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笔下的“点茶三昧手”“南屏谦师”探究

2021-12-15 05:19孙丽丽
农业考古 2021年2期
关键词:熙宁高僧法师

舒 曼 孙丽丽

苏东坡一生困顿坎坷、屡遭贬谪的仕途和跌宕起伏的人生际遇,令他对佛教产生浓厚之兴趣,并喜爱结交佛门各宗派僧人。

苏东坡在钱塘(今杭州)期间曾结识过不少高僧,并与禅宗、天台宗和净土宗等诸多高僧结下了深厚友情,留下许多让人值得回味的故事和佳话——其中不乏与茶事相关的高僧。然而在苏东坡眼里,在点茶过程中能够让自己心神平静、杂念止息并深得佛茶奥义的僧人,能够被称得上佛门“点茶三昧手”的僧人,当数南屏谦师,有茶诗为证:

《送南屏谦师(并引)》(一作《赠南屏谦师》)

南屏谦师妙于茶事。自云:“得之于心,应之于手,非可以言传学到者。”十月二十七日,闻轼游落星,远来设茶。作此诗赠之:

道人晓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忽惊午盏兔毛斑,打作春瓮鹅儿酒。天台乳花世不见,玉川风腋今安有。先生有意续茶经,会使老谦名不朽。

小序中的“闻轼游落星”之“落星”,为“落星寺”,也即“寿星寺”。《苏轼诗集》第五册校勘记:“七集‘落星’作‘寿星’;卢校:‘寿星’。外集无‘此’字。”[1](P1668)

也许是苏东坡念及南屏谦师曾经所点之茶意犹未尽,又为南屏谦师写下了一首《又赠老谦》。诗曰:

泻汤旧得茶三昧,觅句近窥诗一斑。清夜漫漫困披览,斋肠那得许悭顽。

这首诗的原名为《赠僧思谊》[2](2715),说明苏轼与南屏谦师之间存在深厚友谊。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在苏东坡眼中充满睿智的“点茶三昧手”南屏谦师,很少有人知其生平,这也难怪,有关南屏谦师的佛事和茶事背景记载几乎为零。

有茶文化学者在解读苏东坡以上两首诗时,因难以考证到南屏谦师的佛事履迹,故对其以“生平未详”概之[3](P69)。近年,有文章认为苏东坡笔下“点茶三昧手”应该是指天台宗高僧神悟处谦法师,并认为苏东坡游寿星寺时间是在熙宁五年(1072)十月二十七日,也就是苏东坡在杭州任通判的时间(熙宁四年,即1071年;熙宁七年,即1074年)写下这首诗[4]。但另有资料是指向元祐四年(1089)十二月作[5](P53),也就是苏东坡第二次来杭州任知州那年的十二月二十七日写下这首诗。

关于苏东坡笔下南屏谦师究竟是谁,始终充满着疑惑和不确定因素。

但凡在杭州与苏东坡交往过的高僧,尤其是与苏东坡关系甚密的高僧,在杭州佛教史籍上均有记录。就南屏谦师而言,他不但与苏东坡相交甚好,还是一位能够点出“天台乳花”的点茶高僧,而且被苏东坡冠以“点茶三昧手”“名不朽”之人,可见其在点茶功夫与佛学造诣上是一位令苏东坡深感敬佩的高僧。对这样一位得道高僧,在相关史料上,尤其是在杭州梵志类史籍中是不太可能会出现“空白”和“生平未详”的情况。若事出有因,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屏谦师尚有其他名号。一般而言,法师承续不同的法脉可以得到不同的法名。如,北宋著名高僧圆悟克勤禅师,其法号、法名、谥号的称谓上亦显多样——佛果禅师、圆悟禅师、真觉禅师、克勤禅师,或是圆悟克师、圆悟勤师等均为“圆悟克勤禅师”一人所系。或是为了在称谓上的亲切感,单取法名中一个字作省略性称呼,这在古代高僧中亦是常有之事。

关于“南屏谦师”有两个疑点需要厘清:

有文章认为天台宗神悟处谦就是南屏谦师,原因是否在于其法名中有一个“谦”字呢?那么,在西湖南屏山一带高僧中究竟有几个带有“谦”字且与苏东坡有过交往的高僧“谦师”呢?这是其一。

既然苏东坡所称的“谦师”是冠以“南屏”之号,那么,在西湖南屏山一带究竟是否还有其他法师曾被冠号为“南屏”?虽然“谦”师可作省略称呼,但“南屏”之号不可能省略。这是其二。

