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症候及其教育措施

2021-12-14 18:34周小李
中国德育 2021年23期
关键词:教育措施视觉文化微时代

摘 要“微时代”是当今以微博、微信及微視频等为信息生产和传播媒介的互联网新时代,这一时代的核心资源是人的注意力。青少年是“微时代”最为活跃的群体,其注意力是该时代视觉文化和注意力经济竞相争夺的目标,然而这种争夺正导致青少年注意力呈现出种种症候——娱乐信息沉迷、图像依赖以及注意力碎片化。矫治这些症候的教育措施包括:谨防娱乐文化对教学的干预、亲近文字和倡导深阅读、培养媒介批判思维与注意力管理能力。

关键词 青少年;注意力;“微时代”;视觉文化;教育措施

作者简介 周小李,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

一、青少年注意力:“微时代”媒体竞相争夺的对象

我们正处于一个以移动互联网技术为物质基础、以信息快速生产和上传为传播特征的新型自媒体时代,学术界将这一时代命名为“微时代”。“微时代”的开启标志是2009年新浪微博的问世。与之前的社交软件博客、QQ相比,微博创新的“关注”“粉丝”等机制,使得网络信息的生产和传播愈发随意和高效;微博成功融入了上亿人的日常生活,成为中国网民交流与娱乐的重要平台。继微博之后,微信的崛起及普及进一步改变和丰富了网络传播生态;“有图有真相”令亿万微信用户不仅获得海量信息,而且使得信息浏览变得更为直观和生动。“微时代”另一个更具创新性的传播方式——网络视频直播,于2016年前后骤然兴起并迅速走红。这是一种由短视频、真人主播和电子商务组成的新型娱乐媒介,它还催生了一种特殊的职业群体及经济形态——“网红”。“网红”将网民的“关注”价值发挥到了极致,“关注”成为“网红”获得地位和商业利益的不二筹码。“微时代”的主要传播媒介除了微博、微信及微视频直播,还包括以用户生产内容为特征的各类问答社区,比较有影响力的是知乎、百度知道、果壳等。

以微博、微信和微视频直播为主力的新媒介架构起“微时代”别样的文化样态、审美情趣以及商业模式,这种别样以简便、通俗和快感为外在形式,其存在的根基则是注意力的获取与变现。注意力一般是指人的心理活动指向和集中于某种事物的能力;注意力一直是心理学研究的对象,然而自20世纪末以来,经济学家也开始了对注意力的关注,他们发现,“农业社会最为短缺的核心资源是土地;工业社会最为短缺的核心资源是能源;信息社会最为短缺的核心资源是注意力”[1]。注意力是“微时代”最稀缺的资源,互联网经济的本质就是注意力经济。注意力只能来源于“关注”,这就是“微时代”几乎所有的信息媒介高度看重“关注”的根本原因。

注意力是属于人的,那么哪些人的注意力在“微时代”被格外看重、被重点争夺?毫无疑问,是年轻一代的青少年网民(在我国青少年一般泛指14~28岁人群)。据统计,在我国庞大的网民群体中,20~29岁年龄段网民占比最高(30%左右);而在各类职业网民中,学生群体规模最大。[2]另据调查,微博月活跃用户中,30岁以下用户超过八成,其中18~22岁占比27.6%,23~30岁占比38.6%。[3]显然,“微时代”是年轻人的时代,是一个“青春时代”,青少年是支撑“微时代”注意力产业的重要力量。

为此,如何收获青少年网民的注意力并将其经济变现,是“微时代”商人竞相思考的重要问题。但是,当问题聚焦于青少年群体的注意力,教育研究者也非常有必要予以警惕、有所反思,因为这一群体的主力是在校学生,是受教育者。既然注意力是无法共享或复制的,是有限且稀缺的,那么在青少年学生的注意力被各类娱乐或商业新媒介吸引的过程中,势必会发生新媒介与学校教育之间的注意力争夺,青少年学生更应当关注的事物也势必会遭遇一定程度的冲击。秉持这样的思考角度审视“微时代”青少年的注意力问题,会发现其中存在若干亟待诊治的症候。

二、青少年注意力的“微时代症候”:视觉盛宴背后的危机

青少年群体中存在大量“低头族”,“低头族”实际是“分心人”,是“注意力持续时间更短并且表现为不由自主地查看各种设备的人类群体”。[4]尤其在管理相对宽松的高校,“分心人”随处可见。面对新媒介带来的信息大爆炸与娱乐无极限,青少年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殊不知在这视觉盛宴的背后,年轻一代的注意力正面临危机。

