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子柒视频国际传播中的劳动美学*

■ 陈 一

一、李子柒视频中的劳动与劳动美学

随着中国社会渐次进入工业化、信息化乃至智能化时代,劳动的内涵和形态、劳动所凝结的社会关系、劳动的空间和场景等都发生了新的变化。当下,很多人不仅远离了传统意义上的体力劳动,而且倾向于将资本视为更重要的社会推动力,对劳动和劳动者缺乏应有的重视。

人与自然之间的劳动关系,不是从零到一的“一锤子买卖”,而是从零到一百的“渐变与累积”。李子柒视频遵循着从播种、发芽、生长到收割、烹饪、分享的模式,完整地记录下农作物的生命历程和农人的劳作过程。正如李子柒在接受《南华早报》旗下“Goldthread”栏目的采访时说:“我只想让城里的人知道,他们吃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很多人不知道食物从哪里来,那是因为很多美食类的文化传播文本(包括纪录片、时尚杂志、美食节目等)把食物单纯地当作“客体”来看待,把一切背景和意义都略去了,食物及其影像的作用被异化为激发口腹之欲与观看之欲的“快感”,完成从条件反射分泌唾液到点击视频的“通感”,变成了多巴胺的简单生产。与之不同的是,李子柒视频通过对土地、对生活的在场性发掘,呈现出土壤之下的看不见的“时间”。无论是《豌豆的一生》,还是《一棵蒜苗的一生，最难割舍的家常滋味——大蒜》,视频都有一个“始于播种、经由侍弄、终于采摘、成于餐桌”的时间轴。《中国新闻周刊》曾这样介绍李子柒:“她用一餐一饭让四季流转与时节更迭重新具备美学意义,她让人看到‘劳作’所带给人的生机。”①

劳动者与劳动果实本身是有生命美感的,劳动就是人、风、土、水、物种等各种要素的综合,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在李子柒的短视频中得以召回,劳动产品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感性显现。正如《豌豆的一生》名称所示,再寻常不过的豌豆一生经历了三次收割,每一次收割都收获到豌豆在不同生命阶段的不同样貌,从叶苗到豆角，再到豌豆黄、豌豆凉粉,普通的豌豆凝结了劳动者的智慧、力量与情感。更值得注意的是,李子柒既是农业生产的劳动者,又是影像生产的劳动者,她实际劳动的时间与影像拍摄的时间是重合的。今天有多少纪录片工作者能够通过种植一季的作物,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实现影像记录呢？

二、国际网友缘何认可:基于“扎根理论”的评论分析

“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是一种质性研究方法,由美国社会学家巴尼·格拉泽(Barney Glaser)与安塞姆·斯特劳斯(Anselm Strauss)所创。扎根理论通过系统收集和分析资料,从资料研究历程中衍生出理论②,它注重“发现逻辑”而非“验证逻辑”③。这种方法分为3个环节:资料收集和分析,资料编码过程(开放性编码—轴向式编码—选择性编码,即open coding,axial coding,selective coding),理论生成与检验。扎根理论是一个自下而上认识世界的仿真过程和研究过程,是一个不断提出问题、进行比较、建立分类、建立联系和发现理论的过程④,这些特点可以避免实证研究中经验观念或者理论预设对素材和资料的限制,比较契合本文的探索性研究。

截至2021年2月底,YouTube上的“李子柒频道”一共发布了120余条视频。考虑到全部视频的评论体量过大,且重复过多,本文选取了点击量前十位的视频,节选了每一条视频下前一百条热门的网友评论(由于研究者的语言能力所限,仅收录了英文评论留言),采用扎根理论的方法,先后对原始资料进行开放性编码、轴向式编码、选择性编码,在此基础上进行理论建构。

