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背景下高校汉语言教育范式的重构

苗守艳

（临沂大学 文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汉语言课程属于传统学科，在高校里开设时间长、范围广，教育教学具有丰富的基础和经验，教育教学改革也随着社会发展在不断变化探索。2019年教育部发布的《“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提出了“新文科”概念，新文科视域下，与中华传统文化、国家命运息息相关的高校汉语言教育范式受到冲击是必然的，汉语言教育改革掀开了新篇章。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必须创新教育范式，提高教学效果，才能与时俱进地为国家培养复合型、应用型人才。新文科背景下重构汉语言教育范式，不仅可以使汉语言教育工作与当前社会发展相适应，还可以为汉语言教育创造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使其迈上教育教学改革的新台阶。

一、汉语言教育目标的重新定位

教育目标是在教育改革中处于第一位的问题。汉语言教育一直担负着人文素养任务，但目前汉语言教育面临着教学方式单一、教学方法陈旧等诸多问题。汉语教育者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是大学生对汉语言课程重视程度不够，汉语言教学呈现边缘化状态。[1]这直接导致高校学生语文素养普遍较低，学生阅读古文献能力较差，运用语言的能力较差，很多学生对汉语言文化缺乏基本的认知。新文科背景下，培养“完整的人、全面发展的人才”依然是时代的要求，高校汉语言教育除了要维持原有的知识、能力、情感目标，还要侧重以下三个方面才能实现高校培养跨界融合高端人才的任务。

（一）独立思考意识

独立思考意识和能力是每个公民最基本的素质之一，古今中外教育工作者无不将此作为学校教育的首要任务。知识爆炸的今天，中国人独立思考的意识和能力还无法达到“教育强国”的战略目标[2]，与全社会形成崇尚独立思考精神的文化氛围还有一定距离。教育以培养学生能够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需要的能力为最终目标，汉语言教育为适应当下对人才独立思考能力的要求，必须培养学生面对语言现象、语言问题时可以独立思考的意识。语言是社会现实现象的概括反映，国内外各类事物及网络信息飞速发展引起汉语言用语乱象丛生，网络流行语层出不穷。面对繁杂的语言现象、语言信息，语言使用者独立思考的意识和能力显得尤为重要。研究发现大学语文“失效”是造成当代大学生普遍“失语”的重要原因[3]，抄袭、人云亦云，缺乏独立多元化思考的现象比较严重。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目标首先应该培养学生对各类用语现象都能清醒认识的意识，重视语言与社会的发展紧密结合，从而发现语言问题的本质。其次，要探寻语言现象背后的规律，不盲目使用各类流行语言而忽略用语使用规范以及语言发展演变条件。最后，要保持对汉语言研究有独立科学研究范式的意识。近年来，汉语言研究受西方语言学理论的影响严重，解释语言问题往往借助西方理论。新文科追求各学科融合创新，语言问题的解决必然受到其他学科因素的影响。只有保持独立思考，才能在多方比较中保持清醒的头脑，看到汉语言文化的独特性，更客观看待事物而不被那些鼓吹西方制度文化的思想所蒙蔽。

（二）深度学习方式

信息经济时代，信息繁杂加重了人类认知负荷，深度学习成为机器和人的共同需求。语言认知处于人类认知核心地位，是人类认知的基础，人类掌握的全部知识用语言和思维建构[4]，语言不仅决定思维且与人类文化也息息相关。信息时代必须培养学生深度学习方式，让学生更便捷地获取知识建构知识体系，学会运用知识解决问题和培养高阶思维等。[5]语言是人类认知的重要工具，学习语言知识，构建知识体系有助于解决语言问题，推进高阶思维。因此培养深度学习方式理所当然成为汉语言教育的重要目标之一。人类获取知识、体验的方式方法非常多样，既包括自主、合作的基本方式，又包括发现式、交往式的学习方法等。传统以接受定性知识为主的学习方式以及数字化带来的浅层学习，难以适应知识经济时代的知识建构和创生。[6]语言本就是思维的工具，通过对语言知识的学习，掌握语言背后所具有的民族思维模式已是共识。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与其他学科高度融合，深度学习方式成为汉语言学习最重要的方式。首先，学生在学习汉语言时潜移默化地学习汉语言思维模式，构建语言知识体系和思维体系，学会在多学科融合中，实现知识建构和创生。其次，学习不再单纯是积累语言知识，掌握语言规律，而是让学生在学习语言过程中探究、发现、感悟语言知识形成的过程，语言规律发现的方法等，培养解决语言问题的能力。最后，在语言学习中发挥语言在人类认知中的核心价值，形成高阶抽象思维，有助于更全面地认识语言，实现更有效的知识迁移，进而形成独立解决语言问题的意识和能力。

