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朱静怡 刘明月 肖 鹏

(1.安徽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2.安徽大学 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速，使越来越多的中国本土企业在海外市场拓展速度加快，资产与规模不断增大，企业的综合实力得到了增强。然而，中国企业的管理实践，是否吻合邓宁或海默这些西方学者所提出的观点——企业规模快速扩张，是得益于特定的区位优势、市场优势和内部化优势[1]，还有待深思。毕竟中国本土企业的实践，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国际化经营环境有区别，理论研究的对象有所不同。诸多学者最近30年的研究，学者对两者关系的研究始终没有达成一致的结论，有的学者认为，两者之间是一种线性关系，包括有正向促进关系[2]、负向线性关系[3]以及无关系[4]，此外，一些学者还发现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非线性的。但却很少有学者涉及在环境动态性中二者之间的作用。企业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类型的?在环境动态性调节下会发生什么变化？本文在分析企业国际化对绩效影响的理论基础上，综合考虑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影响。

一、文献回顾及研究假设

(一)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经营绩效的研究

国外学者Kim等收集了125家美国企业的相关数据，通过比较分析以及回归统计分析，得出了国际化程度能够提升企业绩效[5]。同时，国内学者孙欢欢在研究我国上市企业跨国经营时，也发现国际化程度可以提升外界对于企业的评价[6]。但许多学者在考虑了国际化成本以后进行相关研究，发现国际化与经营绩效呈现负相关关系。如陈立敏，刘静雅，张世蕾提出了二者存在线性关系，但认为这种线性为负相关[7]。Dnenis和Yost对7 520家美国公司进行的研究中发现国际化程度不利于企业的发展[8]。还有学者如Hennart[9]、Dau[10]认为，国际化和绩效之间并无相关关系。随着国际化绩效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开始考虑成本因素。跨国企业由于高度分散的海外营运会导致许多管理上的限制，从而使得成本上升。而当运营成本上升到一定程度并且超过收益的时候，两者之间就会呈现出一种非线性的关系，如倒U型的关系[11]、正U型的关系、S型关系[12]、M型关系[13]、N型关系[14]。基于以上研究文献可以看出，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关系之所以出现不一致，可能是各个研究所采取的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的测量指标不完全相同。但总体上来说两者之间是一种正向的积极影响和提升作用关系。当企业无法保持自身竞争优势时，可以通过进行海外业务的拓展即国际化来提升整体的能力，从而提升企业绩效。因此，根据对以往研究的归纳和梳理以以上对于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维度的划分，本文作出如下假设1及相应的子假设。

假设H1：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的经营绩效呈正相关关系。

(二)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随着国际化理论的发展，有部分研究者发现国际化程度在不同条件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作用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为企业进行国际化行为时所处环境的影响，即环境动态性。部分学者指出，在动态环境中，顾客会很快厌倦企业的产品而想不断尝试更新的东西，因此，企业根据客户的需求来不断更新自己的产品从而避免被市场淘汰。同时Powell也指出，外部环境的变化能影响企业行为的变化，从而影响企业的内部结构，最终会对企业经营绩效产生影响，即环境能调节企业行为对组织绩效的影响作用。另外一些学者，如王凤彬、刘刚、林亚清、束义明等都认为，动态性的环境更使企业保持竞争优势，从而提升企业绩效[15]。

环境动态性包括市场需求动态性和技术发展动态性两个方面。外部环境中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技术，二是市场。当企业所处的外部环境中技术变化较快时，企业就需要不断更新自身的技术水平，否则就可能会产生技术水平的不达标而导致产品成本过高及产品自身质量不达标等问题。此时，企业就会通过与其他企业合作或者购买最新的技术专利来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从而可以应对外界波动的技术环境[16]。而当市场环境动态变化程度大时，企业需要及时了解到本行业市场发展的最新趋势，利用自身国际化活动打开的市场，积极主动地与国外优秀的企业、研发中心开展合作，源源不断的将最优质的创新资源带回企业，从而使自身的绩效得到提升。企业也会积极整合所有从国内市场、国际市场上搜集的资源，同时，选择更加前瞻性的战略以此来保持自身的竞争优势。

综上研究，当环境动态性低时，消费者需求、自身技术需求及外部竞争都比较小，企业只会利用稳定的路径来获取较为稳定的资源。而当环境动态性高时，外部的竞争性增大，企业当前的产品无法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也无法保持自身的竞争优势。此时，企业会整合内外部技术力量而获得更多技术资源以夯实技术优势，或通过国际化来扩大市场范围，获得较多的外部资源以保持自身的竞争优势，从而提升企业绩效。由此，可以把环境动态性及其两个维度作为研究国际化与企业绩效关系的调节变量。因此，本文提出主假设H2及子假设如下：