(一)开放性编码:1000条评论中的关键词

首先对原始评论资料进行开放性编码。开放性编码是用概念来标示资料和现象的资料诠释过程,通过拆解和理解文本来确认和发展概念,并对其进行比较分析后最终提取范畴,包含3个步骤:(1)概念化,提取原始文稿中含感情色彩的内容,提取独立句子中编码要素,完成通俗化语言向精练化语言的转变,形成初步概念；(2)概念分类,对概念进行优化、分析和筛选,把同一类属的概念聚集起来,分析词语间的联系,形成属于同一范畴的概念丛；(3)范畴化,对概念丛进一步抽象并命名。⑤在开放性编码中,我们尽量保持国外网友的原生态评论,最后一共确定79个码号。⑥

(二)轴向式编码:去雕饰的田园劳动

上述编码都是李子柒视频中热门评论的关键词与高频词。从中可以看出,这些评论如Chinese princess、beautiful、drop that hair & skin care routine等都是针对李子柒个人的赞美,对“什么是美”的本质问题进行了再定义； peacefully、comforting等认为视频带来了心灵上的平静,表达出对视频呈现内容的审美感受；inspire me、clean up、childhood dream等体现出视频鼓舞了观者和用户,唤醒了他们对劳动和乡村的记忆,让他们下定决心对生活作出改变；one with nature、true meaning of a rich & abundant lifestyle等都是对于李子柒生活环境、劳作方式的称道,是对现代都市生活的反思；grandma、granddaughter等则是对李子柒与奶奶祖孙情的感叹。

我们对开放性编码中的79个码号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从这些模式与概念中找到联系,采用类属分析的方法,将热门评论分为四个类属。

一是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环境。该类评论集中通过paradise、heaven等词语形容视频中的田园生活,且使用peacefully、a spiritual journey、a calm on spirit等来表达对视频呈现内容的审美体验,认为“她的频道就像YouTube中清澈纯净的细流”,给用户带来了心灵上的宁静。

二是李子柒劳动与生活的实践方式。值得注意的是,除了hard work、effort、traditional cultures一类的关键词之外,一些网友还评价了视频的真实性,如“If you want to know if she′s legit or not,look at the hands.Hands don′t lie.”(看看她的手,就知道她是地道的还是冒充的了。)网友对视频中李子柒双手这一细节强调,体现了对视频记录劳动真实过程的认可。

三是其有才而独立的生活态度。从beautiful、talented等评论中,可以看到用户对李子柒本人赋予了极高的评价。用户评论还将西方传统叙事文本中“美”的代名词诸如“princess”等附加于李子柒身上。但与此同时,paradise in China、literally other worldly这一类评论显示出用户对李子柒简单纯粹形象的认同,她在视频中作为东方女孩和劳动者呈现出的样貌被清晰指认。

四是“去包装化”的记录方式。诸如enjoy the videos、incredible videos等。这一类属对前面三个起到了支撑作用,前面已经谈过,此处不赘述。

(三)选择性编码:“美学的劳动化”与“劳动的美学化”

选择性编码要求通过结构识别,从主范畴中进一步甄别出核心范畴,再反过来围绕核心范畴把其他主范畴系统地、有机地联系起来,构成一个新的理论框架,同时回到原始资料中验证其间的关系。综合上述用户评论轴向式编码,我们发现用户对于李子柒视频内容的核心认同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对“劳动与美”的再发现；二是对“宁静的环境和内心”的向往；三是对“自我生活方式”的反思。这些经过归纳和概括的认同维度是对劳动者本真形象、劳动者能力、劳动创造的实践方式及劳动审美感受的接受和悦纳,表达出人类共性的文化诉求,用户经由对“美”的表层认知引向了对美的劳动面向的考量和对自我生活方式的反思。

中国古代文论推崇“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这需要接受者与传播文本在充分互动之后产生认同。李子柒视频中几乎没有配音或同期声,凭借着少量的中英文字幕和视频本身的魅力,她征服了无数的国内外观看者。正如有媒体评价李子柒,没有一个字夸中国好,但她讲好了中国文化,讲好了中国故事。

