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目的论的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外宣翻译研究

林 婧

(福建江夏学院 外国语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外宣翻译是一种特殊的翻译形式，是指全球化背景下以汉语作为信息源、以英语等外国语言作为信息载体，通过各种外交媒体让世界了解中国的跨文化交际活动”。[1]“当今中国，翻译的重心已转向中译外，尤其要通过‘文化翻译’的强有力手段向全世界展示中国文化和文学精品，从而使得博大精深的华夏文明为世人共知”。[2]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党中央引领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采取严格防控举措，经过一年努力，取得抗“疫”阶段性胜利。但部分西方媒体恶意扭曲事实，污化中国国家形象，阻碍世界各国了解中国在抗“疫”过程中所体现出的民族团结和大国担当，因此，外宣翻译担负着对外树立良好国家形象的重要使命。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有利于世界各国了解中国、读懂中国。因此，对其英译本进行翻译方法及其所传递的国家形象研究具有十分现实的意义。

一、目的论内涵及其原则

20世纪中后期德国学者Reiss K.开创功能派翻译理论，认为译者应充分考虑源语背景及目的语对象的认知，设法消除认知障碍，帮助目的语对象从目的语的角度理解原文，并建构了一套翻译批评模式。[3]1978年，德国学者汉斯·弗米尔(Vermeer)在论文《普通翻译理论框架》中首次提及目的论。翻译功能目的论(Skopos Theory)，也称目的论，源于希腊语，Skopos意为目的。目的论明确了译者翻译行为的目的性，即应达成交际目的，译者根据情景灵活选用不同的翻译方法。目的论突破原作的语言学桎梏，着重考量译语的交际功能，将翻译行为置身于社会语境里。

目的论涵盖三大重要法则：目的法则(Skopos Rule)、连贯法则(Coherence Rule)和忠实法则(Fidelity Rule)。目的法则，是三大法则中的首要法则，是指译者根据翻译的交际目的选取何种翻译方法和策略。此外，目的法则还意味着翻译意图会受动因的影响，即受到发送者、接受者、发起人和译者等方面影响。

连贯法则(Coherence Rule)，指译文必须符合语内连贯(Intra-Texture Coherence)的标准，即译文对于目的受众而言，应具有可读性和可接受性，目的受众能在交际语境中充分理解译文，同时译文应在目的语所处的文化背景和交际语境里产生一定意义。

忠实法则(Fidelity Rule)，最早由克里斯汀娜·诺德(Nord)提出，目的论的首要观点是目的或功能，认为目的是影响译者作出决定的关键因素，她认为这一观点只是翻译中的一个普遍理论，翻译活动中集体文化还存在惯例(convention)，目的论并没有涉及集体文化中的惯例，而惯例对于受众读者的理解存在一定影响，所以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选取违背惯例的翻译方法时，应在翻译时指明，并向受众读者解释为何这么译，这是译者的责任所在。[4]不同于连贯法则，忠实法则强调语际连贯一致或互文一致(Inter-Texture Coherence)。

综述所述，三大法则各有侧重，但并非各自独立，而是共同组成一个有机整体。其中，目的法则统领连贯法则和忠实法则，而忠实法则从属于连贯法则。连贯法则涉及语内连贯问题，应充分考虑中英在句法表述、语篇连贯上存在的差异。句子结构层面，“西洋语言是法治的，中国语言是人治的”。[5]汉语具有的特点是“特多流水句，一个小句接一个小句，很多地方可断可连”。[6]英语则相反，“英语是形合语言，注重显形接应，注重句子形式，注重结构完整，注重以形显义”。[7]

