金、人才储备、产权归属上的难题。中欧合作研发战略的部署将有利于解决创新型科技人才不够所导致的“卡脖子”问题。这是对中欧人才文化多元性的考验，双方需要结合中西方先进的教学理念，改进科研教育系统运行模式和人才激励机制，才能培养出足够的符合国际化需求的商务、科研等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