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视域下我国藏文数字出版发展路径研究

2021-11-29 09:55德庆央珍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1年3期
关键词:藏文出版社数字化

德庆央珍

(民族出版社 北京 100013)

藏文典籍浩繁,挖掘整理古籍文献资源并以新的形态出版,一直以来是我国各藏文出版社关注的重点。近年来,民族出版社出版了《中国藏医药大全》(100 册)、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了《格萨尔王传》(300卷)、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出版了《雪域文库》(约50 册)、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华大藏经藏文版》(232卷)、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中国藏医药影印古籍珍本》(约70卷)。同时,我国各藏文出版社又加强了相关项目的申报工作。如,国家资助4000 多万元的西藏人民出版社“国家藏文出版基地”项目、国家出版基金资助2800万元的四川民族出版社《藏族美术集成》项目、中国藏学出版社《中华大典藏文卷》项目,预算规模大约在6000 万元左右。此外,2021 年7 月,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有12000余册(函)藏文文献资源“藏文文献资源数据中心”上线①“藏文文献资源数据中心”上线[EB∕OL].中共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官网http:∕∕www.zytzb.gov.cn∕tzsx∕357883.jhtml.2021-7-22.,为藏学出版社提供海量的数字出版支撑。由于古籍类内容资源不涉及版权问题,一旦文献整理期结束,很容易打造成为各种门类的主题数字资源库。这不仅会吸引相关研究者,还将成为全球各图书馆及研究机构的关注点。

一、概念厘定

被誉为世界最权威的数字出版专家之一的迈克尔·克莱伯教授认为,“数字出版是应用XML 编码将形式与内容进行分离的、重新利用内容的多渠道出版。这些操作均可以以某种方式为出版物从另一种出版形式中的分离提供服务。”(Today’s printing and publishing process involves repurposing content,publishing through multiple channels,and ap-plying XML coding to separate form from content.All of these operations can serve,in one way or another,to disassociate print output from other forms of publishing.)①Michael Kleper.The Generation Beyond Print-on-paper.Retrieved from:https:∕∕scholarworks.rit.edu∕books∕32∕.在我国2005 年召开的首届数字出版博览会上,“数字出版”这一概念被提出并正式开始使用。根据目前国家管理部门对数字出版范畴的定义,互联网广告、网络游戏及手机短信等都被列入其中,这也是多年来国内数字出版产业总量能够达到千亿规模的原因所在。本文不采取这种范畴界定,而专注于传统概念上的“出版”,即具有文字内容编辑制作特征的、跨媒体渠道发布的数字形态的图书出版。之所以如此界定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是民族出版作为公益事业范畴,其商业应用缺乏动力,因此基于民族文字的新媒体广告和网络游戏断难形成规模;二是本课题聚焦于国家发展公益民族文字的出版政策,广告、游戏及手机短信属于市场调配范畴,不列入本文研究内容。

二、我国藏文数字出版存在的问题

(一)藏文出版机构信息化水平低,数字出版机制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

一是除民族出版社外,尚无其他出版社拥有独立的信息化部门,技术服务人员一般归属办公室或者总编室等行政部门;二是大部分出版社尚未开通自己的门户网站,零散的图书目录等信息一般外挂在经销商网站上;三是多数出版社虽然意识到信息化的重要性,但基本没有形成具体的发展规划,信息化建设仍缺乏指导思想;四是藏文类出版机构受盈利能力所限,信息化的投入力度较出版行业其他出版社相去甚远,不足以支撑业务由传统转向网络化的强劲需求。

信息化服务于管理,数字化服务于内容,信息化是数字化的基础。信息化最重要的成果即为机构的管理提供一个完善的平台,从而保障质量可靠的数字化产品源源不断地从这个平台生产出来并推向市场。在市场行为中,这个信息化平台需要能够支撑面向作者与读者的服务;支撑供应商、经销商和出版社的各类交互,为开拓业务及营销工作奠定坚实基础。藏文出版机构信息化水平普遍不容乐观,这意味着未来开展数字出版工作需要更长的周期。在此方向相对走在前面的是四川民族出版社,该社协同编纂系统(ERP)覆盖较全,且“藏彝羌数字出版”网络平台预装有图书加工软件,并计划上新可全流程线上处理办公信息的移动办公系统。但据相关负责人反映,EPR系统中的基础数据信息存在误差,准确性低,完整性尚不可企及;图书加工软件的操作对传统编辑有挑战,这些都是制约转型的因素。

