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服务均等化视角下的农村女性外出务工特征和现状
——基于2017年CMDS实证分析

2021-12-13 13:06曹志杰陈正芳
湖北农业科学 2021年22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社会保障公共服务

曹志杰,陈正芳

(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南京210098)

随着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时代的到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7》指出,2016年中国流动人口规模达2.45亿人,60%的跨省流动人口来自农业户口,其中大部分为农业转移劳动力。这种现象出现的主要原因是,一方面,在户籍制度的改革背景下,城市逐渐放松了流动人口的落户要求,“十三五”指出支持有能力在城镇稳定就业与生活的农民工举家进城落户,并与城镇居民享有同等的权利与义务[1];另一方面,“推拉理论”也解释了中国会产生大规模人口流动和迁移的原因,城市的拉力包括工资收入高、就业机会多、生活条件和个人发展空间好、生活环境优越等[2]。然而,在中国经济体制转轨时期,城市在公共服务的供给上明显存在群体间、地区间分配不均的情况,中国基本公共服务供给水平总体偏低,城市公共服务供给对象更是把流动人口排除在外,存在劳动就业机会不平等、子女教育不平等、社会保障权力不平等问题,造成了城市居民和流动人口的利益对立,增加了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难度[3]。

此外,女性流动人口比例上升,从2011年的47.7%上升至2016年的48.3%。女性流动人口外出务工的趋势日益加大,女性在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自己贡献的同时,由于教育水平、劳动力素质有限,她们仅享有少数的基本公共服务的权利,在社会保障、医疗保障等方面的权利都十分有限,另外她们还面临着职业、社会地位、婚姻感情边缘化等困境。通过对基本公共服务相关文献进行检索后,发现以农村女性为主体对象的研究较少,因此,本研究将在以往研究经验基础上采用2017中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CMDS)调查数据,分析农村外出务工女性的生存现状,并探讨其职业结构、教育水平、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差异,提出统筹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和性别发展的治理建议,以期促进公共服务在农村女性群体中的合理配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2017年中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CMDS)调查数据。数据采用多分层、多阶段、PPS抽样方法在中国31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随机抽取样本点,使调查结果对全国和各省具有代表性。其中在保持对全国、各省有代表性的基础上,增强对主要城市、均等化重点联系城市的代表性,把省级样本量分为7类,分别为10 000人、8 000人、7 000人、6 000人、5 000人、4 000人、2 000人。调查的总样本量约为17万人,实际调查的有效样本为169 989人。具体抽样对象是以个人为单位,针对其在流入地居住一个月以上、非本区(县、市)户口的15周岁以上流入人口进行抽样。其中调查实际涉及15~59岁劳动年龄流动人口12.8万人,涉及家庭成员30.2万人。

1.2 研究方法

基于2017年中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CMDS)调查数据,对15~59岁的农村外出务工女性的基本情况进行分析,由于本研究主要关注的变量为各类城市公共服务的获得与个人、家庭和地区的关系,各类城市公共服务为二分变量(0/1),因此,构建一个以城市公共服务作为因变量,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和地区特征作为自变量的二元logistics模型。根据韩福国[4]、蔡秀云等[5]、刘乃全等[6]对城市公共服务分类情况的定义,公共服务的一级指标包括住房保障、社会保障与就业、医疗卫生、公共安全、环境保护等。根据研究需要和CMDS提供的数据来看,因变量为城市公共服务,包括城市社会保障、健康居民档案建立、健康教育情况、城市医疗保障四大类,城市社会保障指是否有个人社会保障卡(0/1);健康居民档案指是否已经建立居民健康档案(0/1);健康教育情况是指是否曾接受过职业病、艾滋病、生殖与避孕、结核病、性病、精神障碍、慢性病和其他传染病的防治和营养健康知识中的一种或一种以上(0/1);城市医疗保障指是否获得城镇职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的一种或一种以上(0/1)。根据对已有文献的梳理,以及农村外出务工女性职业特征和流动的独特性,把自变量分为三类,包括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和地区特征,其中个人特征包括年龄、性别、婚姻、受教育水平、职业,其中年龄分为4组,分别为14~25岁、26~45岁、46~55岁及56岁以上,婚姻分为“已婚”和“未婚”,受教育水平分为“未上学”“小学”“初中”“高中/中专”“大学专科”和“大学本科及以上”,职业分为“非体力劳动”“体力劳动”和“无固定职业”;家庭特征包括家庭总收入;地区特征指流动区域范围,其中包括“跨省”“省内跨市”和“市内跨县”。具体公式表示如下:

式中,p代表城市公共服务配置变量;Xp代表个人特征变量;Xf代表家庭特征变量;Xr代表地区特征变量;α0为模型的常量;β1、β2、β3为各自变量和因变量的相关系数;ε是随机扰动变量。