果不其然,在《武林西湖高僧事略》《武林梵志》《净慈寺》《南屏净慈寺》等史料中查找与“谦”字组合的法名中,不仅查找到了一位叫“臻谦”的法师,也寻找到了在西湖南屏山一带唯一一位被冠号为“南屏”的梵臻法师。有意思的是,若从“梵臻”(又名“道臻”)法师的法名中单取一个“臻”字,恰好就是苏东坡茶诗《访净慈臻阇黎,因泛舟至孤山惠勤师院》中的“臻阇黎”。“‘臻阇黎’,即时居南屏兴教寺的佛教天台宗山家派高僧梵臻”[6](P44)。“阇黎”,意为高僧,也泛指僧人、和尚。

更有资料进一步显示,臻谦法师即南屏梵臻,南屏梵臻即南屏道臻,南屏道臻即“臻阇黎”,也许这世上果真就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位南屏梵臻也是一位“碾露芽”“烹白雪”的泡茶高手(这是否与苏东坡笔下的南屏谦师是同一人呢?)。如此一来,再加上神悟处谦法师,以及苏东坡曾游南屏山净慈寺,遇到一位拿出好茶(奇茗)来招待他的“谦”师,那么苏东坡茶诗笔下“南屏谦师”应该就与这四人有关(如果臻谦法师即南屏梵臻,应该与三人有关)。

为探究方便起见,暂不把臻谦法师与南屏梵臻作为同一人对待。本文首先需要弄清楚的是——处谦、臻谦、南屏梵臻和寺僧“谦”师这四人之间关联度和他们的佛事履历,以及这四人各自与苏东坡交往的茶事痕迹。

一、神悟处谦法师其人

神悟处谦法师(1011—1075),永嘉(浙江永嘉)人,俗姓潘,字终倩,号“神悟”,天台宗僧人。据《释门正统》卷六、《杭州南屏山神悟法师塔铭》(释元照撰《芝园集》)和《佛祖统纪》卷一三记载:

处谦,母感梦见瑞云入怀,娠三年而生。九岁从常宁寺契能剃度出家。宋真宗乾兴元年(1022)以特恩得度。即往学于天竺,先依慈云遵式,再依神照本如。慈云异之曰:“是能栋梁吾道者。”复谒神照,大明圆顿之旨。然三指供佛祖祈妙悟,不久擢居第一座。神照以止观一帙授之曰:“汝当建大法幢。恨吾不之见耳。”既而言归乡邑,继契能师之席。历住慈云、妙果、赤城、白莲诸寺讲道益振,学徒围座,发言超越;举事炳焕,罔不称善。少师李端悫,请主白莲。北海郡王为请“神悟”之号。后归永嘉,郡侯士庶固留演教,于巾子山慧林精舍讲小般若与《金刚》。

后时杭师祖无择以宝阁请,赵献以净住请,内翰杨绘以南屏请,紫微陈舍人以天竺请,处谦法师阐化于杭之宝阁、净住、天竺、南屏,并皆名刹。处谦法师身前曾住十座道场,历经四十年,讲唱不倦,登门三千人,受业者四十,禀法弘道者三十人。熙宁乙卯四月丙寅(熙宁八年四月五日),晨兴沐浴更衣,集众讽《普贤行法》《阿弥陀经》,乃曰:“吾得无生日用久矣,今以无生而生净土。”即入定寂然,示疾奄逝,寿六十五,腊五十六,塔全身于南屏之右,弟子良弼请无为扬杰铭其塔云:“师(处谦)尝解《十不二门》,题曰《显妙》。于色心不二,云:‘分色心者,不二而二,妄之境也。其体一者,二即不二,妙之门也。’故以总别断尽十门二不二相,使粗妙昭然,门旨不壅。是知境妙不二之门,在乎一念色心。得此之门,宝乘即乘,道场可到。”

从上述史料得出:处谦九岁时师从常宁寺契能法师出家,在宋真宗乾兴元年(1022)获准剃度后,十一二岁前往杭州天竺寺学法,跟随慈云遵式法师(964—1032)为师。后来,依遵式法师之命,师从神照本如法师,明白圆顿法门的宗旨,并依神照本如法师为第一座。处谦到了二十多岁即回归故里常宁寺作住持,此后在经历慈云寺、妙果寺、赤城寺、白莲寺等道场的住持生涯时,常有众多学人围坐听经,而且问答踊跃,令人无不称善。后有官员少师李端悫,请处谦法师入住白莲寺讲经弘化。其后皇上赐号为“神悟”。

神悟处谦法师在家乡永嘉时,一些郡侯与士庶好友期望处谦法师能在故乡——有着“东瓯第一山”之称的巾子山慧林精舍(寺)演教《金刚经》的智慧。天圣六年(1028)到熙宁元年(1068)这一段时间,神悟处谦法师主要集中在天台山和雁荡山一带弘法利生。

从熙宁元年到熙宁八年(1075),神悟处谦法师则是固定在钱塘(杭州)地区讲经说法。其原因是当时杭州西湖一些寺院缺少高僧驻锡,如宝阁寺、净住寺、天竺寺、南屏寺等名刹,故而神悟处谦法师在晚年决定再度出山,阐化于杭州的宝阁、净住、天竺、南屏等寺院。