从数字出版方面来看,民族出版社曾在10 年前开始与方正Apabi 陆续签署了千余种电子图书的机构销售协议,合作期间网络分销表现良好。四川民族出版社每年均有相当的资金注入产品的制作,目前约有600余种图书的体量计划以在线阅读的方式“试水”。值得一提的是,青海民族出版社在2020 年疫情爆发期间,以电子书的形式将藏文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公众防护指南》在多个新媒体平台免费发布推送,得到了新华社在内多家官方媒体的报道,此外还免费开放藏文中小学教材及多部藏文精品图书内容的PDF下载资源,获得了大量读者的好评,其以数字出版产品的形式服务防疫的工作,在藏文出版社中表现尤为突出。

总体而言,就内容级别的数字化而言,民族文字数字化出版工作还没有被绝大多数出版社提到日程上,大家仅是对主流语言数字化出版发展的态势表示“关注”,对少数民族文字的数字化思考甚少,大多处于观望的状态。

(二)对工具类、海量资源类出版资源的数字化加工工作重视不够

与传统纸质版相比,数字化能够提供更为便利的检索功能和关联机制,这也是数字产品能够挑战纸质内容的最关键之处。这种由新兴技术带来的便利大大提高了信息检索的效率,受到广大使用者的青睐。在工具书方面,国内有个人或者实体将已经出版的各类藏文词典整书进行加工并通过电子词典、软件等形式进行推广销售,而这些产品的用户不乏官办的藏文媒体,甚至不少藏文出版机构自身也在使用这些版权模糊的产品。出版社作为拥有版权的机构,却鲜有作为,与行业当下电子词典发展水平相匹配的深加工(手写、语音、图片识别等)的智能化产品更无从谈起。

在海量资源方面,尽管鲜有出版社有计划地实施大批量数字化及专业数据库的建设,但一些学术机构和社会团体已经开始考虑类似的项目建设并已开始着手进行一些基础性工作。如,降央藏文古籍整理工作室和百慈藏文古籍研究所都在致力于藏文古籍的电子化工作,一些寺庙也成立了具有一定规模的电子化工作室,致力于所藏文献的加工整理。事实上,数字化趋势使传统出版社之于作者的优势日益趋弱,出版渠道的丰富使作者不一定要依赖出版社才能进行知识传播,而海量内容资源才是目前传统出版机构所能看到的真正优势,但重视程度和驾驭能力普遍不足。

(三)缺乏权威藏文出版物目录服务,藏文出版互联网信息服务能力弱

众所周知,当当、京东、卓越、方正等科技公司都在致力于建设涵盖所有中文图书的资源库,并且已经逐渐成为读者检索中文图书信息的窗口,通过这个“窗口”资源,把具有购买预期的读者挽留在其平台上,最终用丰富的产品和便捷的销售服务将客户的预期转换为实际购买行为。这种实践行为及其效果明确表明:特定领域的目录信息库建设,不仅能够吸引领域内信息需求者的注意力,还能够强化信息库建设者在这一领域的权威性,培养客户对其所提供信息的忠实度,从而营造关联的购买预期。目前全国从事藏文图书出版工作的有8 家出版社,拥有独立域名网站的只有3家(民族出版社、四川民族出版社、青海民族出版社),其他出版社没有建立网站或者只有二级子网站,图书目录信息散见于一些行业网站或出版社自行制作的书目印刷品,全国范围内缺乏可以覆盖所有国内已出版(或近几年)藏文图书信息的窗口,尤其是藏文及英文书目信息窗口。藏文出版界尚未能建立一个可通过互联网提供检索服务的统一数据库、一个集中展示全国藏文图书出版状况的窗口,以便能够把广大藏文读者的注意力聚集起来,最终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最大化效益。

三、藏文数字出版对策建议

一是加大地方财政投入。在《西藏自治区“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中提到:“西藏文化工作起步晚、底子薄、基础差、欠账多,各项工作仍远远滞后于全国平均水平,滞后于西部地区和其他少数民族地区”,“十二五”期间自治区文化事业费占财政总支出比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0.11%,属于较落后地区。同时提到:“社会力量进入文化领域的投资渠道有限,文化设施紧缺和资金困难十分突出,优秀文化产品供给不足”“数字文化资源短缺,藏语数字文化资源库建设经费、人才严重不足,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的各级平台作用亟待有效发挥。”西藏自治区出版事业主要依靠财政投入,而自治区地方财政收入的90%来自中央财政的转移支付,重度依赖国家补助。同样,青海省属经济欠发达地区,可支配财力依靠中央的持续大力支持,公共财政预算支出集中,可用于作为上层建筑的文化产业的资金十分有限,而国家专项资金的补助,很大程度上需要应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藏文数字出版作为新兴产业,尚在探索过程中,科研、人才、基础设施、机制建设等需要长时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且在一定时期内可预计的产出效益不高,因此涉藏地区地方政府对它的配套投资积极性不高,借国家重点出版工程上马的项目,也缺乏评估机制,多数情况下停留在购置基础设施的阶段而缺乏应用层面的考量。比如上文提到的“西藏民族文字出版基地”,建筑工程竣工已近4年,但有关内设机构、人事编制的实施方案仍在申请中,即该工程只有项目,却无机构、无编制,建成后至今无法发挥其职能作用。这既有事业单位组织机构有待深化改革的原因,也有大量后续投入成本供给乏力的因素。