(一)娱乐信息沉迷

青少年的注意力正被“微时代”的娱乐信息控制,深陷新媒介推送的娱乐信息而无暇顾及对人生与社会的现实观照,自愿奉献注意力而不知自身已为娱乐媒介所控制。这是“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普遍而严重的症候。

“微时代”横空出世的娱乐新秀——“网红”,不仅收获数亿青少年“粉丝”的关注,而且呈现出颠覆青少年人生观或价值观的趋势。近年来“网红”人数与“粉丝”规模双双增长,而在关注“网红”的人群中,25岁以下网民占比86%以上。[5]“网红”的显著特征就是年轻化,其得以生存的根基在于广大青少年的关注与追捧。另据调查,在大学毕业生最向往的新兴职业排行榜中,有54%选择了“主播/网红”;近六成“95后”表示有兴趣成为“网红”。[6]快速成名、一夜暴富的“网红”成为青少年追逐效仿的新偶像。

除了“网红”,青少年注意力也正被微博的娱乐资讯所控制。作为微博最为活跃的用户群体,青少年博主汇聚的强大注意力流,并非源自其自身原创的微博内容,而是来自对娱乐明星或媒体名人微博内容的关注。据统计,目前中国拥有“粉丝”人数最多的微博博主,排名前十位的全部为娱乐明星。[7]除了微博和“网红”直播视频,更具快感的娱乐神器业已问世,如快手、抖音。面对这些新媒介营造的嘉年华般的欢乐氛围和声像刺激,青少年群体如沉迷其中,则有可能沦为“娱乐至死的物种”。

(二)图像依赖

在新媒介通过提供海量娱乐信息吸引青少年注意力的过程中,娱乐信息自身的呈现方式强化了其吸引力,这种呈现方式就是图像化。图像化即将信息以直观、感性、动感的方式予以处理或呈现。图像包括静态图像与动态图像两种,静态图像包括绘画、图片、雕塑等,动态图像主要指视频。“微时代”新媒介源源不断生产的娱乐性信息,主要以图片和视频的形式呈现。微博、微信内容的生产模式都是图文并茂,而网络短视频则是完全的图像化。

“微时代”青少年与图像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因为他们是看动画片、玩电脑游戏和智能手机长大的一代。当“微时代”各种娱乐媒介汹涌而至,中老年人可能会不知所措,但青少年却热情拥抱它们的到来,其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活动就是查看微博、微信中的各种图片,浏览各种有趣视频;在人际交流中,可以没有文字,但不能没有各类“表情包”和“斗图”。青少年的注意力正被图像世界深深吸引,以至于形成了一种图像依赖,即只有借助图像才能集中注意力、引发关注的兴趣,他们成了习惯于以图像来获取和分享信息的一代人——“图像人”。

图像依赖正深刻改变着当代青少年的认知方式。与图像相对应的是文字,图像的历史要远远悠久于文字,文字的发明是人类思维进化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人类开始抽象思维的标志。较之文字,图像更加形象、直观,但也更加浅显、直接;浏览图像比阅读文字更加轻松,但却会拒斥逻辑和抽象思维在认知活动中的介入。而各类新媒体技术的出现虽然增强了图像浏览的便捷性和随意性,但同时也导致了认知的模糊或歧义。图像依赖症以“看”取代“读”作为认知和思维的方式,对于传统意义上更为重视感性思维和直觉顿悟的中国人而言,这种症候在青少年一代中的蔓延,将加劇国人理性分析和思辨演绎的先天不足。

“如果传递方式变了,传递的信息就极有可能也不一样了。”[8]当信息以图像方式传播的时候,信息自身的内涵会被简单化;相应地,当青少年认知自我和世界的媒介主要由图像主宰,他们的注意力也面临根本性的改变:习惯于以图像化、故事化及叙事化的方式去观察和认知,在文字缺乏图像陪衬时感觉乏味、疲惫,甚至焦虑,对深刻思想和文字阅读越来越没有兴趣。在中学以及大学课堂上,当没有色彩斑斓、动感十足的多媒体课件呈现时,学生常常无精打采、哈欠连天——这样的情况一直被归因为学生学习兴趣不足或者教师教学不够生动,而事实上根源在于这一代青少年的图像依赖症。

美国、法国及日本等国家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对青少年图像依赖症予以关注和重视,他们非常担忧年轻一代会成为“视频白痴”;在我国,也早有研究者警示,以图像方式把握和探究自我和世界,会导致思维受限,会出现新的思维牢笼。[9]图像依赖症导致人体最重要的认知器官由大脑转移到眼球,这一转移预示的不仅是注意力病变,还有认知甚至思维方式的隐患。

