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华
(1.绵阳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绵阳 621000;2.西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成都 611130)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在国家与民族处于危难之际,北平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于是,以抗日救亡为宗旨的刊物纷呈于世。其中北平通俗读物编刊社的《大众知识》以复合的抗日救亡宣传,着重强调国族意识的培育,将个人召唤到民族与国家的叙述框架内,激发大众的爱国情怀,以民族精神的提振,承担起救国的使命。
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主编的《大众知识》,是抗战时期北平著名的抗日救亡刊物。刊名由蔡元培先生题字,于1936年10月20日创刊,1937年5月20日终刊,在艰难的经济条件下共出版12期。作为大众喉舌,在短短的时间内,《大众知识》将国族意识的培育、民族精神的提振贯穿始终,以顽强不屈的意志,在日本帝国主义与国民党反动势力的重压下,成功地传播了爱国主义思想,唤起大众的国族意识和民族精神,增强了大众抗日的决心,为抗战胜利与民族复兴提供了强大的精神驰援。
《大众知识》的办刊宗旨,主要在其创刊号的发刊词中进行了简要说明,“在水深火热里挣扎着的我们,不知有多少救命的工作比摇笔杆更要紧,可是我们今日只干着一套”,“一个战士当然最要紧是到前线拿刀杀敌去,不过这样的事,体力不多是干不来的,所以他还要在战前受长久的训练。到了交战的时候,就是世界上体力最好的战士,他也不能一分钟都不休息来打仗,他也得要抽空吃饭喝水来维持他的体力。这一类事情,说是无聊也好,因为它们不但不能直接杀敌,并且占了战士许多杀敌的光阴;说是有意义也好,因为它们能滋养战士,给他体力,延长他的杀敌精神”,“我们摇笔杆的工作,刚好是这样。我们的战士需要知识,鼓励,安慰,也像他们需要饭和水一样,我们摇笔杆的工作便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些精神上的粮秣”[1]。由发刊词可以看出,《大众知识》的定位是清晰的,紧紧围绕抗日救亡这个中心,普及大众知识,激发民族精神,提供文化精神食粮滋养,续存文化种族生命。
创刊号的主要内容包括论文7篇、传记1篇、漫谈2篇、文艺3篇、书评1篇;或介绍历史名人,或普及文化常识,或了解世界动态,或关注国内现实,或清除思想垢疾,都是宣传救国救民、团结抗日的文化精神食粮。其中,陶希圣的《由五四运动谈到通俗文化》、吴世昌的《开除学生问题》、顾颉刚的《亟应划除的两种旧思想》最为值得珍视。《由五四运动谈到通俗文化》是一篇倡导知识分子深入大众,通过通俗文化运动真正唤醒大众来救国家救民族的论文。陶希圣分析了自五四到九一八前后的历次文化运动,得出以启蒙为主题的新思想与新文化并没有深入大众的结论。即使国家与民族危机到了空前的时候,“然而大众依然读着诲盗诲淫的小册子”。作者最后说:“为民族,为国家,打开历次文化运动在知识分子中绕圈子的锁链,深入真正大众中去吧!起来!我们要把文化通俗化,要共同作通俗文化运动,这是唤醒大众最好的办法,这是救国家救民族一条新的康庄大道。”[2]吴世昌的《开除学生问题》是一篇声讨教育部门大量开除抗日爱国学生的檄文。作者首先陈述了北平、上海等地大量开除青年学生的现象,然后分析了它的危害,认为在严重的国难面前,开除优秀的爱国青年,留下的是平庸冷漠的分子,这是做亡国奴的一种绝好的训练。顾颉刚的《亟应划除的两种旧思想》则是一篇揭露中国人爱享乐又怕事的论文,只顾自己而爱享乐使得中国人一盘散沙,无法团结起来;洁身而怕事使得国民不能合作,只有改变这两种陋习,才能延长我们种族的生命。从以上创刊号内容来看,都是以抗日救亡为中心的话题设置,对问题的批判是犀利的,措辞是激烈的,体现出无所畏惧的姿态。正因为《大众知识》坚守公正的立场、质疑的声音、批判的话语、健康的趣味、爱国的寓言,所以才成为大众喜爱的精神补给品,也使创刊号的销路超过了当时上海最时髦的幽默杂志一倍以上。