事实上,藏文及涉藏地区数字出版面临的有如经费投入能力等问题,在整个出版行业也普遍存在。为了解决基础投入问题,国家从总体发展规划、中央财政、金融、税收调控等层面进行了重要的布局,如鼓励多元资金支持文化产业发展,扩大对数字出版等出版产品与服务的消费信贷投放等;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数字出版企业,可申报享受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税收减免10%的优惠政策,可申请税前扣除减免数字出版技术创新研发费用等;同时通过实施各类重大工程、重点项目等举措大力扶持数字化基础建设,如中华字库工程、数字复合出版工程、新闻出版东风工程等。从内地其他省份的地方财政层面看,2017 年中央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取消直接支持地方性数字出版产业后,许多地方企业一度陷入困境,或中止数字出版业务,或积极推行企业化体制创新,而北京、广州、陕西等多地区财政部门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支持和引导数字出版发展的专项政策资金措施。这对中央财政中止了直接扶持的地方数字出版企业而言,是一种有效的补充和转换”。①张新新.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深度融合,推进数字出版高质量发展——2019年度数字出版盘点[EB∕J].科技与出版,2019.涉藏省区的数字化建设工作,也不妨可以借鉴内地的相关经验,以地方财力灵活高效地扶持出版数字化转型工作的顺利进行。

二是拓宽社会投资渠道。在吸引社会资源投资数字出版行业的问题上,在国家“十三五”发展规划纲要、《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等重要政策文件中,均有鼓励非公有制文化企业参与数字出版、降低社会资本准入门槛、支持各种形式小微数字文化企业发展的条款。以西藏自治区为例,虽然在2010 年自治区政府就出台了《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决定》,提出对区政府鼓励开办的文化企业免征3年企业所得税、搭建文化产业投融资服务平台、适当放宽信用评级标准等多项税收、金融优惠政策,以鼓励和吸引社会力量多渠道对文化产业在资金、技术、基础建设等方面进行有效补充,但从2018 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仍可以看到相关问题整改工作进展不大。另一方面,在有关自治区文化产业政策方面,有学者分析时认为部分政策在制定过程中存在生搬硬套的情况,指出为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和高效完成改革任务,在中央文件出台后在很短时间内各部门纷纷出台实施办法和意见,缺乏透彻理解和长效机制设计,造成“政策性‘消化不良’”。②王文令.西藏文化政策现状与对策建议[J].西藏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3):17.在短期内制定并下发的与中央精神相仿的地方性政策,缺乏有针对性地具体工程及项目规划,以致相关部门难寻抓手,很难让政策真正落地。

三是加速体制机制改革。全国有藏文出版单位8家,民族出版社、中国藏学出版社、西藏人民出版社、青海民族出版社、云南民族出版社、藏文古籍出版社被划归公益性事业单位,甘肃民族出版社改制后成立甘肃民族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隶属读者出版传媒,四川民族出版社转企改制后隶属党建期刊集团。出版事业以为党和国家宣传工作及公共文化服务为目标,生产资本由国家通过政策调配支付,以行政管理方式运营;出版产业是以市场为导向、以盈利为目标,企业化管理,生产资本来源渠道多元。被划归为公益性文化事业单位的出版社,也由于“事业化管理、企业化经营”的二元经济结构的矛盾,存在着管理及运营不畅的问题;在财政投入不足、社会力量介入不畅等情况下实施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重考核指标的体系,也令出版社在发展的道路上难以施展。虽然《国务院关于进一步繁荣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事业的若干意见》中明确提出:“少数民族出版事业属公益性文化事业”,但藏语文出版工作分别由2个国家级出版单位和5个省区在承担,由于区域政策的差别,使得这一事业在两种不同的体制中实践。对已明确其公益事业性质的单位,应从顶层设计层面规划配套支持政策,以保障其国家公共文化服务的运营能力;同时,此类出版社的机构改革,也亟需建立科学的工作机制、公平的分配机制、合理的评估机制等,这都需要政府政策的有力引导,以保障其基本的公益服务职能。