从景祐二年(1035)到熙宁八年的四十年间,神悟处谦法师先后住持过十余座道场,所谓“十坐道场,阅四十年,讲唱不倦”即是。熙宁八年四月五日,六十五岁的神悟处谦法师在南屏山早晨起来沐浴更衣后,带领僧众诵读《普贤行法》《阿弥陀经》后,乃语重心长对僧众说道:“吾得无生日用久矣,今以无生而生净土。”当这位出家五十六年的神悟处谦法师说完这句话后,即刻入定圆寂。

关于神悟处谦,一个母亲梦见祥瑞的云彩飞入怀中,怀孕了三年才出生的人,本身就是一个被神异化的人物。神悟处谦被神异化还曾体现在为祈雨而与“龙”对话的故事,这在《释门正统》(宋·宗鉴集,收于《卍续藏》130册)亦得到证实:

王荆公与诸搢绅,竞以歌诗纪美之。天台亢旱,太守请祷,师临潭语龙曰:“汝昔受吾祖付嘱,过岁亢阳,当施甘雨,以活焦枯,今其时矣。”言毕风起,于潭雨泽滂浃。

《补续高僧传》卷二十六(明·河明撰,收于《卍新续藏》第77册No.1524)亦如此记载:“丞相王安石与一时朝贤竞为歌诗,以赞其德。郡大旱,师至龙湫,为龙语,忽大风,黑云从湫起,骤雨如注。”说的是有一年郡地大旱,地方太守恳请神悟处谦法师祈祷雨降,处谦来到雁荡山大龙湫瀑布处对“龙”说:“汝受智者大师付嘱,遇旱当施甘泽。何不忆耶?”言毕,骤雨如注。

文中王荆公即王安石,“天台亢旱”指的是天台山周边宁波、绍兴、金华、温州交界之地干旱严重;处谦所说的“智者大师”是指“智顗大师”(538—597),“吾祖”亦指佛教天台宗创始者智顗大师。“师至龙湫”和“师临潭”均指处谦法师来到雁荡山大龙湫(旧《温州府志》所载如是),说明神悟处谦法师祈雨之地就是在今天的温州雁荡山大龙湫。

丞相王安石(1021—1086)与朝中贤人、官宦争相写作诗词歌赋称赞处谦法师品德。王安石与神悟处谦法师的关系,除了上述文字外,尚有赞誉处谦法师的《寄国清处谦》一诗:

三江风浪隔天台,想见当时赋咏才。近有高僧飞锡去,更无余事出山来。猿猱历历窥香火,日月纷纷付劫灰。我欲相期谈实相,东林何必谢刘雷。

王安石以《寄国清处谦》作诗题,说明神悟处谦法师是天台宗高僧,所指“国清”即国清寺,为中国佛教宗派天台宗的发源地,位于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县,始建于隋开皇十八年(598),初名天台寺,后取“寺若成,国即清”,改名为国清寺。既然以“国清处谦”为名,神悟处谦法师应该在熙宁元年到杭州之前,处谦有在国清寺弘法的可能性,但未见有史料记载。这或许是王安石把“国清寺”作为天台宗抑或是天台宗僧人的代名词而已。

二、南屏臻谦法师其人

关于臻谦法师,明代《南屏净慈寺志》卷之六中在介绍苏东坡到杭州的同时,提到了臻谦法师:“公守杭时,访参寥、辨才诸禅侣,题词遍武林,以至属邑幽僻最深处,无不到。浚湖度僧,俱救荒善策,遂为万世之利。尝与净慈圆照、大通、楚明、法涌、臻谦诸师,参请最契。”[7](P154)这段文字描述的是苏东坡于熙宁四年至熙宁六年在杭州任通判期间,为了开浚西湖而造福万代,足迹遍布西湖岸边各个角落,其诗作和墨迹亦遍布西湖,正如其弟苏辙在回忆中说苏东坡是“昔日苏夫子,杖履五不之。三百六十寺,处处题清诗”。这充分说明苏东坡与西湖高僧的深厚友谊和殊胜因缘。由于西湖长期没有疏浚,淤塞过半,苏东坡亦多方听取高人对西湖开浚的处理意见,并专程拜访了参寥(道潜法师,别号“参寥子”)法师和辨才元净法师等僧人。苏东坡在西湖拜访诸多僧人过程中,与南屏山净慈寺的高僧圆照、大通、楚明、法涌、臻谦等诸位法师最为投缘。

“尝与净慈圆照、大通、楚明、法涌、臻谦诸师,参请最契”。说明南屏山净慈寺多高僧,这段文字也确认了在南屏山净慈寺有一位叫“臻谦”的法师,而且和苏东坡关系甚洽。所谓“参请最契”,表达了苏东坡与臻谦法师等寺院僧侣有在心灵和精神上的契合。