(三)注意力碎片化

“微时代”新媒介借助Web2.0新技术,在信息生产方面进一步凸显“人人可以上传”的特征,由此,网络信息增值的速度更快、数量更大,超级链接可以在一瞬间完成一条信息的“病毒式扩散”。置身这样一个把全球网上资源放在指尖的时代,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信息。然而,随着手指飞快地触屏,随着视线在不同窗口或网页之间快速切换,五花八门的新媒介不仅捕获了注意力,而且将注意力碎片化了。注意力碎片化即很难深层次地、持续性地关注某类信息或某一问题,而是三心二意、转瞬即逝。

青少年注意力碎片化在阅读或学习中体现尤为明显,高校教师对此现象感受更深。除了教科书和考试资料,大学生们越来越不愿意去阅读纸质书籍,越来越没有耐心去读完一整本学术专著;阅读专著、查找文献被上网直接搜索取代,解答学术问题求助于百度或知乎,撰写课程论文则将网络信息进行复制、粘贴。网络似乎变成了“知识超市”,熟谙网络搜索的学子们在这个“超市”里到处闲逛,从五花八门的“货架”上取走自认为正确而有用的知识,而事实上所收集到的往往是一堆凌乱、浅表且缺乏深层逻辑关系的信息。

互联网与新型自媒体的结合,打破了信息和知识生产的固有格局,“上传”不仅改变了信息和知识的数量,也改变了其性质。与印刷时代纸质媒体传播的信息和知识相比,如今微博、微信及问答社区对于某些问题的谈论,遵照文字限制或吸引眼球这类基本规则,“或文字夸张,或断章取义,或罔顾事实,关注的不是审美价值、知识的系统性、艺术品位等,而是文化消费背后的经济利益”[10]。如果学习者意识不到网络信息的这一根本特征,那么阅读极易沦为扫描,学习很难不变成浏览,而大脑则将越来越不愿意思考,逐渐变成教育学家一直警惕的“容器”——一个盛装零散信息的、没有生命力的工具。

由于注意力娱乐控、图像依赖以及注意力碎片化等症候的存在,年轻一代虽然忙于浏览、搜索与上传,但是他们的思维并未变得更深刻,视野没有变得更开阔,审美趣味和价值取向与社会期望反而渐行渐远;他们加入各种网络狂欢式的围观,然而在大笑之后并未深思为何而笑,在体验快感之后他们依然感觉空虚和寂寞。正如尼尔·波兹曼所言:“在信息的海洋里,找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11]在互联网视觉文化和注意力经济的冲击下,年轻一代成了“空心人”。

三、寻求教育的帮助:“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症候的矫治

如果我们追问“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症候得以滋生的根源,显然互联网不能被视为罪魁祸首,这就好比不能将航空事故归咎于莱特兄弟。互联网是人类创造的伟大杰作,是社会经济发展到较高阶段应运而生的生存与交往工具。但是,如何最大程度降低网络带给青少年的不良影响,却是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对此,深入研究过“网络原住民”的帕尔弗里和加瑟指出,家庭和学校、家长和教师所起的作用是最为重要和有效的;以往解决类似问题的方法在数字时代仍然管用,这些解决方法主要涉及家庭的熏陶、良好的教育和常识。“在帮助年轻人应对信息超载方面,教育提供了最大的帮助。”[12]

再往前追溯,1980年代因警示世人“娱乐至死”而享誉学界的尼尔·波兹曼,面对深陷影视娱乐而逐渐退化的美国人所提出的对策也是教育。他是这样说的:“那个希望渺茫的方法是依然从理论上来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大众传媒:我们的学校。这是美国人解决一切危险社会问题时采用的传统方法,当然这要取决于人们对教育的效力是否保持一种天真而神化的信仰。”[13]他的语气虽然不是那么坚定,但也足以表明他认为没有比学校教育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事实上,波兹曼的观点与赫胥黎的观点一脉相承。1932年赫胥黎发表科幻小说《美丽新世界》,在这篇小说中赫胥黎表达了对未来人类社会的忧虑:人们会渐渐爱上工业技术带来的娱乐和文化而不再思考,人们将在浩瀚如海的信息中变得被动和自私,即“我们终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事物”——“无休止的极其美妙的娱乐”[14]。对此问题赫胥黎给出的应对策略也是教育——争取自由的教育:“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能够接受倡导自由的教育。”[15]虽然他也论及了其他事情的作用,包括社会组织、立法等,但他反复强调的是教育的重要性。