在第1卷第4期《本刊的名称内容和立场》一文中,详细阐述了《大众知识》的办刊思想:“我们的立场是很显然的。我们要把知识传给大众,为的是他有力量。要给大众力量,为的是要增加这民族的力量,可以从各种的压迫之下求解放与生存,我们此刻企图青年和非青年的共同目标是抗敌救亡,我们主张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思想力都集中在这一点上,绝对不容犹豫和猜忌。”[3]该文指出:“我们既然主张联合战线,承认一切既成势力,充分利用,发挥既成势力的力量来抗敌救亡,则既成势力中最大的当然是目前的政府。我们并不满意现在政府的一切设施,所以我们要督促,要批评,要监视,要建议。”[3]从以上内容来看,《大众知识》作为一个个性鲜明的抗日救亡刊物,无论是为大众、为民族提供精神动力也好,还是主张国内各阶级共同联合起来也罢,均表明《大众知识》杂志站在民族与国家的立场上,不受派系束缚,不畏政府威慑,以抗日救亡为唯一目标,真正发挥了大众传媒在公共文化领域中的责任与价值。
国族是指以国家认同为中心的人们共同体。关于国族,法国学者厄内斯特·勒南深刻阐释了其内涵:“国族是一个灵魂、一种精神原则。”[4]国族由两样东西组成:一样存在于过去——共同拥有的丰富记忆遗产,一样存在于当下——当下的共识(想要共同生活的愿望和继续发扬共有遗产的意志)。“因此,国族是一种伟大的团结,它由人们表现出的奉献精神和准备继续奉献的精神构筑。”[4]
关于国族概念,《大众知识》的定位是清晰的。1936年的第1卷第5期以首条刊载了齐思和的论文《民族与民族主义》。作者虽然没有提出国族一词,但这里的民族内涵等同于国族。作者指出,全体中国属于一个中华民族。我们有共同的历史,现在又同在帝国主义的割宰下,除了少数丧心病狂的人,谁不知道团结内部,一致抗敌?谁自甘于内部分裂?这种团结一致的精神便是全体国人同属于一个民族最有力量的表现[5]。然而作者又指出,中国大多数人的民族意识是薄弱的,对国家漠不关心,其原因在于还没有开始施行大规模的爱国教育:“现在我们人数并不少,若能有系统地施行爱国教育,等到十年之后一个伟大的民族觉醒的时候,谁还能够压迫我们?”[5]团结一致、共同抗敌、共同受难、同甘共苦就是国族共同体意识。这篇首条论文形成了本期刊物舆论倾向。同期,与此相同的舆论引导的文章还有《日本军部与法西斯主义》《平郊赈灾记》《论扩大绥远战争之必要》《矿区杂记》《庞大的日本明年度预算》《石敬瑭和赵德钧(五代时的两个汉奸)》《守卫华北的资源防线》等。这些文章都与共赴国难、团结抗日、共同救国有关,力图培养大众的国族意识,引导大众承担起民族救亡的重任。
近现代以来,特别是到了抗战时期,日本帝国主义不仅侵占我国领土、杀戮我国人民、欺辱我国同胞,在精神上还不断强化“大东亚共荣圈”文化概念,企图弱化中国人民的国族意识。亡国亡种的危机给现代知识分子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知识分子的国族意识逐渐被唤起:发挥大众传媒的优势,培育全体国民的国族共同体意识显得尤为重要。《大众知识》作为一份以抗日救亡为宗旨的刊物,通过议程设置进行战时舆论引导,把大众关注的焦点话题凝聚为国族意识,从而激发了大众的国家主义与民族主义情怀。从《大众知识》的栏目设置来看,包括论文、时评、传记、通信、漫谈、书评、文艺等,其中论文、时评、通信、漫谈中有大量有关战事的文章。通过战争报道、战争分析、战争再现、战争支援、战势预测,为大众了解国情、增强抗战信心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支援。同时大量战事信息的展现,对于大众而言,形成了一个以国族共同体意识培育为中心的抗战动员。