（三）汉语言文化自信

在当今充满竞争的国际环境中，情感态度与价值观目标成为人才培养的重要任务，语言教育历来服从并服务于国家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和文化利益[7]，高校汉语言教育要有“经世致用”的社会担当，从社会实际出发，从现实中寻求语言教育目标任务。人的生命是由自然生命、精神生命与理想生命所构成的，完整的人则是身体与精神合一的人、情意知融生的人，全面发展的人。[8]汉语言教育在培养完整的人、全面发展的人中具有独特的优势。研究分析新时代各领域和社会前沿的人才需求，将社会需求与汉语言教育目标相融合，推进汉语言教育的模式改革，培养学生的汉语言文化素质和汉语言文化自信，成为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的重要任务。首先，汉语言教育课程建设应该以提高国人的素质进而实现国家利益为指导理念，必须为国家长远发展服务，汉语言信息化必须服务于社会、国家发展。其次，汉语言课程不仅要传授学生学科知识，更应该赋予教育客体汉语言自信和情感。汉语言传承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具有浓郁的人文色彩，自然肩负着培养学生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的重任。汉语言教育中不仅要培养学生学习汉语的兴趣，更应该让学生热爱汉语，热爱汉语教育。最后，汉语言教育要让学生明白学习汉语言的责任。在汉语言学习中培养学生对古代汉语的文化自信意识，遵循汉语言运用规范，从而使学生内心确立起乐观宽容的生活态度和生命观。

二、汉语言教育理念的转型变化

21世纪最大的特点是技术联通万物，信息互联、万物互联已成为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这对高校传统教育教学提出了挑战。信息时代大学生学习的资源信息变得丰富多样，习惯于平板、手机、电脑陪伴长大的学生已不再满足于传统知识传递方式和媒介，教学模式、手段的改革是必要的，但并不是根本所在。教育技术手段改革解决的只是表象问题，当下汉语言教育最核心的挑战是教师教育理念的转变。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主体应该深入贯彻新大纲，转变教育理念，依据教育目标，制定跨学科融合路径和行之有效的教学策略。

（一）从技术教育到人文教育

新文科并不是全盘否定传统文科教育，只是按照新时代的社会要求，基于现有文科教育存在的一些问题，对文科发展的未来进行理性思考、创新发展。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的三个目标都离不开课程内容思政化设计。目前高校学生培养目标已经从技术教育向人文教育转变，学生全面发展的宗旨建立在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基础之上。技术教育重视传授知识和技术[9]，在实现培养“完整的人”的目标中缺少情意因素。为培养全面发展的人，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强调，要用好课堂教学这个主渠道，发挥专业课程优势，使得各类课程同思想政治理论课同向同行，形成协同效应。“课程思政”应运而生，这是新时代背景下党中央加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新要求，是解决高校思政教育孤岛困境的新理念。[10]汉语言类课程在新文科建设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是因为语言的发生与社会、历史、文化等相关联，又与物理、生理、心理等学科密切相关。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而汉语言是文化最直接的体现。想要领略我国文化的迷人之处，必然离不开对汉语言的学习与研究。汉语言类课程一般信息量比较大，教师需根据语言课程特点对课程内容按照文字、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等模块划分，精炼出细小的知识点，基于汉语言课程性质挖掘每个知识点的思政元素，利用各类信息资源实现教学内容的思政理念，体现汉语言课程的时代性和专业性。总的来看，立足课程地位性质挖掘思政元素既贴合课程向人文教育转变的需求，又符合新文科培养人才的要求。

