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莉,任明
1青海大学,青海西宁 810000;2青海大学附属医院心血管内科,青海西宁 810000
心房颤动(以下简称房颤)是一种常见的持续性心律失常,具有发病率高、致残率高等特点。随着我国社会面临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房颤的患病率及发病率呈现不断增长的趋势[1]。近年研究发现,微小核糖核酸(miRNA)在心脏发育、心脏肥大、心脏再生等心血管系统的发生发展中起着重要的调控作用,miRNA在房颤发病机制中的作用也逐渐引起关注。本文对近年来miRNA在房颤发病机制中心房重构过程中作用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
第一个miRNA是在1993年由Lee等在秀丽线虫中发现的。20个左右的核苷酸组成miRNA,它属于内源性非编码单链RNA,在真核生物转录后水平调控基因的表达。miRNA在高等生物的生命进程中发挥着必不可少的作用,广泛参与细胞增殖、细胞凋亡等,此外还与血管的生成和分化有关。特异性转录因子、基因突变、染色体缺失、表观遗传因子等调控miRNA[2]。循环血浆或血清中总的miRNA是一类来源于外泌体、细胞微泡、凋亡小体、微小核糖核酸-蛋白质和微小核糖核酸-高密度脂蛋白复合物的微小核糖核酸的混合物[3],心房组织中也可以检出miRNA。
从病因学的角度来看,房颤是多层次复杂异常的表现,包括分子、细胞、电和结构的改变。心房纤维化是房颤患者发生结构重构的标志,它被认为是房颤持续的潜在物理原因,其特征是心房成纤维细胞异常增殖和细胞外基质的过度堆积[4]。心肌细胞的凋亡有助于房颤的发生发展,房颤患者心肌细胞凋亡增加,导致心房纤维化,这被认为是房颤持续的基本机制[5]。心房电重构是指心房动作电位时程及不应期缩短,心房传导速度降低[6]。
研究发现,miR-125b、miR-384-5p等多种miR⁃NA参与心脏纤维化过程[7-8]。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1)一方面参与了心脏重构,一方面可促进胶原生成,这两者均可诱导心房纤维化[9]。此外,结缔组织生长因子(CTGF)也参与了促进纤维化的过程,它与房颤的病理生理状况有关,通常被认为是房颤复发的重要预测因子[10]。研究表明,房颤患者外周血白细胞中,长链非编码RNA-心肌梗死相关转录本(MIAT)的表达显著增加,而miR-133a-3p表达显著减少,在房颤大鼠模型的心房组织中有类似表现。MIAT下调显著减轻房颤,增加了心房有效不应期,减少房颤持续时间和心肌细胞凋亡,MIAT下调对房颤的这些效应被miR-133a-3p抑制剂所逆转。荧光素酶报告显示miR-133a-3p受到MIAT的直接调控,也即miR-133a-3p被鉴定为MIAT的靶基因。房颤大鼠心房组织纤维化相关基因Ⅰ型胶原、Ⅲ型胶原、CTGF和TGF-β1表达显著升高,抑制MIAT降低了这些基因的表达水平。因此,MIAT/miR-133a-3p轴被认为是房颤纤维化的一个新的调节因子[11]。
作为外泌体的关键物质之一,miRNA可以调节生物体内的基因表达,从而能够进一步调节生物体内的各种生物途径[12]。研究表明,房颤和窦性心律患者血清外泌体miR-92b-3p、miR-1306-5p和miR-let-7b-3p的表达水平存在显著差异,靶基因富集分析显示20个显著上调的miRNA靶基因在多种信号通路中高度富集,包括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APK)和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向蛋白(mTOR)信号通路,这些miRNA和靶基因通过影响能量代谢、脂质代谢、炎症和酶活性等生物过程参与房颤的过程[13]。研究发现,miR-92b-3p能抑制心脏神经脊衍生物表达转录因子2(HAND2)的表达,从而有效抑制小鼠心肌细胞肥大,此过程是由血管紧张素Ⅱ(AngⅡ)诱导的[14]。Hu等[15]在大鼠实验研究中发现,miR-92b-3p能够通过下调肌细胞增强因子2D(MEF2D)的表达,抑制心肌细胞肥大。此外,在大鼠中,miRNA let-7b通过直接作用于caspase-3信号来保护心肌细胞免受缺血诱导的损伤[16]。MAPK是一组丝氨酸-苏氨酸蛋白激酶,可被多种刺激激活:第一细胞因子、第二神经递质、第三激素等,并参与传递多种信号通路[17]。现有研究表明,mTOR可影响心血管疾病患者的各种生物学过程,包括心肌细胞增殖、心脏重构和能量代谢[18]。miR-496能够修复缺氧诱导的心肌细胞凋亡,此过程是通过PI3k/Akt/mTOR信号通路实现的。由此可见,MAPK和mTOR信号通路在心血管疾病的进展中起着重要作用。同时,人体内的各种miRNA通过上述信号通路在心血管疾病的进展中起着重要作用[19]。