赫胥黎、波兹曼以及互联网研究者们对于教育所寄予的信任与希望,可以作为我们矫治“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症候的理论依据。在进一步探索具体的教育举措时,基于视觉文化和注意力经济所带来的显著影响,相关的教育措施应当针对其展开。

(一)谨防娱乐文化对教学的干预

视觉文化是一种以影像为形式、以娱乐为目的的感性主义文化形态,通过电视、电影及网络等媒介,对当今社会各领域产生不同程度的冲击,使其不同程度地呈现出“娱乐化”倾向,其中就包括娱乐文化对教育,特别是对教学的干预。其主要表现为:过度追求多媒体技术在教学中的运用,导致教学艺术展示变成了教学技术展示;大量呈现图片或视频,导致上课变成了看电视;过分注重教学内容的情景和趣味,导致学生发笑远多于思考;最应引起忧思的,则是对严肃论题和传统经典的调侃、戏说或恶搞,以及对高深知识看似风趣幽默实则浅尝辄止的阐释。

矫治“微时代”青少年注意力的症候,可以首先从谨防娱乐文化对教学的干预入手。应对视觉文化对青少年注意力的冲击,并非是要课堂教学彻底退回到传统的静听式模式,但也不能将教室变成电影院、将教师变成放映员、将教学变成演滑稽戏,因此,教师应当采取行动以寻求这两个极端之间的平衡:在运用视听媒介以吸引学生注意力与启发学生理性思考和逻辑表达之间寻求平衡;在以图像呈现知识与以文字或语言呈现知识之间寻求平衡;在营造轻松愉快的课堂氛围与保持学习与思考的一定难度之间寻求平衡;最后一点就是在知识传授与价值引导之间寻求平衡。这些力争达到的种种平衡,不仅有助于学生注意力症候的治愈,对于互联网时代学校教育避免娱乐文化的侵蚀、避免向技术“投降”,也具有积极的意义。

(二)亲近文字、倡导深阅读

文字是以解释性和抽象性为特征的语言系统,它所追求的是清晰认知与逻辑思考;而视觉文化所大量推送的图像,却是感性的、直觉的和叙事性的,追求的是视觉的愉悦和快感。视觉图像对文字的僭越与驱离,先贤哲人早已有所预警。海德格尔于20世纪30年代就预言,世界将被构想和把握为图像,图像将成为人们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卡西尔也指出,人将自己包裹在各种艺术形式中,“以至除非凭借这些人为媒介物的中介,他就不可能看见或认识任何东西”[16]。波兹曼则提醒世人重新思考摩西十诫的第二诫:“不可为上帝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么形象”——对上帝的感知只能通过文字;他说:“我们的文化正处于从以文字为中心向以形象为中心转化的过程中,思考一下摩西的训诫对我们或许有益。”[17]

抗拒视觉文化过度侵染的有力武器,是图像的“对手”——文字,而能有效担负起这一职责的最合适社会主体则是教育。识字、读书一直被看作人类文明薪火相传的神圣仪式,也被视为促进年轻一代心智成长所不可替代的培养方式;书声琅琅、日日诵读是学校教育原初的样态,是儿童学习文化最纯粹而有效的方式。甚至可以说,重视文字与阅读,是教育不应忘却的初心。

教育不仅应当引导青少年亲近文字,而且还应鼓励和支持深阅读。与碎片化浅阅读不同的是,深閱读倡导经典阅读、保持一定时间长度的阅读以及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阅读;与快餐式浅阅读不同的是,深阅读倡导批判性和反思性的阅读以及讨论式和研究型的阅读。深阅读应根据青少年不同年龄阶段及其认知发展规律来科学组织,年龄越大、受教育程度越高,越应当提倡和要求深阅读,尤其应在高校学生中大力推行深阅读。“上学就是读书”这一古老而朴素的教育真理,在当今可望成为拯救一代“图像人”的良方。

(三)培养媒介批判思维

导致青少年注意力症候的另一主要原因就是“微时代”野蛮生长的注意力经济。英特尔公司早在1990年代末就提出“争夺眼球”的发展战略,他们预言整个世界将会展开争夺眼球的战役,谁能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谁就能成为下个世纪市场的主宰。美国学者迈克尔·戈德海伯于20世纪末提出了注意力经济这一概念,他认为互联网时代的稀缺资源不是信息而是人的注意力,注意力经济才是网络经济的本质。[18]在21世纪全球普及互联网的过程中,注意力经济学说已经被证实:注意力是网络时代的稀缺资源,已经成为互联网经济领域流通的“货币”。