（二）从工具性到资源性

传统语言学科认为语言是交际、学习、研究的工具，对其本质的认识侧重工具性。汉语言教育也不例外，很多高校汉语言课程目标都明确了其基础性、工具性，明确了汉语言育人目标是掌握汉语言听说读写的能力和基本人文素养。听说读写是工具性的呈现，人文素养也是建立在语言承载文化的工具性之上的。但在经济全球化趋势下，语言经济学的兴起明确了语言的资源属性。语言作为人类经济活动中不可缺少的工具，具有与其他资源一样的经济特性，即价值、效用、费用和效益。[11]目前学界普遍认为，语言作为特殊商品，有自己的价值和使用价值，体现了劳动力的价值，反映了语言的商品属性。语言作为一种人力资源，不仅与个体劳动能力、经济收入成正比，而且与主观幸福感、心理健康密切相关。[12-14]近年来，全球化持续加强，语言的桥梁作用在不同民族间交流中突显价值，又与国家信息产业密切相关。从国家角度来看，需强化语言资本观念，提高国民语言能力，加强投入与产出研究，注重语言教育的实际效益，正确认识语言竞争的动态发展，合理布局语言资源。[15]汉语言教育必须明确语言的资源性，才能让学生理解学习语言的意义。

（三）从单一形式到教学过程信息化

汉语言教育教学改革一直在路上，但以往教育教学的诸多变革忽略了对教育对象本身的研究，忽略了社会变化对教育对象的要求，才导致系列改革并没有获得很好的效果。汉语言课程比较特殊，既有文科的灵活性，又有理科思维特点。这就要求教育主体在进行教学时，既要注意汉语言教育的人文性，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又要注重使汉语言课程结合社会现实的实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传统文科教学评价方式相对单一，期中期末两场考试基本忽略了学生个体差异，这也导致学生因重视评价结果而忽略学习的过程性。但在对语言本质重新认识的背景下，结合新文科要求，可借助教育信息化实现课程教学过程化、教学评价多元化。教师采用信息化教学手段，将先进的信息技术引入教学评价环节，实现过程性考核和多元评价。汉语言教学的关键是培养学生的思维模式和思考方式，培养学生关注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以及汉语言交际技能。[9]汉语学习者的知识阅历、学习态度以及生活环境对语言的学习有很大影响，不同的汉语学习者对中华文化的理解也不同。教育主体必须转变单一评价理念，鼓励学生探索在汉语言领域的兴趣、特长，利用多元化评价体系实现学习成绩最优化；创新使用过程性评价，利用信息化手段全过程考核学生在知识、人文、情感等多方面的素质。

三、汉语言教育教学模式的创新发展

在互联网、人工智能时代，“新文科”成为培养高素质复合型人才的必由之路。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课程与其他学科的融合路径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要探索建设交叉融合的新专业、新方向，为多学科联合培养人才做准备；另一方面要探索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国际合作等的新思路，服务于国家和社会需求等方面。21世纪信息技术高速发展，机器通过深度学习正与人类一起创造智能世界，世界对人才的需求发生变化，衡量语言人才的标准打破了传统的汉语言教育模式。

（一）继续与各学科的融合

语言学与其他学科的融合早已有之，语言学各个方向与社会学、法学、经济学、心理学、医学等学科交叉，产生了一些全新的分支学科和跨学科研究领域，比如地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神经语言学等。一些新技术的出现不仅为语言学理论发展提供了条件，也为语言测试提供了可能。近年来一些复杂的社会问题也同样需要语言学科的协同攻关，比如运用语言指纹破解一些悬疑案件，再如一些重大事件的公益宣传、特定领域的沟通等应急语言服务。新文科背景下，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智慧教育等领域的不断发展，关于语言智能、语言服务等新学科、新专业和新方向的探讨也更加活跃，语言服务涉及诸多领域，体现出语言学与教育学、计算机科学、经济学、政治学等的交叉。[16]在此背景下，汉语言学科的发展也呈现出很明显的交叉融合趋势。

新媒体技术不但应用于企业发展中，更在教学工作中加以覆盖。新媒体技术在语言教育中的应用不仅改变了传统的语言教育观念，而且深刻地影响着语言教育的研究范式。[17]汉语言多学科交叉最典型的代表是《语言谱系证据支持汉藏语系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起源于中国北方》一文，该文综合运用语言学和遗传学等多学科交叉的分析方法，揭示了汉藏语系起源及分化的时间和地点，为探寻中华文明的起源和发展历程，了解汉藏语系各语言之间的演化关系提供了重要依据，为了解东亚人群迁徙历史提供了重要启示。新技术在汉语言教育中的运用既保证了语言知识的趣味性，又为新文科所要求的融合提供了可能，但也对教师教学能力和方法提出了更高要求。调查发现教师教学能力和方法研究尚不成熟，处于整个研究网络的边缘位置，有待加强系统性研究。[18]新文科建设突出强调文科教育的质量发展路径，更强调思维、素质和能力的全面提升。总体来看，汉语言教育教学中不仅需要借鉴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借用理工科所运用新技术，更需要借鉴理工科思维，这样不仅有助于文科研究成果产出，而且有助于培养学生独立思考意识和促进能力发展。