国内关于目的论与翻译的研究主要涉及翻译教学、翻译方法、翻译批评、翻译标准、文学翻译、非文学翻译等。其中，翻译教学研究方面，陶友兰运用目的论探讨翻译教材建设。[8]杨萍运用翻译理论对翻译教学提出相关建议。[9]翻译理论研究方面，学者展开目的论与其他理论相结合的研究，如袁邦株、林长洋将目的论与规范论相结合，指出二者的研究前提都是非强制性的、可自由选择的和处于行为人意志控制之下的，并且二者都认为翻译是有目的的。[10]周锰珍将目的论与我国传统翻译理论作对比研究，指出“目的论是以目的法则为主导的翻译标准多元化的理论体系，而严复的‘信、达、雅’是更倾向抽象的、模糊的、带有一定主观性的理论”。[11]翻译方法研究涵盖面广，包括文学翻译和非文学翻译，但目的论指导下外宣翻译结合国家形象的研究较少。因此，从目的论角度出发，2021政府工作报告英译本中的翻译方法及其传递的国家形象研究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

二、翻译方法实例分析

目的论的三大法则，目的法则、连贯法则、忠实法则。其中连贯法则要求以语内连贯为标准，翻译时根据交际目的，选取合适的词汇，句法结构，篇章连接方式，因此，译文可采用拆分增补法、去除冗余法、转换法、解释法、注释法的翻译方法达到交际目的，树立良好国家形象。

(一)拆分增补法

语言在使用过程中存在经济原则，即在交际语境中，人们常常通过省略，使得交际过程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Leech的会话修辞理论中，语言经济原则成为语篇修辞的重要研究内容。经济原则要求说话者采用简明直接、言简意赅的方式表达话语。纵观汉语表达，省略现象时常发生，主要有主语省略和逻辑词省略，因此在目的论连贯原则指导下，在翻译时应根据目的语的语内连贯原则，添加主语或逻辑词。

例1. 我们针对疫情形势变化，及时调整防控策略，健全常态化防控机制，有效处置局部地区聚集性疫情，最大限度保护了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为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创造必要条件。

译文： In response to evolving epidemic dynamics, we made well-timed adjustments to our response approaches. We improved routine control mechanisms and effectively suppressed several local outbreaks of the epidemic. With these actions, we protected the health and safety of the people to the greatest extent possible, and created the conditions for returning to normal life and work.

分析：本例原文中的主语为“我们”，后续跟着“调整”、“健全”和“处置”三个动词，充分体现了汉语是多动词的语言。在处理多动词的长句时，经常采用拆分增补法，即译文中将一句长句拆分为两句，并为后半句添加了主语we，使得两个小句主语明确，逻辑连贯。在添补的过程中，除了添加主语，还应考虑汉语的逻辑隐藏，原文中“付出巨大努力”和“取得重大战略成果”构成因果关系，因此在译文中添加了“With these actions”，充分还原这里所隐含的逻辑关系，使听者能够更清楚的理解原文。此处添加两处主语we是在目的论连贯原则指导下既符合目的语表达习惯，同时突出强调中国国家形象中的“东方大国”形象，即在党的领导下，人民团结、社会稳定，这个形象是动荡世界人民所热切期盼的社会形态。

例2.习近平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通过视频方式主持中非团结抗疫特别峰会，出席联合国成立75周年系列高级别会议、世界卫生大会、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等重大活动。

译文： President Xi Jinping and other Party and state leaders hosted or attended, via video link, major diplomatic events, including the Extraordinary China-Africa Summit on Solidarity against Covid-19, high-level meetings commemorating the 75th anniversary of the United Nations, the 73rd World Health Assembly, the G20 Leaders’ Summit in Riyadh, the APEC Economic Leaders’ Meeting, the 22nd China-EU Leaders’ Meeting, and the East Asia leaders’ meetings on cooperation.

分析：本例中添加了“the 75th”，“the 73rd”，“in Riyadh”以及“the 22nd”等相关会议的补充信息。从“忠实法则”角度出发，对会议的时间和地点做了明确说明，展示了中国自疫情发生之时，中国政府便始终以负责任的态度，加强与国际社会的合作，实现信息共享，积极推动国际沟通，构建了“负责任大国”的国家形象，为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例3.抵御严重洪涝、台风等自然灾害，全力应急抢险救援，妥善安置受灾群众，保障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和基本生活。

译文：We fought against severe floods, typhoons, and other natural disasters and spared no effort to provide rescue and relief to disaster victims and make appropriate arrangements for them, thus protecting people’s lives and property and ensuring their basic living needs.