除了《南屏净慈寺志》出现臻谦法师名字外,清代《净慈寺志》卷二十八亦有相同文字记载——即苏轼“尝与……臻谦诸师,参请最契”[8](P597)。另有百度百科、百度文库、搜狐社区、海峡佛教网等资料显示,苏东坡曾经抱病探访臻谦法师等高僧:“苏轼治杭时,对佛门好友至为关切,曾抱病探访圆照宗本,并和大通善本长老、楚明宝印(后为该寺十三代住持)、法涌(延寿弟子)、臻谦(即梵臻法师)等‘参请最契’,还常在一起商谈浚湖救荒善策。”[9]这段文字重要一点,就是显示了“臻谦”法师另一称谓即“梵臻法师”。

北宋时,南屏山净慈寺可谓名僧接踵,大德辈出。宋代之初,净慈寺有高僧“两寿”——延寿和洪寿,两人均师法于德韶法师,兴教于南屏山。继延寿法师和洪寿法师之后,又有圆照宗本法师和大通善本法师相继驻锡和住持净慈寺,世称之为“大小本”。苏东坡抱病去净慈寺探访的高僧除了圆照宗本和大通善本外,还有楚明宝印、法涌和臻谦法师等一共五人。可见苏东坡在治理西湖时,经常与包括臻谦法师在内的五位高僧商谈整治西湖和救灾于难民的善策。

至于苏东坡是哪一年抱病去南屏山净慈寺探望臻谦法师等诸高僧,这恰好可参照苏东坡《病中独游净慈,谒本长老。周长官以诗见寄,仍邀游灵隐,因次韵答之》这首诗。诗曰:

卧闻禅老入南山,净扫清风五百间。我与世疏宜独往,君缘诗好不容攀。自知乐事年年减,难得高人日日闲。欲问云公觅心地,要知何处是无还。

苏东坡写这首诗的时间应该是在熙宁六年(1073)。就在这一年,臻谦法师应杭州太守之请在兴教寺开设讲席弘法。诗中的“本长老”就是圆照宗本法师。苏东坡在病中听说圆照宗本法师来到了南屏山寿宁院(净慈寺),故抱病探访。圆照宗本法师原来是苏州瑞光寺的住持,经时任杭州太守陈襄和时任杭州通判苏东坡之邀,并经上疏奏准才来杭住持寿宁院(净慈寺)。当时臻谦法师在净慈寺之时,恰是圆照宗本法师刚到净慈寺并住持该寺院。

同样在这一年的重阳节,苏东坡来到南屏山净慈寺与臻谦法师相约,一起在寺院“试碾露芽”,煮泉煎点,品茗论禅。然后一起去孤山探望惠勤法师。当晚苏东坡回到住所后,写下了《访净慈臻阇黎,因泛舟至孤山惠勤师院》二首茶诗[8](P443),又名《九日,寻臻阇黎,遂泛小舟至勤师院》。

其一:

白发长嫌岁月侵,病眸兼怕酒杯深。南屏老宿闲相过,东阁郎君懒重寻。试碾露芽烹白雪,休拈霜蕊嚼黄金。扁舟又载平湖去,欲访孤山支道林。

其二:

湖上青山翠作堆,葱葱郁郁气佳哉。笙歌丛里抽身出,云水光中洗眼来。白足赤髭迎我笑,拒霜黄菊为谁开。明年桑苎煎茶处,忆著衰翁首重回。

诗中“南屏老宿”即是与苏东坡此次同去的“臻阇黎”臻谦法师,也是苏东坡《又赠老谦》诗中的老谦。诗题中所提惠勤法师,是天台宗僧人,净觉仁岳法师法嗣,余杭人。惠勤法师擅长诗歌,与欧阳修相交三十年,苏东坡曾为其诗集作序《钱塘勤上人诗集序》。

此前一年,也就是熙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苏东坡来到西湖北山葛岭寿星寺游览与参访,正在南屏净慈寺的臻谦法师闻讯赶来与苏东坡一晤,并设茶席特为苏东坡点茶。苏东坡品饮之后,身心顿感愉悦,他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欣然赋《送南屏谦师(并引)》一诗相赠。

上文提及有关苏东坡《送南屏谦师(并引)》一诗写作时间存有二种说法:一是熙宁五年[4],是苏东坡第一次在杭州的时间段;二是元祐四年(1089)[10],是苏东坡第二次在杭州的时间。

有资料显示:“熙宁五年,臻谦由朝廷诏命居寿宁院,苏轼‘以师敬事之’,相交甚厚;苏轼元祐时第二次来杭任知州,闻臻谦已逝,不胜伤感。”[9]