前文已经提及,我国事业单位整体改革推进缓慢,出版业的绝大多数虽然已于多年前完成转企改制,但其业务发展尤其是涉及信息化、数字化的基础投入依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国家政策和资金的扶持。多年来,新闻出版领域鼓励数字出版发展的财政资金通道是较为通畅的,行业主管部门和财政部门也确实在为传统出版机构向数字型过渡努力铺路架桥。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数字出版转型升级项目、数字复合出版工程等都是这种努力的具体体现,也确实助力许多传统出版机构完成了数字化的一些基础性任务。然而这种助力的主导方向是转型为企业的那部分出版力量,公益性出版机构数字化转型的专项支持正处于一种真空地带,这种窘境对于中央级的民族出版机构尤为突出。以民族出版社为例,作为中央唯一的具备民族文字多语种同步出版能力的综合性机构,其藏文出版品种一度占到全国的一半左右。但这样一个我国民族出版领域的“国家队”和生力军,其数字化转型工作却苦于缺乏专项资金的扶持,原因是他们处于一种“三不靠”的尴尬境地。具体来说,一是缺乏公益性出版机构的配套政策和专项事业发展资金渠道;二是产业扶持政策和专项资金专注于市场主体,对公益性出版机构鲜有问津;三是多数扶持少数民族事业的专项资金采取中央转移支付地方的模式,中央一级从事民族工作的力量得不到关照。民族出版社的这种窘境可能也是全国民族出版界的一个缩影,至少前两个情况是大家的共性所在。作为国家公益性事业的一部分,民族出版不能寄望于国家面向市场主体的产业发展政策的眷顾,但国家行业主管部门应该致力于顶层设计,将公益性出版机构作为专项扶植项目,落实配套政策,帮助民族文字出版机构早日走出“几不靠”的地带,使它们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国家的数字化公共文化服务事业。

四是加大政策倾斜。藏文数字出版艰难的原因部分源于涉藏地区的区域资源分配特色。有些省区在宏观政策中论述或涉及文化产业及各类政策对象时,多数情况下以文艺演出事业、广播影视事业及文化遗产保护事业等为主,出版事业占比很小。比如2018年西藏自治区政府工作报告在论述自治区文化产品、文化队伍、文化交流现状时,主要指向为文艺作品、文艺演出团体、文艺作品交流,以及文化遗产方面,基本未提到出版产品。在西藏自治区“十三五”规划中“重点支撑项目”的单项专栏“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工程”中,共有6 个项目,唯有“文化遗产保护利用设施”一项与藏文数字化及数字出版稍微“沾边”,其他有3 个为演艺场所的建设,1个为政务信息平台建设,1个为特色文化产业园区建设;“基本建成完善的文化产品供给体系”作为规划的指标体系之一,其文化产品体系提到的均为艺术门类,出版不在其列;再如“十三五”的对外文化交流方面,提出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文艺演出等内容,也未见出版项目,当然不排除或因其占比较小,未见诸“十三五”规划的文字中。而在产业政策中,“数字出版”的概念内涵基本是出版办公系统信息化、数字卫星电视、电子书、电子商务发行渠道、数字印刷等。如《西藏自治区“十三五”时期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发展规划》,是自治区出版行业的纲领性文件,其“新闻出版方面”的4 项具体指标中,“产品规模指标”对图书、音像制品及报刊出版量做了规划,但没有数字出版物,“‘走出去’指标”是“探索建立1—2个海外电子商务发行渠道”。又如《青海省“十三五”文化发展规划》中,“推动新闻出版事业发展”内容下有6 大工程项目,其中新闻出版“东风工程”的内容为青海民族出版社、青海民族印刷厂及各州报社提供业务用房建设及配套相关设施,“以数字印刷、绿色印刷为重点,支持民文印刷技术升级改造”,“书香青海”项目中,只提到建立数字卫星书屋等等。