美学产生于劳动之中,审美即是人类劳动生产所固有的特性之一。来自用户的核心认同,最终指向的是:美学的劳动化呈现以及劳动的美学化解读,李子柒视频折射了东方式的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对自己内心的探索。

三、中国影像走向国际的另一种方式

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以来,劳动变成了机械化配置、生产效率的问题,而不再具有文化、情感等维度,劳动者被贬低为单纯的劳动力,或者用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里的话说,“把他们只当作劳动者；再不把他们看作别的什么,把其他一切都撇开了”⑦。与之平行的是,有关劳动的影像也被扁平化和模板化了。作品常常呈现的只是“汗水与笑脸”,远远没有触摸到劳动的本质。画面中精巧的道具、合规的场景,加上导演在一旁的“说戏”,这样带来的所谓视觉效果,也远远没有触摸到劳动中的美。

在劳动美学失落的现代影像环境中,李子柒视频再次将“劳动的美学化与美学的劳动化”这个话题拉回我们的视野。劳动应当表现为一种人的身体与感官记忆的本能行动,也就是说,当劳动既符合社会生产的规律又符合劳动者的情感追求,使劳动者不受压迫地自由劳动时,这样的劳动就具有美的属性。李子柒根据个人劳动节奏编排拍摄内容,在劳作中“套拍”的视频,再现了劳动者把劳动当作他自己体力和智力的活动来享受的过程,以及劳动者对劳动本身所产生的审美感受。

生活在一个亚热带季风性气候中,何时播种、何时收割、何时烹煮,这种劳动的过程存在于李子柒踩入农田的脚掌、采摘作物的手掌中,存在于整个身体的感官记忆中。劳动者通过自己的生命体验捕捉到灵光和感悟,经由纪录片的方式传递到了我们面前,这时候的劳动就摆脱了程式化的、机械式的强迫,而成为主体自由意志的撒播。

如果我们把李子柒视频同西方关于食物和食品的纪录片,诸如Food Inc.(《食品公司》)、Cowspiracy:The Sustainability Secret(《奶牛阴谋:永远不能说的秘密》)、What You Eat Matters(《你吃什么很重要》)等放在一起讨论的话,可以发现西方用户对李子柒视频的认可,还源于他们对整个工业化的农业带来巨大负面效应的失望。在工业化和后工业时代有关食物的叙事中,我们看到的是被空间流动性所切割的劳动过程,从田间地头的巨型收割机到食品生产的流水线,不同的工种负责不同的环节,劳动者与产品之间是临时性的加工关系,而全球化的生产模式更剥离了产品中与劳动相关的情感和文化符号,留下的只是营销的品牌与强行植入的意义。

收割机、流水线与李子柒的锄头、镰刀、土灶、石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李子柒巧妙地回避了这个现代运作体系的存在,她的视频为当代人提供了有力的幻想——作为劳动者自己种植和烹饪食物,看似不与外界发生关联,成为一个可以自给自足不被侵扰的世外桃源。作为研究者,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其他的一些细节。李子柒不厌其烦展示的劳动过程,是人与工具不断磨合、调适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反射(或曰反思,self-reflex)的过程。视频中看似轻巧熟稔的种植、收割、烹饪等,其背后也有各种各样的笨拙和失败作为代价。李子柒在相关视频和接受采访中,多次提及自己被刀割伤,遭遇各种挫折,这些都从侧面证明了她的视频是基于生产过程的,而不是基于临时作秀或短期体验式的。李子柒走红后,很多人开始模仿她的风格制作影像,但是仅仅从模仿者对农事生产和食物加工的熟悉程度看,绝大多数都无法通过“劳动”这一关。