（二）创新挖掘思政元素

语言是人类社会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是对社会现象的概括归纳总结，具有社会性。我国在人才培养中一直重视语言教育，语言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发展和对人才的需求。目前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汉语言人才培养必须符合国家发展战略需求。汉语言教育历来和思政教育密切相关，“课程思政”成为新形势下立德树人的根本性保障，教育者要善于运用各类语言做好思政教学。[19]汉语言课程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必须将价值塑造、知识传授和能力培养融为一体，不能割裂。汉语词汇承载中华传统文化，体现中国特有的思维特征。比如，考察发现大量表达“死亡”概念的词语都使用了修辞式造词，委婉地呈现了“死亡”的表述[20]，通过对构词方法进行分析，在一定程度上使学生得到了相应的死亡教育。总的来看，汉语言教育中需要发挥明暗双线的显隐性育人功能，实现与课程思政的巧妙融合。明线主要发挥学生主体作用，学习语言科学的思维与方法，保障通过专业课程传递科学认知方法，重塑学生在新技术下的思维方式。暗线发挥课程内外资源优势，关注学生情怀素养与品格，通过专业知识培养学生的理想信念、文化素养以及家国情怀等素养。挖掘汉语言课程思政元素，概括归纳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语言观、科学辩证的唯物主义方法论、中华传统文化认同、家国情怀等等。课程思政的最终目的是保障人才培养的政治方向，是汉语言教育向人文教育转变的体现；新文科建设要求新技术融入文科专业建设中，为汉语言教育的人才培养指明技术方向，两者都是为了培养符合新时代社会需要的人才。

（三）加强语言实践教育

信息时代，知识的获取变得便捷且多维，人才竞争力已不再简单由知识多少决定，对汉语言人才的评判也不仅限于汉语言知识的掌握数量，而是由对语言知识的获取和运用能力所决定。汉语言教育的核心课程是古代汉语、现代汉语、语言学概论课程，辅助性课程不同高校有不同设定。但这些课程普遍存在重理论缺实践的问题，阅读古代文献能力差就无法领略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缺乏语言运用规范意识，错别字、语句不通的现象就屡见不鲜；缺乏运用理论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无法做到创新性研究。究其根本就是欠缺语言实践。语言实践教育在中小学阶段表现为听说读写训练，但高校汉语言实践教育不能仅限于这些语言运用能力的培养。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目标重视培养学生深度的学习方式，虽然学界对深度学习的理解不同，但总体看都重视两方面内容：强调切身体验—高阶思维、深度理解—实践创新[5]，两者都指向于学生的深度学习。也就是说，独立思考能力、情感价值确立离不开深度学习，而深度学习的实现又与语言实践教育密切相关。传统高校汉语言实践教育就是大量阅读，通过阅读文献培养语感、开阔知识、破解文化。[21]当下汉语言实践教育必须增加古汉语课程，运用诵读方式对古代文献的阅读能力进行强化训练；重视培养学生运用现代汉语的能力，实现学生个体面对复杂语言情景时综合运用所学知识、观念、方法解决实际问题所表现出来的关键语言能力；加强汉语言教育各分支课程之间的联系，培养学生汉语言核心素养、文化品格与价值观念。在汉语实践教育中切实提高学生语言文字应用能力，培育学生独立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涵养学生的精神世界。社会不断发展，汉语言实践教育也在不断发展，不同的方式相同的目的，只有不断加强汉语言教育实践才能重构教育范式，真正做好新文科建设。

四、结语

汉语言教育要充分适应快速发展的时代需求，教育教学改革一直在探索中。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必须重构教育范式，准确定位汉语言教育目标、转变教育理念、做好与其他学科的融合交叉，才能培养出信息时代需要的复合型人才。新文科建设不仅为高校人才培养提出了技术知识方面的要求，而且为人才发展终极方向提出了价值理念的要求。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人才培养路径随着教育目标的改变必然发生变化，各类新技术融入教育教学过程、教学评价已成为必然趋势。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教育借助各类新技术增加思政元素的融入性，思政理念又保障了新技术的合理运用。面对新时代人才需求的挑战，教育范式的讨论将会是一个永不停止的过程。基于新文科建设，重构高校汉语言教育范式促进教学回归育人原点，是一个值得不断深入探索的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