2 结果与分析

2.1 农村女性外出务工基本特征调查分析

本次农村女性外出务工基本特征调查内容主要包括年龄、婚姻状况、就业情况、文化程度、流动范围、职业类别等(表1)。

表1 农村女性外出务工基本特征情况

1)橄榄型年龄结构。外出务工的农村女性中,年龄为26~45岁的女性居多,其次是46~55岁的女性。这个年龄段的农村女性大多身体状况较好,精力较为充沛,能够充分地参与到城市的经济活动中。

2)就业形势乐观。总体上,农村外出务工女性的就业率达七成以上,非就业的女性接近三成。一定程度体现了外出务工女性有一定的职业适应能力,对自己也有较好的职业定位。

3)已婚居多。外出务工的女性大部分是已婚的状态,小部分的务工女性未婚。流动人口家庭化成为中国人口流动的趋势,外出务工已婚女性居多,且多与配偶一同流动。

4)受教育水平不高。外出务工的女性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各年龄组的文化差异不大,以小学、初中和高中学历为主,其中初中比重最大。

5)跨省远距离流动为主。从流动范围来看,差不多半成的农村女性选择了跨省范围的流动,三成的女性选择了省内范围跨市的流动,两成的女性选择了市内跨县的短距离流动。农村女性选择长距离跨省的流动更多地是考虑经济效益,却牺牲了相应的社会资本。

6)体力劳动为主。在职业的选择上,绝大部分的外出务工女性从事的是体力劳动,其中包括经商、餐饮、家政等行业,这类行业往往对教育水平、身体素质要求不高。只有不到一成的女性从事非体力劳动,例如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等专业技术工作。

2.2 公共服务在农村流动女性中的配置差异分析

由表2可知,个人特征变量、家庭特征变量和地区变量在公共服务配置上存在差异。从整体来看,性别、受教育水平、职业类型、婚姻状况、家庭收入、流动范围对城市社会保障、健康居民档案建立、健康教育、城市医疗保险有较为显著的影响。

表2 公共服务在农村流动女性中的配置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从年龄来看,年龄与城市社会保障、城市医疗保险呈现正相关,且相关性在0.001水平上显著,但相关系数仅为0.01或0.02,说明各类城市公共服务配置随着年龄的增长并没有呈现很大的差异。从性别来看,相比起农村外出务工女性,男性在社会保障、健康教育、医疗保险上的获取情况要差一些,其系数为负数,且差异显著(P<0.001),可能因为女性在身体、生理素质上比男性差,对于健康医疗方面更为关注,例如一些职业病、生殖与避孕方面的知识,女性显然比男性更需要关注这些方面的内容和信息。从受教育水平来看,不同教育水平与各类城市公共服务呈显著相关性(P<0.001),且不同受教育水平的农村女性在获取各类公共服务存在明显差异,即受教育水平越高的女性更容易获取公共服务,受教育水平越高,对自身的社会保障要求也会越明晰,但是外出务工女性受教育水平有限,因此,女性的社会保障还处于劣势地位。从婚姻状况来看,婚姻状况与公共服务的获取存在显著相关(P<0.001),已婚的农村女性获取社会公共服务会更容易一些,因为在有家庭的情况下,对于社会保障、健康情况、医疗保险等关注度会更高。从职业情况来看,体力劳动和非体力劳动的农村外出务工女性与城市社会保障、城市医疗保险的相关性在0.001水平上显著,而与健康居民档案的相关性在0.01水平上显著,与非体力劳动相比,由于体力劳动、无固定职业的女性在工作上的不稳定、收入状况较差,因此更难获取城市公共服务,特别是社会保障、医疗保障这种需要有一定收入基础前提的公共服务,她们往往更关注家庭收入生活来源等相关保障,更在意当前的生活状况,而忽略了未来生活在养老、医疗等方面的需求。并且城市公共服务供给主要的服务对象是有单位的员工,其他经商、保洁或自营职业者还缺乏相关获取渠道和意识。从流动距离来看,流动距离与公共服务的获取呈现显著负相关(P<0.001),相比起长距离跨省的流动,短距离外出务工流动在获取公共服务中更有优势,其中跨省流动的农村外出务工女性在健康居民档案、健康教育和城市医疗保险中获取难度更高,因为短距离的流动消耗的流动成本会比较低,外出务工的支出较少、社会关系网络的破坏程度较轻,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本和经济资本,会更有利于公共服务的获取。从流动对象来看,与父母、子女一起流动的女性会更关注获取公共服务的信息,特别是在健康居民档案、健康教育、城市医疗保障等方面,但从独自流动和仅与配偶流动这两种流动情况来看,这两种外出渠道是基于农村女性有限的社会资本,非正式的外出和信息获取渠道增加了农村女性失业的风险,由于女性难以在资源沟通和共享上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习惯听命于丈夫或者用人单位,有可能使得女性合法的劳动权益受到损害,因此,她们获取公共服务水平较低,与公共服务呈现显著负相关(P<0.001)。