李子柒视频是对传统劳动空间与实践方式的呼唤,也是对未来劳动方式的愿景与展望。这些视频激活了我们身体感官中有关劳动的记忆,也促使我们反思并且改造现有的乡村影像、食物影像和劳动影像。中国的农耕文化、农业文明,是时间积淀而成的,常常相伴着古老的仪式、理念和规矩,这对缺乏文化公约数的海外观众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但如果一味回避仪式背景等文化内容,又会牺牲掉纪录影像本身的质感和层次。在对外尤其是对非儒家文化圈传播中国文化时,我们需要找到现代与传统、叙事与明理的平衡。绿色、环保、自由、安宁等是全世界人共同的渴望和追求,李子柒视频在有意无意间恰好触碰到了这些点位,以普通而有故事的中国人通过自己双重劳动(物质生产劳动和影像生产劳动)的方式,展现了让人羡慕的生产生活方式。

中国影视的对外传播,长期以来都是以政府部门为主推动的,这当然有其必然性,也取得了重要成就。但是面对全球传播、数字传播的挑战,如何将民间影像资源纳入整体的国家对外传播体系中,发挥民间影像区别于官方媒体机构的作用,生产出原生态而不是“盆景化”“景点化”的中国影像,值得探索。

四、余论:警惕数字劳动的异化和资本对影像的裹挟

能够在国际上产生重大积极影响的民间纪录影像,对于今天的中国来说显得弥足珍贵。民间纪录影像的生产者在较为艰苦的情况下坚持拍摄与记录,在赢得新媒体时代的用户与市场认可后,还须防止急功近利的“变现心态”。

最初,李子柒和其他普通用户、普通内容生产者一样,通过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的方式生产内容,在成名之前,她几乎无法从各类短视频平台获得支持和回报。作为单个劳动者,其劳动(或者说介于休闲和劳动之间状态的内容生产)并没有显现出明显的商业价值。相反,平台通过技术手段聚拢了大量处于萌芽阶段的“小李子柒们”,从整体上占有和转化了他们的劳动,也从整体上刮走了流量价值和商业价值。如果没有大量的普通内容生产者,就不会有人最终站上塔尖,平台也没法称之为平台。套用达拉斯·斯麦思在电视时代提出的“受众商品论”,普通网民自己提供了手机和数据流量作为生产资料,还提供了闲暇时光,他们的拍摄、剪辑、上传等活动成为短视频平台每天得以生存的燃料(即所谓“日活”)。而这批人中具有某些艺术特质、具备更强的生产能力的积极分子,则进一步以PGUC(Professional User Generated Content)的形式,把一般劳动成果(浏览量不高的内容)转化为热门产品。

此后,李子柒逐渐成名,平台也会给出一定的“扶持计划”,并且按照流量分成。只有到这个时候,少数内容生产者的劳动才获得了经济上的回报。再后来,李子柒成为国内外平台上极少数的“顶级流量”拥有者,她才有了一定的议价权,例如与哪个平台签约、接受哪个平台的投资等。平台可以“割韭菜”式地压榨普通内容生产者,但是对于李子柒这样的头部生产者,一般都会给予更多的流量倾斜、算法支持甚至直接投资。因为,只要“李子柒们”的热度足够,平台获得的收益必定更多。

在这个脉络之下,李子柒成功之后合作成立公司、开发衍生产品、接受各类投资,都符合当下网红的常规变现模式。那么,到了这个阶段的李子柒,还能安心于田园、躬耕于后院吗？她所生产的影像,是为自己抒怀,还是为资本代言？李子柒视频的国际传播得益于中国文化也推动了中国文化走出去,她能否打破网红被资本“收编”的模式,持续以“劳动者网红”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一系列问题都有待观察、有待回答。李子柒案例还提醒我们,在这个视频过剩、信息冗余的时代,需要甄别出数字劳动者生产出来的文化精品；需要重新定位各类新媒体平台与数字劳动者之间的关系；需要加大对各类普通数字劳动者的引导与帮扶。只有这样才能让新媒体更好地传播正能量,也不至于让互联网沦为资本的跑马场。

注释:

① 毛翊君、李子柒:《我理想的生活就是无忧无虑自给自足》,《中国新闻周刊》,http://www.inewsweek.cn/people/2019-12-30/8203.shtml，2019年12月30日。