分析：“应急抢险”、“妥善安置”和“保障”之间存在因果的关系，按照目的论连贯原则标准，故在译文中需添加“thus”还原逻辑关系，达到目的语形合的特点。通过凸显逻辑关系，构建了“社会主义大国”的国家形象，社会主义是中国不同于西方国家最大的社会特征，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各部门科学部署，自然灾害防御能力以及抢险救援能力逐步提升，进而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基本生活，逻辑连接词的呈现突出了二者之间的关联。

(二)去除冗余法

去除冗余信息的翻译方法指在译文中省略重复的词，如名词、动词和代词等，或小句；省略意思表达相近的小句，以达到目的论要求的忠实原则，实现语际的连贯，同时符合政治语篇句式简洁的语体风格。

例4.在艰辛的抗疫历程中，党中央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亲自部署，各方面持续努力，不断巩固防控成果。

译文：Throughout this fierce battle against Covid-19,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putprotecting the people and human life above everything else, with GeneralSecretary Xi Jinping personally taking charge and making response decisions.

分析：原文中“人民至上、生命至上”中的两个“至上”，以及“亲自指挥、亲自部署”中的两处“亲自”，是为了实现常用的四字格形式，体现了音律上的重叠反复，烘托了恢弘的气势，但意义上用“above everything else”和“personally”一处即可，避免重复，体现了中英在表达上的差异性。

例5.年初剩余的551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5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

译文：All remaining poor rural residents, totaling 5.51 million in early 2020, were lifted from poverty, as were all of China’s remaining 52 poor counties.

分析：原文中“脱贫、摘帽”，采用了互文的手法，增强气势，行文琅琅上口,有极强的说服力,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和气势。在翻译时，应去除冗余信息，“摘帽”其实描述脱贫的另一说法，因此保留一个“脱贫”即可。冗余过多则会降低交流的效率，按照目的论的目的法则，尽可能让文本越简捷越好,以便减少读者在解码和编码语言信息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通过省略中文中重复的词汇以及意思相近的表达，使得译文简洁明了，让西方世界能够快速的获取新时期“文明大国”的国家形象，新时期的中国对待多元文化的态度是包容的，体现在翻译时译者充分考虑中西差异，选择合适的翻译方法，以期达到有效的国际信息共享。

(三)转换法

转换法即通过语态转换，词性转换，语序调整等翻译方法，从而实现目的论的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实现目的语表达方式符合听话者的表达习惯。因政治类外宣材料具有严肃性的特征，故在语态选择上宜选用被动语态体现其严肃性。

例6.全年发展主要目标任务较好完成，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又取得新的重大进展。

Our development goals and tasks for the year were accomplished, and major headway has been made in China’s reform, opening up, and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drive.

分析：英语和汉语属于两种不同的语系,前者属于印欧语系,后者属于汉藏语系,所以在句式结构上也会有很大的差异。一般情况下,英语中被动句式较多,而汉语中多是主动语态,因为汉语中“被”多是贬义的含义，但在英语中被动语态所体现的语体更为正式。以上例子中的“were accomplished”和“has been made” ,将原文的“较好完成”和“取得新的重大进展”按照连贯原则，进行了语态转换的翻译方法，选取了英语中对应的被动语态予以还原，更贴合听话者，同时构建了“社会主义大国”的国家形象，社会主义是中国不同于西方国家最大的社会特征，在社会主义制度背景下，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方面取得新的重大进展。

例7.在艰辛的抗疫历程中，党中央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亲自部署，各方面持续努力，不断巩固防控成果。

译文：Throughout this fierce battle against Covid-19,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putprotecting the people and human life above everything else, with GeneralSecretary Xi Jinping personally taking charge and making response decisions.