《大众知识》通过议程设置,把重大战事及其相关问题通过时评、通信、漫谈、论文、文艺等多种形式加以展现,引导大众的爱国情怀与民族意识。本文以绥远抗战为例,看《大众知识》是如何培养大众的国族共同体意识的。《大众知识》中和绥远抗战有关的文章如下:1卷4期的时评《绥远军事》、1卷5期的论文《论扩大绥远战争之必要》《守卫华北的资源防线》、1卷6期的通信《募捐记》、1卷7期的战地通信《百灵庙拾零记》、1卷8期的文艺《怀绥远》、1卷10期和11期的通信《百灵庙士兵日记》。1936年的绥远抗战又称百灵庙战役,是一次自九一八事变后痛击日伪军收复失地的重大战役,激发了中国人民空前的抗日热情。《大众知识》从第4期开始,紧紧抓住这个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话题进行议程设置,通过新闻、通信、论文、文艺等形式,以感性的激发与理性的思辨,进行战时的舆论引导,抗日救亡是取得民族解放的唯一道路。如《论扩大绥远战争之必要》中写道:“绥战一经爆发,立即全国崛起,捐款的捐款,劳军的劳军,救护服务的救护服务。全国人民虽受极端贫困的压迫,然而振臂一呼,不旬日捐款已集至五十几万”,“自有民族以来,剿匪军事未尝有这么风靡全国的现象!这正表现出全国四万万人共有一双巨眼,共有一颗壮烈宏大的心,心和眼联而为一指着一个共同大敌。论民气,论意志,我们可以支持十个绥远战争而有得到最终胜利的把握!论国家所受的侮辱和危险,我们更不能不积极推动绥远战事,使之扩大为收复失地主权的民族解放战争!”[6]通信《募捐记》则详细描绘了北平各阶层为绥远抗战士兵募捐的场景;通信《百灵庙士兵日记》则是抗敌战士英勇杀敌的战地记录。总而言之,《大众知识》善于抓住热点事件,进行舆论引导,强调报刊的政治功能,激发爱国情怀,为抗战救亡服务,自觉地利用刊物培养大众的国族共同体意识。
《大众知识》是北平通俗读物编刊社出版的刊物。北平通俗读物编刊社成立于1933年,发起人有俞平伯、钱穆、胡适、朱自清、郑振铎、顾颉刚、郭绍虞等八十余位文化名人,顾颉刚为社长。《通俗读物编刊社宣言》代表了发起人的立场,也代表了《大众知识》的立场。“民族的衰亡与兴隆,原不全在于有没有枪炮,而是在民众的民族意识死亡与否?希腊曾亡国,土耳其曾亡国,比利时也曾亡国,但他们终于能重新独立,这就是为了他们国民的民族意识仍然保存着的原故。广大的民众有了坚固的独立的民族意识,民族才算有了生命。由这种民族意识所发动出来的一切民众的要求,无论生产的建设,海陆空军备扩充,都要比出发于政府单独要求的为容易实现。”[7]如何激发民众的民族意识与民族精神?作为历史学家的顾颉刚认为,历史知识的普及是提振大众民族精神的最好途径,大众感兴趣的是历史知识中的名人传记,而圣贤豪杰的榜样则是中华民族的国魂。顾颉刚说:“历史的传统是不能一天中断的,如果中断了就会前后衔接不起来。我们都是服务于文化界的人,自己的生命总有中止的一天,不值得太留恋,但这文化的蜡烛在无论怎样艰苦的环境中总得点着,好让孑遗的人们或其子孙来接受这个传统。这传统是什么,便是我们的民族精神,立国根本。”[8]注重从历史文化传统中发掘民族精神,通过适合大众审美趣味的文化叙述,培养大众高度一致的民族认同感,这就是顾颉刚的历史教育思想与大众通俗读物编刊理念。
《大众知识》中有传记专栏,记述的主要是中国古代历史名人,各期题名如下:1卷1期《寇准》、1卷2期《范仲淹》、1卷3期《诃额仑(十三世纪的一位蒙古女英雄)》《王安石》、1卷4期《张謇》、1卷5期《墨子》、1卷6期《玄奘法师》、1卷7期《崔东壁》《李广》、1卷8期《孔子》《诸葛亮》、1卷9期《孔子》《郭子仪》、1卷10期《孔子》《成吉思汗(上)》、1卷11期《成吉思汗(下)》《谢安》、1卷12期《苏武》。从传记的写作风格来看,完全符合大众的审美口味,做到了通俗易懂。如顾颉刚撰写的《成吉思汗》,以对话、叙述等形式再现了成吉思汗英勇善战的一生,在传记的最后,作者进行了总结:“他的地盘用现在的疆界来看,占有内外蒙古,天山南北路,甘肃,阿富汗和波斯的东半部,苏联的南部。他已经侵占了亚洲的一大半,而又侵入欧洲了。在三十年之中,为了他个人的野心,掀起了空前的大战,用一个荒僻的部落的力量,主管了无数名邦,这真是可使人十分惊诧的。”