熙宁五年,臻谦法师曾奉朝廷之命驻锡南屏山寿宁院(净慈寺),苏东坡以臻谦法师之言敬事而信,故与臻谦法师友情深厚,关系甚好。只可惜当苏东坡在元祐四年再度来到杭州任知府时,得知臻谦法师已经圆寂,不胜伤感。这里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在苏东坡第二次来杭州时,臻谦法师已逝,时间是元祐四年。以此推论,苏东坡《送南屏谦师(并引)》写作时间只能是第一次在杭州任通判的时间段。

而清代《净慈寺志》在介绍南屏梵臻法师时也如是说:“梵臻法师:……东坡初来杭,与师最厚,后为郡,而师已逝。”[8](P223)这段文字是以“梵臻”之名,重复了与臻谦相同的内容,同时也印证了梵臻法师与臻谦法师为同一人。试想,如果在元祐四年苏东坡第二次来杭州任职时,出现了“臻谦已逝”“梵臻已逝”,那么,臻谦法师抑或是梵臻法师,在不同史籍和文献中出现的圆寂时间不同就成了关键。所以本文只能暂把臻谦与梵臻作分别说明。

三、南屏梵臻法师其人

南屏梵臻(?—1103),天台宗僧人,最初的名字叫“有臻”(宋真宗特地将其改为“梵臻”),平时多以“梵臻”“道臻”法名出现,是西湖一带唯一一位冠有“南屏”之号的高僧。《佛光大辞典》一书记录:“梵臻,宋代僧,钱塘人,原名有臻,号南屏。生卒年不详。”《武林西湖高僧事略》[7](P307)描述如下:

宋南屏臻法师:师名道臻,传四明法智之道。初住金山游龙,侍读吴公倅都,闻师名,革兴教禅居,请主之,学者朋来。师每讲次,会文集义,贯穿始终,浙西台学大振,自南屏始。尝述二偈,赞《妙宗钞》曰:“佛许六即辨,蛣蜣何不通?知一不知二,失西又失东。三千若果成,一切皆常乐。蛣蜣不究竟,诸佛断性恶。”后与净觉岳公辨教门,陈词有司,乞筑高台,竖赤幡,仿西竺圣师与外道角胜,以幡标显处,义坠者断首截舌悬之,府尹杜而不从,闻者凛然。初,吴公多于休沐请讲,盛服止阃外,师未登座不辄入。东坡云:“与师语群集,有所遗忘,师则应口诵之,衮衮不休。”东坡《辨才祭文》云:“讲有辨、臻。”即谓师也。崇宁中,谥“实相”。赞曰:

维南有山,天设翠屏。师讲其下,鬼神来听。法战之勇,气肃千兵。坡言不泯,尚为典型。

明代《武林梵志》则以“宋南屏道臻法师”之“道臻”法名介绍,生平记载与上述相同,说明梵臻即 道臻[11](P22)。而明 代《南 屏净慈 寺 志》、清代《净慈寺志》则以“梵臻”相称,文字记载与上述大同小异:

法师梵臻:钱塘人。具戒后,即问道四明法智。时智老矣,闻讲妙玄文句,大有启发。及还乡邑,以不亲授止观为之恨,乃焚香礼像,阅读二十过,表师承焉。皇祐三年居上竺。明年有旨迁金山。熙宁五年杭守吴侍读闻师名,以南屏兴教延之。每当讲次,综括名理,贯穿始终,举一义,则众义洽然;穷一文,则诸文允会。当时强记者,因集以成类。师夜赴请,见妇人在前,问之,则曰:“妾有哀恳,请师到家。”师从之,至其门,见数人拽此妇,置床上,举大刀斫之,如泥沙。少时,复活,泣曰:“妾生前善切脍,今受此报,欲求济度,故敢仰屈。”师为授戒,遂不复见。每与净觉辨论教门,陈辞有司,乞筑高台,竖赤幡仿西竺圣。师与外道捔胜,义堕者断首、截舌、悬之幡上。郡俟睹师法战之锐,就辞解曰:“行文制作,臻不及岳;强记博闻,岳不及臻。”师虽弭兵,闻者莫不凛凛。东坡初来杭,与师最厚,后为郡,而师已逝。见其行状曰:“此文虽工,未道此老大过人处。吾尝与语,凡经史群籍,有遗忘,即应声诵之。”崇宁中谥“实相”。[12](P244)

关于南屏梵臻法师,有些文献则直接以其号“南屏”来称呼他。如:“南屏,钱唐人,原名有臻,宋真宗特地将其改为梵臻……南屏讲经以后,知礼的弟子不再争论了。”[7](P96)

从上述史籍看,梵臻、道臻、南屏臻或者有臻所指的确是同一人,又因梵臻法师谥号“实相”,故称“实相臻法师”。综合上述史料,现把南屏梵臻法师基本情况叙述如下:

梵臻法师,钱塘人,因居杭州南屏山兴教寺,故号“南屏”。梵臻师从明州延庆寺天台山家派四明法智(又称“四明知礼”)大师。梵臻二十岁受戒出家后就来到四明山拜四明法智(960—1028)为师,并成为四明法智的关门弟子。法智大师虽年事已高,但其对天台教观妙玄要旨的说教让梵臻大受启发。梵臻还乡杭州后,因为没有能亲自听到法智大师讲授天台宗止观论而感到遗憾,故每日焚香顶礼法智大师画像,自学诵读“摩诃止观”要义二十遍以上,以此表示自己与法智大师的师承关系。南屏梵臻法师在皇祐三年(1051)来到杭州上天竺寺,为第二代住持;次年朝廷下旨迁往金山寺(今江苏镇江)。

熙宁五年,杭守副太守吴侍读闻南屏梵臻的名声,延请他到南屏兴教寺讲学,当年末被召至寿宁院(净慈寺)。有文章说:“知礼生前讲的经,由各位弟子记录下来,经整理后,分成十类,并加以诠释。知礼圆寂后,弟子们对知礼的说法有不同的看法,引起争论。但是在梵瑧到南屏讲经以后,知礼的弟子不再争论了,因为他吸取了众家之长,正确地将知礼的观点表达出来,最后形成别有特色的南屏一家之说。”[13](P305)所以,南屏梵臻每次讲经都非常认真,能结合师父所长发挥自己的特点贯穿始终。副太守吴侍读对南屏梵臻法师尊重有加,只要有空便当前往南屏山兴教寺听闻讲法。他站在室外,双手持笏垂立,直到南屏梵臻开始登座时,他才入室听讲。

南屏梵臻在兴教寺讲学时,天台宗内就有长达七年山家、山外之论争,辩论非常激烈。尤其是净觉仁岳法师(992—1064),曾在四明知礼大师门下研习天台教观十余年,后来对知礼大师的观点有不同见解,以至最后不认同和不满四明知礼大师的天台教观而改投慈云忏主遵式大师门下。梵臻法师为了维护师父的天台学说,“曾建议有司仿效西竺(古印度)辩论诘难的传统,筑高台竖赤幡公开辩诘以定胜负,义堕者断首截舌悬之。虽未获准,但闻者无不凛然”。未获准的原因是一些地方官员见梵臻法师为“法战”锐气旺盛,就托辞解释说:“论行文写作,南屏梵臻法师不如净觉仁岳法师;但是若论强记博闻,净觉仁岳法师明显不如南屏梵臻法师。”梵臻虽然没有实现与净觉争一高低的愿望,但名声大噪,凡知晓梵臻者无不凛然。为了坚决捍卫恩师四明知礼《妙宗钞》的学术观点,南屏梵臻法师曾作《赞妙宗钞》一偈对山外派予以反击。偈曰:“佛许六即辩,蛣蜣何不通?知一不知二,失西又失东。三千若果成,一切皆常乐。蛣蜣不究竞,诸佛断性恶。”这首偈子既是对《妙宗钞》的理解与认识,也是对净觉仁岳的有力回击。

苏东坡到杭州任通判时,南屏梵臻法师与苏东坡交往甚密,多有唱酬。1052年,南屏梵臻由朝廷诏命由南屏山兴教寺驻锡南屏山寿宁院(净慈寺)。后来东坡在《祭辩才文》中提及的“讲有辩、臻”,“臻”即指南屏梵臻法师,“辩”指辩才元净法师。

南屏梵臻法师生前著有《释十类》,开创南屏一家特有的类集著作形式。其后所著的《诸文类集》《读教记》《绪余集》《乐邦文类》等,皆为此类形式。另著有《十不二门总别指归》(现已不存)。北宋时,四明知礼大师中兴了天台宗,并分支出了广智、神照、南屏三系,其中南屏梵臻法师对四明知礼大师的天台教观理解透彻,成为代表南屏一系,住在杭州,为四明知礼三家中最繁盛者,有“南屏梵臻系”之名声[14](P104),这也是南屏梵臻成为唯一拥有“南屏”名号的独享者和成为天台宗第十八祖师的原因。南屏梵臻法师圆寂后,朝廷追谥其号为“实相法师”。

关于南屏梵臻法师,其生卒年份大多资料均无记载,但基本上都以“崇宁中谥‘实相’”来证明南屏梵臻法师圆寂时间约在崇宁年间(1102—1106),也有文献确切说明梵臻法师是在1103年圆寂[15]。此外,另有《天台宗十八祖南屏梵臻大师》《天台宗的创立及其四十四世传承》《十方丛林——天台宗十八祖南屏梵臻大师》等文章也同样有“南屏梵臻(?—1103)”字样的说明。这就证明苏东坡第二次(元祐四年)到杭州时,南屏梵臻抑或是南屏臻谦并未圆寂。所以,本文更加倾向于梵臻法师(臻谦)的圆寂时间应在崇宁二年(1103)。