最近一项研究发现,房颤患者的心房肌组织和AngⅡ治疗的心脏成纤维细胞中miR-96表达显著增高,并与Ⅰ型胶原和Ⅲ型胶原水平呈正相关,miR-96的过表达明显抑制Krüppel样因子13(KLF13)的表达,随后促进AngⅡ诱导的小鼠心脏成纤维细胞的增殖、迁移和胶原生成,而miR-96的敲除显著增加了KLF13的表达,减轻了AngⅡ诱导的炎性浸润和心房纤维化,这些结果表明,KLF13是miR-96的功能靶点[20]。之前有类似研究表明,KLF13是心脏发育的调节因子,它影响心脏发育和形态发生过程中心肌细胞的生长和分化[21]。
研究发现,miR-483-5p的表达水平在三个房颤组(基线组、12个月组和24个月组)患者中均上调,miR-200b-3p的表达水平在基线组和12个月组中上调,而miR-125b-5p的表达则下调,miR-34a-5p在12个月和24个月组中表达上调[22]。miR-483-5p是一种内含22个核苷酸的成熟miRNA,通常与其宿主基因 IGF2一起转录,位于染色体 11p15.5[23]。在这项研究中,miRNA靶基因网络揭示E2F转录因子3(E2F3)是miR-125b-5p的靶基因[22]。E2F3对正常心脏发育至关重要,E2F3的丧失损害了胚胎心肌的增殖能力[24]。Liu等[25]研究发现,miR-125b-5p可能参与了与房颤相关的多种重要生物学过程和功能通路(如TGF-β、MAPK、VEGF、钙、缝隙连接、mTOR和Wnt信号通路),其中大部分与房颤的发病机制有关。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miRNA是许多细胞过程的重要调节因子,参与几乎所有心血管疾病的发病机制,包括房颤。miR-10a的下调抑制胶原形成,胶原形成减少可以使心脏成纤维细胞增殖减少,此过程通过抑制TGF-β1-SMAD信号通路抑制了房颤大鼠的心脏纤维化,从而减少心房结构重构[26]。miR-138-5p在房颤患者中下调,并通过抑制CYP11B2表达逆转心脏纤维化重构[27]。miR-27b的心房过表达通过靶向ALK5基因减轻AngⅡ诱导的心房纤维化和房颤[28]。
影响动作电位产生、持续时间和传导的离子通道是L型钙通道(Cav1.2)、电压门控钾通道(Kv4.2)或G蛋白激活的内向整流钾通道(GIRK1/4)。Cav1.2密度的降低是电重构的标志。Binas等[29]研究发现,miR-221/222表达的改变与Cav1.2和GIRK1/4通道密度的变化有关,这可导致动作电位传导减慢,并可能干扰机电耦合,从而使心脏发生电重构、更容易发生心律失常。研究表明,miRNA参与L型钙电流的下调,miR-29a-3p和CACNA1C基因之间存在负性调节关系,CACNA1C的表达受miR-29a-3p的调控,而CACNA1C基因编码心脏Cav1.2 α1亚单位。与无房颤者相比,房颤患者心房组织中miR-29a-3p的表达水平显著升高,而CACNA1C基因表达水平降低[30]。另有研究报道了miR-34a可能通过调节Ank-B的表达,在早期电生理重构和房颤的发生中起重要作用[31]。miR-328在犬房颤实验模型中异常上调,这种过度表达伴随着心房动作电位时程的缩短和L型钙通道的降低,在房颤患者中也有同样的发现[32]。此外,目前发现的与心房电重构有关的miRNA有miR-184-3p、miR-195a-3p、miR-574-3p等。
综上所述,miRNA在房颤的发生发展、心肌纤维化、心房结构重构及心房电重构等过程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但其在房颤中的具体致病机制及作用需要进一步研究。房颤通常在没有任何临床症状的情况下发生,导致栓塞事件高危患者的诊断延迟和治疗性抗凝延迟,严重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房颤的诊断具有挑战性。miRNA为房颤的发病机制提供了新的思路,miRNA在外周循环中稳定且易于检测,与房颤相关的循环miRNA可作为该疾病的潜在生物标志物,而组织特异性miRNA可作为治疗靶点,miRNA为房颤的诊断和治疗提供了一定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