分析：“坚持”、“指挥”和“部署”均是动词，前半句主语为“党中央”，后半句主语为“习近平总书记”，若拆分为两个小节分别由两个主语引导，在语际连贯方面不能做到行云流水，自然顺畅。因此，为了保持语际连贯，以“党中央”为主语，后半句的“指挥”和“部署”进行词性转换，由动词转换为非谓语动词成分作为句子的补充，即完成了忠实原则准确传达原文信息又确保语际连贯，前后主语保持一致性。中国共产党坚持人民生命至上，科学部署，全力救治，凸显了进步的中国、团结的中国的国家形象。

例8.经过艰苦努力，我们率先实现复工复产，经济恢复好于预期，全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2.3%，宏观调控积累了新的经验，以合理代价取得较大成效。

译文：Thanks to all these arduous efforts, China was able to take the lead in reopening its economy. With 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 for the year growing by 2.3 percent, a better-than-expected recovery was achieved. We thus not only gained fresh experience in macro regulation, but also delivered the best possible outcome at an acceptable cost.

分析：受历史文化思维习惯影响，英汉民族人民对语篇中各成分的布局和接受习惯存在差异。在中文中“表达真诚问候、提供宝贵支持”是主要信息，通常出现在各零散的信息之后，例如方式状语“以合理代价”。在翻译时，顺应目的论的目的法则，为了达到宣传交际的目的，应该根据听话者的习惯调整语序。英语中重要信息常常位于句首，开篇点明。所以把“at an acceptable cost”位于句末。通过语序的调整，实现信息重构。本例指出疫情发生后，各行各业人民凝心聚力，在党中央的统筹规划下，稳步推进复工复产，经济逐渐恢复，社会主义事业不断推进，如巴勒斯坦总统所说，中国在民族独立、经济发展、扶贫减贫、对外开放等领域取得巨大成就，[12]这样的“社会主义大国”形象受到国际社会的肯定与认可。

(四)解释法

解释法，也称释义法，通过剥离源语外壳，解释源语信息本质内涵，在翻译活动中传递最佳语义。但解释法不是随意展开，应在目的论忠实原则的指导下，依托客观事实，用其他词语进行诠释。通过解释法可以处理政府外宣材料中常见的中国文化类词句，打破文化差异壁垒，实现跨文化交际。

例9.深化“放管服”改革，构建一流营商环境。

译文：We will deepen reforms to streamline administration and delegate powers, improve regulation, and upgrade services to foster a world-class business environment.

例10.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

译文：We will stay true to the principle that lucid waters and lush mountains are invaluable assets and strengthen the conservation of mountain, river, forest,farmland, lake, and grassland ecosystems.

分析：外宣翻译中外宣文稿里经常遇到政策性缩略词，在翻译时应遵循目的法则，以实现有效交际为目的，对缩略词应作具体解释，例9中的“放管服”意为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因此在翻译时应具体展开。除了政策性缩略词，外宣翻译还会遇到富有中国修辞特点的词汇，如例10中“金山银山”采用了押韵的修辞，翻译为“lucid waters and lush mountains”，此处用到了英文里的押头韵，在韵律上遵循“忠实法则”尽可能还原原作的韵脚，有利于构建“文明大国”国家形象，向世界展示中国优秀的文化底蕴，传递中国思想，讲好中国优秀的文化故事。

总之，建党100年来，中华民族历经磨难，在2020年的抗“疫”过程中，党团结各族人民，严防严控，统筹推进，确保经济社会稳步发展，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部分西方媒体恶意扭曲事实，污化我国国家形象。国家形象自塑的重要性凸显，外宣翻译时应采用适当的翻译方法，才能向西方传递准确的中国信息。本文以目的论为视角，以疫情期间2021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为研究语料，探索在目的法则、连贯法则和忠实法则的指导下，采取灵活的翻译方法，包括拆分增补法，通过添加分句的主语、逻辑连接词以及补充信息的方式体现目的法则，完成有效沟通；去除冗余法，删除中文中为构建平行结构等修辞效果而产生的重复或意思相近的词汇，以实现翻译的简洁性；转换法，翻译时可通过语态转换、词性转换和语序调整的方法实现目的语的语内连贯；解释法适用于具有中国特色的政策性缩略词的翻译，以便受众在认知范围内准确把握源语信息。不同策略的选择，旨在向世界展示“文明大国”、“东方大国”、“负责任大国”和“社会主义大国”的国家形象，展示新时期的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增加国家文化“软实力”，促进国与国之间有效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