四、南屏寺僧“谦”师其人

关于这位南屏山僧人中的“谦”师,其生平未详,也无从考证其佛事痕迹。

《南屏净慈寺志》卷之十记载:“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六日,醇老、全翁、元之、敦夫、子瞻,同游南屏寺。寺僧谦出奇茗,如玉雪。适会三衢蔡熙之子瑫,出所造墨,如漆。墨欲其黑,茶欲其白,物转颠倒,未知孰是。大众一笑而去。”[7](P307)

另据清代释际祥《净慈寺志》也有与上述同样记载,只是时间作“元祐□年十月二十六”,是否对元祐“五年”的年份提出异议,姑且不论。

上述记载,苏东坡专有《记温公论茶墨》记录说:

司马温公尝曰:“茶与墨政相反。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墨欲陈。”予曰:“二物之质诚然,然亦有同者。”公曰:“谓何?”予曰:“奇茶妙墨皆香,是其德同也;皆坚,是其操同也。譬如贤人君子,妍丑黔皙之不同,其德操韫藏,实无以异。”公笑以为是。[1]

文中还提到元祐五年(1090)十月二十六日,苏东坡(子瞻)与叶温叟(醇老)、张璹(全翁)、元之、侯临(侯敦夫)一起去南屏山的净慈寺品茶,当时的净慈寺有着“惟净慈为南山众刹之宗”美誉。有寺僧“谦”师拿出珍藏的好茶,点茶后茶汤如“玉雪”一般,也就是文人常以“白乳”“白雪”来形容的好茶。于是苏东坡通过一杯“白如玉雪”之茶引申出以茶与墨为喻,同南屏山(净慈寺)的这位“谦”师等僧人议论起君子和贤士的品德和操守。

如果说,“苏轼元祐时第二次来杭任知州,闻臻谦已逝”或是“东坡初来杭,与师最厚,后为郡,而师已逝”等说法成立,那么,苏东坡等人在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到净慈寺所遇到的南屏“谦”师只能另有其人,并与之有“茶墨”之论,这又成了一个谜团。

五、南屏梵臻(臻谦法师)是苏东坡笔下的点茶三昧手”“南屏谦师”

古钱塘是个人文荟萃的地方,在西湖山水之中隐居着不少得道高僧。苏东坡来杭州之后,穷幽揽胜,“三百六十寺,幽寻遂穷年”,经常漫游在名山古刹之中,并与许多寺院僧人结下了深厚友情——南屏谦师便是其中一位。

那么,这位南屏谦师究竟是上述所指的神悟处谦法师、臻谦法师,还是南屏梵臻法师和净慈寺僧“谦出奇茗”之“谦”师呢?

第一,关于“寺僧谦出奇茗”的“谦”师。

苏东坡(子瞻)与叶温叟(醇老)、张璹(全翁)、元之、侯临(敦夫)一起去南屏山的净慈寺游玩的时间是在元祐五年,南屏净慈寺有一位“谦”师拿出珍藏的好茶,且点茶后茶汤如“玉雪”一般,暂可以理解此“谦”师非同小可,可与“点茶三昧手”的南屏谦师相媲美。

有文章认为这位“谦”师是南屏谦师[3](P70),也有文章认为这位“谦”师与南屏谦师无涉[4]。从这位“谦”师能够拿得出上等好茶(奇茗),以及苏东坡赞为“白如玉雪”,且引申出以“墨欲其黑,茶欲其白”为喻,众人议及君子和贤士品德和操守的情景来看,这位“谦”师不仅是位高僧,而且一定是与苏东坡关系甚好。

事实上要想说清楚这位“谦”师的存在与不存在,有以下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这个“谦”字与南屏谦师有关,原因是南屏谦师——臻谦(梵臻)法师圆寂时间是在崇宁二年(1103),所以在元祐五年(1090)十月苏东坡访净慈寺之前,“闻臻谦已逝”消息有误。

第二种可能就是除了苏东坡笔下的“南屏谦师”之外,另有一位“谦师”。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没有任何史料能证明还有第二个“南屏谦师”“老谦”或“南屏老宿”。况且这个“谦师”还能让苏东坡文兴大开,与之论起“墨与茶”的人生处世哲学话题。

第三种可能是本文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个“谦”字绝非指人物,而是指寺院僧人待客之谦和、谦敬、谦恭的谦逊态度。这或许是对“寺僧谦出奇茗”之“谦出”的词义理解出现了偏差。当时,苏东坡携众文豪游净慈寺,寺院僧人一看来者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文豪和品茗高人,绝对怠慢不得,故寺中僧人显得非常自然而又非常谦卑地拿出上等好茶(奇茗)款待众文豪,这种谦卑、谦逊、谦让、谦虚的态度,自是僧人修身养性的德行。所以,这个“谦”字用得极妙。“谦出”实则是一种对谦逊态度的诠释。