假设H2：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具有调节作用。

图1 理论模型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收集与样本选择

本文采用上市公司的数据和问卷调查数据相结合的方式验证以上假设。样本首先选取安徽省A股上市公司2016年的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数据，然后通过问卷星发放问卷来调查安徽省企业的国际化程度、企业绩效、环境动态性的情况。上市公式数据去除缺失值后共计有61份，而问卷共发放了214份，通过文删除样本企业中数据有缺失值的样本、部分存在异常值的样本及重复的样本，获得了103份有效样本，问卷有效样本率为48.13%。综上上市公司数据和问卷数据合计，最终获得样本数据164份，具体的样本特征，如表1所示。总体看来，调查的样本能够较好地反映安徽省跨国企业的总体特性。

表1 研究样本特征(N=164)

(二)变量来源与测度

1.自变量

国际化程度的测量方法有多种，不同学者根据自己研究的方向提出了不同的方法。国外学者Sullivan认为，国际化程度是一个多维的概念，对美国74家跨国企业的相关数据运用五维度法衡量。而杨忠和张骁则从涉及海外市场范围的大小及特定市场的深入程度两个层面来衡量国际化程度[17]。因此，笔者在综合上述研究基础上，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及指标的适用性，同时，引用Hitt的测量方法，本文选用海外销售额占总销售额比例(FSTS)衡量企业国际化程度[18]。对于FSTS的测量，由于数据获取的困难性，问卷设计中仅给出了2016年企业海外销售额占总销售额比例的取值范围题项，数字1—11分别代表比重在1%以下、1%—5%、5%—10%、10%—15%、15%—20%、20%—25%、25%—30%、30%—35%、35%—50%、50%—75%、75%以上。

2.调节变量

现有的研究认为，环境动态性的主要特征包括技术、顾客、产品三个主要方面。因此，笔者在综合上述研究的基础上，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及指标的适用性，将环境动态性技术划分为市场和技术动态性两个维度。环境动态性问卷借鉴Miller开发的量表[19]，并采用Likert 7 点计分法。“1”代表非常不符合，依次渐进，“7”代表非常符合，平均分值越高说明问卷题目所体现的环境动态性越高。

3.因变量

在企业绩效的衡量上，许多学者都提出了不同的衡量方法。如Protogerou 从企业盈利能力和市场绩效两方面对企业绩效进行衡量。笔者综合前人研究成果的同时，借鉴张庆垒、刘春林等人的方法[16]，从企业的盈利能力、成长能力、营运能力、偿债能力四个方面选取若干个财务指标，如净资产收益率、总资产增长率、总资产周转率、股东权益率和资产负债率，用1—8分别代表比重在5%以下、5%至10%、10%至15%、15%至20%、20%至25%、25%至30%、35%至40%、40%以上，并通过主成分分析法将多个财务指标所揭露的信息转换为一个综合性的企业绩效复合指标

4.控制变量

根据谢永平[20]对环境因素、创新与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可以使用企业年限和开展海外业务的时间作为控制变量，具体数据处理方法如下：企业年限(AGE)，本文采用2016减去企业成立时间进行测量；开展海外业务的时间，等于2016减去企业开展海外业务的年份。

三、实证分析

(一)量表的信度与效度

1.信度分析

如表2所示，自变量国际化程度、因变量企业绩效、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分别为0.722、0.775、0.717，均大于0.7，这表明问卷的整体可信度较高。

表2 信度检验结果

2.效度分析

根据表3可以分析得出，国际化程度、环境动态性和企业绩效的 KMO 值均大于 0.7，说明量表的效度高。

表3 各量表的KMO值和Bartlett球体检验

(二)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

1.描述性统计

各核心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的相关数据包括极大值、极小值、均值和标准差。各个核心变量的均值均大于3，各个变量的标准差均大于 0.5，代表调查样本的质量基本上比较高。

2.相关性分析

如表4所示，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表4 相关性分析结果

(1)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正相关。国际化程度与企业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r=0.132,P<0.01)。

(2)国际化程度与环境动态性相关性。国际化程度与技术环境动态性显著正相关(r=0.067,P<0.05)，国际化程度与市场环境动态性显著正相关(r=0.185,P<0.05)。