综上,女性虽然在获取公共服务信息上略有优势,但实际上还面临着很多困境。因此,一方面要进一步提高外出务工女性的教育水平,在其受教育阶段提供一定的政策倾斜,注重农村女性的人力资本投入,给予更多的职业培训,特别是关于就业、创业的技能培训。另一方面需要提高女性的个人权利意识、男女平等意识,流动女性在公共服务的获取上面临更多的是经济压力,如何分担外出务工女性在社会保障、医疗保障等方面的经济压力、如何提高流动女性的收入水平将成为了中国政府亟待解决的问题。

3 农村外出务工女性获取公共服务面临的问题分析与建议

3.1 问题分析

1)城市化背景下,农村女性的合法权益受损的可能性大。目前,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产业结构不断变化,在这种背景下,农村女性地位被边缘化,容易受到用人单位、其他群体的歧视。

2)流动农村女性面临着基本社会保障、医疗保障、劳动保障的缺失。调查可以发现农村女性从事的职业工作环境相对较差,并且她们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和生存压力,但女性其实是最需要社会保障的群体。目前关于女性的社会保障相关政策还不够完善,流动人口相关社会保障更是一片空白。

3)户籍制度背景下带来的城乡二元结构导致的公共服务资源配置失衡和性别不平等。城乡发展不平衡、城乡供给不平衡仍然是现在社会头等问题,而城市化的发展直接把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变成了廉价劳动力,进一步加剧了流动人口的生存压力。同时,在失衡的文化传统背景下,农村女性更是处于劣势地位,例如在教育资源方面,男性享受更多的教育资源;在经济资源方面,女性的收入普遍比男性低;在机会资源方面,女性找工作时会面临更多的歧视和困难。

4)城市包容度有限。当城市面对大量的流动人口时,短时间内城市的接纳能力和公共服务资源配置有限,城市生存空间拥挤,社会治安变差,城市原居民所享有的公共服务也被部分占用,外来流动人口引起本地居民的不满,两者之间存在在利益的冲突,本地居民认为外来流动人口的大量流入是问题的根源,因而对他们产生了敌对情绪,女性流动人口更是容易遭受歧视和敌对。

3.2 建议

从根本上说,缩短流动人口在收入、公共服务等城乡的差距和性别差异,依赖于城乡社会体制和户籍制度的改革,破解城乡二元结构的社会体制发展障碍。但是,户籍制度的改革和落实、流动人口管理政策落实的任务任重而道远,而关于流动女性群体需要解决的相关问题更为复杂,因此,根据以上问题提出以下建议。

1)应拓宽多渠道合作治理的相关路径,结合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社会组织、流动女性群体等,提倡全民参与,调动全社会的积极性。政府需要进行全局的宏观调控,搭建多组织的合作平台,提倡城市各社区组织共同参与,为流动女性提供一个强大的后盾;利用党团组织、工会、妇女联合会等组织组建各类联谊活动,加强当地女性和流动女性的互动,提高其融入感。

2)落实公共服务基础设施,扩大基本公共服务范围。第一,强调社会用人单位的责任,拓宽社会保障制度的覆盖范围,及时考虑到流动女性的特殊性;第二,有针对性地为外来务工女性进行有关职业技能、健康教育、婚恋情感、男女平等、劳动保障、法律法规等方面的培训;第三,积极落实医疗保障惠及城乡,定期组织外出务工女性进行身体状况检查,减轻治病压力;第四,构建外出务工女性信息交流平台,公开就业信息规范,提高透明度,降低她们找工作的难度;第五,关注外来务工女性的子女问题,随着家庭化流动成为趋势,随迁子女将会越来越多,保证她们子女能够享有同等的教育资源和机会,从根本上解决教育资源失衡问题。

3)充分调动社区组织力量,加强外出务工女性组织化程度。第一,提倡组建妇联组织社区自组织,提高流动女性自我管理能力,不仅要提高她们应对风险的能力,也要提高她们在城市的政治参与,包括公共服务管理、社会政策等方面;第二,充分调动社会公共资源,例如为流动女性举办心理健康讲座,提供流动务工女性廉租房;第三,积极拓展城市社区服务对象、内容和范围,必要时引入社会工作者的介入,构建例如“打工者之家”的相关组织,重视非正式组织的作用。

4 小结

流动人口是否能享受社会经济发展带来的经济效益和公共服务是中国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的重要问题。本研究利用2017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分析了农村女性外出务工特征以及基本公共服务在农村流动女性中的配置情况。结果表明,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区域特征对于社会保障、健康教育、医疗保障等公共服务具有显著影响;已婚、非体力劳动者、短距离流动的务工女性更容易获取相关公共服务。总而言之,中国的城市化水平是否有效得到提高取决于当地城市是否为那些城市化做出巨大贡献的流动人口提供了较高水平的公共服务供给。从长远来看,这种措施将有利于中国经济持续稳定提升,加快城市安全健康发展,更有利于缩短贫富差距,解决城乡发展不均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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