② 李志刚:《扎根理论方法在科学研究中的运用分析》,《东方论坛》,2007年第4期,第91页。

③ 范明林、吴军:《质性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4页。

④ 韩正彪、周鹏:《扎根理论质性研究方法在情报学研究中的应用》,《情报理论与实践》,2011年第5期,第19页。

⑤ 张天问、吴明远:《基于扎根理论的旅游幸福感构成——以互联网旅游博客文本为例》,《旅游学刊》,2014年第10期,第54页。

⑥ 这些码号及其内容是:1.Inspire me(激励了我)、2.A home with nature(自然的家园)、3.Feminism right(女性权利)、4.Pure(纯粹、纯真)、5.Go live out in the forest(住到森林里去吧)、6.Loving life(可爱的生活)、7.Thank you(谢谢你)、8.Paradise in China(中国的天堂)、9.What can’t she do？(她有啥不会做的？)、10.How life to be(这就是生活)、11.Ancient spirit(古代的理念、古法)、12.Disciplined(守规矩的)、13.Disney princess(迪士尼公主)、14.Nature(自然)、15.Beautiful(美丽的)、16.Appreciate her efforts(欣赏她的付出)、17.Simplicity(简约、朴素)、18.Forest spirit(森林精神)、19.Feel at peace with her(和她在一起感到宁静)、20.Hard work(辛勤地工作)、21.YouTube recommendations(Youtube网站推荐)、22.One with nature(自然的人)、23.Incredible video(不可思议的视频)、24.Strong(强大)、25.Living peacefully(平静地生活着)、26.Amazing(太赞了)、27.A spiritual journey(一段精神之旅)、28.Cute(机灵)、29.Relaxation therapy(放松疗法)、30.Living the dream(生活在梦想中)、31.Bring me peace(让我感到平静)、32.Grandma(奶奶)、33.Garden(花园)、34.Save me(拯救我,表示惊讶或感叹)、35.Fairy tale(神话)、36.Talented(有才)、37.I need to re-learn(我需要再次学习)、38.Relaxing(让人放松的)、39.Natural life(自然的生活)、40.Put effort to learn(努力去学)、41.Completely change my view(完全颠覆了我的看法)、42.Best channel in youtube(youtube上最好的频道)、43.Elegant(优雅)、44.How she treat her grandma(她对奶奶真好)、45.Perfect girl(完美的女孩)、46.Chinese princess(中国公主)、47.Paradise(天堂)、48.Get everything in her place(在她那什么都能找到)、49.True meaning of a rich&abundant lifestyle(富足生活的真正含义)、50.Traditional cultures(传统文化)、51.Calmness(平静)、52.Fall in love(爱上了)、53.Comforting(让人舒服的)、54.Impressed(印象深刻的)、55.Hard working person(努力工作的人)、56.How human are supposed to live(真是该有的生活)、57.Magic forest princess(神奇的森林公主)、58.Gorgeous(厉害了)、59.Drop that hair & skin care routine(放弃常规的头发和皮肤的护理方法)、60.Loving(钟情的)、61.Moves me(打动了我)、62.Need no man(不需要男性)、63.Literally other worldly(真是另一个世界)、64.Respectful to nature(敬畏自然)、65.Good granddaughter(好孙女)、66.Enjoy the videos(视频很受用)、67.Grandma who’s most lucky(最幸运的奶奶)、68.What have I done for 21 years of my life(我自己的21年究竟做了些什么？)、69.Incredible(难以置信的)、70.Heart warming(暖心)、71.Interested to see your garden(很想看你的花园)、72.Help me calm down(帮我镇静下来)、73.Feel ashamed to be lazy(对自己的懒惰感到害羞)、74.Tell us the skin care routine(告诉我们你的皮肤护理方法)、75.A lovely dream(可爱的梦想)、76.Crystal clear & pure fresh water(清澈纯净的水)、77.Heaven(天堂)、78.So sweet(太好了,太美了)、79.Childhood dream(儿时的梦想)。

⑦ [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05页。