[9]顾颉刚对成吉思汗的书写是通俗的,并借用成吉思汗的英勇善战来激发大众的抗战士气与杀敌卫国的民族精神也是明了的。传记《李广》记述的是汉朝名将李广抗击匈奴的英勇事迹,文章同时也描绘了李广高洁的人格:“家里不积蓄,不置产,和士卒同甘苦,过极简单的生活。出战时,如果缺乏粮水,找着粮,士卒不尽吃,他不吃;找着水,士卒不尽喝,他不喝;有急难,他总是身先士卒的。”[10]正是由于李广这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精神,才使得他能够屡次击退匈奴的侵犯。此外,苏武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郭子仪单骑退回纥、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玄奘法师西行取经不畏生死、张謇的实业救国等,都演绎出坚忍不拔、爱护国家的民族精神。他们作为文化符号,蕴含着巨大的精神力量,后代通过文化记忆可促成共同体的凝聚。
《大众知识》中的中国古代历史名人,如孔子、墨子、玄奘法师、范仲淹、王安石、成吉思汗、李广、诸葛亮、苏武、诃额仑等是中华文化精神、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大众知识》通过一个个鲜活故事的重述,帮助大众恢复了文化传统记忆,通过具有典型性的文化符号的叙述,把大众紧紧地凝聚在一起,从而构成了一个具有共同记忆遗产的文化共同体。《大众知识》中的中国古代历史名人及其人格魅力,形成了民族精神的巨大磁场,在抗日图存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发挥了民族精神提振的重要作用。
文化记忆是需要不断叙述与再生产才能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如果“我”的周围经常叙述的是“他者”的话语,那么“我”将有可能被同化甚至被吞噬的危险。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推行的奴化教育——殖民主义文化教育即是如此。《大众知识》1卷5期的论文《论扩大绥远战争之必要》中提到:“东北十五岁以下的儿童绝口不提中国,不知中国国旗是什么;十岁以下的儿童根本不知有中国这东西。二十以上的青年有志者都逃亡在外,无志者多半自以是满洲国人为荣”,“所以这局面延长至十年乃至五年,那班不知有中国国旗和中国的孩子们,本来都应是我们民族的骄子的,都会变成我们最积极的敌人!”[6]可见,日本帝国主义欲灭中国先灭中国文化。“民族的消失,不是一种身体的湮没,而是集体记忆和文化记忆的遗忘,最后则是整个民族的遗忘。”[11]因此,必须通过中国文化的不断叙述激发大众的民族精神。从这一点看,顾颉刚主编的《大众知识》普及历史知识无疑是有远见卓识的。
自晚清以来,国势衰微,西方列强对中国蚕食鲸吞,割地赔款与丧权辱国的现实激起了大众的民族忧患意识和爱国热忱。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强行侵占我国东北三省,又加紧对华北与西北进行掠夺,国家领土主权不断被侵犯。亡国亡种的严峻形势,激起了国内此起彼伏的抗日爱国运动,大众的国家领土主权意识也逐渐被强化。《大众知识》作为抗日救亡刊物,对国家领土主权的维护与确认是不遗余力的,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东北局势的反复叙事;华北与西北问题的探讨;揭露日本侵华的真实面目。这方面的文章主要有:1卷2期的论文《中国农地与粮产》、1卷8期的论文《东北现状与东北人民》、1卷11期的漫谈《一个沉痛的故事》、1卷12期的论文《沦亡五年的东北及东北人民》与补白《东省义勇军歌》、1卷12期的通信《冀东的形形色色》、1卷5期的论文《守卫华北的资源防线》、1卷6期的时评《西安事变与国际反响》、1卷8期的时评《陕局转入严重阶段》、1卷11期的论文《西北问题之检讨》、1卷11期的论文《弱国的外交》、1卷10期的时评《佐藤的外交演说》、1卷11期的时评《日本经济使节团来华》、1卷12期的论文《“经济统制”和“经济提携”》。