为了在注意力经济竞争中获取最大收益,必须尽可能多地吸引网民的注意力,为此,各类媒介不遗余力地强化信息的视觉快感。相较于针对信息的过滤、审查及禁播等技术性或法律性措施,还有一个能从源头上防止注意力经济侵蚀的“端口”,这就是青少年自己对网络媒介信息的理性认识、敏锐辨别及慎重选择,我们可以称之为媒介批判思维。既然青少年必须通过正规教育去认识和了解他们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地理环境、国家和社会,那么他们也应当通过接受正规教育去认识和了解与他们休戚相关的网络媒介,所以,媒介批判思维需要培养,需要教育的正式介入。在媒介批判思维的培养中,首先应明确告诉青少年互联网世界注意力经济形态的客观存在,尤其应让他们清晰地认识到自身注意力被媒介收割和变现的客观现实,在此基础上,培养他们识别网络信息真假、是非、善恶、美丑的能力,提升他们管理、掌控以及有效利用网络信息的能力。“有证据表明,如果孩子们掌握了这些技能,他们就会更好地评价网络和网络信息”;“当下需要教孩子们学会批判性地思考问题比20年前重要得多。”[19]

(四)培养注意力管理能力

注意力经济之所以能够俘获广大青少年的眼球,除了媒介着力生产的视觉狂欢和感官刺激,也与青少年自身缺乏注意力管理能力有关。注意力管理能力培养的起点或者基础,就是让青少年明确认识到注意力是一种宝贵的、不可复制的资源,作为资源的注意力需要得到有意识的、有效的管理。在此基础上,教师们还必须警醒学生的是,网络时代的注意力资源竞争恰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难以完全置身其外;在这个时代,具备一定的注意力管理能力非常重要,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应该注意什么或者如何注意,在相当程度上就意味着将失去独立和自由。

培养注意力管理能力,除了建立明确的注意力管理意识外,还应引导青少年开展注意力管理的日常实践。在注意力管理能力的培养策略中,最为简单而有效的就是尽可能远离网络、最大程度降低智能手机的使用,这一办法对于年龄越小的学生越具有可行性。除此之外,教师可以参考注意力经济学者斯蒂夫·派里纳总结出的注意力训练方法:一是引导学生每天做到在少数几件工作或学习任务上全神贯注;二是分心指数测试,即要求学生偶尔测试自己的注意力到底能够在一件事情上集中多长时间,具体做法如启动计时器并想象柠檬之类的东西,并尽可能长时间地想着柠檬而不想其他,当其他想法一出现,就立即按下计时器,想象柠檬所花掉的时间就是分心指数——分心指数越小,说明注意力越不集中;三是创建聚焦的环境,即创建轻松有序、压力较小的环境,这样的环境有助于学生不因为焦虑或恐惧而沉溺网络,并有利于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更有积极意义的事情上。[20]

参考文献:

[1][18][20]张雷.媒介革命:西方注意力经济学派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2,53,263.

[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21-08-25].http://www.cac.gov.cn/2018-01/31/c_1122347026.htm.

[3]新浪微博数据中心:2017微博用户发展报告[EB/OL].[2021-09-03].http://www.useit.com.cn/thread-17562-1-1.html.

[4]吴修铭.注意力经济——如何把大众的注意力变成生意[M].李梁,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8:366.

[5]艾瑞咨询:2017年中国网红经济发展洞察报告[EB/OL].[2021-09-08].http://www.sohu.com/a/149499471_483389.

[6]李文瑶.大学生向往职业:54%毕业生选择做网红主播[EB/OL].[2021-09-12].http://www.sohu.com/a/107465457_162522.

[7]陈少杰.粉丝数量正式破亿 谢娜创两项吉尼斯纪录[EB/OL].[2021-09-12].http://ent.163.com/18/0506/10/DH492UBS00038FO9.html.

[8][11][13][17]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141,83,192,10.

[9]楊满福.从认知角度看教育中的图像应用[J].开放教育研究,2004(2):49-51.

[10]李晓源.论网络环境中的“碎片化”阅读[J].情报资料工作,2011(6):84-87.

[11]吴静.分析网络审丑现象的三重视角[J].东南传播,2012(6):53-55.

[12][19]帕尔弗里,加瑟.网络原住民[M].高光杰,李露,译.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1:170,152.

[14][15]赫胥黎.美丽新世界[M].陈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278,340.

[16]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33.

责任编辑︱何 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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