在中央于2015 年颁布的《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中,明确提到“公共文化服务与科技融合发展”,提出“推进数字出版,构建数字出版物传播平台”;在互联网时代,基于移动终端技术的各类新媒体形态日益普及,特别是习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指出“推动媒体融合发展”,而上述“数字出版”的形式,与当今出版产品之内容、平台、技术手段等跨领域融合生产的概念有一定的差距。退一步来看,即便对基于2007 年的技术和概念启动的“卫星数字农家书屋工程”等,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下大力气铺设,但事实上从内容供给侧的角度讲,我们可向广大涉藏地区提供的优质藏语文数字内容屈指可数,类似全国性工程的数据库中已有的海量文字信息,对一些偏远地区的农牧民存在语言阅读障碍,而藏文出版暂时尚无法做到较好地利用已有的硬件条件提供差异化的知识服务。因此,在进行政策规划时,若能将有限的经费更多地投入到藏语文数字出版的项目上来,将能更好地为党的宣传工作服务、为藏语文读者提供更多的精神产品。

五是加强数字化建设。和其他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一样,发展藏文出版需要关联技术的支撑。新媒体时代发展藏文数字出版,关键基础信息技术支撑的重要性尤为突出。这是因为在传统纸质出版时期,内容和载体是一体的,一本书从印刷发行到读者手中后,阅读过程独立于任何设备和技术。但在数字型出版中,技术依赖贯穿于产品的设计、制作、传播和阅读所有环节,在这种内容与载体分离的新境况下,出版者采用什么样的封装标准、阅读设备是否支持某一特定的语言文字等关乎作品可读性的基础问题浮出水面,也成为一些语言文字发展新媒体出版的瓶颈。目前,得益于藏文UNICODE 编码的成熟度,藏文在世界主流操作系统中的输入输出问题已经得到较好的解决。然而,还有一些关乎藏文数字出版发展的关键性基础技术有待启动或改善,这其中包括藏文识别技术、自动校对技术、语音识别技术和机器翻译技术等一些与基础性藏语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相关的课题。由于小语种的技术问题无法像大语种那样通过市场机制中的投入产出来解决关键技术攻关,政府在这个层面的政策及资金支持力度将决定一个语种在新媒体时代的走向。在解决了藏文数字出版的关键技术问题之后,数字出版产品内容与载体分离、传输独立于实体物流的特性可能成为克服涉藏地区行政服务半径大、传播成本居高不下的最有效方式。

六是加强人才建设。数字出版复合人才奇缺,是现阶段整个出版行业的瓶颈。针对人才短缺的问题,《新闻出版业数字出版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提出的“重点任务”之一是人才培养和人才队伍建设,并制定了“数字出版千人计划”等系列措施。2015 年开始,北京市率先出台数字编辑专业技术资格评价试行办法,2016 年正式启动数字编辑专业领域职称评价工作,并与津冀地区互通共享经验。①北京市数字编辑专业首评职称[EB∕N].北京日报http:∕∕www.gov.cn∕xinwen∕2015-12∕29∕content_5028690.htm,2015-12-29.“十三五”以来,出版学界强烈呼吁将出版学设置成一级学科,将数字出版作为其下属的二级学科。中央有关部门在2019年组织召开了出版学一级学科专家论证会,积极听取各方意见。②张新新.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深度融合,推进数字出版高质量发展——2019年度数字出版盘点[EB∕J].科技与出版,2019.数字出版人才的问题,有望在学科建设的层面得到解决。也有一些企事业单位通过产学研一体化建设寻求解决人才问题的路径,如地质出版社与北京印刷学院共同成立融合发展基地、与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签订战略合作协议等,③张新新.“十三五”的数字出版人才政策与实践研究——以政产学研一体化为视角[J].出版广角,2016(10):20.这些尝试从专业数字编辑人才的培养到使用、高级科研人才对技术攻关的保障等方面做了积极有效的探索。藏文数字出版的人才培养,也可以参照政产学研一体化建设的思路,在地方政府政策的引导下,积极促成本地藏语文出版社、报纸期刊社与该地区综合性大学及科研单位的合作,以定向委培、合作办学等多样化形式,根据藏文数字出版事业发展的需要,对藏语言文学专业、信息情报专业、计算机工程专业等学科部门的智力资源进行整合,进行系统化的数字出版人才的培养。

结语

出版业是国家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党的重要舆论宣传阵地,是我国文化事业与文化产业的重要内容,被誉为文化强国的“排头兵”,而数字出版是未来出版业的重要内容。2010 年印发的《关于加快我国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中,提出要把数字出版产业打造成出版业的支柱产业,要求到2020 年传统出版单位基本完成数字化转型,其数字化产品和服务的运营份额在总份额中占有明显优势。因此,就藏文数字出版工作的政策而言,从加强资金投入、强化规划落实、深化机构体制改革、强化技术、人才、法治保障等方面,着力于长远发展,以更加完善的政策支撑保障机制,构建更富效率的文化供给体系,藏文数字出版工作则必将为涉藏地区贡献科技创新带来社会及经济的双重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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