(3)环境动态性与企业绩效相关性。技术环境动态性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r=0.017,P<0.05)，市场环境动态性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r=0.215,P<0.05)。

综上所述，跨国企业国际化程度、环境动态性和企业绩效三者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

(三)回归分析

1.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

从表5可以看出，模型一的R2为0.014，而模型二中R2上升到了0.047，说明模型二的拟合情况和解释力度比模型一要好；同时从模型二中可以看出国际化程度的标准化Beta系数为0.183，在0.00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假设H1成立。

表5 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回归分析结果

2.技术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验证

从表6可以看出，四个模型的R2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同时国际化程度与技术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是0.084，在p<0.001 水平上显著，表明技术维度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关系，因此，假设 H2a 成立。

表6 技术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3.市场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验证

从表7可以看出，四个模型的R2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国际化程度与市场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是0.001，在p<0.001水平上显著，表明市场维度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关系，因此，假设 H2b 成立。

表7 市场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综上，环境动态性的两个维度均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假设 H2 及其子假设成立。

(四)假设检验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1.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发挥了明显的正向作用

从表2、表6可以看出，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及其四个维度盈利、成长、营运、偿债四个能力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183、0.236、0.136、0.141、0.047，且P<0.01，结果表明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正相关，同时与其四个维度正相关。因此，假设 H1、H1a、H1b、H1c、H1d 成立。从安徽省跨国企业发展的现状以及相关文献的研究来看，多数国际化企业已经具有一定的自主创新能力和研发能力，因此采用一定程度的国际化扩张模式。例如，跨国并购、构建自己的海外销售渠道，将产品直接销售到更多的海外目标市场，以此来扩大出口规模，是推动企业成长的良好途径，而企业的发展是否良好一般直接体现在财务指标上。

2.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具有调节作用

从表7、表8可以看出，国际化程度与技术维度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是 0.084，在p<0.001 水平上显著，国际化程度与市场维度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是0.001，在p<0.001水平上显著，即假设 H2c、H2d成立。这说明日益激烈的国际化竞争市场中，基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性，国际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尤其是海外业务占比份额较大的企业，需要重点关注技术和市场的环境变化。否则随着技术和市场的不断更新加快，停滞不前的企业就很容易被其他企业所取代。因此，在动态的技术、市场环境中，国际化企业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能力。

表8 假设检验结果

(二)实践启示

1.对已有理论的发展和贡献

首先，本研究将综合了主客观数据，提高了研究数据的严谨性、全面性和可靠性。其次，本研究再次证实了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的提升作用，为现有的理论作出了一定的补充。现有的理论研究大多仅仅考虑两者之间的直接影响，然而少有理论研究在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下国际化程度对经营绩效又会产生何种影响。本研究发现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影响过程中有一定的调节作用，为后续的研究和发展提供了一定的借鉴和指导作用。

2.对企业管理的实践

第一，不断增进企业国际化程度，以提升企业绩效。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企业进行国际化经营是一种趋势。我国企业既要考虑不断扩大海外销售额占总销售额比例，增加海外资产量和外籍员工数，同时，又要关注国际市场的绝对份额，从而通过不断积聚的国际化优势，达到提高经营绩效的目的。

第二，积极关注技术环境和市场环境的动态变化，时刻更新企业技术条件，同时，明确市场的发展方向，以提高企业绩效。鉴于环境动态性对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关系存在调节作用，故我国跨国企业在努力构建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绩效关系的同时，也需要时刻关注外部环境的变化，采取权变策略，随时调整自身的战略决策和技术条件以应对外部市场的变化，从而，让企业在不确定性的外部环境中可以保持自身的竞争优势，进一步促进企业经营绩效的提升。

3.研究的不足及对未来的展望

本次研究只选取了安徽省跨国企业进行了取样调查，没有考虑北上广等发达地区的数据，所以，得出的结论可能不具有普适性；本研究的数据主要是通过问卷收集的，因此，数据可能会受问卷对象的主观性影响；本文只是探讨了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间发挥的调节作用，并未探讨可能的中介关系。

鉴于本次研究的不足，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考虑：第一，扩大本次的数据样本。可以考虑北上广等发达地区的国际化经营企业数据，增加样本的数量。第二，日后的研究尽可能采用现场调查直接发放问卷的方法，以增加问卷结果的准确性。第三，在后续的研究中可以研究环境动态性在国际化程度和企业绩效间是否具有中介作用，同时，关注国际化程度对企业绩效的作用过程中其他调节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