第二,关于臻谦法师。

从臻谦法师与苏东坡交往来看,本文认为臻谦法师最有可能就是苏东坡笔下的“点茶三昧手”。臻谦法师既是苏东坡“参请最契”和所敬仰的高僧,也是苏东坡真正的好友。诸多史料均以“东坡初来杭,与师最厚”以及“尝与……臻谦诸师,参请最契”等,说明苏东坡与南屏山臻谦法师的特殊关系。而且苏东坡在治理杭州期间对佛门好友至为关切,除了抱病探访臻谦法师等高僧之外,还常在一起商谈浚湖救荒善策。这也体现了苏东坡在与臻谦法师等高僧在一起时的交情与契合感。

第三,关于神悟处谦法师。

从熙宁元年到熙宁八年在杭州宝阁、净住、天竺、南屏等寺院讲经说法,直到在熙宁八年圆寂在南屏山。苏东坡在熙宁四年第一次到杭州任通判直至熙宁七年离开,这当中有三年时间,理论上是有可能与神悟处谦法师发生佛事或茶事往来情况的。然而,遗憾的是却没有留下关于苏东坡与神悟处谦法师的任何文字记载和可以值得追溯的痕迹,哪怕是点滴的蛛丝马迹;更何况,无论从宋代的史籍上,还是清代的地方史籍中,以及近年出版的《高僧与西湖》和与之相关的苏东坡与佛教、苏东坡与高僧的研究文献中,亦无处谦法师之名出现,显然“处谦法师”根本不可能是“南屏谦师”。更为重要的是,处谦法师号为“神悟”,而非“南屏”,仅从法号上也可以推断出神悟处谦绝非“南屏谦师”。

第四,关于南屏梵臻法师。

梵臻法师作为天台宗在杭州“南屏一家之说”的代表,其知名度非常显赫。而且杭州佛教各种史料都有关于此人的佛事记载,更有其与苏东坡的茶事往来。在宋代,杭州西湖一带高僧能被冠号为“南屏”的也只有南屏梵臻法师(也称南屏法师),直到元代才出现南屏梵臻法嗣(第二世)下的同样以“南屏”为号的南屏灵玩法师。这也表明冠号“南屏”的排他性。有必要说明的是,当南屏梵臻法师的一些佛事履历与臻谦法师佛事履历出现了相同文字记载,就更加确定无疑地表明了苏东坡所指“南屏谦师”就是南屏梵臻(臻谦)法师。

六、结语

从上述文字看,能得出以下结论:

一是臻谦法师即梵臻法师,也就是说,臻谦、梵臻、道谦、实相、南屏、臻阇黎实际上均为同一个人,同一高僧。其号“南屏”,是天台宗法脉在杭州一带唯一有“南屏一家”之说的标识性符号,故有“浙西台学大振自南屏始”(《武林梵志》)的最高评价,足见臻谦(梵臻)法师的“南屏一家”在弘扬天台宗法脉的作用和地位。这完全符合苏东坡笔下所指的号为“南屏”的“谦师”。

二是臻谦(梵臻)法师在熙宁五年由朝廷诏命,从南屏山兴教寺(初名善庆寺)正式驻锡寿宁院(净慈寺)。这与苏东坡在净慈寺的茶事往来时间上非常吻合。

三是苏东坡能“以师敬事之”并“相交甚厚”,“参请最契”,说明臻谦(梵臻)在苏东坡眼中绝对是位学识渊博的高僧,是最好的朋友之一,符合苏东坡写下《送南屏谦师》《又赠老谦》《访净慈臻阇黎,因泛舟至孤山惠勤师院》的背景条件。

此外,南屏臻谦(梵臻)法师是苏东坡认为在杭州所结交的五位学识渊博的高僧。苏东坡在《祭龙井辩才文》中透露:“我初识吴,尚见五公,讲有辩、臻,禅有琏、嵩。”(“五公”指天台宗高僧辩才元净、海月慧辩、南屏梵臻,禅宗高僧大觉怀琏、明教契嵩)[16](P2)“讲有辩、臻”之“讲”,泛指区别于禅寺和律寺的“教寺”。(下同)

南屏臻谦(梵臻)法师博学强记能说善辩,亦善诗文,教禅并行,苏东坡对之给予很高的评价:“梵臻博学强记,能说善辩,亦善诗文。东坡曾云:‘与师语群集,有所遗忘,师则应口诵之,衮衮不休。’”[16](P148)苏东坡始终以当时在杭州的辩才元净和南屏臻谦(梵臻)为老师,在苏东坡眼中,南屏梵臻与辩才元净一个是“点茶三昧手”,一个是“龙井茶鼻祖”。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南屏梵臻(臻谦)法师是最符合和具备苏东坡所称的“南屏谦师”的条件。也就是说,南屏梵臻(臻谦)法师就是苏东坡笔下的佛门“点茶三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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