领土主权指的是“国家对其领土本身及领土内的人和物所具有的最高权力”[12]。领土主权是国家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家存在的基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众知识》通过多重角度、大量篇幅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犯中国领土主权的现实。1卷2期的论文《中国农地与粮产》,是一篇从粮产角度深度探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东北等领土、危害中国主权的文章。作者运用大量数据证明,中国领土面积大,但可供耕种的土地少,人口平均下来不是地大物博,而是人多地少,况且土地肥沃的东北等地还被日寇占领,中国的尺寸土地,可以说都是中华民族的生命线。“因而我们要了解我们的国家,至少在粮食供给的观点上,实际并不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而是寸土尺地全是整个民族生存所不可缺少的粮产有限的国家。现在我们为中华民族的生存计,有确保中华领土完整的万分的必要!”[13]而漫谈《一个沉痛的故事》,以第一人称“我”真实的叙事方式,讲述了一个在北平上学的学生回到东北的家乡后,被盘查、监视、入狱的故事,从个人的视角揭露出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沦陷区的野蛮统治。《东北现状与东北人民》与《沦亡五年的东北及东北人民》,从日伪野蛮残酷统治下东北人民悲惨的生活到东北各地各阶层抗日活动的兴起,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论述。《东省义勇军歌》则是一首催人奋进的东北义勇军抗日之歌:“弟兄们,弟兄们啊!我们鞋又烂,衣又单,北风吹耳耳如割,雪花打手手欲断,夜奔三百里,晓来与马共餐。战!战!战!不战做鬼也难安!”[14]
《大众知识》对九一八事变之后的东北沦陷区反复进行叙事,其目的在于向国内大众表明,国家领土主权丧失之后,亡国奴是没有任何尊严的,甚至连生存权都无法保证,唯一的途径就是抗日保家卫国,这样家与国的关系很自然地被缝合在一起。随着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对华北、西北的侵略,《大众知识》立即作出反应,用大量篇幅,以时评、论文、通信等形式加以揭露和辨析。《守卫华北的资源防线》一文认为,华北的资源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命脉,然而日寇欲以亲善合作等方式攫取华北,其目的是致中华民族于死地,“我们认为此时抗争犹未为晚,中央政府不应当,也没有权利容许任何人借外力来损害中国的资源与主权”[15]。
通览以上论述,国家领土主权是其中的核心观念。领土是国家主权的基本空间,是人民生存的基本物质基础。无领土则无国家,无领土则无主权,领土沦陷则人民无权益。《大众知识》中的领土主权意识是强烈的,作为抗日救亡刊物,通过领土主权意识的反复强化,告诫大众,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国破则家亡,只有救亡图存才能安身立命。《大众知识》通过东北、西北、华北等地理标识,通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再现,通过对问题的犀利剖析,通过国家与民族的危机,试图将大众的家国意识激发出来,体现了抗战时期大众传媒的国家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